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星际搞事了嘛(拥风听乐)

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即使是庞大的人工智能。
但是无数人类的智慧结晶、星际时代最伟大的发明——朵维斯，或许并没有想到这点，或者说，它庞大的数据库里有类似的道理，但它并没有将其放在自己身上过。
朵维斯自己在发现萧呈循驾驶星舰、溜到一号星来时，都是难以置信的。
弗里敦都这副鬼样子了，居然如此兢兢业业，“致力”于科研项目。星海荣光号上能藏着这么多“神奇”的东西，甚至可以屏蔽朵维斯的“视线”。
因为朵维斯有不可违背的底层逻辑，当时炸星海荣光的时候，付兰只带上了朵维斯自行书写的一部分独立代码，用以摧毁星海荣光号上的人工智能、包括弗里敦。
不过因为付兰和她的小伙伴们还在星海荣光号上，它小心谨慎、并没有破坏其它设备的打算。
对于比及星海荣光号已经发展两百多年的朵维斯而言，星海荣光号以及它上边那个“半人半鬼”的人工智能都是一堆破铜烂铁。
所以当萧呈循利用居住星的内奸和朵维斯联系上，希望朵维斯帮忙开个后门，让他能去星海荣光号“捡点垃圾”时，朵维斯看到他给出的报酬后并没有过多犹豫，这对它来说是举手之劳。
萧呈循给出的报酬对于朵维斯来说非常“丰厚”——一段星海荣光号上那个人工智能很早以前的底层代码。
在弗里敦与人工智能融为一体后，星海荣光号上那个，对于朵维斯而言可以算作兄弟的人工智能就彻底“死”了。
它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萧呈循给出的报酬，对于人工智能而言相当于一个“尸体”。
朵维斯有了物伤其类的情感，并且十分“自大”的放任萧呈循进入了星海荣光号。
——果然情绪这些东西是美好又讨厌的。
相比于萧呈循这艘星舰上足以屏蔽朵维斯的高级科技，他们对于压缩空间的研发程度简直和大猩猩拿着石头砸核桃相差无几。
所以尽管萧呈循无比清楚付兰的压缩空间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也没办法叫付兰将这些东西“吐”出来。
他和付兰尚且处于合作关系，逼急了萧呈循也怕付兰直接用光脑报警去拿“上报星际海盗的功勋奖章”。
在萧呈循看来，付兰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企图“养寇自重”的小孩子。他也很乐意利用年轻人的天真，为自己谋取利益。
但因为付兰的身份，此时正处于一号星的萧呈循相对劣势。
毕竟就算现在付质还在昏迷，付兰给她爸发条消息，萧呈宁能现场搭一个近地轨道的曲速跳跃飞过来打爆萧呈循。
——不过和是不是付兰发消息关系不大，只是单纯的萧呈宁对萧家赶尽杀绝。
所以萧呈循尽量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并快马加鞭处理自己的事情，打算尽早带着付兰驶离一号星。到时候付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沦为他的俘虏，为他向萧呈宁和付质的复仇添砖加瓦。
为此萧呈循还特意将萧柯窦的医疗仓程序改了，拉长治疗进度。
——他认为，付兰既然能为了萧柯窦放弃离开、主动现身，说明萧柯窦在付兰心里时有一席之地的。
再加上付兰这个小孩比较幼稚，萧呈循觉得用这种方式哄骗一下，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孩子就会乖乖待在星舰里。
只可惜“过来人”萧柯窦还在昏迷，不然也许可以和萧呈循聊一聊被付兰外在表现迷惑的心得。
萧呈循知道付兰进入过驾驶室，但他并不在意付兰获得了什么信息。
且不论付兰看不看得懂那些令人头大的大段字符，即便能看懂，也不一定能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萧呈循不知道的是，付兰不但看懂了、意识到了，还不打算走，准备跟着萧呈循去当“人质”。
付兰觉得现在已经是个非常合适的时机，特别是在确认萧呈循手上获得了什么样的技术后，付兰必须要执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尽管她现在还处于手术后的虚弱期。
没过多久，萧呈循就被付兰找上了门。
萧呈循看着这个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生气的对他说：“萧先生，这是你们干的，你们要负责到底啊。”
萧呈循：？
什么负责？他干什么了？

这种只会在无聊小说里泛滥的东西，居然发生在公星历1210年。
萧呈循反复翻看医疗仓上设置的各项参数。
这些数值没有任何问题，都是他在把萧柯窦送进医疗仓后亲自设置并锁定的。
大概是三无医疗仓确实没有质量保证，所以出现一些问题，不仅在设置进度之前提前完成治疗，还给被治疗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尽管萧柯窦现在的检查结果非常健康，但是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茫然地看着医疗仓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人。
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这艘破烂星舰上显然没有开颅手术的治疗条件。
在这一片安静中，萧柯窦看向直觉给他更为熟悉的付兰，问：“请问你是？”
“你姐姐。”付兰干脆利落说道，“快，叫声姐姐听听。”
哪怕大脑一片空白，萧柯窦也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坚决不开这个口。
付兰“切”了一声，看向面对医疗仓愁眉苦脸的萧呈循。
——萧呈循主要是在担心“平衡”被打破。
如果付兰要带着萧柯窦下星舰，他该用什么理由拦住她。
不过付兰先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见付兰踢了踢医疗仓，吸引在场两人的目光，然后对萧呈循说：“你们打的人，用这种劣质产品治疗成现在这副样子的，你们不负责吗？”
“很抱歉。”萧呈循下意识开口回答。
不过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好像是星际海盗吧？需要这么高的道德水准吗？
“道歉有什么用啊，都已经成现在这样了。”付兰沉着脸，像小孩子发脾气，“你们不得想办法把他治好吗？”
付兰这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萧呈循有些找不准方向。
他下意识开口说：“但是星舰上的条件就是这样，精神科的疾病我们没有办法解决。”
萧呈循说完，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在“赶客”吗？
意思就像是在说星际海盗治不好，叫诸晴带着萧柯窦去居住区找星际联邦的医院治似的。
就在萧呈循准备开口找补的时候，付兰先替他把话说了：
“那不行。”付兰耸肩，“你们干的，你们得负责到底。星舰上不行，你们老巢也不行吗？九号星养你们就这么穷养啊？”
萧呈循：……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萧呈循不确定的问。
“不行吗？你们老巢很见不得人？”付兰反问。
这是见不见得人的问题吗？
对于萧呈循而言，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而是馅饼一个劲的往人嘴里塞。
这叫居心不良的萧呈循甚至呆滞了一会儿。
付兰倒是带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混不吝气质，靠在医疗仓上掰手指。
萧柯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于是选择沉默。
萧呈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对这件事抱有疑虑——付兰的行为太过反常，这已经不是能用人傻好骗可以解释的，毕竟他都还没有开始“骗”。
这时付兰嗤笑一声，掀开眼皮看向萧呈循，懒洋洋说道：“怎么？不敢？”
她的动作神态没什么变化，只是这句话出来，就像是“进入下一阶段”，让萧呈循陡然升起警惕。
付兰搭着医疗仓的边缘，看着萧呈循说：“萧呈循先生，虽然我们的合作没有纸质文件、啊，就算有也不怎么符合星际联邦的合同法，但是我觉得像瞒着另一位当事人，和别人进行合作的事情，在哪里都是不诚信的举动吧？”
但是付兰并没有明确指出这个“和别人进行合作”里的“别人”是谁。
萧呈循挂着笑，对付兰说：“当然，这只是为了更好的发展选择的临时合作而已。付兰小姐不是也希望我尽早统一域外势力吗？”
付兰轻笑一声，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进度怎么样了。”
萧呈循懂了，付兰在发现另一个合作迹象后，是想借这次机会去考察他们的“合作项目”。
可是要知道，星际海盗的地盘可不讲什么秩序，她以为这是什么和平的地方，或者自信她的“合作对象”会像她的父母一样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吗？
这个胆大妄为的孩子装出一副城府深沉的模样，却将她的志得意满暴露无遗，真是可笑。
但付兰这个要求正中萧呈循下怀，他当然不会拒绝。
“非常荣幸能邀请付兰小姐去参观一番。”萧呈循笑着说，“不过你的父母……”
“你知道的，我妈刚做完手术，现在还在昏迷。”付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摁在医疗仓上，“至于我的父亲，说不定我死在外边，他还是从社会新闻上看见的。”
这话未免把萧呈宁说得过于冷血无情了些，但这样的形容非常合萧呈循的心意。
在他心目中，萧呈宁远比付兰口中的形象更加可恶。
萧呈循露出了然的笑意，和付兰打完招呼后，施然然离开了这个房间。
付兰正在思考萧呈循在她提到“不诚信的举动”时做出的回应。
萧呈循没有否认、狡辩、含糊其辞的意思。
当付兰起了一个话头后，萧呈循没有任何异议的顺着她说了下去。
而按照萧呈循的措辞，他应该只是指“某一次合作”。付兰细品一番萧呈循的后半句话，认为他指的另外的合作，大概是在他与付兰达成共识后做出的“小动作”。
那很有可能是指萧呈循与朵维斯那一次短暂的合作。
根据萧呈循简短的两句回复，付兰判断他除却背着自己和朵维斯联系之外，应该没有再和别人进行合作，或者严谨点说，没有过萧呈循理解中的背信弃义的事情。
萧柯窦偏头凝视着付兰，专注的目光引得付兰侧目。
“看什么？”付兰回望过去。
付兰大抵是天生对风花雪月这种事情有强大的免疫功能，即使在九号星“熏陶”良久，依旧“不改其志”。
即便是被异性这样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她依旧是泰然自若的模样。
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一拳打爆这个被她藏好了、还能自己跑出来叫人逮住的家伙。
但是萧柯窦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他还有记忆，一定会和付兰仔细掰扯掰扯这件事情孰是孰非。
当然，付兰对此的怨气也不是很大——当然不是因为她自觉有错，而是付兰在这件事里看见一个新的目标。
对于付兰而言，只要某件事不是纯粹浪费时间，它的起因和发展都不会令付兰在意。
但是收到付兰问话的萧柯窦却做出了回避的动作。
因为视线相接时陡然加速的心跳，让他立刻选择低头不与付兰对视。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没有“绝对不能在付兰面前示弱”这样的想法，萧柯窦的行为更加诚实的反映出他内心的躁动。
尽管萧柯窦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这个看起来有点熟悉的人时，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奇怪的反应。
或许是因为人类的情感会培育出身体的惯性，即使失去“记忆”这一情感最重要的支撑时，也还会有相应的喜恶表现出来。
付兰看着萧柯窦回避的样子挑眉，而后翻身坐到医疗仓上俯视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萧柯窦如坐针毡，扶着医疗仓的把手想要起身，但因为医疗仓只打开上半部分，下半部分被付兰结结实实坐着，他抿唇，看向付兰，在心里反复措辞一番后，开口问：“请问你可以先下去，让我起来吗？”
“我不。”付兰撑着下颌，用那双透亮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萧柯窦的脸上有了诚实的羞赧反应。
这是在他有记忆的时候绝对看不见的情况。
尽管嘴上嚷嚷着“开诚布公”，但付兰能察觉到萧柯窦一直对她处于防备状态，这很正常，付兰也一直防着他。
——虽然最近一段时间，萧柯窦的“防备”有些奇怪，像是带着试探和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心意？
付兰当然不会想到，是她的冷漠让某个自尊心很强的家伙受挫，所以试图在感情问题上筑建一道防线，虽然作用不是很大。
看到萧柯窦醒来后的表现，付兰有些犹豫了。
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个药剂是不是会产生针对她的副作用。
——因为她面对这样的萧柯窦，居然产生了一些从未有过的兴奋感。
这种药剂研发出来后进行过几期实验，证明对人体无害。
而交到付兰手中后，她从来没使用过。
这次是因为付兰打算去萧呈循的老家逛逛，但萧柯窦人已经在这里了，不可能不带上他。尽管付兰有可以让萧柯窦全程昏迷的办法，但她不确定会不会遭遇什么意外，最好还是让萧柯窦自己具有行动能力。
这个被那群研发人员戏称为“失忆药水”的药剂，会让人在使用后失去表层记忆，并且在使用“解药”后就会恢复，对身体几乎没什么影响，但有一个副作用是会丢失失忆这段时间里形成的新的记忆。
显而易见，这种直接拿大脑开涮的东西在星际联邦也是违法的勾当。
所以这个药剂严格意义上讲，也是三无产品。
而付兰就是想起这个副作用，才将这个她拿到手后嗤之以鼻的东西重新从疙瘩角里找了出来。
付兰不确定萧柯窦会不会“泄密”，既然有办法能抹除他这段时间的记忆，那就用一下试试。
而现在，付兰面对带着几分茫然的萧柯窦，想要逗弄他的心思占据了整个大脑。
这太奇怪了。
这是付兰从未想过的发展。
现在她应该向萧柯窦灌输一些“听话”的念头，确保他在后边的旅程中不要打扰到自己的计划。
但是付兰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压在医疗仓上，看看萧柯窦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亢奋的情绪灼烧着付兰的五脏六腑。
这和机甲对战时因内朌肽激增而产生的愉悦感类似，但又截然不同。
并且来得莫名其妙。
付兰这个家伙是从来不晓得什么叫克制。
特别是在面对几乎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对象时。
所以她遵循自己的想法，突然拉近自己和萧柯窦之间的距离。
萧柯窦被骤然靠近的付兰吓了一跳，紧急后退的时候脑袋狠狠撞在了医疗仓上方的显示屏上，发出吃痛的声音。
撤回去的付兰放肆笑出了声，明亮的模样胜过任何一种光源。
萧柯窦呆怔一瞬，又立刻轻咳一声，转移自己的视线，问：“为什么……”
他想了想，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来描述刚才付兰的举动。
付兰觉得面对这样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乖巧萧柯窦，即便是暂时让谣言成真，也很有趣。
“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
这个问题付兰刚醒过来的时候就问过一次，不过那一次是公事公办的试探，而这一次带着些俏皮又失望的味道，像是亲近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
“抱歉。”萧柯窦低头，眉间蹙起，为让她感到失望而难过。
付兰也只能“失落”的叹气。
实际上，某个人心里此时正乐开了花。
她从医疗仓上跳下来，伏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萧柯窦，微笑里带着些灰心的意味，对萧柯窦说：“没关系。”
活像对面的人是个薄恩寡义的负心汉。
萧柯窦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付兰问道：“冒昧的问一下，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付兰眼神躲闪，又看着萧柯窦欲说还休。
——萧柯窦现在忘记了自己曾经见识过付兰堪比专业的演技，所以居然信以为真了。
他关切地拉住付兰，小心翼翼地说：“请你告诉我，好吗？很抱歉我忘记了，但是我不想辜负你。”
付兰：……
你小子自己代入也挺快的。
于是付兰咬牙、皱眉、期期艾艾向萧柯窦讲述了一段“凄美动人的星际爱情故事”。
其中混杂着三角恋、替身梗、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等所有热点元素。
当然以付兰的水平她是编不出这些情节的。她就像个碎尸机，把所有看过的小说情节拼凑在一起，什么热闹往里边加什么。
说起来，付兰有个奇怪的癖好。她对爱情故事嗤之以鼻，浑身上下没一点浪漫细胞，但她偏偏很喜欢看狗血爱情故事，就像是闲暇里到处找乐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