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陶窑也是日夜不停火,一窑陶器搬出来,另一窑陶器又补上。
其间轮到平安队和虎狼队换防,念着虎狼队的人已经是制陶缸的熟手,为了不耽误制陶的进度,平安队回陵歇一天,接着又替虎狼队继续巡山。
在大伙儿的通力协作下,半个月下来,一共烧制出三百二十八个带水管的水缸。
在六月的倒数第三天,安王陵、成王陵、抚疆公主陵、威武将军陵和路程最远的齐王陵一起相约着赶到了,五个陵一下子把带水管的水缸和带盛器的酒壶瓜分干净,跟火炉配套的陶网陶盘也被买走了一半。
这一桩生意,公主陵进账二千八百三十二两银子,还有三千九百斤稻子,稻子是齐王陵送来的。
齐王陵要酿酒,他们买走三十个不带水管的水缸和二十个粮缸,另外还有二十个带水管的澡缸,而他们就来了四十个人,哪怕粮缸套水缸里,他们也无法一次抬走。
“陶陵长,你安排人帮我们把陶器送回去吧,不然我们抬不回去啊。”
“你们秋收后还来换粉条和花生油吗?”陶椿问,“抬不走的陶器可以先放我们这儿,九月再过来的时候粮缸可以装油装粉条,一起给抬回去。”
公主陵的陵户见陶椿拒绝了,他们就忍着没开口,送上门的时候他们嫌弃这嫌弃那,现在可没有再送上门的好事了。
齐王陵的陵户想想也对,又见公主陵的人实在是不肯送,他们只得留下一部分陶器,拿上陶椿给的字据先离开。
六月的最后三天又烧一窑陶缸,见没人再来买陶器,陶椿让大伙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真要回去啊?陶缸卖空了,酒壶也卖空了,生意这么好,我们不再多烧点?”花大嫂舍不得离开,一是有赚钱的瘾,二是舍不得说一不二的日子,回到陵里,她这个花管事就是个花架子,说话不中用也没人听。
“待在山谷里有两个月了,你们还不厌烦?回去吧,歇两个月忙完秋收又要忙起来了,到时候男人来榨花生油,女人留在陵里做粉条,要忙到过年,想歇都歇不了。”陶椿说。
一听到要忙到过年,其他人不带留恋的,各自回屋收拾东西。
花大嫂见状只能遗憾地叹气。
次日一早,一二百人带着上百只狗浩浩荡荡地离开山谷,花斑狗也走在狗群里,但走出断头峰的范围它就不肯走了。
“走啊,跟我们一起回陵。”邬小婶回头喊。
“小花快跟上。”小核桃喊。
“嘬嘬嘬……”有人唤。
邬常安装作是在路上找东西,他东瞅西瞅地拐回去,靠近摇尾巴的花斑狗时,他一把抱住它,强行要带它回陵。
于是邬常安抱着急得呜呜叫的狗翻过两座山,出山后累得抱着狗坐在地上。
“呀!你们回来了?福安公主陵的陵户来了,我还打算明天送他们过去的。”陈雪迎上来说。
胡二嫂跟胡家全对视一眼,夫妻俩先离队回家。
“陶器还在山谷里,明天让花管事带几个人陪福安公主陵的陵户去挑选陶器,以后再有来买陶器的,让她负责招待。”陶椿说,见其他人也要走,她“哎”一声:“趁着大伙儿都在,我们把卖陶换来的银子和稻子分一分,免得日后还要再另挑日子分钱分粮。”
第204章 发羊肠套子 激情夜
银子收在年婶子手上,稻子堆在公粮仓,一行人刚从山上下来,包袱还没来得及放下,又热热闹闹地聚在演武场排队。
李渠带人去公粮仓搬粮食,陈青榆带人去年婶子家里搬银子,住在附近的胡家人各自回家拿来秤杆和秤砣。
人手多,大伙儿干事又麻利,只耗一柱香的功夫就把钱粮都搬到演武场来了。
陶椿也算好了钱粮分配的斤两,卖陶一共进账三千八百七十四两,四十五户陵户分八十六两,余下的四两入公账暂存。三千九百斤稻子也是每户八十六斤,余下的三十斤稻子暂存。
陶椿走到高处高声宣布每户应得的钱粮,并解释说:“我们进山制陶期间,二千斤粉条卖了六百两银子,这六百两银子暂不分配,存在公账上,等到年底若是有剩余,再统一分配。这笔银子的开支我也会记账,到时候贴在告示牌上,你们自己去看,怀疑有不明开支的人可以去找我问。”
“陶陵长,我们相信你。”
不知谁喊一声,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福安公主陵的三个陵户在年婶子家谈好三个孩子的归处,他们闻声走出来。
发钱发粮开始了,虎狼队和平安队各负责一项事,一队人负责称银子,一队人负责称稻子。白花花的银堆和金黄的稻粒在正午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勾得福安公主陵的陵户心里止不住的羡慕。
有陵户挎着半筐银子从年婶子家门前离开,福安公主陵的陵户问:“这是多少银子?”
“八十六两。”
八十六两?这笔银子快抵上一家四口一年的俸禄了,看来今年朝廷不发俸禄对安庆公主陵几乎没影响啊。
“平儿兄妹三个掉进福窝了,你们这做舅舅做堂伯的不用担心了。”一个陵户说。
年婶子在一旁听见,开口说:“刚刚在屋里顾忌我儿子的面子我没好说,眼下也不用瞒你们,我两个儿子不知道咋回事不能让媳妇怀孩子。所以我膝下可能没亲孙子,这三个孩子到我们家就是亲生的,不会亏待他们,你们放心。”
实话实说,这个想法虽说不道德,但三个孩子的舅舅和堂伯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松了口气。尤其是这个做堂伯的,送养孩子的事是他提的,为此还挨他老爹的骂,老爹骂完陵长也骂,就是陵里的人听说了也颇有微词,一是骂他怕养堂弟的孩子,二是觉得把孩子送到外陵丢脸。在得知胡家文胡家全兄弟俩不能生之后,他悬着的心落地了,把孩子送养他不后悔,与其留在福安公主陵让东家施舍一件衣西家施舍一顿饭把孩子像狗一样养大,不如趁着孩子还小,忘事快,让他们有“亲”爹娘“亲”爷奶照顾。
“你们看
着,我回去做饭,今天我们一起吃顿饭,往后大家都是亲戚。”年婶子说,“晌午我请我家老头子的兄弟过来吃饭,也算认认亲。”
没过一会儿,胡家全出来,他看他二叔和青峰在演武场,他走过去问:“卖陶的钱粮还有你们的份儿?”
胡青峰瞪他一眼,“我没去烧陶但我给你们送菜了。”
“陶陵长喊我们过来的,可不是我们厚着脸皮要分的。”胡老跟他儿子从养牲口的山上下来,站在陵殿前的青石路上看一会儿,邬常安过去喊他们父子俩来排队拿银子。他瞥这个侄子一眼,心想得亏他没当上陵长,忒没眼界。他跟青峰没烧陶但也没闲着,而且也不是故意不去烧陶,这不是要养牲口走不开,跟烧陶一样都在为陵里忙活。
“卖陶的钱粮不分给我们,那以后卖粉条卖油的钱粮有没有我们的份儿?要是都不给我们分,我们还养什么牲口,跟着陵里的其他人一样听陶陵长使唤就行了。”胡老没好气地说。
胡家全也反应过来了,他讨饶说:“是我想岔了,二叔别怪。晌午去我家吃饭,我新得两个小闺女,她们舅舅和堂伯还在,你跟我小叔还有我大堂伯过去陪一下客,也认一下亲。”
“行,我过一会儿就去。”
胡家全得了应承又去找他小叔和堂伯,离开人群看见陶椿在跟陈平说话,他快步过去打招呼:“陶陵长,我新得两个小闺女,我娘跟我媳妇在家做饭招待孩子的舅舅和堂伯,你跟邬兄弟晌午也过去吃饭。”
“还有谁?”陶椿问。
“还有我二叔、小叔他们。”
这是认亲局,陶椿不肯过去,她拒绝说:“你们一家好好热闹热闹,我改天再去看孩子,今天就不去了,我大嫂跟我大哥已经回去做饭了,估计饭也快好了。”
“好,那你改天再来。”
等胡家全走远,陈平问:“哪来的孩子?”
“福安公主陵送来的,父母双亡,上无爷奶,也无亲伯亲叔亲姑,只有一个舅舅,可惜舅家孩子也多,照顾不过来。”
陈平摇头,“这舅舅可恶,亲妹留下的孩子,再难也该接去家里照顾,又不是像山外的平民百姓一样缺吃少喝的,孩子身上有俸禄,吃喝不缺,就是多操两份心罢了。”
“不说了,我们也不晓得他家有几个孩子,要是像你家一样有五个孩子,再给你三个,你能保证把八个孩子安安稳稳地养到大?这孩子的爹娘离世半年了,这半年来不就是孩子的舅舅和堂伯两家费心照顾。”
陈平不吭声了,也是,再给他三个孩子,他还真没余力照顾,就是家里的五个,他也只能保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
“烧陶这两个月你没去,就最开始去了几天,之后一直在家照顾妻儿,我体谅你一家不易,这次烧陶你们没出力我也给你们分钱粮了。眼下你媳妇能下地行走了吧?既然身体无碍了,你腾出手多为陵里做点事,免得让两个月没着家的四十四户陵户觉得不公平。”
陈平连连点头,“多谢陵长照顾我们一家,有啥事您只管使唤我。”
“我把你交给花管事,往后你随她领外陵买陶的人进山,取陶搬东西的活儿,你主动动手。”陶椿说。
陈平连声应下。
“你去找花管事,跟她说一下我的安排。”
陈平又应一声,转身离开。
钱粮分一大半了,因男人们忙着分钱分粮的活儿,暂时走不了,扛不动钱粮的妇人们也还没走。
陶椿绕着演武场走一圈,边走边交代她们还有事说,让大伙儿别急着走。
又过一柱香的功夫,四十五户陵户都领到钱粮了,陶椿拿出这两个月来一点点攒下的羊肠套子。她走上一个木桩,站在高处说:“只有三十七个羊肠套子,有需要的过来领。想领这玩意儿的人多不多?要是多的话,一户只能领一个。”
“咋滴?一户俩兄弟借着用啊?”年纪大的婶子不害臊地问。
陶椿抿着笑不接话。
二堂哥左右看看,他臊着一张脸上去领一个,他有半年没碰他媳妇了,就盼着这东西。
大堂哥也想领一个,但一户只能领一个,他不死心,让弟弟先走,他再等等,看最后有没有剩的。
邬千蕊挎上她的包袱跟在她娘旁边,她探头探脑地往陶椿手上看,好奇地问:“娘,这是啥东西?”
“过两年跟你说。把银子抬起来,我们也回家。”邬小婶避而不答。
邬千蕊不死心,她扭头看,看见陈平领个羊肠套子兴高采烈地离开,她越发好奇。
“那个……陶陵长,这玩意儿以后还会有是吧?”杜大嫂吭哧着问。
“有,等冬天宰羊就有了,多的是,只是这会儿量少。”
“那我不领了。”杜大嫂把羊肠套子又还给陶椿,她笑盈盈地说:“我家雀儿站住脚了,我这两年还想再怀一个。”
陶椿觉得好笑,生孩子和避孕都跟房事有关,谈起生孩子她高高兴兴的,提起避孕却面带羞臊。
“行,以后羊肠套子不会缺,你啥时候领都行。”
然而杜星看杜大嫂空着手过来,他急切地问:“咋没领?”
“我这两年还想再怀一个。”
“我这两年要忙油坊的事,你再怀个娃,我就是长四条腿也顾不上在山里山外来回跑。”
“又不叫你怀,你就播个种,你急个啥。”
大堂哥听到这话想笑,他快走两步过来,央求道:“杜大哥,你再去领一个,你不用给我用。”
杜星想到他自家的兄弟,他急匆匆去陶椿那儿领一个,回来说:“我拿回去问问我二弟,他要是不用,我再给你送去。”
大堂哥:……
一户接一户离开,演武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到了最后,陶椿站起来在演武场上扫两圈,确定没人再来领了,她把手上的两个羊肠套子塞给邬常安,交代说:“你留一个,给你大堂哥送一个。”
大堂哥正踌躇不前呢,他不好意思去跟弟媳妇讨这玩意儿,转眼看老三朝他走来,他快步迎上去,问:“还有是不是?”
“给。”邬常安塞给他一个,嘱咐说:“用之前搁热水里泡软。”
大堂哥拍拍他,斜着眼问:“你用过?”
邬常安一噎,他破罐子破摔说:“想用没用上。”
大堂哥立马愧疚了,他之前还怀疑过老三不行的事是假的,真是该死。
大堂哥想道歉又觉得是在老三伤口上撒盐,他支吾几声,灰溜溜地走了。
等演武场上的人走完了,陶椿和邬常安也扛上一袋稻子离开。
有了羊肠套子,加之在山谷里两个月男女分开睡,还吃了两个月的羊肉,猛地回到家,当晚家家户户的狗被屋里的动静吵得都没睡好,隔天人和狗都起晚了。
花大嫂和陈平带着福安公主陵的陵户进山选陶器时,公主陵里静得几乎没有人声。
第205章 慈父心肠 和美一家人
日上三竿,陶椿和邬常安先后开门出来,院子里没人,外面有孩子的说话声,夫妻俩迅速钻进灶房端出温在锅里的早饭。碗里的粉条汤只剩一丝余温,二人懒得再麻烦,胡乱扒几口填填肚子,留着肚子晌午再吃。
“我待会儿去年婶子家走一趟,你呢?”陶椿问。
“我带狗去看看地里的庄稼。”邬常安还惦记着花斑狗,昨天强行把狗掳回来后用绳拴着,他要带狗出去转一转,熟悉熟悉陵里的环境。
陶椿放下碗,她拿帕子擦擦嘴,末了把帕子一折,往他嘴上摁了摁。她温言细语地说:“把昨儿换下来的衣裳和床单顺带拿去河边槌洗干净。”
邬常安哪有不答应的。
听着说话声靠近,陶椿快速把两个碗洗干净放碗架子上,她走出去,正好迎上姜红玉领着一帮孩子回来,这些孩子个个手上捧着葡萄。
“姐,你们陵里结的葡萄快被鸟雀偷吃完了,没几个好果了。”陶桃说。
陶椿注意到姜红玉脸上的坏笑,她“嗯嗯”几声,敷衍道:“明年多注意。你们在家里玩,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脚底抹油般溜走了。
年婶子家,他们一家人都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面乘凉,但说话的只有年婶子一个人,三个孩子跟昨儿才认识的爹娘不熟悉,不仅孩子拘谨,就是大人也不自在。
“陶陵长来了。”胡二嫂看见陶椿出现在演武场,她如得救一般猛地站起来,说:“我去迎一迎。”
“这是我们陵的女陵长,可厉害了。”年婶子又找到新的话茬,她指了指轮椅上的老头子,跟孩子说:“这是我们的老陵长,他没新陵长厉害。”
老陵长不高兴了,他垂下眼不吭声。
陶椿跟胡二嫂说着话进来,见三个小孩紧张
又好奇地盯着她,她背着手靠近,走到孩子身旁摊开两只手,手心里握着九粒葡萄。
“我来瞧瞧我们陵里新添的小陵户,我请你们吃葡萄,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兄妹三个的名字?”这是陶椿出门后又拐回去,从九个孩子手里各讨了一粒葡萄。
“我叫平儿,胡平儿。”平儿本姓郭,来到胡家就改姓胡,他舅舅今早走的时候嘱咐过他,他们兄妹三个从今往后就姓胡,不能再提郭,免得惹胡家人不高兴。
陶椿分给他三个葡萄,又问:“你两个妹妹叫什么?”
“大妹妹叫胡蝶儿,小妹妹叫胡蜜儿。”
“真好听的名字。”陶椿给两个小姑娘各三个葡萄,说:“这是我们陵里自己种的葡萄,就在我家附近,我们陵里的孩子好些都守在葡萄架子下面赶鸟,你们下午也过去玩。”
“我下午带他们去玩,或是叫平儿他婶子带他们去也行。”年婶子接话。
胡二嫂刚坐下又起身,她犹豫道:“我这就带你们去摘葡萄?那儿还有孩子玩吗?”
陶椿点头,“我来的时候都在我家院子里,你过去看看。”
胡二嫂问她新得的两个女儿去不去,三个孩子大概也待不住了,都滑下长凳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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