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有警惕性,但不多。
当那把真正的步枪塞进自己手里的时候,罗伯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弄错了?”他问那个发装备的人:“我是□□运动员。”
这个不是我的装备。
后面这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当时分发装备的那个人眼神太过可怕。
他冷笑一声:“这就是你的枪,新兵,你最好保证它和你永远在一起,否则在基地被入侵的时候你恐怕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基地?什么基地?训练基地吗?
是的,这里正是训练基地。
这些人确实不是骗子,他们是恐怖分子。
那个人自称是所有人的教官。
“我奉劝各位,无论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最好尽早打消逃走的念头。”那位教官说:“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的。”
他们很快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了。
新兵队伍当中有人想要逃走,被教官当场抓获,他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勒令他们每人上来碾断逃跑者的一根骨头。
“没人动?”他阴森森的一笑:“代人受过是美德,那就碾断你们自己的一根骨头吧。”
那场可怕的凌虐究竟是如何开始如何进行的罗伯特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是如何结束的。
吵闹似乎引来了一位领导,那个人披着斗篷看不见脸,身量并不高,走路有点跛,手里有一把手杖。在教官向她汇报过发生什么事情之后,那个斗篷人点了点头,拔枪射击。
一枪穿胸。
“我讨厌吵闹。”她说:“如果你控制不住局面,我不介意换个人。”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从那之后对于他们的□□凌虐少了很多,因为他们都不是能忍住痛不叫的人,而像一群鸭子一样的“啊啊”乱叫必然会引来那位领导。
但是在场的各位新兵都明白,他们恐怕出不去了。
如果不认命,那就只能没命了。
罗伯特深深叹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就知足吧。”杰克森说。
他已经舀起豆子吃了起来,说话声音含糊不清:“你来的时候正是这里情况开始变好的时候,知足吧。”
杰克森比罗伯特早进来一年,同样的大学生,不过他更惨一点,他没拿到毕业证,他是出来找实习单位的时候被骗进来的。
然后再也没出去过。
九头蛇这个名字非常令人陌生,但是与之相对的另一个名字就很让人熟悉了——美国队长。
他亲眼看见美国队长一盾把他之前那个教官拍进了墙里,像是一幅埃及笔画。
能被美国队长按着打的能是什么好鸟,他现在就是个□□成员。
什么?为什么不向队长求助?
他倒是想啊,就是不知道哪个孙子扔了一个震爆弹在他不远处爆炸了,他本来正高举双手一边投降一边大喊队长救我!大步朝着自由和美国队长跑过去,然后震爆弹爆炸,他被炸得直接昏迷了,再醒来就发现他又回到了基地里。
真是他【哔——】的跟死循环一样。
那个叫泽莫的负责人杰克逊之前见过三次,都是远远的看见,前两次脸色一次比一次更差,对应的他们这些小喽啰吃得饭也一次比一次更差——但最后一次不同。
最后一次他喜气洋洋的。
“我们要走运了。”他说:“幸运女神来到了我们这边。”
嚯,那幸运女神可真够瞎眼的,我就不相信人家是自愿来的。
为啥来啊?为这烂豌豆?为这馊牛奶?
神经病。
推己及人,杰克逊觉得自己都忍不住可怜起幸运女神来了,他觉得要不然是被骗来的,要不然就直接是被绑架来的。
但是有什么用呢,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反正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吃人鬼地方.或者他们可以保留信心,等美国队长再次出现把他们拍到墙上,然后他就可以一边高呼“I'mfree!”一边奔向光明和自由。
正吃着饭,他们的队长突然冲过来把他们两个的饭碗掀。本来因为今天是圣诞节,队长让两个年轻人休息一下,但现在着急忙慌的把他们提起来,提到门口塞了把枪,让他们假装站岗。
大家一起上了几年班了,都有两份香火情和默契,罗伯特和杰克逊问都没问一声,一个人嘴角还沾着一点豌豆皮都不敢擦,就这么杵在那里。
泽莫先生一阵风一样从他们年前掠过了。
等他走了,罗伯特和杰克逊悄悄地探着头去看。
罗伯特:“他咋了?”
杰克逊:“不知道,看起来他可能气炸了。”
不过这件事跟他们关系也不大,领导层的事情又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知道得了的,还不如关注关注自己的事情。
罗伯特:“听说今天有新的倒霉蛋要来,你听说了吗?”
杰克逊:“听说了。真是倒霉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们说的没错。
是的,泽莫气炸了。
泽莫一路疾步走到一个房间之前,门口有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房门推开,黑发女人正老神在在的翻着一本书,看到他进来也只不过是抬了抬眼,笑了一下当做打招呼。
忽略笑容当中的讽刺和冷意,确实可以当做是打招呼。
于是泽莫也笑起来。
他拉开棋手面前的那张椅子,椅子腿和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佐拉死了,你知道吗。”
“这话不严谨,我不知道死过一次的人还能怎么死,而且如果你说的是程序,我觉得用摧毁更合适。”
书翻过了一页。
泽莫突然暴怒,他站起来的动作带翻了凳子,拔枪直指棋手的额头,对方看了一眼,如同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曾经信任你,小姐。”他说:“这两年来我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全力为你提供最好的条件,我还以为我们彼此之间至少已经是同伴。”
棋手平静的反问:“难道我没有做我该做的吗?”
两年前的圣诞节,九头蛇被逼入穷途末路,生死关头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入侵哥谭市,制造混乱,然后趁乱掳走了棋手。
在这场迎接仪式上出现了一些耗损,棋手这两年只能拿着手杖辅助行动。她本人对此并未说什么,在搞清楚事情始末之后,她平静的接受了结果。
两年来棋手兢兢业业,甚至没有经过洗脑就忠心的完成九头蛇交与的所有任务。她的无双智慧带领九头蛇走出绝境,不断壮大,她将“资产”重新调试稳定,在吞并了幽灵党后又向猫头鹰法庭吹响了号角,并且取得了胜利。
九头蛇再次成为了不可战胜的地下皇帝,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棋手。
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她到底什么时候生了反意?
子弹上膛,泽莫恨得咬牙切齿。
棋手不为所动。
“……你欺骗了我。”他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来。你从不认为自己在位九头蛇服务。”
棋手一言不发,只是温和的微笑。
和她以往一样。
棋手很少和人说话,但她从不会因为沉默拒绝工作,这是她最讨人喜欢的地方。
只是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之后,泽莫甚至担心棋手因为发出声音太少声带退化,他能看出来棋手有点烦他,但他很担心同事罹患孤独症,总是来烦她。
最终棋手接受了这一点。
他还挺高兴的。
比九头蛇重新崛起还令人兴奋。
所以究竟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吞并了几乎所有的组织,一切都在变好。但紧接着,佐拉程序被摧毁,九头蛇夫人、蝰蛇、特拉斯克男爵接连遭遇不测,但现在,一直负责对她进行看守的双胞胎也消失了。
让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掩盖不可调和的地步。
他很奇怪棋手自己为什么不走,她既然能设计让“资产”和马克西莫夫兄妹悄无声息的离开她自己为什么不走?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棋手现在依然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他们有的是手段让人听话。
于是枪缓慢的放下了。泽莫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与平时无二的笑容。
“……别担心,亲爱的小姐。”他说:“我们总有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他向棋手快步走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手杖被他撞倒,两人无人在意。棋手被踉跄的拉出来,没有手杖她走不稳,于是被拉着拖着,一路被扯到一张巨大的铁门之前。
棋手认识这里。她就是在这里调试“资产”的。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甩了两次,终于甩掉了泽莫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她扶着墙,尽量稳的站住,斜着眼睛看他。
这眼神泽莫太熟悉了,当她不想和人说话,当她认为别人提出了可笑的问题,当她看到跳梁小丑不自量力要撼动她的计划的时候,她总会露出这种笑容。
她很少对泽莫露出这种表情,他的角色大部分时候是在棋手对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开之后去给被冒犯的人说两句软话的那个,专门给人际关系维护能力是负分的棋手收拾烂摊子。
“看来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小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棋手站直,排掉自己身上的灰尘,站稳后手慢慢离开墙,推开铁门。
房间里有一群穿白大褂的doctor,棋手很讨厌这群人的白大褂打扮,因为觉得他们很脏,穿着白大褂好像连这件衣服都被弄脏了。现在他们都严阵以待,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紧张。
房间正中央放着一把铁椅子,上面出了拘束的部分,头部连接着一些仪器。
棋手嗤笑了一声。
她拍了拍衣服。刚才被泽莫拉过来的时候她几次没站稳,身上沾了一点灰。收拾好自己,棋手迈步走向这群这两年来受过她不少难听的教导,技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技术人员。
“检阅一下。”她在椅子上躺下:“别丢我的脸。”
牙套塞进她的嘴里,机器开关打开之前,她闭上了眼睛。
棋手并不觉得害怕。
她已经把线索放了出去,会有人来的。
……所以她不会害怕。
会有人来的。
……快点来啊。
……杰森。
罗伊·哈伯已在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推门进去。
“杰,你得休息一会。”他说:“如果你记得,你明天还有其他事。”
“我知道。”
“知道就去睡觉。”
无人应答。他这位朋友回答的方式是把屏幕上的视频重播一遍。
行吧,又是这样。
他知道劝不住杰森。
他们三个人是在两年前结队的,杰森、蔡瑞安和他,除了他们三个是核心之外还有一些杀手,作为机动游走人员收集信息。
他们甚至还会和美国队长的队伍合作。
蔡瑞安现在不在,他有别的任务。之前有三个突然出现,带着蔡融恒的口信和消息,两个变种人孩子和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确认身份后,蔡瑞安负责送他们去泽维尔教授那里。
杰森从那时候开始就开始看视频。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暗室,屏幕,和一个看视频的人。
看视频的人只有一个背影,她在观看一个视频,后背挺直。她看着的视频是逃杀的主题,一个一看就不会用枪的戴着眼镜的男人利用地形试图拖延杀手的步伐,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声问话:“悦悦你好了吗!”
“92%!”
子弹打完了,他已经爬不起来,于是去抱住杀手的腿,用手、用牙、用全身去阻挡他。
不是来自杀手,来自在电脑前工作的女人。她已经完成了销毁的工作,最后用几颗子弹做了保险,彻底摧毁了储蓄硬盘。
工作结束后,她与丈夫最后对视了一眼,带着笑意。
杀手按住耳麦,向对面汇报:“任务失败。”
然后两声枪响。
邵悦和蔡瑞平倒在了一起。
火烧起来。
视频结束,那个女人面对黑屏,冷静的声音响起:“重播。”
“重播。”
“重播。”
“重播。”
在第二十六遍重播后,她销毁了这段视频。
她在向我解释。
杰森想。
九头蛇狗急跳墙是个意外,这件事并不是融恒所愿,但她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立刻离开,她在解释。
……笨蛋,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解释。
在处理过一批因为渎职放跑了双胞胎和“资产”的人后,基地调来一些新人。
瑞雷·桑切客就是其中的一员。
“瑞雷,你看,那边就是食堂,等等就去那边吃饭。”
“本来你们应该要早点过来的,但是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推迟了你们过来报道的时间。”罗伯特讲解道:“哦对,我们训练在另一边……你在听吗?”
瑞雷在看其他方向。
罗伯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泽莫先生,他是我们这个基地的负责人。”
“他旁边的人是谁?”
“好像是他的妻子。可能是闪婚吧,还挺潮的。”说完,罗伯特立刻说:“不过这个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可千万不敢在别处说这件事啊,他们会把你舌头拔掉的!”
罗伯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瑞雷没说话。
闪婚?闪婚个屁,骗婚还差不多。
骗别人老婆,人渣。
罗伯特觉得跟自己搭班的这个新兵有问题。
不是那种“他可能是别的组织的人”的那种问题,是“他可能在打什么坏主意”的那种问题!
这个叫瑞雷的新兵虽然是新兵,但是一点新兵的样子都没有,整个人不爱说话,谁敢对他不礼貌他从来不会嘴上争锋,只会在那个针对自己的玩笑结束之前,让说出话的人怎么把话说出来的怎么把话吃回去。
罗伯特叹为观止。
“他肯定不是被骗进来的大学生。”吃饭的时候,他悄悄的给杰克逊说:“我觉得他可能是自愿进来的,说不定是什么其他组织里的人,走的就是这条路,我已经放弃拉拢他和我们一起求救了。”
杰克逊点头:“这样也好。那你千万别跟他说。”
他们两个商量好了,等下次美国队长再打进来的时候,他们两个第一时间缴枪投降,必须要在被打死和昏迷之前喊出“队长救命”。
至于之后的身份确认,那是之后的事情了。
杰克逊来到基地三年就见过一次美国队长,但是人活着总要有希望,尤其是像他们两个这样到现在也没混到队长职务的人,更是要把这个希望牢牢攥在手里。
罗伯特感慨:“要是队长能早点来就好了。”
杰克逊也叹气:“唉,我的学籍估计都撤销了,不知道如果是因为被绑架的原因能不能让我拿到毕业证。”
不然钱花了一堆最后还
是个高中学历,那真是把人的亏死了。
一想起这个就让人情绪低落,杰克逊快速把自己餐盘里的饭吃完,问罗伯特:“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是什么工作?”
“我今天去给博士守门。”罗伯特看了一眼表:“差不多也该过去了。”
这个工作让杰克逊羡慕极了。
博士为人话少,也没什么要求,最多在她走不稳的时候伸手去扶一把,她还会给人说谢谢。说实话基地里现在领导也不多,但是比起泽莫先生,他们两个都喜欢和博士在一起。
说一句题外话,他们都不知道博士为什么会同意和泽莫结婚,虽然不排除博士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个可能性,但说真的她看向泽莫的眼神一点爱意都没有,为什么要选择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结婚呢。
罗伯特,超小声:“会不会是什么联姻啊?”
杰克逊,超小声:“不知道,不会吧?跟这种地方有什么好联的?”
两个良心未泯,来到组织两三年都还幻想能出去的年轻人最终也没得出答案。他们匆匆吃完饭,然后在食堂门口分开,去做各自的事情。
罗伯特背着枪走在走廊上。每周三是博士雷打不动看动画的时间,有的时候她会允许自己和她一起在房间里看一集那个叫做《赛马娘》的日本动画片,九头蛇基地里的精神娱乐活动实在是太贫瘠了,他很高兴能有点事情做,而且那个动画片可爱极了,看到那群赛马娘,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尸斑都淡了点。
但是博士
他不太确定她喜不喜欢看这个。
鲜亮的画面,可爱的形象,欢快的音乐,积极向上的剧情,但是博士在观看的时候永远都是面无表情,偶尔还会突然头痛,像是被画面上的图像刺激到了一样。她一般坐在三人长沙发得正中间,偶尔泽莫先生也会来,但他不被允许坐在那条沙发上,只能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他和博士说话大部分时候是没有回复的,可能五六句能得到一个“嗯”之类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