今日新婚(金华殊)

父女之间的关系因为林晴过生日缓和不少。
林晴望了一圈，偌大的客厅只有林南山林老太太和张妈，没见到其余人。
当年林晴爸妈离婚后，她就搬出去跟她妈妈一起生活，之后没多久，林南山就娶了孙妙云，还将孙妙云生的私生女带了回来。
林晴出国留学工作后就很少回老宅，和她继母与妹妹关系不算熟络，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如今没见着人影，就随口问了句。
“你老婆孩子呢，怎么没见着人？”
“你孙姨这几天回娘家去了，你妹妹和朋友出去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林晴“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面吃完后，林晴正打算上楼休息，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就从外面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
林棋从门外进来。
两姐妹眼神对上。
林晴瞅见林棋的装扮，眯了眯眼。
一头黄发，露胸露脐的吊带上衣，牛仔破洞裤，夸张的欧美妆容，耳边挂着无线蓝牙耳机。
一副精神小妹的模样。
林棋话里阴阳怪气，“你怎么在这啊！”
林老太太呵斥，“没大没小，叫姐姐！”
“我才不叫呢，我妈只生了我一个。我没姐！”
说完对着林晴和林老太太做了个鬼脸，就跑上楼。
林南山赶紧打圆场，“你别和你妹妹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我回头一定骂她一顿。”
林晴可听不得年纪小这种说辞。
“23岁了也不小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早都进律所上班了。”
“她今年六月大学就毕业了吧，读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
林南山说完这句，林晴忽然没了话茬。
工商管理，在她看来就是专门为林棋这种富二代量身定制的专业，林南山让林棋学工商管理，明摆着是准备培养林棋进公司当接班人。
读懂了林南山的小心思，林晴心里头不太舒服。
她对林老太太说，“奶奶，我就先回去了。”
林南山皱眉，“不在家住吗？”
“不了，你的女儿看我不顺眼，我看见她心里头也不是很舒服，我还是回新月湾吧。＂
林老太太说，“晴晴，这都十一点了，就在家住一晚上吧。”
“不了，奶奶，我手头还有点文件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我过几天再回来看你。”
林老太太拗不过林晴，只能应下。
林晴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外走，林南山在这时说，“等会，这都十一点了，一个女儿家的又喝了酒，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林晴说好。
十分钟后，林家的司机陈叔载着林晴回新月湾。
林晴在后排坐着，车里空气烦闷，于是摇下半截车窗。
外头的寒风涌入，吹得她的酒意散了些，脑子清醒了不少。
车子路过傅家，门口空空荡荡，傅斯年已经不在那了。
林晴想起傅斯年说的那句，傅家和宋家联姻取消了，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要是真因为她，傅宋联姻破灭，那可真是她的罪过了。
她也认识宋舒瑶，挺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工作能力也强，跟傅斯年挺般配的。
怎么这婚事就黄了呢。
真是想不透。
林晴烦闷不已。
半小时后回到新月湾的住所，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林晴照常上班，繁忙的业务让她不停投身工作中，没时间去思考个人生活中的琐事，连带着和傅斯年的那档子事都抛到脑后。
第三天上午九点，因为一则新闻，华定律所办公室内炸开了锅。
实习生和律师们都议论个不停。
“这实在没想到啊，傅家和宋家的联姻，就那么告吹了。”
“前些日子在傅氏集团的年会上，傅公子不是和宋小姐还一起共舞吗，当时看着两人还很恩爱，感情没出问题啊。”
“距离订婚还有十几天，忽然取消婚事，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消息一出，顿时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午饭时间，苏意与林晴一道前往餐厅，也忍不住聊起了傅斯年的这桩婚事。
苏意完全是个看乐子的人，午饭间隙还八卦手机上的新闻视频。
记者们在宋氏公司楼下，围堵宋舒瑶。
数十个话筒怼到宋舒瑶面前。
她被迫接受采访。
“宋小姐，请问你们分手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会在马上要订婚的时候分手，是不是傅先生出轨有了新欢，又或者是另有什么隐情？”
经验老道的记者抛出好几个犀利的问题。

第8章 合作 律师费少说也得有上千万
宋舒瑶一身米白色的女款西装，脚踩五厘米细高跟，黑色长发用皮筋扎起，手里还提着公文包，职业女性的装扮。
面对记者的提问，神色平静道，“我和傅先生是和平分手，分开只是因为彼此性格不合，并无第三者介入，请大家不要妄加揣测。”
苏意将手机拿到林晴面前，林晴看了眼宋舒瑶的采访视频。
面对采访，宋舒瑶神色如常，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跟前些天在卫生间门口碰见的她完全不同。
苏意嘀咕，“好好的干嘛要分手，都快订婚了结果又不成，这两家企业的股票今天都得大跌吧。”
林晴吃了几口青菜，“豪门里的事复杂得很，联姻到最后，很多都是各过各的，维持表面的恩爱，要说真有多爱对方，那倒未必。”
据她观察，这分手十有八九是傅斯年提的。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傅斯年只是把宋舒瑶当作了联姻对象，其中没有多少真心，要真那么爱，不会因为和她发生了关系就分手。
林晴又想起那天晚上在锦绣庄园傅斯年非常认真的告诉她，联姻取消的事。
顿时有些心烦意乱。
她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拿自己当做他取消联姻的借口，还是真的有其他的什么想法。
视频里的宋舒瑶不卑不亢的声音传到林晴耳朵里，她又忍不住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宋舒瑶说，“联姻取消并不会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和傅先生当不成夫妻，也不会当仇人，我们之间还会维持着良好的友谊关系。”
说完就结束采访，乘车离开。
宋舒瑶面对媒体刀枪不入临危不惧的态度让林晴有些吃惊。
她感叹，“这宋舒瑶还真沉得住气，刚分手就能在媒体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换作我这种意气用事的性格，不一定能做到这种地步。”
苏意诶了声，不赞同林晴的话，“人家长年和媒体打交道，已经养成习惯了，术业有专攻，你在律界不也是大名鼎鼎，干嘛要妄自菲薄。”
林晴笑了笑，“我这不是妄自菲薄，是实话实说。”
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她没应付媒体的本事。
也不需要那种本事。
当天下午，林晴正在看文件，姜沐红却突然将她叫到办公室。
“姜老师，你找我。”
“林晴，方才瑞风集团傅总身边的助理来过，说是有个项目，想让你来做。”
林晴一听是傅斯年公司的项目，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拒绝，“姜老师，我手头上已经积压了不少项目了，再接怕是会忙不过来，不如让其他律师来做吧。”
林晴的拒绝让姜沐红摸不着头脑，傅家作为南城首富，名下的集团项目是多少律师梦寐以求的，怎么到了林晴这，想都没想就拒绝。
姜沐红劝道，“林晴，我是有意想栽培你来接我班的，这些年你经手的公司的案子也有不少，但像这种规模的财团特意指定你来当顾问律师还是头一回，如果你能将这个项目给做好的话，就能彻底立足华定，非诉律师不比诉讼律师，讲究的就是一个人脉关系，和傅家打好关系也有利于你之后的事业发展，我希望你能够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林晴是姜沐红一手提拔栽培的，姜沐红对于这个得意门生寄予厚望，实在不愿见她主动放弃这个大的项目。
面对姜沐红的不停劝说，林晴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项目书，犹豫了一会说。
“姜老师，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吧。”
姜沐红也不逼她，“好，最晚明天，给我个答复。”
林晴点头应好。
林晴抱着文件回到办公室，思考了许久。
苏意见她心事重重，问道，“怎么去了趟姜律那，回来脸色那么差？”
＂是不是又接了什么大难度的项目了？”
林晴叹气，“这此倒不是难度大不的大的问题，而是到底要不要接的问题。”
“什么项目啊？哪家公司的，让你那么为难？”
“瑞风的企业收购重组项目。目标是今年内收购东信公司。”
苏意“啊”了一声，“可东信那不是他叔叔的公司吗？”
“这是要将他叔叔给搞垮？”
“没错，就是搞垮。”
“这么热血的大项目，你真不打算接？要是我，有这个机会，高低得去看一下，傅斯年到底是怎么搞垮一个大公司的。”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
林晴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就两三页的内容，上面只写了预计收购东信公司的准备时间，其余页面都是空白的。
具体的尽职调查，交易方案设计，交易文件撰写，对主体公司资产财务状况评估，都等着她们这些专业的非诉律师团队来完成。
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项目，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挑战。
林晴左右为难，苏意忍不住出言劝道，“我觉得，身为一个律师，你不应该被私人恩怨所束缚，应该从你的本心出发，从你的专业角度出发，去判断这个项目值不值得你接。再者，你之前不是说你和傅斯年没什么大矛盾吗，既然这样的话，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他放弃一个这么好的项目。”
林晴想了想说，“你说得好像也有些道理。”
她和傅斯年确实没什么大的矛盾，她只是看他有些不顺眼，加上两人稀里糊涂被人设计睡了一觉，心里头总觉得有些变扭。
为了他拒绝这么一个好项目，确实有些不值当。
林晴的想法有了些许动摇。
苏意又道，“瑞风那么大一个集团，这项目要是成功了，律师费肯定不会少，这一个项目能顶十个小公司的项目。”
“律师费？”
“是啊，瑞风的律师费，少说也得有上千万吧。”
财迷的林晴两眼放光，
两手一拍，“你真提醒我了。这项目一个能顶十个，做完这个项目，我今年的指标就能达成了。”
这个项目完成后，下半年她就能安心接个法援，美美躺平。
林晴一咬牙，下了决心。
“那我就接吧，不和钱过不去。”
苏意和姜沐红的劝说，加上瑞风这种大规模公司丰厚的律师费所带的吸引力，林晴不再犹豫。
一个小时后，她又敲响了姜沐红办公室的门。
华定律所距离瑞风集团总部很近，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下午三点，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林晴提前半小时来到了公司。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瑞风集团总部。
公司的外观建筑设计独特，高耸入云，足足有五十多层，从外入内，里处办公大楼布局简约大气，宽敞明亮。
林晴对瑞风集团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是综合性的跨国企业，主要经营领域包括制造业，物流，金融，能源，房地产等，涉足的领域众多，营收数额巨大。
林晴询问了前台的工作人员傅斯年的办公室楼层，然后搭乘电梯来到顶部５５楼。
秘书Ｌｉｎｄａ将她带到傅斯年办公室。
她好奇的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往下一看，五十多层的高度，顿时一阵眩晕袭来。
“傅总，林律已经到了，正在办公室里等你。”
“行，我知道了。”
门外声音傅斯年和Ｌｉｎｄａ交流的声音传来，林晴定了定心神，站稳了些。
门一推开，斑驳的阳光正好从玻璃窗折射进来，打在傅斯年的脸上，整个五官轮廓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影，衬得他宛如画中仙般俊美。
林晴一时呆住，脚步顿在原地。
傅斯年看着林晴有些苍白的脸，神色中有一丝疑惑。
“怎么脸色那么差？病了？”

第9章 怀疑 那天晚上事后，你吃药没有
林晴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你这办公室太高了，我有点恐高。”
傅斯年皱眉，“恐高？”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遥控，对着窗帘按了几下开关，玻璃窗左右两侧的帘子主动向中间靠拢，没一会就将整个落地玻璃窗户全部遮挡住。
阳光渐渐褪去，办公室内灯光亮起。
傅斯年瞅了眼林晴，声音平平淡淡，“来谈正事吧。”
两人坐到办公桌前招待客人的沙发上。
林晴从公文包中，取出文件，在傅斯年面前摊开。
“这是我起草的关于收购东信公司专项法律服务合同，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要问的。”
傅斯年接过合同书，仔细翻阅。
林晴在一旁补充解释，“我们华定会派出以我为代表的法律顾问团队来协助傅总，关于东信公司的资产状况，财务状况，合同状况，法律纠纷等，我们律师团队会在三个月内全部调查清楚，并为贵公司理性评估收购的风险系数，提供法律咨询和建议，协助贵公司制定收购的策略以及风险防范措施。如果没有疑问，请在合同书上签字。”
傅斯年看完文件后说：“没有什么疑问，只要一点，就是团队负责人必须由你来任。”
语气坚定，带着些不容置疑。
林晴愣了一下，没想到傅斯年竟然指定要她来负责这个项目。
她说：“你就那么放心将这项目交给我？不怕我坑了你，你这个收购项目启动资金可是不小，我这里万一风险评估出了差池的话，可是会影响到你公司的资金链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林律师的性格我虽然不是很喜欢，我们从前也有些小的过节，但是在业务能力方面，我对你是很放心的。”
他从小就跟林晴上同一所私立学校，当学校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同学和竞争对手，对她也有些了解，知道她对自己要求严格，做事追求完美。
更何况林晴名声在外，没点真本事也进不去国内最顶尖的华定律所工作。
傅斯年打心里认为林晴完全可以独立负责这一整个项目。
话落，林晴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眼前男人的眼睛生得漆黑又漂亮，宛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
他对自己的决策没有丝毫怀疑，说出来的话平和又充满底气。
林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竟能和傅斯年安静的坐在这里谈合同。
貌似，他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令人讨厌。
在内心深处，林晴对傅斯年的印象有了些许的改观。
傅斯年也没有躲避林晴投来的目光，通过眼神的交流在观察着她。
今日的林晴穿了件白色的女款西装，脚上踩着双黑色的细高跟，棕色的长发用一根皮筋扎起，跟上次酒会上有点娇媚的装扮不同，今日的她显得更加干练利落。
两人对视，比起之前，目光里都带了些说不起道不明的意味。
林晴咽了咽嗓子，率先收回目光，忙从公文包里掏出笔，“既然没有异议，那就签字吧。”
傅斯年接过笔，在专项法律服务合同上面签字。
甲方（委托方）上一栏签上了瑞风集团的全称，公司地址，法定代表人，联系方式，一填写好后，将合同书递给林晴，林晴在乙方（服务方）上写下华定律师事务所几个字，法律顾问团队负责人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翻到合同的第四条法律服务费和其他费用时，林晴却没有落笔，而是问傅斯年，
“傅总，作为乙方向甲方提供的法律服务对价，甲方也就是贵公司应向我们律所支付人民币一千八百万，自合同签订之日起，１０个工作日内一次性支付人民币八百万元。乙方出具尽职调查报告后３个工作日内一次性支付一千万人民币。”
“这个价格傅总能接受？”
华定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律所，律师费比起普通律所要更昂贵。
林晴虽然知道傅斯年不差钱，但还是再次确认，以免日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
傅斯年点头，＂能接受。”
林晴在最后一页的乙方（服务方）和时间一栏填写完毕，随后又和傅斯年填写了另外相同的一份合同，交给傅斯年保管。
“合作愉快，傅总。”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代表本次合作关系正式建立。
“在未来三个月，如果你的律师团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多谢傅总。”
“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