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椿剜他一眼。
邬常安颇为开怀,他俯身啄她一口,乐滋滋地说:“呀!你也会哄我啊!”
陶椿推开他的脸,笑骂道:“滚滚滚,別得了好还卖乖。”
邬常安扯起被子把她围起来,他单膝跪在床边压上去,又得意地念叨一次:“女鬼大人还会服软啊。”
“我不仅会服软,还会吃人。”
“那你吃了我。”
“嫌你肉酸。”
邬常安按着她亲两口,他乐滋滋地大步开门出去。
陶椿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她压好被子躺被窝里,努力琢磨着古法榨油的方子。她印象里只见过机器榨油,跟卖鱼的腥味不同,街上有家榨油坊能香一里地,她上辈子放假了去集市里帮忙卖鱼,最喜欢从榨油坊门口路过,所以晓得花生、芝麻和菜籽榨油是要先炒熟再打碎。最后一步在机器里运作,她就不清楚机器内部构造了,不过不外乎是重力挤压。再看“榨”这个字,古法榨油肯定跟木头有关。
门打开,一股寒风吹进来,陶椿往被窝里缩了缩,她头也
不抬地问:“明天有安排吗?要是没事,我俩出去把被风雪压断的树枝拖回来。”
“明儿出不了门,今晚守夜,明儿睡醒已经是大晌午了,吃完晌午饭能张罗着做晚饭了,后天我姐一家还要过来。”邬常安端着水盆走到床边,说:“我洗好了,你快擦擦。”
陶椿:……
她打量他一眼,心里有了坏主意。
棉衣、亵衣一件件剥下来,两个人在被窝里冻得打冷颤,肉贴肉地抱着暖了好一会儿,才有兴致摸索下去。
邬常安往下缩的时候,陶椿制止他,她翻身而上,她时轻时重地摩挲啃咬,却偏偏不给他痛快,以报他赌气之仇。
闹完了,公鸡打鸣了,炭盆上陶罐里的水也沸腾了,邬常安下去舀两碗山楂水晾着,他换下弄脏的床单。
陶椿昏昏欲睡,重新躺下,要不是惦记着还要喝水,她眼睛一闭就能昏睡过去。
邬常安端碗出去晃一圈,门外天色微微已有亮色,他进来问:“要不要吃了饭再睡?我去煮两碗番薯粥,还是想吃板栗粥?”
“不吃,不饿。”
“那你喝水,水不烫了。”
一碗酸溜溜的山楂水入喉,陶椿打个激灵,顿时清醒几分。
“要不要吃粥?要不吃个煮鸡蛋?”邬常安又问。
“算了算了,你也上来睡觉,不困啊?”陶椿打个哈欠,“快来捂被窝。”
鸡叫第二声,天色又亮了一点,屋里的俩人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已是午后,还是被狗扒门吵醒的。
“新年的头一天,就这么被我们睡过去了。”陶椿伸个懒腰,“真不想起床啊。”
邬常安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一开口发现嗓子哑了,他不可置信:“我着凉了?”
陶椿下意识心虚,她伸手摸他的额头,万幸,没发热。
“你没事吧?”他问。
陶椿摇头。
“我应该是急火攻心,上火了。”邬常安不想承认他比她还虚,他找个理由说:“都怪你昨夜折磨我,急得我上火了。”
陶椿不敢不承认,他昨夜出的汗把床单都印湿了,之后又开门出去吃了寒风,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受寒了。
“你躺着,我去做饭。”陶椿摁下他,说:“你今儿就别出去了,好好养病,明天要是好不了,大姐跟姐夫来了再叫他们回去,免得把病气传给他们,叫家里的小孩遭殃。”
陵里的大夫是个不中用的,邬常安不敢叫自己病得更严重,他不逞强,但也不想躺床上,一个人睡在床上没意思。等陶椿出门了,他也穿衣下床,但没有出门。
有个病人,陶椿打算做点清淡的饭菜,见狗饿得在门外呜呜叫,她把芋头烧鸡热一热倒了给它们吃。
米淘洗干净倒锅里煮,番薯削皮扔进锅里,灶里烧着火,陶椿舀两瓢面和匀揉团,她打算粥煮好了烙几张死面饼子。
趁着醒面的功夫,陶椿去把牛喂了,刀疤脸回来的第一天就挨饿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煮的粥有多的,煮的稀,待会儿也给你舀两瓢来。吃不吃蜂蜜?再给你加两勺蜂蜜。”陶椿摸着牛鼻子说话,她又拍拍牛肚子,说:“你闺女真舍得喂,我看你又壮了一点,再长两年说不准能成为公主陵的牛王。”
刀疤脸嚼着干的花生秧抽空哞一声,狗吃饱回来了,两只黑狗熟门熟路溜进牛棚,跑到墙角跟三只鸡卧在一起。
陶椿看它们能和睦相处,欣慰地走了。她去仓房抱一棵大白菜出来,只留菜心,其他的扔牛棚里喂牛喂鸡。
刀疤脸好久没尝过新鲜叶子菜的味道了,尝到白菜的清甜味,它的哞叫声显而易见地轻快起来。
“喂牛吃啥好东西了?”邬常安隔着门问。
“白菜叶子,你咋下床了?”
“躺不住。”
“真不是享福的命。”陶椿摇着头进灶房。
番薯粥煮沸,陶椿用勺子支起锅盖,她把菜心过道水洗一洗,擦干手接着揉面擀面。
一直到下半晌,这顿不晓得算是哪顿饭的饭才做好。陶椿用托盘把两碗粥一摞饼和一盘醋溜白菜端进卧房,发现这个闲不住的在修剪狐皮,她转身把饭菜端去隔壁。
“快过来吃饭。”
“来了。”
主屋里冷,陶椿让邬常安先喝粥暖身,“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身上有点酸。”
陶椿再伸手摸他的头,她刚做完饭,手上是热的,感觉不到他的额头发凉,她估摸他有点发热了。
“少吃点饭,不饿就行,别吃撑了。”陶椿交代他,“吃了饭回床上躺着。”
“我又病了,你又要照顾我。”邬常安叹口气,“我这么虚了?”
“少矫情,放心吧,我会保你不死的。”陶椿不把这场风寒当回事。
邬常安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
陶椿笑得要端不住碗,“怎么?怀疑被我采阳补阴了?”
邬常安摇头,“没有,我又没进去。”
陶椿“嘁”一声。
“就算被采了,我也心甘情愿,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又来一句,“不过你真懂我,我就看你两眼,你就懂我的意思了。”
“不是说没怀疑?说漏嘴了吧?”陶椿嗤他一声。
“话本子上不是这么写的嘛。”
陶椿白他一眼,“我要是有这本事,我就不赶阿胜走了。”
“啊!你不准说!”邬常安想都不敢想那画面,他挠着心口的衣裳绕着桌子走两圈,扶着她的肩膀说:“你还是采我吧,采死我。”
陶椿挟一筷子醋溜白菜喂嘴里,她“哈”一口子,美滋滋地说:“真酸啊。”
邬常安捶她一下,气呼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顿饭吃完,天色又昏了,陶椿把炉子上熬的姜汤端进屋,嘱咐邬常安在屋里多走几圈。她把剩下的粥拌两勺蜂蜜倒了喂牛,收拾好灶房,锅里烧上水,她沽半碗苞谷酒端进屋。
“姜汤喝了?喝了就脱衣躺床上。”陶椿霸气吩咐,“脱光,等着被我采吧。”
“真想要我的命?”邬常安问。
陶椿朝他额头上摸一把,“真是烧糊涂了,快睡被窝里去,别烧成个傻子。”
酒碗里点着火,酒水烧热了,陶椿搓着烧酒把邬常安浑身上下搓一遍。
邬常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再醒来是渴醒的,他摸一把额头,不烫了,不过嗓子堵得厉害,想叫人都说不出话,嘶嘶嘶的像条蛇。
陶椿睡梦中也以为是蛇,还没来得及细想,人已经跳起来了。
邬常安被踩得“嗷”了一声,这下能说话了。
“我、我不烧了。”他高兴地说,“女鬼大人,你又救我一命。”
“闭嘴吧,难听死了。”陶椿没好气,瞌睡都被他吓跑了。
第111章 袒露榨油的计划 邬二叔家大战
邬常安病了五天才完全康复,陶椿本以为她跟他同吃同睡也会传染上,但一直到他好全了,她也没咳一声。
从初一到初六,中途香杏一家三口和翠柳一家两口都来过,得知邬老三生病了,他们没进门就回去了。这会儿他的病好全了,又养三天,确定没有病气了,陶椿打发他去这两家露个面,免得亲人担心。
邬常安先去杜家,回来了再去他二叔家,从邬二叔家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三个身影朝他家去了。
陶椿听到狗吠声开门出来,她一眼认出年婶子,不由高兴道:“年婶子,你咋来了?”
“今儿天好,我出来转转。”年婶子绕过雪墙进来,问:“你家没出啥事吧?过新年也没去给我拜年,生气记仇了?”
陶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她解释说:“没有生气,我都忘记那事了。我从初一到初十压根没出去串门,我们大年夜去我大姐家玩到大半夜才回来,第二天邬常安就病了,受寒加上火,他烧了两三天,一直到初六才好全。”
“你没病他病了?”胡家全问。
“是,半夜回来的时候我骑牛,他淌雪,我没冻着。
”陶椿说。
邬常安在外面听到这话撇撇嘴,他都要信以为真了。
“邬老三回来了?你去哪儿了?”胡二嫂问。
“去我二叔家一趟,都进屋坐,站外面干啥。”邬常安招呼道,“你们进屋说话,我来烧水。”
“晌午留我们这儿吃饭,我包了饺子,有多的。”陶椿挽着年婶子往屋里走,她喊邬常安烧个炭盆过来,又说:“千万要留下吃饭,婶子还担心我生气了,专门来一趟,不留下吃饭我心里过不去。”
年婶子担心邬老三知道了心里会膈应,她没详说那天的事,只是拍拍陶椿的手,说:“她是个糊涂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过来一趟,家里人都晓得,以后你堂堂正正进门,不落人口舌。”
陶椿越发感动了,这真是个霸气又不失和蔼的老婶子,待她太宽厚了。
“家里柴不够用?这么早就在拖树枝?”胡家全看见院子里摞了好几根湿木,还都剥皮了。
陶椿犹豫了一下,她坦率地说:“不是拿来烧柴的,我想榨花生油,但不晓得怎么榨油,趁这个时候清闲,我跟邬常安坐家里琢磨琢磨。”
邬常安端炭盆进来,见她这么利索就说了,他忍不住纳闷,这个事不需要保密?他担心竹片做的雪橇会暴露,回来的时候,离家还有五丈远就把雪橇藏了起来,最后一截路他是一脚一脚踩着没过膝盖的雪回来的。
年婶子没当回事,她点头说:“你们年轻,闲不住,又出不了门,在家鼓捣木活也不错,能消磨时间。”
“我是想着以后可能不用去抱月山换粮食了,我们种的花生没了销路,总不能都拿来炒着吃。要是有个榨油坊,陵里多一种油吃,还能跟粉条和陶器一样拿出去换我们需要的东西,而且榨了油的花生渣还能喂猪。最重要的是我们还能从山外买菜籽种,你们见过菜籽吗?开花的时候能吸引蜜蜂,我们能做蜂箱酿蜜,花期过了,结籽的时候,这个东西像黄豆一样有壳,而且长得高,这意味着野兔田鼠还有鸟雀不会以菜籽为食。”陶椿语带引诱地说。
年婶子激动地站起来,看陶椿自信且骄傲的样子,她竟有种要把陵里的事物交给她打理的念头,这种有能力的人,她见不得让她明珠蒙尘。可惜她做不了主,这个冲动来的快也去的快。
“好!好丫头!”年婶子揽住她,她高兴大笑:“有你,我们陵里算是彻底不担心吃不饱饭了。你胡阿嬷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有你在,陵里绝对能养活一千人。”
陶椿谦虚一笑,说:“我只是有这个念头,能不能琢磨出来可不一定,我完全不晓得榨油的工具怎么做。只能一次次试,要是运道好,可能要二三年才能捣鼓出来。”
年婶子也没法子,距离她上一次出山已经有三四十年了,她早就忘了出山的路,山外的事也模糊记不清了,对榨油坊完全没印象。她看向儿子儿媳,见他俩齐摇头,她无奈说:“太常寺不让小陵户出学堂,不能指望他们出山寻法子,我回去问问我姑母,看她有没有法子。她那儿的路要是走不通,开春送俸禄的人来了,看能不能拿银钱从他们手里买图纸。”
陶椿不觉得胡阿嬷会为榨油坊出力,老太太是个守成的人,只要陵里不缺人守墓,她多半不希望陵里有大变动。不过胡阿嬷是反对抑或是冷眼旁观,对陶椿的影响都不大,她在家会一直琢磨榨油的事,老太太总不可能住邬家来守着她阻拦她。这个事说出来,她就指望陵长和年婶子从中出力。
邬常安在屋里把话听完,见一老一少说起无关紧要的事,他出门去灶房继续包饺子。
饺子有两个馅,大葱羊肉馅和猪肉萝卜馅,他一个人擀面又包馅实在是慢,索性厚着脸皮端半盆热水送去主屋,大伙儿洗洗手一起包饺子。
年婶子带着老二两口子在邬家吃完晌午饭就走了,目送人走远了,邬常安踩着陶椿的雪橇,出门去把埋在雪堆里的雪橇捡回来。
“不是说要保密,要等合适的时机?咋今天就说了?不怕外人抢功?”邬常安问。
“总归是为了陵里的人好,没功就没功吧。”陶椿说。
“好话赖话都叫你说了。”邬常安拿着雪橇在她眼前晃一晃,“咋不把这个也拿出去?”
“还没到合适的时机。”陶椿笑。
邬常安指她,“我不相信你了,你肯定有你的盘算,只是我猜不透。”
“但行好事,不问前程,我要是当不上陵长,总不能揣着这个主意死守一辈子。”陶椿踩着雪墙趴他背上,说:“走,我们回去剥花生。”
邬常安搂着她的腿颠了颠,他嘀咕说:“这会儿又不糊弄我你当陵长是天命所归了。”
陶椿咯咯笑,笑过了才说:“我觉得今天就是个好时机。其实我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我觉得我特别想说的时候就是好时机。”
夫妻俩回屋,邬常安扒一筐带壳的花生拎进主屋,他跟陶椿烤着火剥花生。不仅是用来榨油的,也该剥种子了,等雪化了,天暖了,就该种花生了。
二人耗了半个月的功夫把家里的花生都剥完了,这半个月都是好天气,外面的雪化了两寸深,路上的积雪只能没过脚踝了。
又是一个早上,邬常安先起来烧水煮粥,灶里烧着火,他抡着棍子把屋檐下垂的冰棱都敲断。
院子里的泥地上布满冰花,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陶椿在床上躺不住了,她爬起来穿衣裳,迫不及待地开门出去。
哪怕天天都能看见挂满雾凇的山林,每一次早起开门陶椿仍觉得惊艳。门外的大山晶莹剔透,每根树枝都裹着冰棱,没雾的早上,太阳出来后,大山如一座水晶宫,日光映着冰棱,连绵的大山熠熠生辉。
恰逢山风吹拂,树枝摇摆,冰棱互击,清凌凌的乐声由远及近,胜过万千乐器的演奏。
“咚”的一声,柿子树枝禁不住风的摇曳,矮处挂着沉甸甸冰棱的枝桠断裂两簇,砸在地上,冰棱四溅。
“不要往树下走。”邬常安提醒她,“小心冰坨子掉下来砸破你的脑袋。”
陶椿捡一截还裹着树枝的冰条,她扔起来抬脚踢飞,又跑出去在结冰的路上打出溜滑。见狗跑出来竖着耳朵往东看,她也探头看过去,看不见什么,但隐约听见吵骂声。
“二叔家里好像在吵架。”陶椿进去跟邬常安说。
“大早上的吵架?估计是为了二堂哥两口子的事,除此之外,他家没什么好吵的。”邬常安说,“我们吃完饭过去看看。”
“行,我去喂刀疤脸。”
再出去,陶椿看见黑狼和黑豹叉着腿出门了,路上结了冰,它俩走在冰面上滑得四条狗腿各走各的,尾巴都绷直了用来保持平衡,都这样了也不耽误它俩去看热闹。
陶椿算是服气了,这两条狗也不晓得随了谁,家里的人好像都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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