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面的人齐声喊。
陶椿看邬常安搬棉花过来了,她收回目光继续说:“好,现在有请花嫣、胡青峰和邬常安上来,各自踩个木桩。上来前深吸一口气,可踩稳了,别激动得掉下去了。”
演武场上响起一阵笑声。
胡青峰步子迈的大,他抢先踩上木桩,走到第二高的木桩站在陶椿旁边。花管事次之,邬常安最后。
“由我跟大伙儿介绍一下,最近得到重用的双轨槽是胡青峰提出来的设想,他出于舍不得宰杀大青牛的善心,想出用牛代替人推磨磨番薯的主意,进而琢磨出双轨槽。双轨槽已经派上用场,我也履行我的承诺,往后陵里的牛用于犁地、运送庄稼、拉石碾子压晒场、还有出力磨番薯浆等等,它们跟我们一样,都为陵里出力,是我们的左膀右臂,所以不再宰牛吃肉。”陶椿宣布,“我家有头救过我丈夫的大青牛,我们一家会供养它到老,往后它的同族免于端上饭桌的命运,我替它为牛群高兴,也真心感谢胡青峰。大伙儿举起手为胡青峰鼓掌,为他的善心,也为他提出双轨槽的设想替大伙儿节省力气。”
啪啪啪的掌声汇成一片,胡青峰高兴得笑露一口牙,终于得到他想要的赞誉,他激动地跟众人挥手。
待掌声落下,陶椿继续说:“双轨槽是胡青峰提出的,实物是由邬常安完工的,他是统管陵里木、石活儿的管事,这本是他职责之内该做的事,我就不多说。今天要赞的是他积极变通的脑子,最初双轨槽的用料是石头,但合适的石板凑不齐,我以为他要放弃,或是一心用来寻找石头,我还琢磨着可能到明年年底,双轨槽都做不出来。不过大伙儿也看见了,陶制的双轨槽已经用两天了,没出任何问题。邬常安想出用陶槽替代石槽的办法,还一举成功,大伙儿给他鼓鼓掌,让他有动力给我们做出更多更好更得用的东西。”
掌声响起,邬常安含蓄地笑笑。
花管事也啪啪鼓掌,手落下来时,她紧张地擦擦手心里的汗。
“最后一位是咱们的花管事,家家户户都收到暖瓶了吧?好用吧?晚上灌一瓶开水,盛器里装上火炭,早上醒来水还是温的。我大嫂说暖瓶在冬天最有用,我跟她想法不同,我认为是春秋最有用,冬天家家户户烧炭盆烧炉子,吊上一壶水,夜里不缺热水喝。但春秋二季,没有谁烧炉子取暖吧?夜里口渴是不是要去灶房烧水?折腾一通就睡不着了。感谢她替我们解决起夜烧水的麻烦,大家鼓掌。”
啪啪啪的掌声再次响起,花管事激动
得红了脸,这种感觉太好了,要是陶陵长愿意次次当众表扬,她做梦都愿意去琢磨新的陶器。
“为感谢他们三位为我们带来便利,也为鼓励大伙儿向他们学习,此次每人得八十斤棉花作为奖赏。”陶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领赏吧。”
邬常安连跳几步,轻飘飘落地。
花管事走路有点打晃,她暗暗决定以后多来站桩,免得以后站不稳掉下去出丑。
胡青峰脸上的笑就没落下去过,他等邬常安和花管事都站到地上了,才恋恋不舍地下去。
陶椿说累了,也站累了,她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接着说:“上一个集市,我用三十七张羊皮换到三百七十斤棉花,余下的一百三十斤棉花,陈青云、陈平各领四十斤,李方青领五十斤。这是陵里对他们受伤的补偿,之前为驱赶猴群,他们三个受猴子抓咬,李方青受伤最重。”
邬千蕊举起手,等陶椿话落也没听到鼓掌二字,她左右看看,见其他人也举起手,她大声提醒:“不鼓掌,没让鼓掌。”
听到的人纷纷提醒其他人不用鼓掌。
陈青云、陈平、李方青三人:……
“希望大伙儿多多开动聪明的脑子,为安庆公主陵的发展献言献策。”陶椿压下下面的嘈噪声,高声说:“我也盼望着,我隔三差五就能在这儿开表扬大会。”
“好!”杜星高声响应。
继而响起零零散散的应和声。
陶椿挥挥手,说:“陈伍长和李伍长负责分粮,大伙儿去排队吧。”
聚在一起的人群散开,大人们热热闹闹地争相去排队,小孩们还守在木桩下。
小鹰踩上木桩,连跨两个,她站在比小核桃还高的木桩上,模仿着陶椿的姿势,昂首挺胸地说:“大家为我鼓掌,我要当下一个陵长。”
小核桃举到半空的手落下,她爬上一个木桩,说:“我也要当陵长,我是邬陵长。”
“我才是陵长!我是陈陵长!”
“我是……”
“我也是!”
“不能打架!都给我从木桩上下来。”杜星吆喝一声。
有他盯着,第一场小陵长之争被迫中断。
“……明天?应该是明天。”
“你跟杀猪分肉的人交代一声,明天我要四根猪腿骨煲汤做卤汤,猪腿骨剔肉后给我送过去。”陶椿交代。
胡青峰“哎”一声,他没话找话说:“还要往山谷里送肉吗?”
“肯定送啊,山谷里只要有人,次次杀猪宰羊都不能把他们漏了。”陶椿说。
胡青峰见她神色如常,不像因他猜忌辱骂她而心存隔阂的样子,他悬着的心落地,高兴地应下:“以后往山里送肉都是我的活儿。”
胡家文远远看着,见青峰跟陶椿说话的样子挺正常,她走了他还高兴地蹦一下子,想来不会出现他娘担心的情况。
陶椿提着粉条捆回家,邬常安留在演武场排队分米面,轮到他的时候,他要七十斤米,五十多斤面。
“啥时候分油啊?”排在邬常安后面的妇人问,“能不能早点分油?我还想在下个集市支个油锅卖炸丸子、油糕和肉条,昨儿定远侯陵过来摆摊卖吃食和菜,生意多好。”
李渠指一下邬常安,说:“跟邬管事说,让他回去跟陶陵长提一提。”
铁钩挂上两个粮袋,邬常安挑着担子站直身子,他点头说:“我记下了,回去跟陶陵长提一嘴。”
离开演武场的时候,邬常安看见杜星领着他家的两只狗急匆匆过来,他问他有啥急事。
“进山,我走快点,天黑之前还能抵达山谷。”杜星脚步不停地说。
邬常安“哎!”一声,“现在天黑的早,天黑之前你到不了,你在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附近的人听见这话,也纷纷劝杜星不要走夜路,明早再动身进山。
杜星连连摇头,一直坚持要进山。
动静闹大了,陈青榆停下手上的活儿跑过来,问清楚情况,他一把拽住杜星,说什么都不让他一个人冒险在山里走夜路。
“有啥急事非要今儿进山?”花管事赶来问,“你在家住一夜,明天再进山,正好我明天也要去山谷,我俩一起做个伴。”
杜星小声跟花管事说几句话,花管事恍然,“这事好解决,不急这一晚,没有棉花有草木灰,再不行拆褥子也行。你听我的,明天再进山。”
杜星就这么被劝了下来。
胡二嫂听到她男人冷笑一声,她疑惑道:“你怪声怪气做啥?”
胡家全收回目光,讥讽道:“装得太过了。”
“这话咋说?”
胡家全摇头,没有多解释,送月事带又不是送救命药,哪值得孤身走夜路进山。不过他没把话挑明,就像她说的,追根究底盘问得太清楚,他难免会心生膈应,他心里清楚这场造反是蓄谋已久而非无端巧合就行了。如果是无端巧合,那他们胡家输得太难堪。
粮食分完,再把空地上晒的浆粉收回去,天色也就暗了,演武场上聚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大半天的狂欢落下帷幕。
“千蕊,你三堂嫂叫你明儿上午去找她。”石慧挎着布兜踩着夜色回来,一进门先传话。
“找我?她寻我有啥事?”邬千蕊疑惑。
“不晓得,她没说。”石慧把挎兜挂墙上,她走到灶房门口问:“饭好了吗?我好饿。”
“快了,再等一会儿。”翠柳回答,“你回来的时候去看大堂嫂的胎了?她没有不舒服吧?”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坠得腰疼,也不敢多喝水,一喝水就要解好几次手,不喝水又拉不出来。”石慧摇头,“反正就是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折腾得人心情不好,干啥都提不上劲。”
“怀孩子都是这样的。”邬小婶说。
邬二叔领着青果过来,石慧和翠柳不再接话,妯娌俩换个话题聊。
隔天,邬千蕊等青果睡醒,她给他穿衣喂饭,收拾好,她牵着他出门。
“千蕊来了?青果也来了!欢迎欢迎。”陶椿看见进门的姑侄俩,她夸张地说。
青果咧嘴一笑。
“喊人。”邬千蕊提醒。
“婶婶。”青果奶声奶气地喊。
陶椿应一声,说:“晌午别走了,婶婶给你炖鸡肉吃。”
“三嫂,你有事找我啊?”邬千蕊问。
“想交给你一个事,不晓得你肯不肯干。我听你二嫂说你回来的这几个月不是去剁番薯就是在家哄孩子,烦得你天天唉声叹气,我就想给你找个事做。”陶椿解开麻袋,从里面抓一只乱扑棱的母鸡,一刀割断气管,她把鸡一扔,又从麻袋里逮一只鸡割脖子。
两只鸡丢在地上扑棱,陶椿擦擦刀上的血,接着说:“之前我说过要做风干鸟肉卖,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我明天还要跟你三哥一起进山制陶,没空在家盯着这个事,交给你好了,你要是不想管,我再找旁人。”
蕊欣喜,她迫不及待地问:“让我当管事?”
陶椿摇头,她笑道:“你太年轻,也没有出众的厨艺,当不成管事。让你管这个事,已经是我徇私了。这个事交给你,你细心操持,等这门生意做大,不再是小打小闹,你作为熟手能优先当上管事人。”
“行,嫂子你说,我按你说的做。”邬千蕊一口答应。
“我待会儿教你如何用松香拔毛,如何熬卤汤。你现在去演武场一趟,等杀猪的人下山,你让领到猪头和猪腿的人拿着肉过来。”陶椿交代。
邬千蕊把青果留在这儿,她大步跑了。
鸡不动弹了,陶椿舀水烫鸡毛,再生火煮松香,等松香熬化,邬千蕊带人过来了。
拔了毛的鸡和刮了毛的猪头、猪腿用布裹着切口丢进松香缸里,三息后挟起来丢进凉水桶里。
沾满松香的布撕下来,再沿着接口撕下成胶皮状的松香,鸡皮上的毛茬、猪头上的细毛一起跟着撕了下来。
“猪头摸着比我的脸还光溜。”胡青峰说。
“以后再杀猪,带毛茬的都拿过来用松香拔毛。”陶椿说,“这缸松香是定远侯陵送的,我不私藏,全陵的人都能用。”
胡青峰“噢”一声,他抽出弯刀剔猪腿骨。
四根猪腿骨斩断,跟两只母鸡一起丢进锅里煲汤,陶椿让邬千蕊看着火,她拿上弓箭也出门射鸟。
平安队也在猎鸟,邬常安一大早就去通知的。
正午,虎狼队抬着油缸回来,分齐王陵四百斤花生油,剩下的二十来斤被邬常安提回去,一起提回去的还有半麻袋鸟雀。
鸟雀烫毛拔毛,再用松香拔细绒,清理干净鸟腹里的内脏,晾干水分倒油锅里炸。
“炸鸟雀的目的是炸掉鸟皮里的油,以及鸟肉里的水,所以一定要用小火慢炸,一旦油锅冒大烟或是油水翻滚,油锅里的鸟肉就炸毁了。”陶椿跟邬千蕊讲注意事项,“切记,鸟肉不能炸熟,鸟皮也不能炸酥,在油锅里炸得鸟皮干瘪就能捞出来了。”
邬千蕊苦着脸,“好像很难呀!”
“反正不简单,炸鸟要有耐心,火急火燎的人做不来这个事。”陶椿说,继而又宽慰道:“山里鸟多,一不用钱买二不用粮食换,你尽管去试,别怕炸毁。”
邬千蕊给自己鼓鼓劲,又打起精神。
炸出油水的鸟肉倒进香浓的猪骨母鸡汤里,陶椿往汤里加卤料的时候,她跟邬千蕊讲:“酱油是上色的,越煮颜色越浓,越煮味道越咸,头一锅卤的鸟肉要是颜色正好,卤汤再用第二次的时候一定要多加两瓢水。黄豆酱不耐煮,卤汤里不能放,不然煮出酱渣会毁一锅好汤。山花椒味足,久煮发苦,所以丢进汤里要用布包起来,鸟肉卤好花椒就能丢了。干辣椒也是用一次丢一次,一次用八到十个就够味。麦芽糖放三四块儿调味就行了,不用多放。”
邬千蕊把她的话一一记下来,写漏的当面问。
“你最开始按我说的方子做,做熟了可以根据其他人的意见改方子,比如喜辣的人多放辣椒,喜甜的人多放麦芽糖。除了麦芽糖,茅草根和嫩苞谷杆都有甜味,还有草木清香气,可以冲淡肉腥味,你卤肉的时候可以添一点试试味道。”陶椿指点她,“你要有自己的见解,摸索出自己的方子,让出自你手的卤鸟有独特的风味,这门生意才不会被其他陵取代,你也不会被其他人取代。”
“我记下了,谢谢三嫂费心指点我。”邬千蕊捏着薄薄的纸,胸中豪情万丈,她已经能想象到以后集市上,她摊子上的生意有多红火了。
卤汤用大火煮开,接着用小火慢炖,烧小火的时候,陶椿揭开锅盖让邬千蕊看,只有锅中间的汤翻滚冒泡,锅边的汤除了涟漪没别的动静,看着像凉水一样。
“这种火候炖出来的鸟肉不松散不发柴,等鸟肉风干,肉拆下来,骨头是酥的,还是一种透亮的酱红色。”陶椿说。
“我听着就觉得好吃。”邬千蕊说。
陶椿点头,“味道是不错。”
火烧大半个时辰,陶椿挟一只卤鸟尝尝,入味了,她挟一盘让邬千蕊端出去给其他人尝尝,锅里剩下的连汤带肉一起舀起来。
傍晚邬千蕊回去的时候,陶椿让邬常安把一盆卤汤和鸟肉一起给她送回去。
“鸟肉搁汤里泡两个时辰就够了,你睡前把鸟肉捞起来摊圆箩里晾着,明天太阳出来端出去晒着,不时翻个面,太阳落山前再收进去。晒够两天,鸟皮有韧劲了,你用绳子把鸟绑起来吊在树枝上,太阳出来挂出来,太阳落山前收进来,等鸟肉晒风干成肉丝,风干鸟肉就做好了。”陶椿细细交代,“等鸟肉做好,你拿去分给陵里的孩子们,再招一帮下手,你们合伙猎鸟、拔毛、熬煮、晾晒、风干,风干后留一半你们自己分,另一半拿到集市上摆摊卖。我会交代陈管事,日后每次开集给你们留个好摊位。”
“领命!”邬千蕊笑嘻嘻地说。
陶椿挥手,“回去吧,未来的小邬管事。”
邬千蕊乐得合不拢嘴,她颠颠跟上她堂哥。
小核桃突然叹一声,陶椿和姜红玉扭过头看她。
“唉!真想快点长大!”小核桃忧伤地说。
陶椿忍俊不禁。
“婶婶,你也给我安排个活儿吧。”小核桃说。
“你不是在忙着剥花生?”陶椿问,三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以及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是剥花生的主力军。
小核桃撇嘴,她又忧伤地一叹:“真想快快长大。”
其他人都被她逗笑了。
“对了,大哥大嫂,我跟邬常安明儿要进山,邬常安他想试试能不能做出一个圆形的双轨槽,我去给他帮忙。”陶椿提出离意,“如果中途没啥意外,我们应当会在下一个集市开集之前回来。”
“我猜到了。”姜红玉说,“你要是在家,不会让千蕊负责张罗卤鸟的活计。”
“嫂子聪明!”陶椿嘻嘻哈哈道,“我去做饭,晚饭吃小白菜面条,我一整天泡在肉汤的味里,就想吃点清淡的。”
“我来做,你歇着。”邬常顺起身。
陶椿闻言,立马一屁股坐回去。
小核桃咯咯笑,姜父姜母也笑。
“大哥,我大嫂月份大了,你要不就别进山巡逻了,夜里她要翻身或是下床都离不了人。”陶椿说,“估计离下雪也就剩一个多月,我跟陈伍长交代一声,你留家里陪嫂子。”
“我去跟他说,一点小事,不用你出面。我有正当的理由,他不会为难我。”邬常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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