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我让她去找你的,我以为你很清楚你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你就算不能保持忠诚,至少应当对我保持尊重】
【.西维尔,别来这套,你我都清楚,所谓的“紧急情况”是指什么,不过就是找个由头罢了,鼻中隔偏曲可以做个鼻子整容,青光眼可以割个双眼皮,我知道你是怎么操作的——不不不,别攀扯别人,西维尔,那位并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获取地位,事实上如果她想,她甚至不需要开口你就得从位置上下去】
【别担心,你现在虽然令人不满,但罪不至死,在你猜忌别人的时候她甚至还帮你求情了——你可以再等等离开的时候带上这个,把它交还给那位女士。现在你可以放心下来了】
【不过比起这些事情,我有一些更加紧迫的问题需要你来回答,西维尔。】
抽屉拉动声。
惊呼声。
座椅翻倒声。
上膛声。
最后是市长平静的声音。
【钱,在,哪】
【你把法庭的钱,弄到哪里去了】
蔡医生不喜欢做苦工,也讨厌体力活。
她很忙的,这种事情她喜欢交给更加专业更悠闲的人来完成。
相比起韦恩先生,她觉得市长,以及他背后的人可能更加闲一点。于是去表达了一下自己对财政的担忧。
韦恩:“我需要感谢你的体谅吗?”
蔡医生:“emmm,怎么不行呢?”
韦恩:“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说:“你和杰森还有联系吗?他的定位消失了。”
蔡医生回到医院的时候,舒格曼医生的电话刚打完。
“蔡医生。”他迎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刚刚的通话内容,额,记录比较凌乱,你想等等看我的报告还是我现在给你口头汇报?”
“现在吧,我等等要去参加一个项目研讨。”
“好的。”
伊芙内特女士曾与丈夫共同经营一家小型建筑公司,两人都是精明强干的人,公司业绩蒸蒸日上,但是丈夫突然死于一场枪击意外。
是的,意外。哥谭这种地方,枪击也可以是意外。
但坚强的伊芙内特女士并没有因此颓废,她依然领导着公司,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和子女共同经营,情况不如原来好了,但是也不算糟糕。变故发生在五年前,她突然毫无征兆的陷入了忧郁之中,两年前开始失去记忆,不认识人。
舒格曼医生:“我是打电话给她的大女儿,她说她的母亲曾经是个算数高手,那些数字就像是她的第五个孩子。”
但是从某天开始,她算数突然开始出错或者无法理解算式本身,最终只能被迫停止上班。这位强干的老板倒下后,儿女接过了她的班,但在经营方面最有才华的老三在前年前意外去世,从那之后他们的公司就.
“停。”蔡医生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和病情有关的事情吗?我不关心她家产业的起承转合,你有五秒钟重新整理自己的措辞,然后从‘某天开始,她突然无法算数’重新说。”
重新调整措辞之后这个故事听起来就顺耳了许多。
蔡医生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是,在患者无法算数到时候,这个症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都觉得只是母亲年纪太大了。那个时候应该是肿瘤最开始刚刚压迫到大脑的时候,如果那时能及时就诊,也许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
一个人不知道“天気がいいから、散歩しましょう”是什么意思很正常,但是如果一个日语专业的人有一天突然听不懂这句话,那就一定大有问题。
“也不能排除阿兹海默症的可能。”蔡医生说:“现在唯一等的就是基金会能审核通过患者的资格、保险方面能够在费用产生之后正常进行抵扣、财务部能够正常拨款给钱。只要这些程序能顺利进行,那我们就可以通知患者重新入园准备手术了。”
曾经也是中产之家,短短几年内接连经历亲人丧生、阶级滑落,精神和生活状态受到的冲击同样巨大,希望他们还能有勇气进行治疗。
说完这些,她又交代了舒格曼医生几句,然后就起身去开会了。
临走之前,她说:“我把办公室锁了,如果有人来让他去公共休息室等着。”
舒格曼医生:“诶,好嘞。”
脚步声离开,门关上。
过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啊?今天有人要来吗?
确实有。
著名的哥谭医疗基金会总负责人西维尔先生在蔡医生离开之后的半小时赶了过来,今天外面天气不太热,但不知为何西维尔先生依然大汗淋漓,他眼神惊惶,面色煞白,左耳部贴着一大块纱布,纱布上渗出血迹,边缘部分已经有点板结了,明显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包扎,出血并未停止,现在已经开始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他冲得很快,捂着自己的伤处,不顾一路上的阻拦和惊呼,另一只手把什么东西揣在怀里,一路冲到蔡医生办公室。
门把手按了几次,门是锁着的,他打不开。
经过的卡卢医生:“嚯!”
他立刻迎上去:“你需要帮助吗先生?请跟我到这边!”
这一声惊呼引来了舒格曼医生。
因为西维尔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说话颠三倒四,他们两人费了点功夫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进蔡医生的办公室,给她的桌上放一样东西。
卡卢医生:“额,是什么东西呢?我们可以代为转交。”
西维尔:“不行,不行不行,我必须要亲手将它交给医生。”
在两位外科医生的帮助下,他受伤的耳朵(只剩下一半了,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炸掉了一样)已经得到了一些应急处置,但西维尔先生执意要在门口等待,不敢离开半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蔡医生面谈。
舒格曼医生:“蔡医生说如果有人找她可以去公共休息室等先生,你之前和蔡医生说好了吗?”他总觉得蔡医生知道这位先生要来,所以才会专门叮嘱。
卡卢医生:“而且你这样很影响我们的秩序,先生。”
止痛药正在起效,疼痛不那么剧烈之后,死亡的追击感也不再那么紧迫,西维尔理智正在渐渐回笼。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变成了那个和蔼的中老年人,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容。
“谢谢你们,年轻人。”他说:“那我就按照医生的安排,在公共休息室等她吧。”
他等了两个小时。
蔡医生项目研讨结束,他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抚摸一下伤耳,在蔡医生办公室的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时,他站起身。
“医生。”西维尔敲了敲门:“打扰你。”
“西维尔先生。”蔡医生指了指她对面的那张椅子:“抱歉不知道你要来,我之前在忙,请坐。”
他坐下。
然后小心地,将一直捂在怀里的那个陶瓷摆件放在了蔡医生的桌上,两根手指夹住左右,小心地将它转了个面,将鸟面的那一边转向蔡医生。
蔡医生扫了一眼,不置可否。
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平静无波,她不说话,只是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
西维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清了清嗓子:“我会以基金会和医疗保险的名义为那位患者提供帮助,但是医生,我必须要说,我们现在拿不出钱来,这一点我已经和市长说明过。”
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朵,苦笑:“你也看到了,我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蔡医生并不搭腔。
但是现在她搭不搭腔,西维尔都得把自己的话说完。
“情况或许您已经了解”
“你可能搞错了一点,西维尔先生。”蔡医生说:“虽然我是哥谭总医院和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合作交流项目的负责人,但是我本人并不是一个变种人,没有未卜先知或者听到心声的能力。市长并没有把你们两人的谈话内容告诉我,所以恐怕你得受累再说一遍了。”
事情很简单。
财务部长想玩笔大的,于是他找到一个据说是“稳赚不赔”的项目,叫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有钱人,把全市几乎全部的资金都投了进去。
项目负责人叫做勒·西弗,银行家,在挣钱这方面从无败绩,但这一次他显然失手,一下让这群用别人的钱来自主创业的家伙们赔了个底掉。
当然,勒·西弗本人正在积极解决这件事,只是猫头鹰法庭比较性急,对于别人他们一向是信不过的。他们讨厌被人玩弄和算计,勒·西弗这一次得罪的金主不止哥谭一家,还有其他人也想找他的麻烦——法庭想要在其他人之前,把所有的钱都拿回来。
所有的。
因为其他的金主估计也是这个想法。把钱放在他那里的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心里都不爽快,既然不爽快那肯定需要一些补偿——其他人的钱就挺好的。
说完后,西维尔紧张又希冀的看着她。
“或许,您可以和我共同解决此事。”他说:“我想,这也是市长的意思?”
蔡医生看着那个摆件。
西维尔手指上还有一些没干的血痕,之前他用手指转动它的时候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猫头鹰的做翅膀有两道红印子,看起来很可笑。
之前她去找市长,用自己的摆件替换了市长桌子上原本的摆件后才去找了西维尔,看到他完好无损(什么?耳朵?哈哈,为什么不能是他天生就是一只耳呢?)的出现在她面前,蔡医生明白市长一定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想要保下一个人的命很难。医生已经测试过了,她不喜欢做重复的苦工,她喜欢做有挑战性有成就感的工作。
市长愿意卖她一个面子。
同时这也是一个警告。
作为上一次,原本应该交给法庭的研究成果被半路截胡的小小警告——法庭正在催促她展现新的价值。
他们对她给予了颇高的期望,甚至容忍她和蝙蝠过从甚密。
现在一个选择摆在了医生的面前。要么,她要为法庭讨回这笔钱,要么,她要创造出与之相当的价值。
原本信心满满的西维尔在医生的沉默中笑容越来越挂不住了。冷汗渐渐挂满了脑门。
在如坐针毡的西维尔渐渐坐不住了,在他第二次吞咽的时候,蔡医生终于回话了。
她说:“我会考虑此事的,但我不能现在给你回复。”
西维尔:“你需要多久才能作出决定?”
蔡医生思索了几秒,莫名的,她摸了摸自己的锁骨部分,露出了一个很浅淡的笑容:“四周之内我恐怕很难作出决定。但是无妨,这段时间我会给市长一个交代。”
西维尔惴惴的离开了。
在今天的工作结束,蔡医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她的快递到了,之前买了一些书,今天终于送到了。
她拿出手机,给那个显示不在线的账号发了个消息:书到了,今天回去学习。
无人应答。
书有点多,包装在外面的纸盒子已经完全烂光了,融恒费了点功夫把它们搬进去。
拆开包装,把书上的灰尘擦干净。
融恒今天开始学习新的技能。
编程,从入门到入坟。
杰森给她的书单,她已经全买回来了。走之前杰森说,如果她能在他回来之前通过自学攻破他的防火墙,那她就可以在某一天登入【安全屋】的电脑,用他的账号去蝙蝠电脑里看看。
融恒:“?!我什么都可以看吗?”
杰森:“你自己能攻破多少,就能看多少。”
今天,融恒正式进入学习了。
以她的速度,攻破防火墙,岂不是手到擒来!
几小时后,按照书里教的方法屡屡失败的融恒,觉得自己不去蝙蝠电脑,就用自己的方法搜集情报其实挺好的。
融恒:好麻烦啊,我不喜欢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但是天才总是有一些胜负欲在身上的,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认输!
几天后,蝙蝠少女的电脑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大红】:我最近和他也没有联系,不知道他的情况
芭芭拉:?
芭芭拉试探着发了条消息:医生,是你吗?
那个账号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回复:对不起,发错了。
【大红】:我本来想给韦恩先生回复的
【大红】:我没找到他的账号,他老是不存在,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吗?
伊芙内特女士重新回到了医院。
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医疗保险部分的问题已经解决,之前说“无论如何不可能给你们一分钱”的人突然态度大转变,甚至主动联系了三姐弟。现在已经有一部分钱顺利入账,患者家属又惊又喜,这意味着他们或许可以保住自己现在的房子。
“真高兴不用卖掉房子。”她的大女儿清醒的说:“不然真不知道我们要住到哪里去。”
——是的,虽然基金会和医保部门在之前都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帮助,但最后几个儿女还是决定要治疗老母亲。
这就是另一部分更重要的原因。
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之前舒格曼医生的那通电话,他在了解患者情况的时候向他们说明了另一种猜想,那就是老太太的大脑可能是没有问题的,她并没有患上阿兹海默症,如今的情况可能是因为这个良性肿瘤,因为它体积太大,已经压迫到大脑。
没人能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若无其事的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把母亲放在养老院。
手术安排在了周五,他们还有四天准备的时间。这是一个良性肿瘤,比起以往的手术,这个算是轻松的了。
神外医生是很忙碌的,每天要不停的学习学习学习,但是人不能只有工作,这样会变得麻木,大脑会变得僵硬,所以蔡医生除了准备手术、学习知识、批改作业、备课、回复工作邮件和在邮件当中进行一些专业知识和特殊病历探讨之外,还需要找点别的乐子丰富自己的生活。
适量放松有助于更好的工作,计算机技术就是她最近的新乐趣。
她最近发现了一些新的乐趣,基础编程上手之后,她很喜欢用一些简单编程去骚扰目前被她猜出身份的账号。韦恩先生依然是不存在,不过好在,她在芭芭拉之后陆陆续续又发现了一些新的信号,并用简单编程打出了一些她自己比较满意的战绩。
战绩一: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下反正莫名其妙的登上了夜翼的账号(但就登了四秒,四秒就被弹出来了),而且这个操作第二次尝试就不行了。
战绩二:从罗宾的账号里扣出来几张意义不明的图片(当天晚上被敲了窗子问她想干什么,这是否是一个挑衅)。
战绩三:防御住了两波来自遗孤的问候。
当然第三波她就不行了,只打平a接不下太复杂的招数。
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嘛,融恒最开始可以用平a找找防火墙的弱点,从缝隙里挤进去一点,然后抓住机会,在被打出来之前扣点信息出来。
虽然融恒在编程方面还是个新手,但她显然已经找到了一条比较适合自己的赛道,过于复杂的技术对她来说还不太现实,她觉得自己对计算机技术本身兴趣也一般,比不上自己的主业和赛马娘,但是对于这种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试探很喜欢,在棋盘游戏已经独孤求败的融恒觉得自己可能在电子攻防战上找到了有人对弈的感觉。
而且杰森之前也说他们可以互相更了解对方一些,单凭语言的了解有时有点无力,再加上两个人的家庭条件和个人素质都比较特殊,有的时候可以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来增进了解。
融恒觉得他说的很对,因为两个人都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特殊之处,既然如此那就需要在平时的生活之中尽可能多的了解对方的特殊之处有多特殊,有没有到达自己无法接受的程度,如果无法接受那就要提前沟通,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告诉对面“你这样我不能接受”——早干什么去了!
他们都是喜欢未雨绸缪的人,甚至融恒心里还存了一点较量的想法。
上次在小丑的事情上被她随手摆弄了的人,这次应该会憋着劲想找回场子吧?
她很期待。
现在每天就骚扰骚扰别人,锻炼一下技术,然后复习复习专业知识,写写《简单构想》的后半部分以及新论文的开头。
毕竟来找她的没什么善男信女,修复大脑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让患者恢复健康。
第二篇论文的题目是《神经学上编纂生物密码无伤刻印方法的探讨》。
钓翘嘴嘛,就是要给足诚意,他们想要什么都给,但只给一部分,重要的、关键的、决定性的部分扣在手里,在确定那一部分确实安全有效之后,他们会自己来要后面的部分,根本不用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