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现实,任凭你再有本事,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也举步维艰。
那晚,叶元倾说的那些话,他一直记在心里,他要学会利用自己亲王府嫡子的身份和父亲的权利,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准备搬出亲王府,他要在这里拿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给别人做了嫁衣。
到了卧房,他又交代卫知:“这事一定要盯紧了,千万别出错。”又问:“让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可有找到?”
卫知回道:“回公子,找到了,找了几个干净又有能力的人,全都安顿好了,文的武的都有,有一个战法谋略都非常厉害,今后有他们帮衬,相信公子以后的路会非常顺利。”
“好。”傅朝寻走到床边坐下,一边脱着鞋子一边道:“最近二哥帮了不少忙,回头多给督稽司的兄弟添点东西,也给二哥买点补品,他最近忙,身体有点熬不住,今日元倾还给他送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沉默了片刻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上了床,翻身朝里躺下。
卫知察觉不对,轻声问:“公子今日见到元倾姑娘,为何不多说会话呢?你们好多天没见面了,应该都比较想念对方。”
从白天卫知就想问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机会问。
公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直不提叶元倾,他问了好几次他也不回应。
好像是从他去西域那日开始就突然变了。
那日公子本来是要去将军府给叶元倾道别,还未出家门,他就匆匆跑来告诉公子一个消息。
公子听后愣了半晌没有动静,眉头紧皱着,神情冷的吓人。
是关于一个叫江不讳人的消息。
先前公子让他去寻找江不讳这个人,大概十六岁的年纪,他去找了,找到了一个,只是当时没有见着人,只听江不讳的祖母说:“前段时间有位姑娘也来找过我们,那姑娘还说会给我们一大笔银子把我们带到京城去,我们答应了下来,只是我身体不太好,还未动身,谁知又有人又找上门来。”
他如实地把这些话告诉了公子,结果公子神情立马变了。
他问公子江不讳是谁,公子冷着脸不回答,还让他吩咐下去把祖孙二人监视起来。
卫知一脸懵,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也就是从那日起,公子再也不提叶元倾,走时也没有去道别,到了西域更是跟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地整顿暴乱者,并且回了京城也不去找叶元倾。
两个人好像发生了很大的矛盾。
今日二人在督稽司见面,也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公子对待叶元倾的态度也和以前完全不同。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太反常了。
卫知见他默不作声,又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和元倾姑娘闹矛盾了吗?”
傅朝寻不回答。
卫知:“难道是元倾姑娘惹您生气了?”
傅朝寻依旧不回答。
卫知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好不容易快抢到手的姑娘,不能就这样放弃。
于是他劝道:“公子,若是闹了矛盾,说开就好,没必要一直生闷气,一直冷战,这样多伤感情呀!元倾姑娘是通情达之人,你们好好说说,很快就能和好的,虽然卫知不知到底是谁的错,但是身为男儿郎,您不能与女子欧气,这样会有失风度。”
有失风度?傅朝寻突然冷笑了一声。
卫知听着这声冷笑,头皮一麻,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公子因为叶元倾冷笑。
这到底发生多大的事,以至于他气成这样,两个多月气都没有消。
卫知又小心翼翼地问:“是因为温衍吗?如果是因为温衍,您更不能这样了,您不能轻易认输啊!虽然皇家给他们赐了婚,只要不成婚,一切皆有可能。更何况,卫知觉得元倾姑娘对您是有意思的,不然您离开这期间,他们二人早就成婚了,况且我听说两家还闹了矛盾,所以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公子您可不能这个时候放弃呀!”
卫知苦口婆心地说了一通,结果傅朝寻依旧沉默不语。
卫知见劝不动,无奈叹气道:“正所谓,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卫知希望公子不是那种人。”
傅朝寻听闻这话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着鞋子一边道:“若我是那种人,第一个斩的人就是你。”
卫知嘿嘿一笑,道:“您肯定不舍得。”然后问:“公子穿鞋要去哪里?”
傅朝寻起身向门外走:“去见父亲。”
他走到门前又停下,回头看卫知,清声道:“以后别乱猜了,没有闹矛盾,也不是因为温衍,是因为姓江的。”
姓江的?谁?江不讳?
卫知挠了挠头,这和江不讳有什么关系?
他琢磨了一会,恍然一惊,难道花大量银子,准备把江不讳带到京城的姑娘是……是叶元倾?
傅朝寻去了父亲的书房,他这是头一次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来见父亲,终于不用紧绷着神经随时待命了。
父亲傅柏弘正喂着他那条养了多年的青蛇,桌子上还放着铁笼子。
傅朝寻给父亲行了一礼。
傅柏弘看到他,把青蛇放进笼子里,没有关笼门,青蛇乖顺地盘踞在笼子里,也没有往外出。
傅柏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
傅朝寻坐下后问道:“不知父亲找我何事?”
傅柏弘走到水盆前净了手,拿着帕子擦着,说:“今日我去皇宫,皇上又与我提起了赐婚的事,问我的意见。”
傅朝寻抬眸看父亲,发现父亲正在看他,二人互望一眼均是收回了视线。
虽然父亲最近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但是能够看出,父亲应该在纠结以后要如何对待他。
圈养了这么多年的猎虎突然破笼,想必他一定很紧张。
其实这次封爵在傅朝寻的意料之外,皇上定是怕了太后和温家人,才想着找一个能力强的人去对付他们,碰巧,他当时抓住了这个机会,请命去了西域镇压暴乱,最终西域被他控制住,也平复了民愤,皇上才得以选中他,也趁机给了他地位和权力。
现在皇上急着赐婚,也是想把信赖的大臣之女嫁给他,好让他以后尽心尽力为皇上卖命。
皇上也知晓他在亲王府的处境,他叫去父亲寻问赐婚的意见,应该也是在试探父亲对待这件事情的看法和以后对待皇家的态度。
现在父亲又把这事告诉他,也是在观察他封爵后的变化。
他默了片刻,沉声道:“之前我就说过,婚姻之事我会自己处,不会让任何人操心,如今依我的身份,也不用为了维护权势与哪位世家小姐成亲,所以,我的婚姻对于任何人都起不到作用,以后成婚这种事,父亲就不必再与我提了,皇上若是再问您,您就告诉他我的想法,他应该会解。”
他这是拒绝了皇上的意思?
傅柏弘闻言好一会都未说话,过了一会,看了看他,突然问:“你有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这话不像父亲问出来的。
他没有回答。
傅柏弘琢磨着他的神色,说:“为父明白了,你回去休息吧!”
傅朝寻应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间,却看到王妃正站在门外。
王妃迎上他,温声说:“寻儿,天冷了,娘亲准备给你做几件衣服,过来问问你的尺码。”
傅朝寻停下脚步,颔首一礼,道:“有劳您费心了,先前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还未用,回头我让我院里的人去订做就行。”
王妃尴尬地笑了一下,又问:“新府邸收拾的如何了?里里外外需要操办的东西太多了,要不要娘亲去帮忙?”
她一口一个娘亲听的傅朝寻很不舒服。
傅朝寻拒绝道:“不用了,我暂时还住在亲王府里。”
王妃又尴尬地笑笑,说:“那以后有什么帮忙的,你尽管找我。”
傅朝寻没回答,离开了。
他走到院门前停下,往他和叶元倾住的宜湘居望去,心口突然又疼了。
他调转方向,不知不觉走到了宜湘居门前。
他打开门进去,院子里没有掌灯,只有月亮洒下来的光亮。
院子里很安静,也显得凄凉。
他在院中走了一圈,打开院子的外门,望着门前那条长长的街道,压抑两个月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了。
这条街道很长很长,记得前世他拖着失去双腿的身体一点点向门前爬来,还未爬到门前就看到叶元倾惊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天寒地冻,大雪漫天。
然后……然后那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哭着从这道门里追出来。
这道门,这条路,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拔也拔不掉的一根刺。
他微微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把院门关上。
他又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了一会,以前,她每次等他回来,都是坐在这里。
他又进了他们的卧房,一起住了七年的卧房。
屋里很黑,他没有掌灯,走到床边,好像还能看到她的影子。
他脱鞋躺下,回忆她来亲王府为王妃庆生那日,那时候他们重生回来第一次躺在这里,她看着他,哭红了眼睛,他想,那时候,她应该对他是有不舍之情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落泪。
背上的伤口又疼了,和心里一样,疼到忍也忍不了。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一个人在这里睡了一夜。
皇后在宫里设了冬日宴,邀请了很多世家公子小姐,有叶家,温家,以及亲王府。
宴会前一天,叶元倾被娘亲拉着试了好几套衣服。
娘亲一边给她穿着,一边嘱咐道:“这次进宫娘不能跟着,你届时一定一定要谨言慎行,皇宫不比别的地方,一句话说错了可能就会掉脑袋,也要好好陪着叶宁,宁儿思想单纯,考虑事情不深,你多提醒着她点。还有……”
娘亲叹了口气,道:“尽量和温衍一起去,你们被赐婚的事情人尽皆知,千万别在皇宫里闹乱子,你也忍着点,别与他闹脾气,坚持一天。因为你俩的事两家闹得不可开交,甚至他叔父一直揪着你二哥不放,我在你外祖父那里也没有话语权。虽然你外祖父不会对将军府如何,但是依他的脾气和我那个阴毒的庶母,定然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我们也不是怕他们,只是没必要惹这个麻烦,你祖母已经在想办法了,希望你们的婚约能尽快解除。”
叶元倾解娘亲的心情,毕竟她是温家人,虽然她很不愿意见温衍,但还是道:“明日我会与他一起去,也不会惹事,他若是明事,就不会为难我。只是……”
她低声问:“亲王府里的人也去吗?”
娘亲知道她想问什么,回道:“去,听说特意邀请了亲王府的人,尤其是侯爷。”
从娘亲嘴里人说出来“侯爷”二字,叶元倾听着极其别扭。
傅朝寻现在是侯爷,所有人见了他都得这么叫,明日,她若是见了他,也得这么叫。
只是,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怎么了,跟换个人似的,那日对她的态度,又让她恍然以为回到了前世里,回到了那种窒息的日子。
现在想一想明日在宫里碰面的场景,她就头皮发麻。
这几日屋里屋外都是冷的,温衍的屋子里没有点火炉子,因为怕影响他好不容易转好的病情。
温衍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又在房中待了一个多月,他已经忘记阳光落在身上什么感觉了。
他坐在桌前看书,小丫鬟拿来厚厚的氅衣为他披上。
因为天冷,他总是忍不住咳嗽,他让小丫鬟把旁边的茶杯端走,不想闻到茶叶的味道。
两个月,足以把一个人拖垮,也足以让一个人丧失心智一蹶不振,如今,他脸上已经毫无血色了。
还好,家里给他请了最好的太医,太医说,让他静养一段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也在极力给他研制药物,希望能尽快把他的病根除。
他非常配合大夫,也期待痊愈的那一天,为此,他这两个多月都未出家门。
也没有去找叶元倾。
这两个月他思考了很多,也回忆了很多他和叶元倾的美好时光,他发现,他的元倾妹妹已经不是以前的元倾妹妹了,就像换了一个人。
细细想来,她与傅朝寻或许早就认识。
当初傅朝寻特意阻止姜齐提亲,又不顾一切地为他们挡马,伤了后去了将军府,叶元倾还脱口道出他对白芷散过敏。
一切的一切,很多很多,只要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所以,他想,叶元倾可能早就移情别恋了,也可能和傅朝寻早就有了他不知道的关系。
傅朝寻喜欢她,那么的明显又肆无忌惮,还藐视圣旨。
傅朝寻就是一条活在阴沟里的烂虫,也是他父亲养的一条狗,他没有家庭地位,也没有尊严,这样的一个人,凭什么要与他挣叶元倾。
凭什么。
傅朝寻没有一点能配得上叶元倾。
更没有资格与他抢。
如今傅朝寻突然做了侯爷,以后会很难对付,别说抢到叶元倾了,可能还会得到他的报复。
他越想越烦躁,越想越心慌。
他想除掉傅朝寻,但是又不知从何下手,上次虽然给了他一重击,但是他却打了一个翻身仗。
这样的人很可怕。
他扔下书卷,揉着发涨的眉心,一张憔悴的脸,在烛光下依旧美的如同画像一般,但是一双眼睛却越来越冰凉。
一名小厮进屋说:“少爷,表妹来了。”
表妹?叶元倾?
温衍蓦地从凳子上站起,心中一阵激动。
只是门前进来的是一抹紫色身影。
他望着来人,愣了一瞬,又坐了下来。
“表哥。”一袭紫色衣衫的邱盈轻轻叫了他一声。
温衍回了声“妹妹”,请她坐下,问道:“妹妹这么晚过来有何事情?”
邱盈看着他,一双明眸闪动着,柔声说:“我听说表哥遇到了麻烦,我过来帮帮表哥。”
“你帮我?”温衍微蹙了下眉头,瞧着她秀美的面容,问道:“妹妹可知我遇到了什么麻烦?又如何帮我?”
邱盈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妹妹不想看着表哥如此伤神,所以想帮帮你。”
她抬眸深深地望着他,又道:“相信表哥听完我说的话,一定会觉得非常需要我。”
春日宴这日,叶元倾和叶宁一早就去了皇宫,快到宫门前时,碰到了傅朝寻的马车。
骑马的叶元恒让大家停了下来,下马给傅朝寻行礼。
叶元倾和叶宁下了马车。
叶元倾走到傅朝寻的马车跟前,傅朝寻正从马车里出来,二人措不及防地对视一眼。
只是这一眼,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二人都愣了一瞬,傅朝寻下了马车,叶元倾弯身要给他行礼,他一把拖住她的胳膊,道:“你以后不用给我行礼。”
叶元倾抬头看他,发现他这次看她的眼神又变得温润了,虽然还带着一些忧伤,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元倾!”傅朝寻轻声叫她,说:“宴罢,你随我一起走,我有话对你说。”
第44章 “元倾,你也是喜欢我的……
关于傅朝寻与叶元倾的事情,周围几个人都知晓,见二人要说话,纷纷退到了一旁。
今日天气很好,没有前几日那么冷,但是风吹来,还是非常冰凉。
叶元倾手里握着一个取暖的小手炉,听闻傅朝寻的话后微微愣了一下,她避开了他的目光,思忖片刻后道:“好,届时我会在宫门外等你。”
她没有叫他侯爷。
如今二人身份有所不同,再面对面站着,竟然与他们曾经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当初她想,他若是能够冲破束缚得到自由,或者有了一片天地,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然后去祝贺他,无论届时是什么关系,她都会发自内心的祝贺。
但是,好像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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