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后第六年，我靠发豆芽攒下农场(荆棘之歌)

怀榆揉着肩膀，漫无目的的在交易市场逛着。
她其实也没想到有什么要买的，但来都来了，不进来逛逛总觉得缺点什么。
就是没敢第一时间去【华夏黄金】。
不知怎么的，虽然也没承诺豇豆一定要卖给唐老板，可她还是莫名心虚气短。
而如今她走在街上，背篓里空空如也，但手环里却又多出了1000多分，再这么挣下去，积分破万岂不是指日可待？！
直到面前突然站了个人。
圆墩墩的，撑得像发面馒头的脸上全是幽怨，一身的怨气更是醒目！
怀榆：“……啊，唐老板。”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怎么有空逛街啦？”
唐老板的声音轻得跟风一样：“是啊，你说我怎么不在店里打游戏，非要来逛街呢？”
“我不逛街不就不知道自己没买着豇豆吗？”
“变异值9的好东西，我一直以为我才是一手货源，没想到啊……”
他痛苦道：“18分一斤的价格，甚至都比不上我的批发价！”
怀榆：……
更心虚了！
此刻她只好哼哧道：“我是打算卖给你的……你看我背了百八十斤呢，从蔷薇走廊过来，多么辛苦啊……”
怀榆说得十分可怜又励志。
百八十斤的背篓对她来说确实很重，但她如今已经学会推着自行车到公交站台，再把车子藏在高高的野草当中。
其实不藏应该也没关系，毕竟那个站台除了偶尔有防御军在之外，其他时候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最艰难的是抱着背篓上公交车，坐下，再抱着下车，从交易市场门口走到【华夏黄金】。
但她如今力气活没少干，这个重量确实难，坚持走一段路还是行的。
但如今这么一描述，唐老板看看她瘦唧唧的模样，还有苍白的小脸，满身怨气都发泄不出去了。
怀榆还在接着说道：“……结果一不小心被拦住了，大家那么热情，我也没好意思卖高分……”
“算啦！”现在是唐老板先心软了。
“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卖就卖吧。”
“但是下回，下回卖高分点哦！最起码得20分吧？低于20整个市场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好的！”这个怀榆一口答应，甚至还无师自通给唐老板画了张饼：“我还有很多菜的，目前豇豆最多，月底也有青菜，下个月就有黄瓜茄子西红柿……”
她看着唐老板，目光坚定：“到时候都卖给你！”
唐老板瞬间喜笑颜开。
“说好了啊，说好了都卖给我啊！到时候产量稳定下来我去车站接你！”
想了想，他又反应过来：“不然……我去你家附近收菜去？”
他想起来什么，此刻跃跃欲试：“到时候我给你带个相机，小榆啊，你给咱拍个近距离一点的蔷薇走廊吧！”
怀榆有点好奇：“得多近啊？”
唐老板想了想：“最起码……最起码距离要在20米左右吧！你上回说你亲和力不错，这个距离能拍吧？”
怀榆：“……能。”
她说的有点勉强，唐老板不是很信任的样子：“真的能吗？你不能不要瞎说啊，容易出事的。”
怀榆：“……等你去了，你自己拿尺子量吧。”
唐老板：……
他果断换了话题：“那你明天卖菜吗？就豇豆这样的。”
怀榆想了想：“你这里收不收干豇豆啊？”
“200分一斤。”
豇豆太压秤了，一斤其实没多少，也就够尝个鲜儿的。晒干了就更没多少了，8斤才能晒出一斤来。
但马上要进入夏天了，晒这个几乎不费什么力，同样一背篓也没那么重，怀榆就提前问问。
唐老板却面带难色：“干制品不如新鲜菜受欢迎啊……”
毕竟灾变几年，大家能吃上新鲜菜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好好的新鲜豇豆和干豇豆比，那肯定大家知道怎么取舍。
“做成酸豆角可能会更好卖一些，但还是新鲜豆角最受欢迎。”
怀榆懂了。
还好她提前问了，不然都没想到这茬。
那还是卖新鲜的吧。
但自己家却可以多存一些酸豆角和干豇豆，因为沉星的那几堆破烂中，树脂塑料合成的腌菜缸发酵桶储存桶什么的还挺多的。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冰箱了。
怀榆这才真切感受到住的偏僻的不便之处，比如夏天她再想买块肉，恐怕当天买就得当天吃了。
高温天气，真的很不利于食物存储啊。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朝着店里走。而这时怀榆突然想起来之前的问题：
“唐老板，你知道枣子叔为什么可以免劳动吗？”
唐老板一愣，随后才问她：“你不知道啊？”
怀榆摇摇头：“没有聊过这个。”
唐老板犹豫一会儿：“他们有两个孩子，都有异能，都加入了戍卫军。”
怀榆心头“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赶紧摇头：“不听了不听了，我不是很好奇这个。”
这下轮到唐老板无奈了：“问都问了，这可是我瞧着你们走的近，还特意打听的——听听吧，小榆，当鸵鸟不行的。”
“再说了，你本事也挺大的，说不定知道的多了以后能帮上他们呢？”
怀榆拒绝的话又顿住了。
“那好吧。”她看着唐老板：“然后呢？”
“然后就是……两年前，他们都牺牲了。”
哪怕刚才已经有过猜想，怀榆此刻却还是心里闷闷的。
“但那一次牺牲很多人，他们俩的遗体还留在荒原。”
“你没注意家居店的女老板吧？她其实已经疯了，看着很正常，但隔三差五出去炫耀小孩，心里接受不了这个事情的。”
“然后呢……他们家就开始琢磨着挣分，指望着多挣点分，到时候能有人脉搭上那些很强的探险队，把孩子带回来……”
“不过你也知道，别说是把孩子带回来了，就是能带出一点遗物，在荒原中都是千难万难的。”
“毕竟戍卫军牺牲惨重的地方，要么接近核心地带，要么是那地方的动植物变异非常恐怖。”
“探险队只想挣分，并不想没命的。”
“都接近不了，要怎么带呢？”

怀榆背着几包盐和调料，又一次坐上了回程的公交。
如今日子阔起来了，那些腌菜做饭该用的配料她也都能买得起了。但一上午几百分花出去，她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在想荒原的那些人。
原来，留在荒原的人，最终什么都带不回来呀！
她上次拜托沉星时还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毕竟林雪风那么厉害，万一命大呢，万一撑得够久呢？
对方也答应有机会就会想办法的。
但他们没说，原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机会。
荒原啊——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
公交车摇摇晃晃，远处群山起伏，头顶太阳照耀。这一切都仿佛跟所有平凡的日子一样，根本没什么不同。
原来蔷薇走廊挡着的，是那么多的危险吗？
公交车上热热闹闹，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着天，从家居生活到邻里纠纷，岁月静好，一派安然。
下车时，车上除了司机已经没有旁人了。而当怀榆脚踩上地面，却见驾驶座里司机探出头来：
“小姑娘，咱们花城开放登记那天，你是不是也坐到蔷薇走廊这一站了？”
怀榆茫然点了点头，却见对方上下打量她一下：
“我就说呢，瞅你眼熟的很！这边这么荒凉，防御军都爱坐他们自己的车，除了你就没别人在这站下了……”
也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司机高兴起来，车子转向时还忍不住夸她：
“好好过啊！瞅着你长高了，瞧着也有点肉了！”
“这过日子嘛，没啥难处过不去的！咬咬牙吧！”
这些话说出来莫名其妙的，怀榆甚至不记得这个司机的模样了。
她也没感受到丁点恶意，反而有一股暖洋洋的情绪充斥在胸腔，连带着之前淡淡的惆怅都淡去许多。
公交车渐渐走远，她转到站台后面，从草丛里扒拉出自己的自行车，再次将腿斜斜从杠里掏到那一头去时，突然恍惚一下：
好像……是长高了呀！
她开心起来，而后脚下微微用力，二八大杠的车轮就迅速向前转动，在这茫茫荒野上像一幅自由行走的画。
不过，当车子顺着道路来到蔷薇公馆的区域时，怀榆骑在自行车上，隐约看到前方似乎有车子停在路边，几个人正凑在一起说着话。
穿的……好像是防御军的制服？
但只有一个人穿着。
她看了看路边的分区牌——
这属于蔷薇走廊39区的边缘处，她自己的房子是在37区的深处，贴近蔷薇走廊莫非……是要给周潜盖房子的？！
她心念一动，将要拐进草丛的自行车车把一转，迅速的接近远处那几个人了。
这荒野上渺无人烟，不管是怀榆还是她的二八大杠都足够醒目，因此还没接近，远处的人就已经看见了，然后默默将视线转了过来。
等她离得近了，能看到对方隐约的神色了，对方显然也看明白——虽然自行车挺大，但骑车的只是个小姑娘，于是微带严肃的神情都放松下来：
“小姑娘，你一个人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怀榆下了车，顺手扶住车把，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你们是要在这里盖房子吗？”
面前站着的是三个男人，一个约20出头的女孩子。
女孩子皮肤白皙，头发柔顺——只看这点就知道生活很好，但，她没穿防御军制服，怀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不是。
莫非……
是设计师？
哇周潜的家还能有设计师吗？！
她惊喜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感染力。
而被她看着的女孩子犹豫一瞬，也点点头：“是要盖房子，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就见身侧穿防御军制服的年轻男人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救了周潜的怀榆是不是？”
怀榆点了点头，目露期待：“你们是给周潜盖房子吗？”
“对。”对方爽快的点头：“这地方也是他对着地图圈下来的。”
“刚好今天休息日，我们特意请了建筑司的异能师来——这是土系建筑师梁珠。”
异能者盖房子？！
怀榆有些惊讶：“现在都是异能……异能师盖房子吗？”
“不是。”梁珠在旁边开口了：
“我不擅长打打杀杀，战斗意识也有点差，所以当初被选调到建筑司辅助建筑维修加固等。”
“这次是防御军这边邀请我私人来搭把手。”
她指了指远处的蔷薇走廊：“毕竟盖房子需要的人多，害怕太吵了让蔷薇走廊不开心，因此让我来进行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比如打地基，夯实土层之类的。
她也有些担忧的看着远处一切正常的蔷薇走廊：“我在它附近动用异能，真的没关系吗？”
怀榆迷茫的看向远处，从他们站的道路边缘到蔷薇走廊，最低也有70多米了吧？
这个角度看蔷薇走廊甚至都没那么高大了！
这还会受影响吗？
然而她的迷茫只在心里停留一瞬，很快连身侧另外两人都犹豫起来：“应该没事吧？”
“当初交通司来夯实这边道路的时候，好像没听说它有动静。”
但他们说这话，此刻看着面前商定的土地，却迟迟没动作。
而那名防御军犹豫了会儿，则开口安定大家的心：
“应该没事，据说今年蔷薇走廊的脾气好了很多，有一个木系异能且亲和力高的女孩子，听说还住它附近呢。”
“当初盖房子盖了一天一夜，有对方的异能安抚，它都没发脾气。”
这话说完，梁珠的眼睛亮了：“那正好，她住哪里？不然请她来帮忙安抚一下，我们这边开始动工吧。”
对方犹豫起来：“具体位置不清楚，但应该就在39区旁边……周潜说离的近……”
他站在原地，环视四周，然而远处被起伏小山坡挡住视线，什么建筑都没看到。
而后看着怀榆惊讶的眼神，他这才反应过来：“哎！我真是脑袋傻了——这就是那个小姑娘啊！”
亏他还在这里傻乎乎的找。
而此刻，大伙的目光看过来：“怀榆，你家在哪里啊？”

面对大家的疑问，怀榆转身指了指远处只露出一点绿色竹子尖尖的地方：
“就那里，竹林旁边。”
竹林旁边？
大家愣住了。
蔷薇走廊附近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远处小山坡上的树枝子细的可怜，哪里来的竹林？
他们掏出了望远镜。
片刻后，防御军放下望远镜，神色复杂的看着怀榆：
“还真有竹林啊？”
难不成当初清扫的时候漏掉了？
旁边有人拿着望远镜接着看：
“位置还挺好的。这路边的地势高些，刚好可以拦住许多人的视线。竹林的角度也选的好，这么看着，好像就跟蔷薇走廊挨着一样。”
怀榆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了。
倒是梁珠来了兴趣：“真的吗？那这个视差感照的可以啊！我也看看。”
她伸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望远镜，片刻后也忍不住一脸疑惑：
“我换了几个方向看，怎么都感觉竹林跟蔷薇走廊挨着呀？”
她看向怀榆：“这竹林是自然生长的吗？角度拿捏的也太好了。”
怀榆想想狂彪扎根的前因后果，一时不知道是先告诉大家它是挨了顿打之后自己选的地方，又或者是原本就想在这近处偷偷扩张……
但还没等她发话，身侧的防御军又笑了起来：
“这还能有假吗？如果不是自然生长或者说有什么变异的苗头，蔷薇走廊还能容忍它吗？”
这话好有道理！
梁珠立刻就相信了，此刻再看看怀榆：“那我就不磨蹭了，待会儿就开始打地基夯土层——你能帮忙顾着些蔷薇走廊吗？”
“主要是安抚。要是它不满意，可以给个招呼，不要上来就见血……我打架真的不行的。”
这话说的好卑微，也好有礼貌。
怀榆看了看远处的蔷薇走廊——老实讲这么远了，它根本不稀罕关注吧！
但还是点了点头。
梁珠却仿佛得到了心理安慰，此刻再次上前两步，就着地上画出的痕迹说道：
“数据确认——”
“没毛病的话，我就开始了。”
同伴再次围着这片空地点了点头，而梁珠深吸一口气，抬起了手掌。
这一瞬间，面前的土地中仿佛生出了一条巨型蚯蚓，在不能被人看见的地方迅速向前拱动着，掀开了上头层层碎石和泥沙。
又仿佛有一枚巨大的钻头在土里，沿着既定路线前行，迅捷无声。
怀榆目瞪口呆之下，却发现自己脚下的土地却是纹丝不动，完全不受半点影响。
而梁珠站在那里，神情认真，额头连一丝汗都没有，只两手不断上下交替翻转，给出方向……
怎么看怎么游刃有余啊！
同样都是土系，但她这个模样，看起来比沉星厉害多了。
假如沉星的异能给她一种新奇感，那么梁珠的异能使用，就让怀榆深深震撼了。
等到拱动土层里的泥土全部被掀到一侧的土地上，并堆出了连绵的小山包，梁珠这才收回手。
而后她再次踱步到面前的沟沟壑壑边缘，认真确认着尺寸。
怀榆终于有机会问道：
“梁珠姐姐，你这么厉害，都不够格做戍卫军吗？”
“这个异能对付变异植物，应该很有用吧？”
梁珠苦笑一声：“任何异能对付变异植物都是有用的，主要还是看战斗意识——我没有那东西啊！”
她给怀榆举例：“比如戍卫军使用异能，讲究的是瞬发，因为很多袭击只在顷刻之间。”
“而我……你也看到了，我异能强度还不错，但却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无人打断且平和的节奏。”
“当初在军校做异能培训时就直接被刷下来啦！”
“上不了一点战场。”
军校培训……
怀榆不是第1次听到这个词，但在她的设想中，应该是一群人进行不同的作战培训模拟实操之类的——类似于灾变以前的军事院校。
原来实际上课，对异能还有这种筛选分类吗？
倒是梁珠看她年纪小，也有异能在身，因此并不瞒着，反而着意多说一些：
“所以啊，虽然建筑司的各种福利没有戍卫军好，可如今已经是很不错的工作了。”
“而且跟我搭档的有测算数据的，有测算方位的，我只需要熟练使用异能就行——不费脑子，很适合我呀！”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出了些微的尴尬，连声音都小了许多：“毕竟灾变以前，我高三第一回 模拟考才三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