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倾姑娘意下如何?”皇上突然问叶元倾。
叶元倾急忙起身行礼道:“回皇上,和亲乃是两国大事,民女作为太子的妹妹,自然希望他能娶到一位合适的姑娘。”
“合适的姑娘?”皇上突然笑了,“你觉得什么样的才叫合适?”
叶元倾回道:“民女认为这要问太子殿下。”
叶元倾把问题抛给了叶卓,这个时候,她只希望叶卓能够清醒地慎重考虑。
叶卓看向她,回道:“既然皇上准备赐婚,那就听皇上的意见,若是合适,此次回国就带她一起回去。”
叶卓又把问题抛给了皇上。
现在叶元倾算是明白了,叶卓想娶她,但是又不想通过自己的逼迫去娶她,所以他想通过皇上之口去迎娶她,如此就不算是他在逼迫她。
叶卓可真厉害。
皇上看着二人,笑道:“我听说太子和元倾姑娘关系甚好,你们二人一个才华横溢,一个花容月貌,倒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璧人。”
绝世璧人。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上。”叶元倾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民女有一事恳求皇上,希望皇上能够答应。”
皇上吃惊地“哦”了一声:“你说。”
叶元倾道:“民女与太子殿下自幼兄妹情深,虽然他不是叶家血脉,但是民女对他却有很深的兄妹之情,既然两国交好,民女恳求皇上赐民女做太子的义妹,赎民女高攀,一心只想做他一辈子的妹妹。”
义妹?一辈子的妹妹。
她不想和亲,不想嫁给叶卓。
大殿里又安静了片刻。
皇上看了看叶卓,叶卓蹙着眉头,脸色甚是难看。
皇上挑挑眉,沉声道:“既然情深,倒也不必在意什么感情。”
这话什么意思?
叶元倾双手紧绷着,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汗珠,皇上这是铁了心想把她许配给叶卓?
“叶宁姑娘。”皇上又突然叫叶宁。
叶宁惊得急忙起身行礼:“民女拜见皇上。”
皇上审视着她,说:“叶宁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朕给你说一门婚事如何?”
给她说一门婚事?
叶宁紧张地看他,不确定他是不是要把她许配给叶卓,她又去看叶卓,叶卓则一直垂头看不出神色。
皇上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然后看向傅呈延,笑道:“既然呈延要与禹国公主取消婚约,又尚未娶妻,朕把叶宁姑娘许配给你怎么样?”
把叶宁许配给傅呈延?
叶宁闻言蓦地僵挺住了,反应过后来忙道:“皇上,民女不愿意。”
不愿意。
此话乃是忤逆之言。
叶元倾紧张地扯了扯叶宁的衣袖。
叶宁一时有点懵,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皇上脸色立马暗沉下来。
叶卓见龙颜不悦,急忙道:“皇上,叶宁年龄还小,不着急成婚,她与傅公子也不合适。”
不合适?
皇上问傅呈延:“呈延觉得合适吗?”
傅呈延面不改色地看了看叶宁,又看了看叶元倾,清声道:“叶宁姑娘确实小了些,皇上若是想给臣赐婚,可以选另一个。”
选另一个?指的叶元倾?
叶元倾心里一慌,蹙眉去看傅呈延,他是有病吗?前几天刚说要操心她和傅朝寻的婚事,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皇上突然朗声笑了,笑的叶元倾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宴会,这明明就是一场上位者的明争暗抢。
“朕以前听说过元倾姑娘和温衍的事情,也听说傅公子对元倾姑娘一往情深。”皇上又突然说,“若是两情相悦,朕愿意牵这条红线。”
傅公子?他指的谁,傅朝寻还是傅呈延?
叶卓见势不妙,行礼道:“婚姻之事乃是大事,可以以后再议。”
皇上老奸巨猾,很明显在试探他们,一个心思缜密的九五之尊,岂是他们几个人能对付了的。
叶卓本以为可以借此得到皇上的赐婚,没想到傅呈延突然插上一脚。
再不收场,要出大事了。
“好。”皇上笑道,“今日是大年,婚事暂且不提,稍后朕会酌情处。”
酌情处,这句话又让叶元倾一阵心慌。
宴罢,回府的路上,叶元倾和叶宁均是一言不发,叶卓也沉默不言。
马车先到了将军府,叶元倾让人把叶宁送回了太师府,然后把叶卓留了下来。
两个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叶元倾头一次冷眼看向叶卓,愤怒,失望,委屈,全在眼睛里。
叶卓垂首默不作声,心情也极其糟糕。
“还不打算回禹国吗?”叶元倾冷声开口,“非要撕破脸搞得势不两立?温衍的前车之鉴你一点都看不到吗?你非要毁了我和叶宁?”
今日之事着实让叶元倾火大。
叶卓没做声。
叶元倾又冷言道:“今日你看到了吗?看到皇上的样子了吗?看到傅呈延的样子了吗?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把我们当做了什么?你以为你做了禹国太子就有了能力?傅呈延不也没给你行礼吗?他甚至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作为禹国皇子在太师府生活了那么多年,你以为皇上没有对你对叶家起疑心吗?他若是给叶家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我们又能如何?”
“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成熟稳重,考虑甚多,但是没想到你竟会如此愚钝,你多在陵国待一天,皇上就会忌惮一天,叶家就多一分危险。我不是把话说明白了吗?你为何还要把我和叶宁带到皇宫里去?你以为借皇上之口就不是逼迫我?你太看不起我了。叶卓……”
叶元倾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语音都是颤抖的:“放弃吧!别毁了我也毁了你自己,甚至毁了叶宁。傅呈延那样的人,若是皇上真把叶宁许配给了他,她以后要怎么活?你走吧!离开这里。”
她在赶他走,直接说让他走。
叶卓眼眶红了,心里的难过几乎让他撑不住了,她说的很有道,还是他太自以为是,考虑的太简单了,在皇上那些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可以任意摆布的木偶。
“元倾!”这一次他没有叫妹妹,而是叫她的名字,他一直都很想这样叫她,“对不起,今日是我莽撞了,但是你能解我吗?你能解我有多希望你看看我吗?我真的要疯了,我甚至都乱了方寸,这么多年,我一直忍着,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表达爱的机会,我真的不甘心放弃。”
“什么叫不甘心?”叶元倾很无奈,她伸手给他看,哽咽道:“我这双手,到现在都是颤抖的,你可知我今日有多紧张有多害怕?我害怕皇上赐婚,我害怕连累叶家,我吓到出了一身冷汗。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呀!不是你们争抢甚至玩弄的对象,你这是把我推上前去,让皇上让傅呈延愚弄我,嘲笑我。我很崩溃,我有喜欢的人,我就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简简单单的生活,这有错吗?以前是温衍逼我,差点让我送命,现在你也要毁了我吗?”
毁了她?他怎么舍得。
“元倾!”他也好痛苦好痛苦,“你别生气,是我不对。”
他只会道歉,没有了其他办法,她把话说的那么死,他还能怎么办。
叶元倾也不想再说什么,最后道:“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就回去,若是你不喜欢叶宁,就与她说清楚,别到最后害了我也害了她。”
到她这里,他的喜欢就成了“害”,这一刻他的心终是碎了。
叶卓离开将军府以后又去了酒馆喝酒,他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叶宁在街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他,把他带回了家,扶他到房间,贴心的为他擦着通红的脸,一声声地叫着“二哥哥”。
叶宁见他落泪,也忍不住落泪。
叶卓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道:“宁儿,别哭,哥哥有些话想对你说。”
叶宁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急忙道:“你别说,你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听。你喝醉了,你先休息。”
她说完要走。
“宁儿。”叶卓紧紧抓着她,“你听哥哥说。”
“我不听。”
她哽咽道:“你休要喝醉酒在这里发疯,你说什么我都不听,我也不相信。”
“宁儿。”叶卓头疼的厉害,紧紧抓着她,他想说个明白,“哥哥那么疼你宠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使劲抠他的手。
他抓得紧,依旧不松开。
她又气又恼,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得狠,他轻颤了一下胳膊仍旧不松开。
他望着她,温声说:“宁儿,我大你八岁,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是个婴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喂你吃饭,帮你更衣,满心里只有做哥哥的喜悦和责任。你喜欢粘着我,我也喜欢你一声声叫着二哥哥。因为我没有父母,你给了我最真实的亲情。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亲生妹妹,甚至是个孩子。”
她猛地往外挣了一下手,眼泪又啪嗒落了下来。
叶卓紧紧抓着她,继续道:“宁儿,你跟着我长大,你依赖我,这很正常,所有的兄妹之间都是如此,但是这种依赖并不是爱情,它只是身份突然转变发生的好奇。你想一想,你对哥哥的感觉和对傅峥临的是不是不一样?你是不是见不到我就像见不到父亲一样没有安全感?”
“宁儿。”他扯了扯她,把她扯到自己跟前,温声说:“做兄妹有什么不好?我可以疼你宠你一辈子,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但是,若是爱情,哥哥真的给不了。那天下雪我答应你的承诺,也是因为你被傅峥临欺负了,哥哥心疼你,哥哥想保护你,也真心把你当做家人,当做妹妹,才答应你。而你问我时,不也是因为心情低落,想找个依靠吗?那根本就不是爱情啊!”
爱情,怎么样才算是爱情?
叶宁突然有些迷茫了,也有些不确定对叶卓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抽泣着说:“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让你走。”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舍得呢!他也舍不得她。
他帮她擦着眼泪,苦涩地笑了:“那你跟我去禹国,到了禹国我为你安个家,你的婚姻,你的一切我都为你操办。”
叶宁看着他,见他如此痛苦,心情很复杂。她思想单纯,想不了太深,但是心里那种喜欢她是真切感受到的。
以前她确实满心里都是傅峥临,那是一种情窦初开时的喜欢,和对叶卓的喜欢不一样,她会很快忘记傅峥临,但是她想她永远忘不了叶卓。
当初温衍为了爱情疯了一样,差点让叶元倾送命,如今叶卓也一样,她眼看着他一点点疯狂起来,几乎失去了智,今天甚至把她们带到皇宫里去求赐婚。
若是皇上真的把元倾姐姐许配给他,若是皇上真的把她许配给傅呈延,那她和元倾姐姐的后半生就完了。
这爱情太伤人了,也太毁人了,她觉得好可怕。
她不想要爱情了,她想好好的活着。
她忍着心里的难过,下定了决心,点着头,摸了摸被她咬红的手腕,心疼地问:“疼不疼?我刚才生气了,咬的有些用力。”
叶卓摇着头:“一点也不疼,你七八岁的时候最爱咬人,那时候我身上尽是你的牙印,比现在要深的多。”
叶宁流着泪笑了,无论什么感情都不重要了,能维持住曾经那份珍贵的兄妹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二哥哥。”她轻声叫他,“我想应该是我最近看那种书看多了才胡思乱想,你说的不错,我们之间确实是很深的兄妹情,是我太依赖你了,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那种书很毁脑子,回头我全都烧了。”
叶宁很聪明地把问题都归结到了一些书上。
“书?”叶卓揉了揉额头,有些疑惑,“什么书?你从哪里弄的书?”
叶宁回道:“我偷叶绍哥哥的,一开始我以为是文学著作,结果看着看着不对劲了,但是又很好看,就,就入魔了,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爱情,还有……还有一些露骨的兄妹情。”
露骨的兄妹情?
她是从书上学的?
叶卓眉头皱的愈紧,也不知是不是喝醉酒听错了,道:“你把书拿给我,我帮你烧掉。”
“好。”
叶宁真的跑出去拿了几本书过来。
叶卓翻了翻,越翻越觉得不对,这几本书表面看起来没有多大问题,但是翻着翻着就让人沉浸进去了。
里面有很多悲惨的爱情故事,也有叶宁说的露骨的兄妹情,甚至还有更奇怪的爱情。
书里的故事很吸引人,连他这种阅览无数的人看了都觉得上头,何况叶宁。
只是这些书太奇怪了,叶绍是从哪里搞到的,京北码头被他管的一团糟,执掌权都被傅朝寻抢走了,他竟然还有闲心看这种书。
叶宁心情转变的很快,没多久又活蹦乱跳了,她跑去告诉叶元倾,说她分清了对叶卓的感情,以前是她误会了,她根本就不是喜欢叶卓,她是太依赖叶卓了。
叶元倾不知她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在皇宫里被吓到了,但是她能及时抽身她非常开心。
不健康的爱情只会伤心伤身,甚至伤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叶元倾坐在院子里等着傅朝寻,一直等到傍晚都没有等到他。
他说今天要过来找她,要带她到侯府吃好吃的。
她怕去皇宫里错过了,问了管家好几次傅朝寻有没有来过,管家都说没有。
眼看天黑了下来,叶元倾实在担心,就让二哥带着她去了一趟侯府。
到了侯府以后,只见侯府的灯是灭的,侯府的门官说傅朝寻一直都没有来过。
叶元倾心有不安,又让人去亲王府里打听,结果亲王府看守森严,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出来,连卫知都没有见到。
叶元倾自从皇宫里回来以后心情一直都是低落的,她每每想起皇宫里那一幕都非常后怕,尤其是傅呈延看她时的眼神,真的像看着猎物一样。
那日他与她在茶馆谈话时他还算温和,但是不知为何今天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他与他父亲很像,既精明又让人琢磨不清。
叶元倾一直等到深夜都没有等到傅朝寻,不安和恐慌让她彻夜难眠。
傅朝寻这样的人生真的太可怕太悲惨了,跟他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提心吊胆,担心他受伤,担心他被害,担心毫无预兆就会阴阳两隔。
这种痛苦她以前体验过,而现在依旧在经历。
但是爱情又莫名地给她勇气,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奔赴而去。
那天,他说让她再等等,其实她不想等,前世她已经等怕了,今世她只想与他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生活。
但是他们的出身又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不能为了自己丢弃家人再重演前世的悲惨结局。
只要恶人还活着,所有人都不会安宁。
她相信傅朝寻能扫清一切障碍,为他们争取一个美好未来。
在她心里,他是山上的青松,顶天立地,永远不会倒下。
寒风呼啸的黑夜里,两队人马厮杀在一座悬崖峭壁上,马惊声,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
大雪漫天,天寒地冻,结冰的地面踩上去就会打滑,马儿被逼的连连后退,马上的人儿杀红了眼睛。
“取他首级者,赏黄金万两。”
万两黄金换一个人头。
一句话让杀手们越杀越勇。
越来越多的人马持箭而来,如雨般的箭矢向悬崖边上的人马射去。
傅朝寻深受数箭,流血的眼睛也模糊不清,身下的马儿开始长鸣,然后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从马背上站起,握着砍弯的剑,跌跌撞撞地杀进人群里。
被人追杀的场景他太熟悉了,每一次几乎都是死里逃生。
这一次,有两波人要杀他,从京城一路追杀到荒无人烟的悬崖峭壁上。
越来越多的杀手把他逼到了绝境,这一次若是抵挡不住,他只有死路一条。
反而,若是杀出阵营,他就可以拿着刚搜集到的证据把大学士等一窝逆党击倒,把傅呈延的秘密组织找出来,把那些陷害他们的人全部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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