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妹妹休息,哥哥不打扰了。”
叶元倾应了一声送他出了房间。
因着傅朝寻留在将军府不便离开,叶展桡早些把事务办完赶了回来,他先是去看望了一下傅朝寻,又叫来两个儿子讨论了一会马癫的事情。
经过调查发现,好端端的马儿突然发癫,是被人下了药,至于下药的人是谁还没有查明。
叶展桡回了卧房,温容正坐在烛光下等着他,见他过来,急忙上前帮他把打湿衣的外衣脱掉,温声问:“累不累?腰上的伤又疼了吗?”
叶展桡身为武将,身上的刀疤数不胜数,还好强壮的身体能够扛得住,只是前些年在一场征战中腰部受了伤,一到阴天下雨就隐隐作痛,不过并不是大问题。
他抓起温容的手笑说:“让夫人担心了,并无大碍。”
二人走到桌前坐下,温容给他倒了一杯茶,见他的气色和以往一样,担忧的心情总算放松了,她道:“东街命案一事搞得人心惶惶,皇帝大力彻查此事,定是想借此之由看看诸位官家的反应,我大哥说,有位官员向他透露,皇上想把太后娘家的势力就此根除,具体如何都是朝堂上的事了,夫君最近在外一定要谨言慎行。”
温容乃是官家出身,又跟随叶展桡多年,对朝政之事早就耳濡目染,她虽然不便多言,但是关键时候还是会提醒一番。
叶展桡站起身,帮她拆着高盘的秀发,轻回道:“夫人说的是,我也交代了恒儿和萧儿最近小心行事。悦令堂那边我也在查,傅朝寻这次提醒,算是帮了恒儿的大忙,万一那内鬼搞出点事来,叶家可就遭殃了。”
说起傅朝寻,温容笑道:“你猜傅朝寻今日叫我什么?”
叶展桡把取下来的发簪放到她手中,笑问:“他能叫你什么?我看他性子冷淡,能称你一声夫人就不错了。”
温容低低笑了,说:“他叫我岳母。”
“什么?”叶展桡不可思议瞪了瞪眼,忙问:“他当真叫你岳母?你确定没有听错?”
温容点头:“没错,就是叫的岳母,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听错了,后来问屋里的小厮,小厮也说他叫的岳母。”
叶展桡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他和夫人互望一眼,心中同样生出一个想法,脱口道:“他不会是看上元倾了吧?”
温容琢磨着:“我也在猜想,只是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呢?倾儿天天在咱们跟前,也没见她和傅朝寻有过接触呀!”
叶展桡回味了一下叶元倾白日里说的话,“呀”了一声,道:“可别说,可能还真有点意思,今日医师给傅朝寻开药的时候,倾儿还脱口道出傅朝寻对白芷散过敏,当时我还纳闷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后来她解释说是听衙役说的,现在仔细想想,她那紧张的模样多半是在撒谎。”
“如此说,他们还真有可能认识?”温容心里说不出是惊还是喜,感觉怪怪的,觉得不合又有点兴奋。
她道:“说起来,京城这些未成婚的公子里,就数傅朝寻的样貌最出众,你看那身形和气质,和咱们家元倾多般配呀!去年我听说他大哥有意过来提亲,还认真考虑过,我见过傅呈延,尊贵的跟个仙人似的,只是太精明太高傲了,虽然也与咱们倾儿般配,但是这样的人往往要求更高,只怕在一起会很累。”
她说着说着又认真思考了起来,继续道:“老二傅峥临也很优秀,看着好接触,只是他已经看上了叶宁,和宁儿也算是情投意合。老三傅朝寻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是我怎么就莫名地待见他呢?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温容真不知自己对傅朝寻的好感来自哪里,好像从见他第一眼就挺喜欢的,她从来不会片面地去看待一件事情和一个人,她想她有这种好感一定是有道的。
叶展桡听出了点夫人的意思,他蹙眉琢磨了一会,道:“我看这事必须重视起来,万一两个人真的看上眼了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你大哥的意思,他盯元倾盯了好几年,一直想让温衍把人娶走,时下两个人都长大了,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温衍又对倾儿有意思,要是倾儿喜欢上别人,只怕你大哥得来找你了。”
温容把取下来的发簪放到桌子上,走到床边着床铺,叹气道:“我大哥是怎么想的你又不是不知,温衍母亲是太后娘家的人,这几年他们家越来越不得势,皇帝对他们也有所忌惮,当初他母亲去世后爷俩就被派发到了别的地区,若不是你征战有功做了将军,估计他们很难再回京城,这事牵扯诸多,为了倾儿我也不能不多想,万一有一天太后娘家那边真的出事了,只怕会牵扯到他们,温衍固然喜欢倾儿,但是也得慎重考虑,更何况我们也得尊重倾儿的意思。”
温容心思缜密,考虑颇多,女儿越大越让她担忧,生怕一不小心嫁了不好的人家。
叶展桡经过夫人这一分析,也觉得温衍这边确实得慎重考虑,他帮夫人脱掉鞋子和外衣,揽着她躺下,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哪怕让倾儿晚嫁两年,咱们也要找个最满意的,时下先观察观察傅朝寻,若是他们两个人真有意思,我们再做考虑。”
温容应了一声,刚要扯了被子盖上,只听门外有丫鬟喊道:“老爷,夫人,温少爷的哮喘病犯了,现在喘的厉害,你们快过去看看。”
夫妻二人闻言蓦地从床上坐起,下了床,披上外衣匆忙出了房间。
时下狂风肆意,雷雨交加。
二人匆匆跑到温衍的客房前,碰巧撞上慌慌张张赶来的叶元倾和邱盈。
“娘!怎么回事?”叶元倾担忧地问。
温容回道:“我也不知,丫鬟刚把我们叫来。”
几人急忙跑进房间,只见温衍正趴在地上喘的厉害,他浑身颤抖,面如白纸,汗如雨下。
温衍的哮喘病是老毛病了,以前犯病只会胸闷气短,最严重的时候也就短暂的无法呼吸,还从未出现过像现在这样浑身发颤,意识渐失的现象。
“表哥!”叶元倾慌忙跑到他跟前,抓起他的手道:“表哥,你睁开眼,慢慢呼吸,医师马上就过来了。”
可能温衍这次犯病实在严重,翻着白眼做不出一点反应。
叶元倾揽住他,豆大的泪珠啪啪地落了下来,哭喊道:“温衍哥哥,你别吓我,你快睁开眼睛。”
“衍儿,衍儿!”温容瞬间湿了眼眶,一声声地叫着他。
叶展桡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敢轻易碰他,朝着门外大喊道:“医师呢?怎么回事?为何还不过来?”
管家急忙上前道:“老爷,医师在给傅公子处伤口,马上就到。”
管家话音刚落,就见医师提着药箱匆匆跑来。
“快快快!”叶展桡急忙催他。
医师跑到温衍跟前,帮他把了脉,从药箱里取出一粒救急的药丸喂他吃下。
“医师,怎么回事?这次怎么这么严重?”温容擦着眼泪问他,刚刚那一幕真的要把人吓死了。
医师抹了一把汗,回道:“这是急性发作,我已经给他吃了救急的药,可以缓解一会,时下我赶紧去给他开药,依目前状况来看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呼吸困难,需要时刻观察,先扶着他坐一会,尽量别让他躺着。”
温容终是松了口气,见叶元倾和邱盈都擦着眼泪,安抚道:“好孩子,医师都说了没事,别太担心了,先扶他坐一会,吃了药就能缓解了。”
邱盈点着头,伸手想去抓温衍的手,还没有碰上又缩了回来。
叶元倾揽着温衍,见他吃完药喘的没有那么厉害了,揪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这时候叶元恒和叶元萧也匆忙赶来,见温衍病的如此厉害,均是担忧的不行。
叶元恒害怕出事,冒着大雨连夜跑去太医院给温衍请太医,叶元萧也受父亲指使跑去叫舅舅。
一时间,将军府里乱作一团。
从傍晚开始夜傅朝寻的胸口就一直涨痛,痛到连晚饭都没有吃,后来实在支撑不住就叫来了医师,想让医师帮忙涂点药,只是医师刚坐下,就有人跑来说温衍的哮喘病犯了,让医师赶紧过去。
医师慌张地提着药箱出去了,药也没有给他涂,他倚在床头只觉得胸口火辣辣地疼。
雨越下雨大。
他转头望向门外,看着从屋檐上滚下来的雨帘,心里沉沉的,记得前世温衍病重的时候,叶元倾伤心欲绝地趴在他跟前哭了很久,哭到忘记了吃饭,也忘记了时间。
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在意一个人是可以这么不顾一切的。
这一世她再见到温衍,应该更加珍惜他了吧!
他动了动身,想要回亲王府,但是身上疼的连床也下不了,他只好勉强躺下,迷迷糊糊地熬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他就被医师叫醒,医师端着药过来,轻声说:“公子,昨日实在抱歉,守了温公子一夜,没能顾得上你。你先把药喝下,我一会再帮您涂点药。”
他努力坐起身,往门外望了一眼,雨已经停了,他接过医师手中的碗把药喝下,慢慢下了床,忍着疼痛把鞋子穿上。
医师忙问他:“公子,您要去哪里?”
他低声回道:“我回亲王府,多谢医师这两日的照顾。”
医师见他脸色苍白,精神不佳,劝道:“公子胸腔里伤的厉害,还没有消肿,现在不易乱动,你不妨再住上一日。昨晚大公子在太医院淋着雨等了一夜,终于把赵太医叫来了,赵太医正在给温公子治疗,等治疗完了让他过来帮您看看。”
第19章 先抢人,再抢心。
叶元恒为了他,只是跑到太医院找了代替的药,而为了温衍可以淋一夜的雨把太医叫来。
突然间,他发现,原来人的关怀也是有差距的。
若不是前世叶元恒曾是他的大舅哥,他想他这一会也不会吃这个醋。
但是站在叶元恒的立场上,温衍是家人,他是外人,他也没有必要吃这个醋。
他站直身子,卷了卷带血的袖子,边往门外走边道:“亲王府里也有大夫,我回去也一样。”
他说完就出了房间,一路向院门外走去,路过不远处的客房时,只见几个丫鬟和小厮端着水盆和衣物往客房里走,前面还有一抹粉色身影闪过。
他瞥见那一抹粉色衣角,压了下眉头,快步出了院子。守在院外的衙役搀扶着他上了马车,带着他回了亲王府。
到了亲王府,卫知急忙迎上前来,瞧着他虚弱的样子,担忧问道:“公子,怎么回事?您这一晚去了哪里?”
温容派人压住了傅朝寻受伤的消息,卫知只知道傅朝寻和姜齐在西陵街起了争执,并不知晓他受了伤。
傅朝寻把手搭在他肩上,忍着伤痛道:“无碍,受了点伤而已,父亲在府上吗?”
卫知搀扶着他往院里走,回道:“王爷在府上,早上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公子您要不要过去请个安?”
以往,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尤其对于父亲的言行举止和情绪变化十分在意,只要听说父亲不开心或者遇到了麻烦,他就会第一个跑过去慰问,顺便讨一点差事,好让父亲更喜欢他。
现在,他只想回房休息。
卫知扶着他到了房间,帮他换了身衣服,看到他胸口一片紫红后惊讶地愣住,忙道:“公子,您且等一会,我去叫大夫过来。”
傅朝寻应了一声,还未等他走出门又叫住了他,说:“算了,你去药铺给我抓点药,家里的大夫是王妃带来的,我还不想死的这么早。”
卫知点着头,既心疼又无奈,急忙跑出去帮他抓药。
傅朝寻靠在椅背上坐着,心里乱糟糟的,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闭了一会眼,发现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里都是叶元倾。
他缓缓神,拿了本书看。
卫知动作很快,到了街上给他买了一大兜子跌打损伤的药,有用的没用的通通买了回来,服侍他洗漱完之后帮他涂着。
卫知跟随了傅朝寻很多年,他最近越发觉得公子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卫知,你可有喜欢的姑娘?”傅朝寻突然冷不丁地问他。
卫知呆愣了一瞬,一张小脸神情变换,最后嘿嘿一笑道:“有,喜欢了很久,公子怎么突然问卫知这个?”
这对于卫知来说简直就像太阳打西边出来,傅朝寻性子冷淡惯了,别说谈起情爱了,平时连句知冷知热的话都很难说,也不是他不愿说,是性格使然,可能天生就在人情世故上缺少点东西,即便心里有想法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如此才会让人觉得他冷酷无情。
时下他突然这样问,莫不是有了什么想法?
傅朝寻见他有些紧张,缓了点语气道:“别害怕,也别害羞,我只是……想向你讨点经验。”
讨点经验?他有喜欢的人了?
卫知忙道:“公子想讨什么经验尽管说,虽然我喜欢的姑娘不喜欢我,但我还算有点经验的。”
“她不喜欢你?”傅朝寻抓住了重点。
卫知无奈一笑:“不喜欢,她喜欢她表哥,两个人儿时就情投意合,还打算成婚呢!”
又是表哥……
傅朝寻拢了一下眉头,问:“你不难受?”
卫知扬扬眉头:“怎么会不难受,难受的很,还哭过。”
傅朝寻:“……那要怎么解决?”
卫知:“还能怎么解决,抢呗!”
傅朝寻一愣:“怎么抢?”
“不知道。”卫知挠了挠头,“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抢。”
傅朝寻:“……她若是不喜欢你,你抢得过来?抢来了她就愿意跟你了?”
卫知:“先抢来再说,抢来以后加倍地对她好,好到让她心软,让她接受。女孩嘛!很好哄的。再说了,感情没有一成不变的,一心一意只爱一个人世间并不多,只要付出真心,就算最后一场空,也别无遗憾了。”
不得不说,卫知年纪不大,感悟挺深。
傅朝寻琢磨了一会,对他道:“卫知,以后我去哪里你就跟着我去哪里,寸步不离,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对我很有用。”
对他很有用?
卫知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公子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他这么一问,傅朝寻莫名地脸红了,别过脸去,端起茶杯抿着茶,没有回答。
“让我猜猜。”卫知审视着他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说:“将军府的叶元倾?”
“噗!”傅朝寻刚喝了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公子公子,您别激动。”卫知急忙拿起帕子帮他擦着,“是不是卫知说错了?”
傅朝寻缓了一会儿气,把茶杯放下,问道:“你为何猜是她?”
卫知帮他顺着气,回道:“因为她优秀呀!她长相好,性情好,学识好,父亲是将军,伯父是太师,祖母还是前朝公主,娘亲又是开国元勋大臣的外孙女,这么多优点和身份叠加在一起,全京城能有几个比得上她,我听说去将军府提亲的人可多了,可惜她没有一个看上的。”
“因为她优秀,所以你觉得我……我喜欢她?”傅朝寻低声问。
“这是一方面。”卫知回道:“公子不记得了吗?春日宴的时候元倾姑娘来亲王府赴宴,您站在回廊里偷偷看了她很长时间,当时您还问我那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您从来不打听姑娘的。”
傅朝寻回忆了一下,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他是见她一直偷偷地看他,他才好奇地去看她,好像也没有别的想法。
“公子,您要提亲吗?”卫知突然问。
“提亲?”傅朝寻喃喃一声,“依什么由提亲?”
“当然依你对她的感情去提亲呀!”
“能成?”
“不一定,毕竟连你大哥那样的都不一定能成。”
傅朝寻皱起了眉头。
卫知发觉说错了话,忙道:“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刚开始可能有点困难,因为将军夫妇和别人不一样,我听说,他们曾对媒婆透露,他们不单单只讲究家世,还要讲究缘分和对方的人品性情,最主要能让元倾姑娘喜欢才行。到目前为止,元倾姑娘还没有一个看得上的,说明您还是有希望的。”
傅朝寻审视他:“这些你听谁说的?”
卫知回道:“听大公子院里的丫鬟说的,去年大公子想去提……”
卫知发现又说秃噜嘴了,急忙改口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她们还聊了其他姑娘。”
傅朝寻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前世他是因为救了叶展桡父子的性命才娶到了叶元倾,这一世恐怕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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