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明白:“妹妹,你看上他什么了?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叶元倾依旧垂首不言,泪水无声地落着。
他见她依旧不说话,依旧不反驳,一颗心终是死了,他已经叫不醒她了,也唤不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叶元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他手里,颤声道:“念在两府亲戚的份上,还希望表哥去请求太后收回成命,恕我不能答应嫁给你。”
亲戚?不嫁?
不嫁。
她一直都未敢看他,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妹妹!”
“叶元倾!”
他在身后叫她,她头也不回,越走越快。
随着“啪嗒”一声响,盛着白玉珠子的盒子落在了地上,顿时珠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声响。
叶元倾疾步前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听着他威胁的话。
他说:“你若真这么无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终归,他们还是翻脸了。
温衍回去生了一场大病,舅舅来将军府找了好几回,温衍的叔父甚至还在朝堂上参她的二哥叶元萧。
明明是亲戚,明明是要好的两家人,最终还是走上来决裂的路。
温衍的私塾还开着,叶元倾再也没有去过。
转眼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叶元倾都没有见过傅朝寻,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不是听不到,是她刻意回避着不去听。
这一个月她只坐在房间里看书,不过问外界任何事情。
祖母过来找过她几次,无论祖母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做声。
看书看累了就趴在窗前看看院中的大树。
树叶早就掉光了,枝条也干巴巴的,应该很快就下雪了吧!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冬天真正到了,到处天寒地冻。
但是今年却迟迟不下雪。
温衍病了两个月,叶元倾一次都未去看他,中间叶卓来了好几次,每次简单说几句话,见她心情不好就离开了。
叶宁也过来找她,总是变着法子哄她开心。
这日下起了雨,屋外格外地冷。
伶儿过来给火炉子换煤炭,见叶元倾坐在桌前默默看书,几次欲言又止。
她换完最后一块煤炭,倒了一杯茶端给了叶元倾,看着小姐一天天消瘦的脸颊忍不住叹气。
叶元倾听到叹气声,抬头看她,轻声说:“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伶儿憋了好几天,纠结了好几天,终是道:“姑爷他,他回来了。”
伶儿还叫着他姑爷,两个月未叫,叶元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伶儿瞧了一下她的脸色,说:“其实,他当初没有去边疆,请命去了西域,当时西域收复以后,那里的民众不服,总是闹事,有些人肆无忌惮地开始杀人放火,安排过去的郡守都被暴徒杀了,皇家派兵镇压,结果激起民愤,全西域的民众开始游街反抗。皇家派了好几波人都镇压不住,后来傅朝寻请命过去才镇压下来,现在整个西域民众都被他治的心服口服。”
伶儿看了一下叶元倾的反应,继续道:“姑爷还是很厉害的,半个月就平息了民愤,然后成了西域郡守,后来他在西域治了一个月,又辞去官职回了京城,一回来,皇上就给他封了爵位,好像是……”
伶儿想了一下:“好像是什么宁远侯,还赐了一座府低给他。不过他回来以后很低调,也没有举办升职宴,如今还在亲王府里住着,没有搬到新家去。”
他竟然回来那么多天了?
一次也未来找过她。
“不过。”伶儿突然说,“皇上好像准备给他赐婚。”
伶儿又去看她的脸色,皱了皱眉道:“但伶儿觉得,全京城里,应该没有其他姑娘与姑爷相配了。”
“伶儿。”叶元倾叫她,严肃说:“以后不许再叫他姑爷,他现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总是这样叫,会被人误会的。”
伶儿点点头:“好的小姐。”然后问:“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毕竟升官封爵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不去。”叶元倾把书放下来,起身往窗边走,说:“我为何要去?”
他怎么不来找她?走时不说,回来了也不说。
但是他能封官加爵,她确实挺为他开心的。
既然他越来越好,那就更没必要牵扯不清了,以免再像以前那样惹来麻烦。
何况,她和温衍的婚约还没有解除。
现在困在笼子的人换成了她。
只要温衍不开口,只要皇家不开口,她就一直是温衍的未婚妻。
明明该开心的事情,但她心里却乱糟糟的。
她也不得不佩服傅朝寻,他竟然能绝地求生打了一个翻身仗。
就像她当初与祖母的那样,只要给他一点光,他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这一次,他终于冲破束缚了。
伶儿见她又趴在了窗前,拿了氅衣帮她披上,说:“这事其实府上的人早就知道了,老夫人见你一直关在房间不出门,就没让大家透露给你,今日伶儿实在没忍住才告诉了你。姑……”
伶儿突然不知道该叫什么了,最终改口道:“侯爷他,应该是有要务在身没来看你,想必过两日忙完了就来了。”
叶元倾没做声,一直望着院中的大树发呆。
伶儿说,傅朝寻公务繁忙,可能过两日就来看她了,但是转眼又过去半个月,叶元倾仍未见到他的人。
一开始她还很失落,后来就想开了,分开和时间是可以冲淡感情的,两个多月过去,也许他现在已经改变了。
她和温衍的婚约也没有那么容易取消,太后如此精明的人怎么可能说取消就取消,只要有这道赐婚圣旨在,将军府就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如此太后就可以轻松拿捏他们。
温衍两个多月毫无动静。
这日,叶元倾去督稽司给二哥送饺子,饺子是娘亲亲手包的,娘亲说二哥最近太忙,很少回府吃饭,怕他饿瘦了,便给他包了饺子让他送去。
她到了督稽司,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凉亭里与二哥下棋。
他穿了一袭绛色衣衫,秀发高高挽起,发带垂在一侧,脊背端坐时挺的笔直,一只白净的手捏着棋子,听到动静后停在了半空。
叶元倾怔在了院子里,远远地看着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过俩个多月未见,却恍如隔世一般。
“妹妹!你怎么来了?”叶元萧看到她,激动地站起了身,然后走出凉亭迎上她。
叶元倾稳了一下心神,回道:“娘亲让我给你送些饺子过来。”
她说着把饭盒放到他手里,垂眸低声说:“二哥你慢用,妹妹先回去了。”
她转了身就要走,叶元萧一把拉住她,笑说:“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没有给侯爷打招呼。”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更不好了,二哥明明全都知道,瞒着他不说就算了,还与他坐在一起下棋,现在又让她给侯爷打招呼。
很有意思。
她往凉亭里看去,那人还坐着不动,转头看向她,眼神好像不一样了。
因为什么?因为升官加爵了?
她微微俯身道:“民女叶元倾拜见侯爷。”
现在行过礼了,总能走了吧!
她转身又要走,身后终是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元倾!”
叶元倾停住脚步,眼眶瞬间红了,强忍着心中酸涩转过身来,只见傅朝寻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叶元萧看了看二人,提着饺子出去了,还支走了院里的其他人。
督稽司地方不大,院子也不算大,不一会他就走到了她跟前。
叶元倾抬头看着他,两个月未见,他清瘦了不少,但是身上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稍微沉稳了一些,眉眼仍旧是好看的。
两个人互望着,都未说话。
他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有点忧伤又有些幽怨,好似心里有怨气有委屈。
她努力了一下,终是叫出了口:“侯爷。”
多么疏远又陌生的一个称呼。
他动了动唇,嗓音清冷地说:“之前你说,我搬出亲王府那日,你会过去给我庆祝,我一直都未搬,在等你。”
他还记得这句话。
叶元倾没有做声。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叶元倾再去看他,发现他与以往看她时有些不一样。
短短两个月怎么就变了?
他这个神情前世有段时间出现过,在她救助江不讳的那一年,那一年他很少回家,每次回来都是冷漠不语,受伤回来也只是趴在她肩头缓一会。
有一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携着一身凉气和怨气回来,一把将她按在椅子上,话也不说就亲她,还撕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霸道地亲吻她,索要她。
她慌张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回答。
他亲的很用力,带着怨气,动作不温柔,弄疼了她。
她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他把她按在地上,跟个狂徒似的一直索要着不松手,嘴唇都被他亲肿了。
一阵云雨之后,他帮她穿着衣服,只说了一句:“记住,你永远都是我傅朝寻的妻子。”
他的语气不如动作那么霸道,他一直如此,即便是吵架时也不会对她大吼大叫。
那时候他们已经很多天未见面未说话了,也许久未睡在一起,心灰意冷的她早就不想做他的妻子了。
他突然回来,由也不说就一顿占有,让她摸不清头脑。
现在,又是这个眼神,和那时一模一样。
“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叶元倾心情很不好,很想回家。
她说完,转身就走,他也没有留她。
他竟然没有挽留她。
她有些疑惑地出了督稽司,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眼睛也湿润了。
叶元倾回到家中,坐立难安,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傅朝寻为何突然变了?
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第43章 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拔也……
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大雨过后,屋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渣子。
夜色渐浓,傅朝寻忙碌一整日,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亲王府,停在门前,再看向门匾上“亲王府”三个字,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侯爷!”
正在拆条幅的家仆见到他,急忙弯身行礼,条幅是傅呈延上次抢功庆祝时贴的,不过数月,现在已经拆下来了。
张管家跑来,笑脸盈盈地问:“侯爷可有用饭,要不要老奴去给您准备?”
张管家已经在亲王府里干了数十载,他是看着傅朝寻长大的,以前他不喜欢傅朝寻,见了面也只是行个礼,连问候都不曾有。
记得小时候,王妃让张管家给他们三兄弟准备衣物,张管家总是给傅朝寻准备布料款式最差的,还找借口说衣料不够了,让他迁就迁就。
还有吃的喝的,同样的东西,给傅朝寻准备的永远都比另外两位兄弟的少。
现在,他封侯了,有个极高的地位,在亲王府的地位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仆们开始对他毕恭毕敬,张管家也会每天笑容可掬地迎接他。
不管他回来多晚,家里的灯都是亮的。
现在他的住处也从西房搬到了东院的园亭居,搬到同大哥傅呈延一样大的院子里,还是紧挨着他和叶元倾婚后住的宜湘居,站在园亭居的院子里,可以看到宜湘居屋檐上的灯笼。
张管家看了看他的脸色,又道:“侯爷,王爷说,等您回来,不忙了去他那里一趟。”
不忙了。
以前可从来不会管他忙不忙,哪怕他受着伤流着血,只要父亲找他,他就必须随叫随到。
到底是身份不同了,身边人的态度也不同了。
卫知已经在这个家挺直了腰板,他对张管家道:“我们侯爷已经在外吃过饭了,稍后洗漱完会去见王爷。”
张管家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卫知瞧着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时下跟个狗哈子似的张管家,心里爽快极了。
果然,人都是比较势利的。
傅朝寻和卫知回到园亭居,几个家仆迎上来给傅朝寻行礼,洗澡水,换洗衣物,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傅朝寻进房洗漱,换了件洁白的衣衫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去了书房。
卫知帮他搭完头发,又给他沏了一壶热茶,一边给他受伤的后背涂着药,一边兴奋地道:“公子,我跟您说,今日王府里,好几个以前揍过卫知的下人都过来讨好卫知,说我们家三少爷有出息了,做了侯爷,卫知也出人头地了,以后跟着卫知一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着,嘿嘿笑了几声,又道:“这还不是因为我家公子有本事,西域那么暴乱的地方,您一过去就震慑住了,您要不是回京城,现在整个西域都是您的天下。”
卫知最近兴奋的睡不着觉,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傅朝寻半敞着衣衫斜趴在倚背上,听着卫知的话,只是苦涩地笑笑,好看的眼眸里依旧尽显深沉。
卫知又说:“老天爷是有眼睛的,无能之人想不劳而获终归走不长远,上次您西域平反的功劳被被抢了去,这次您仍然能在西域挣出一片天地,这说明,是金子总会发光,老天爷也是有眼睛的。”
卫知跟了傅朝寻这么多年,知道他吃过多少苦,也知道他是如何三更眠五更起地刻苦学习,更知道苦命的他是如何凭借顽强的生命力支撑住的。
这样的人,老天终是不舍得亏待他。
卫知帮他把伤口涂好,又拿了纱布缠上,一边做着一边说:“这次皇上英明,终是认定了您的功劳,还封了这么高的爵位。”
上次皇上明明知道是有人抢功,却还把功劳给了傅呈延,也不知如何想的,把卫知气得多天睡不着觉,不过还好,这次终于翻身了。
傅朝寻坐直了身子,端起杯盏喝了口茶,轻声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以后亲王府里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也会多给你一些月银,回头你把你父母接到京城来,我给他们买一处院子,以后你就可以经常去看望他们,若是你喜欢的姑娘还未出嫁,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如果愿意,届时你们成婚之事由我来为你们操办。”
现在,他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给身边人一个好的生活。
卫知眼睛瞬间湿润了,感动的连连点头,说:“那卫知明日就去乡下接父母,我娘亲做的饭菜特别好吃,回头让她做给公子吃,以前我娘亲总嘱咐我一定一定要听公子的话,一定要照顾好公子,所以卫知一直在努力,以后卫知也会更努力。”
卫知话说的煽情,傅朝寻心里酸酸的,他拍了拍卫知的肩膀,笑道:“别哭鼻子,我不会哄人。”
卫知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道:“卫知不哭,卫知是替公子开心。”
傅朝寻站起身来,往隔壁卧房里走,问他:“资料全都搜集全了吗?证人也都齐了?”
卫知跟上他的脚步,回道:“回公子,都齐了,行贿受贿,拉拢官员,设局陷害,这些证据全都查齐了,现在只等一鼓作气把温衍的叔父温沛击倒,多行不义必造反噬,若不是温家一个亲戚出来指证,也不会查的这么快,太保大人那边也说会帮公子,太保大人有情有义,当初您外祖父救过他的命,他一直记在心里,当年您外祖父那边出事时他也帮了不少忙,时下再有他帮您,我们胜算会大很多。”
傅朝寻自一回京就去拜访了太保大人陈知肴,还去外祖父的同僚那里走访了一圈。以后他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就必须开拓自己的人脉,凶残的环境中,凭一己之力是决然不行的。
回想上一世,他只会闷头一直往前冲,冲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如今他学会了如何与人交涉,如何去利用自身的优势找到可以同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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