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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素养(漠小兰)


“孟寒。”木离灵台震荡,头晕目眩,李孟寒竟然只是一个纸人,一缕神魂寄覆于身的纸人。
她看他的目光悲悯,李孟寒心下一惊:“为何如此唤我?”
木离仰头再望空中的蟠螭铜镜,烈烈火光中,白龙影依旧困于镜影之中。
她低头再看谷底躺着的谢烬渊。
她不过犹疑了一瞬,李孟寒见到她的目光,不由勃然大怒。
魔气四溢,谷中那未散尽的血色八卦重临高空,血刃凌厉而下,刀刀刮向地上纹丝不动的谢烬渊。
木离仰头,玄光剑光如雪,将血刃悉数斩为两段,可她的剑式仍旧未停。
“念去去,不离,不离,归去。”
一剑化为百剑,寸寸剑光如雪,直冲入云,往上撞击着两面铜镜。
烈火自上而下,剑光自下而上,两面旋转的铜镜终于发出骇人的破碎之声,劈里啪啦得响了起来,镜面发现了一道又一道蛛网似的裂缝。
李孟寒难以置信地望向木离:“住手!”复又飞身去夺空中的铜镜。
可终是晚了一步,镜面在他眼前砰然而裂,碎片如晶莹的冰屑绽放,镜中白虹遽然腾云而出,径自飞向木离的身躯。
木离的心跳骤然快了两分,耳畔龙吟不止,尘封的记忆如泉水般翻涌成浪。
这就是最后一个邪胎。
不,根本就没有什么邪胎,没有什么灵胎,皆是她昔年散落的神魂。
木离,龙族十万八千年来,唯一诞下的红血龙女,金蛋蛋身不破,借了大罗神君的灵气三百年方才破蛋而出。甫一出生便称龙族殿下,居大罗神殿。
大罗天上,唯龙生而为神,翻云覆雨。
“西术哥哥。”
大罗神君,西术,灵气滋润了她三百年,她生来便与他亲近,尚为幼龙时,便爱盘桓于他的脖颈间,宛若雪襟。一对龙角贴着他冰冰凉凉的脸颊。
他发上的金冠刻印飞鹤,身上广袖长襟,裳上纹路如云似雾。
大罗天上的时光流转,日月晨昏,亘古不变的云卷云舒。
神祇无情,不悲不喜,无怒无嗔,可龙族并非如此。
木离化人后便初尝了情的苦果,情与欲诱使她数次偷偷潜入了西术的宫殿。
西术立下禁制,将她隔绝于宫阙之外。
同为龙族,白岂本是大罗天上最为合意的人选,可木离不喜欢他。
可龙族殿下本就令人趋之若鹜,更何况是红血龙女。
白岂欲与她交尾,可木离气急攻心,失手杀了他。
同族相残,弑神杀神,堕神就是木离的业报。
她终于都记起来了,记得西术,记得大罗天,记得自己如何坠入幽冥,如何承受刮骨之痛。
西术亲手剔除她的血红龙筋。
“剃去邪骨,永镇幽冥。”
即便刮骨之痛,她仍有机会可以逃,但是西术忽而落下了一滴眼泪,无喜无悲,他从不落泪,这一滴眼泪令她恍然失神了片刻,不过一刻,无尽烈火自谷底腾起,烧得她神魂险要散尽。
可她最终没有死成,以因因入果果,以灭灭而会如如。
托世而来,她散落的神魂终于各归其位。
“师尊。”木离苦笑一声,到头来依旧是他。一个纸人身上寄托的西术的一缕神魂,因而得道,却又因定心珠疑道弃道。
她抬手,凝结的灵力已是神光万丈:“你走罢。即便是假的,师徒之情,经年之恩于我,皆是真的。”
李孟寒愕然道:“何为真,何为假?”
一个纸人最可悲之处,便是无法觉察出自己是一个纸人。
道术幻化的纸人可看破,但神造的纸人,唯有神祇可破。
木离深吸一口气,眼角湿润,可她抬手轻轻一吹,金丝如线,一丝一缕地捆缚住李孟寒的身躯,无数魔气自他身躯抽离,他额心的魔印渐淡,额心处金光一闪,一道幽长的光亮飞入青空,他的身躯随即化作金光渐渐消散。

第90章 玄天峰
绝情谷底汹涌的黑雾魔气未散, 巨龙的尸身旁聚集了吸食气血的魑魅魍魉。木离两指曲弹,赤色的火焰顷刻淹没了巨龙, 群魔厉声咆哮,转而朝她袭来。
黑气如浪,层层叠叠,她抬手间,金光漫散,妖魔身上的黑气渐渐退散,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绝情谷底风浪初停, 青天白日下,群兽止步,纷纷朝她埋下了头颅。
随她堕神, 坠入幽冥的群兽万妖今时今日终于得以解脱,木离挥袖道:“散去罢。”
“殿下!”
群兽退却,一只金灿灿的四足兽却逆流奔来, 大若铜铃的双眼之上两道云霞似的长眉舒展,正是麒麟。
它此刻面目如初, 回身看了看赤火灼烧后的巨龙灰烬, 又看了看木离, 惊喜道:“殿下终于神魂归位了!可是这龙身怎么回事?”
木离默念了一句玄变诀, 发现自己为人的躯体无法化龙。她回到了过去, 获得了定心珠, 神魂归位,可惜依旧无法化龙。
她仰望黑雾散去的碧空, 对貔貅道:“你可重归大罗天,待我再突破一重小界,想来便可重归大罗。”
貔貅激动道:“殿下同我一起回大罗天, 哪怕不能化龙,我设法载着殿下!”
“大罗天哪是如此容易,说回便回,我需得恢复神格才行……如今我尚有一事……”说着,她回身去看谢烬渊。
可她身后空空如也,原本躺在谷底,身受重伤的谢烬渊竟然不见了,地上的焦土没了烈火,依旧是光秃秃一片,可丝毫不见一星半点的血迹。
灵山道人谢烬渊灵台破碎,消散了,这个一百年前的谢烬渊竟也不知所踪。
她心中沉沉一落,凝神细细搜寻着他的气息,可周围妖兽魔道气息混杂,却独独没了谢烬渊的气息。
“殿下,在寻何物?”
“谢烬渊呢?你方才来的时候,可曾见到他了,他明明方才就在此处!”
貔貅两道长眉古怪地蹙拢,鼻翼翕动,四下闻了闻:“没有生人的气息,何人?何人是谢烬渊?”
木离怔愣一息:“你认得谢烬渊,从前你就晓得他的名号!”
不,是一百年后的貔貅晓得谢烬渊的名号,如今此时此刻的貔貅并不知晓何人是谢烬渊。
木离愈觉不安,远处传来几声法器破空之音,她立刻回望,却是清音和数个道人御剑而来。
清音拜道:“掌门,谷底魔物业已肃清。”
木离心中一惊,左右而望,并未见到李孟寒的身影。
清音面露惊讶,又问她道:“掌门?可是仍有不妥?”
“掌门?”她惊疑不定地望向清音。
清音不解道:“掌门可是受伤了?”她话音将落,身后又赶来十数个皆着白袍青衫的梓芜派道人,为首的恰是刘紫鹜。
木离飞身至刘紫鹜眼前,急问道:“谢烬渊呢?可是你派道人将他带走了?”
刘紫鹜慌忙拱手一拜:“木掌门,所问何人?何人是谢烬渊?”
木离怒极反笑:“谢烬渊是何人?是你师兄,是你梓芜派执掌百年的掌门,也是宗门的玉楼道君。”
刘紫鹜惊诧地瞪大了眼睛:“木掌门……”
一旁的清音也异口同声道:“掌门!”
众人面面相觑,皆静默了一息,见刘紫鹜脸色发白,清音忙道:“掌门说笑了,刘掌门执掌梓芜派百年,何来谢掌门,宗门之中,更未曾听闻过玉楼道君的名号。”
她关切地望向木离:“掌门刚除尽谷底邪祟,想来有些疲惫了。”
胡言乱语!
木离目光扫过众人,可他们脸上的担忧与迷惑不似作假。
她低头握了握掌心,自己的血肉之躯温热,胸腔里心跳如鼓,她回到了此时此刻的绝情谷底,并没有消散,反而寻回了内丹,定心珠。
因果乾坤逆转,大逆不道。
木离袖中双拳禁握,又问:“那灵山道人?度虚道君李孟寒?此二人名号可曾听说过?”
清音眉头皱得更深,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灵山道人消散了,谢烬渊消散了,李孟寒消散了,像是被抹除了存在,前因后果,不复存在。
“蟠螭铜镜?”木离怀中空空荡荡,“蟠螭铜镜又在何处?”
清音面色愈沉,不由上前一步,细看她的神色:“掌门?”
木离抬眼,再藏不住面上的惊慌失色。
“蟠螭铜镜,我倒是曾经听说过。”刘紫鹜斟酌道,“传说是上古神器,幽冥玄铜铸造,于大罗天上九九八十一日铸成,镜中蕴藏上古神力。可铜镜早已散佚,不存于世了。”
既无前因,便无后果。
蟠螭铜镜破碎,便再不能回到从前,有灵山道人的从前,有谢烬渊的从前。
木离灵海翻涌,喉头一阵腥甜,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木掌门!”
“掌门!”
木离昏睡了足足三日,睁开眼睛,已是身处玄天峰上,她的房舍如旧,窗外投照的日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
她起身走到屋外,山间竹海连绵,林上玄天山巅大殿黑瓦屋舍。
空中落下一声鹤啼,白鹤落爪,正是青檀。
“掌门醒了?”他关切地问道,“可已无大碍?”
“青檀。”木离出声唤道,“你随我来。”
“是,掌门。”
她朝后山的竹舍走去,李孟寒原本的居所。可到了后山,竹海葱葱郁郁,记忆中两扇格子窗的四方小屋已不见踪影。
果然不在了。
木离立在原地,静默了片刻,扭头问青檀道:“你可记得当年你身为灵兽,为何与我结契?”
青檀不明所以,但依旧一五一十地答道:“三百年前,正是掌门开宗立派,于玄天峰上立玄天派,我本居山间,将将开蒙,便得了掌门灵气,自然心甘情愿地做了掌门灵兽。”
这本是青檀与李孟寒结契的缘故。
没了李孟寒,便成了自己。
“掌门为何有此一问?”青檀疑道。
木离努力扬了扬嘴角:“闲来无事。”说着她便往玄天峰大殿而去。
殿中读经声朗朗,清河正领着道童读经,念得依旧是内观经:“系缚憎爱,染著烦恼……”
清河抬头见到木离入殿,并未打断讲经,只略微颔首。
他的面目如初,是个风仪道人,并不像先前木离见他时那般瘦骨嶙峋,灵台处自也不见了捆缚的金印,而殿中跪坐蒲团之上的道童不下百十人。
大多数的面目,木离都很陌生,但云一到云九也赫然在列。她扫过一眼,修为参差不齐,道童中竟有几个将近大乘期的修士。
殿中八根白玉石柱沉默地伫立,白玉光鲜亮丽,隐隐流光。
尽头的紫檀木长台上青烟袅袅,碧玉香炉千年不灭,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长案之上,殿中供奉神龙像。
一尊白玉飞龙,龙角耸立,龙目怒瞪,再不是宝相森严,广袖长襟的大罗神君。
她怔怔立于原地,周遭的一切明明物是人非,可众人身处其中,却又仿佛恰如其道,似乎生来便是如此,本来便是如此。
李孟寒不复存焉,而玄天峰犹在。
木离旋身走出殿外,青檀紧随其后:“掌门欲往何处?”
“我去去便回,不必跟来。”说罢,她便默念了一句玄变诀,化作一片枯叶而去。
青檀不敢违逆,可振翅高飞后,目之所及,见到她去的正是梓芜山的方向。

梓芜山极高, 山顶耸立云端,常年积雪。
木离落在山门外, 一切如旧,朱漆拱门无门无锁,不见道人守山。拱门后石梯沿山路弯弯曲曲而上。
守山大阵未变,微茫剑芒在石阶之间流转,木离化作的枯叶凌空飘然而上,直至半山腰,空中乌云密布, 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山雨空蒙,一颗又一颗水滴落于石阶,剑光陡然而上。
木离身法极快, 枯叶半卷,灵活地穿行于剑光之中。
剑修的气息充盈山间,可她一而再, 再而三地仔细辨认,也察觉不到半分谢烬渊的气息。
她落到梓芜山大殿前, 四扇折叠的雕花木门大敞, 殿中寂坐的道人众多, 她飞过无数的后脑勺, 才望见为首的一个道人头竖金冠, 背脊挺直地寂然而坐。
她缓了气息, 朝前而去,心跳越来越快, 殿中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她越过道人的肩头,终于看清了此人的面目。
是个陌生的面目, 不是谢烬渊。
木离失望至极,脑中一直绷紧的细弦仿佛忽而断裂。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盼些什么。
既无前因,便无后果,若是没了灵山道人,便也不会再有谢烬渊。
耳畔风过,她疾穿过梓芜大殿,直往殿后的居所而去,偌大的梓芜山巅,她来过千百次,一砖一瓦早已烂熟于心。
掌门的居所,如今是刘紫鹜的居所,她透过窗缝而入,一眼便望见了屋中一方乌金宝匣,匣上山光云影起起伏伏,道宗的符箓完好地封存着宝匣。
千魂引,是否仍在呢?
木离显影而出,伸手拂过匣身,指尖青火,转眼便将符箓烧成了灰。
她只一抬手便打开了乌金宝匣,里面却没有那一张薄薄的金纸,却躺着一把黑漆漆的铁剑。
剑身单薄,青玉剑柄也蒙上了灰尘。
剑魂沉睡,她还是认出了这把剑,玄光剑。一柄未认主的玄光剑。
木离将握住青玉剑柄,身后便传来了刘紫鹜的惊呼:“木掌门!”
木离回身,见到刘紫鹜领着两个道童立在屋外。
她的脸色煞白:“擅闯梓芜山,木掌门是来窃剑?”
木离动作未停,将玄光剑握在掌中:“非窃,我与你交换,我要这把剑,你想要我用什么来换?”
这无礼且匪夷所思的要求令刘紫鹜怔愣原地,她身后的道众率先回过神来:“玄光剑乃是我派铸剑,岂可予你!”
木离捏着剑柄,挥舞了两下,眼下的玄光剑和破铜烂铁无甚区别。
刘紫鹜见状,内心稍定,她试过不下千次,一直都未能唤醒剑魂,或许玄光剑早已是把残剑,但她仍旧不可能把此剑让与玄天峰。
尽管木离修为了得,可道门自有规矩,也不能容她这般胡来。
她于是硬声道:“此事,恕难从命。”
木离听罢,脸色神色却也未变:“哦?可是我若是硬要拿,你也拦不住我罢。”竟毫无愧色。
刘紫鹜不得不横剑当胸:“请赐教。”
木离聪耳不闻似得,又试着挥舞了两下玄光剑,自顾自地说道:“前些时日,我思来想去,想到了谢烬渊寄予我的书信,说暂时因缘,各随其道,不相系属,但是情丝却一直都在,结契仍在……是你罢……”她停下了动作,语调平淡,可目光冷肃,“此剑,今日你愿也罢,不愿也罢,都要归我。”
刘紫鹜根本听不懂她究竟在说些什么,话中又听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明明没有这个人,为何木离说得如此笃定。
她正欲反驳,却见木离指尖擦过剑刃,一颗鲜红的血珠滴落剑身。
剑尖微弱地颤动了起来,血滴顺着剑刃流淌,流云似的血雾流转剑端。
木离紧紧握住青玉剑柄,暴戾的剑芒遽然而出,雪亮的光芒照亮了满室。
“剑魂醒了!”刘紫鹜惊呼道。
剑气直冲木离手臂而出,登时鲜血淋漓,她却紧握不放。
口中念起了第一道剑诀:“念去去,不离,不离,归去。”
剑气扫去了剑身之上经年尘埃,露出了雪亮的光芒,剑魂震颤不已,发出龙吟凤啸之音。
剑魂认主,只有在此一刻!
木离的五指捏住青玉剑柄,灵力游走,通过手臂传入剑端,而剑中流转的灵力也顺着剑柄传入她的掌中,纱裙被狂躁的剑气震得猎猎作响。
“住手!”刘紫鹜想要靠近,却根本接近不了剑光。
剑气如刀,掠过木离的手臂,流下道道血迹,她却任由剑气吹打,鲜血顺着青玉流淌,染红了雪白的剑身。
“念去去,不离,不离,归去。”木离口中竟又念起了第二道剑诀。
剑气冲撞不休,血光与银光交叠,而玄光剑依旧被她牢牢地握在手中。
木离念了九道剑诀,玄光剑终于停止了震颤,银光散去,安然地被她握在掌中。
玄光剑认主了!
玄光剑真会认主!
刘紫鹜大骇,梓芜派的千年铸剑认了她为主。
木离握着冰凉的青玉剑柄,熟悉的剑魂气息令她感受到了一丝慰藉。天地之间,所有人都忘了谢烬渊,唯独她记得,她甚至想是不是真的,她就像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根本从来便没有谢烬渊。
可见到这柄玄光剑,她才仿佛找到了一点谢烬渊存在过的痕迹。
刘紫鹜见到剑魂平息,猛地身形一动,想要夺回玄光剑,可木离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她只觉眼前风过,她便已不见了踪影,留得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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