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几个姨太对她很是喜欢,秋大妞便在太太们的屋里贴身照顾着。
后来新朝要重新分配土地后,王家老头便联合十里八乡的地主造反,晚上进五姨太被窝睡觉,被伺候洗脚的秋大妞一锤子爆了脑袋。
几个姨太丫鬟被秋大妞撺掇着,联手将王家主事的男人全送到了阎王殿,然后敞开大门将新时代迎了进来。
恢复自由身的秋大妞,并没有像其她女人一般或改嫁或出走,她继续留在王家,靠着自己的功勋,分了王家一套院子以及几亩地,然后一个人独自生活。
至于秋雨时,她是二姨太的闺女,当初跟着生母改嫁到了一户平民家里。
生母又添了个弟弟,这次没有仆人帮忙照看,生母又要跟着出去干活挣工分,弟弟自然而然就交由秋雨时看管。
秋雨时前面说过,她是地主家的小姐,生性懒惰,况且年龄小,让她去伺候男宝,哪有那么容易。
今天把弟弟嗑个包,明天把弟弟摔下炕,后天忘了给弟弟喂饭,每日被她妈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受不住了,揣了五个窝头,自个跑回了王家。
可是王家早就被村里人瓜分出去,就算来了也没她落脚的地方。
转悠两天,终于发现老熟人秋大妞,于是赖在她家里不走。
秋大妞因为一个女人守着一窜院子,不嫁人也不生娃,活得过于爽快而遭同村人的忌渎,虎视眈眈地想抢夺她的地盘。
但秋大妞可是一锤子敲死过地主的狠角色,哪有那么好欺负,天天捋起袖子在村口骂街,把自己的英雌史迹翻来覆去地宣讲,恐吓着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
秋雨时的入住,正好给自己壮大了队伍,她让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跟她姓认她当娘,从此也成立了自己的家庭。
娘俩儿都是好吃懒做的主,没啥上进心,手里存不住钱,全靠着家里几亩地凭老天赏饭吃。
秋家真正的越级要从秋金逢的出生说起,秋雨时受她娘影响,二十大几也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后来灾荒的时候,村里来了个逃难的城里人,长得白白净净十分养眼,秋雨时自小接触村里的糙汉,猛得看到这种白面书生便起了贼心。
男的这玩意经不住诱惑,稍微一勾手就拐回了家,领了证生活了几年,诞下了秋金逢。
随着灾情的稳定,男的借口要探亲,然后再也没回来。
秋雨时自从生了闺女后,对这男的也失去了新鲜感,走了也没继续等他。
接着村里通了柏油路,村后的群山开发成风景区,秋家的地主院也成了文物保护建筑。
秋大妞把房子租给了外地人开旅店,一家三口搬迁时,无意间翻到了秋雨时的结婚证。
这证也不能白领啊!秋雨时当即拉着闺女进城寻爹,果然那男的犯了重婚罪,秋雨时把他告到法庭,最后男人给了她一套城里的房子才善罢甘休,秋家自此搬迁到了城市里。
至于秋银升,那是秋姥三十几岁时和一高个体育生的露水情缘,秋家所有成员便介绍完了。
秋大妞之后又回到了老家,吃着国家的补助,成了村里唯一一个百岁老人,和那幢老院子一起成了热门景点。
秋大妞死后,全村人都为她披麻戴孝,还把她的事迹编进了村史,风光至极。
秋雨时则一直跟着大女儿生活,秋金逢不像她得过且过,自小成绩出众,一路高升,最终进入了国家研究院里。
第3章 熟悉的符号 灭门惨案遗留的线索
秋金逢不太会做饭,家里的杂务平时都是她的丈夫老梁包揽,这些日子老梁刚好出差去了,娘仨天天下馆子或者点外卖。
不过妹妹难得回来一次,她们还是想在家热热闹闹地团聚一次,于是便买了一堆半成品回来加工。
“秋威,你去把米饭闷上。”
将凑热闹的黑狗轰出去,秋威磨磨唧唧地挪到母亲跟前,低声问道:“妈,这个小姨二十多年都没见过,她到咱家是干嘛来的?”
“什么咱家?那是你亲小姨,都是秋家的一员,这里也是她的家,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需要啥理由!”
秋威撇撇嘴闷哼:“你别哄我了,明明是你故意喊她过来的,而且她还是冲着我来的。快点告诉我实情,小姨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年?”
见瞒不住了,秋金逢停下手里的活,扭头朝厨房外瞧了一眼,妹妹正和秋姥相谈甚欢,她压低嗓子跟女儿说:“秋威,跟你小姨搞好关系,你这段日子总是心神不定,病情反复,她有专门的法子能帮你治好。”
“啧——不是说了我只是被吓到了,你一个正经的科研人员,怎么总跟我姥一样迷信啊!”秋威无语地摇头说:“怎么着,难道我小姨还会驱鬼祛魔,作法消灾不成?”
秋金逢的脸色很复杂,不但没解释,反而绷着嘴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秋威嗤笑:“这么说,小姨是道士?尼姑?还是跳大神的?”
“应该都不是,她没跟我细说过自己在干嘛,反正做的事情都很邪乎,不过,既然她肯来,说明心里有把握。”
秋金逢叹口气继续说:“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关你的安危,还是要万分谨慎的。”
秋金逢又想起接到警方电话的那个晚上,秋威被人抬上了救护车,浑身皮肤惨白,嘴唇乌黑,连呼吸都微乎其微,医生抢救了许久才把她的心跳从静止恢复到正常。
事后虽判定是受到惊吓而昏厥,但秋威的身体却变得格外虚弱,经常半夜发烧,做些奇怪的举动。
联想到案发现场,除了警务人员,还有些穿术士衣服的人徘徊在周围,一向唯物主义的秋金逢也在此时动摇了。
求佛上香拜菩萨,一套下来屁用不顶,秋金逢这才想起了自己妹妹在鬼神方面有研究,于是多年不见的姐妹俩,终于通了联系。
菜都上全,秋家老少围桌而坐,秋姥又开始了她的新闻播报。
秋姥一辈子正经班没上过,但天天早出晚归不沾家,她最热爱的事情,就是去小区靠近大门的花园里唠嗑。
那里聚集了一堆老太太,是整个小区乃至整个城市的新闻中专站,你搁那一坐,一早上的功夫就能接收到四面八方的实时新闻。
小到三单元的媳妇今儿买了几件快递,大到外国打仗的路线,各路各地,国内国外,新鲜保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就算不知道,这些人也能动用人力物力替你调查明白。
下午七点,新闻联播的音乐一响,主持人还未张口,秋姥的嘴就绷不住了,她舔舔上腔的假牙,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开场白是熟悉的那一句:“今我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啥大消息呢?原来是隔壁小区发生了一件灭门惨案,非常之惨烈,以至于上面为了安稳人心,直接把这事捂得严严实实,全靠老太太们实地考察探访,才捋出了事情的经过。
隔壁小区七单元五楼的中间户,五口之家,老婆姓蔡,老公姓吴,生了三个男儿。
大男儿将近二十,初中毕业就一直窝家里啃老,二男儿小学五年级成绩吊车尾,三男儿刚两岁。仨小子脾气都随他爹一样暴躁,长得歪瓜裂枣没人样,一家子在小区出了名的又穷又赖,谁看到都得躲着她们走。
半个多月前,警车开到了小区楼下,报警的正是家里的大男儿,警察把披头散发满身伤的蔡某铐走了,之后救护车抬下来了吴某的尸体。
男人吃喝闝赌不挣钱,还总是家暴,一向懦弱的蔡某,这次也不知因为什么硬气了一回,往男人头上砸了一酒瓶。
结果没料到他会如此脆弱,直接嗝屁过去了,大男儿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直接报警把他妈送到牢里。
案件还没开审,新的死亡又出现了。
前面说过,这家三个男儿,大的成年,小的两岁,中间还有个半溜子,爹死娘坐牢后,三男儿便自个落家里了。
就像秋姥说的,大男儿都成年了,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会照看自己的亲弟弟,之后几天也无人过问兄弟三个的情况。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大男儿从楼顶一跃而下,摔了个稀巴烂,警察赶到他们家时,发现两岁多的小男儿在冰箱里冻得梆硬,二男儿被衣柜砸出了肠子。
“啧啧,太惨了,太惨了!”秋姥现在提起都连连摇头。
秋金逢疑惑:“不能吧,这才几天,不至于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啊?老大老二也不小了,照顾个两岁多弟弟算不得艰难,我十多岁时给二磨换尿布喂奶都没问题,现在的孩子也太不顶事了!”
秋姥一拍巴掌,感叹道:“还照顾?那老大把他妈送牢里后,直接翻出家里的存折,去网吧打了三四天的游戏,完全没管家里俩小的。老二受不了老三总是哭,就把弟弟关进冰箱图清净,后面饿得翻箱倒柜时,却被大衣柜给砸没了。老大钱花完回家看到这种惨状,估计是觉得人生无望了,也接着跳楼死了。”
“一家五口,除了女人,全死干净了!哎,真是无妄之灾。”
秋威在旁边冷哼:“也算是福报了,那个女人我知道,几年前带着她孩子来咱们小区玩,看到我爸还可怜他这么好的男人断了后,说我们秋家没男儿会被别人欺负。现在倒是应了验,全报应在她自己身上了。”
餐桌上,原本惋惜的情绪顿时消散大半,秋姥拿出手机,带上眼镜,手指划拉着翻找现场照片。
秋银升不可思议道:“行啊老娘,你七老八十的年纪了,居然还会用智能手机?”
秋姥骄傲地仰仰下巴说:“活到老学到老,人要跟上时代的进步!”
其实她是为了更快的接收八卦,身边玩得好的老姐妹们为了学会智能机,甚至组团报了课。
“来,看看案发现场,哎呦喂,那小区也是倒霉,房价估计得跌老多。”
秋银升拿过手机赏析,发现手机里全是各种微信群,消息不断轰炸,这组照片发布在一个‘牡丹真国色’的百人群中。
有好几个用户发现场照,仰视的俯视的平视的偷拍的,三百六十度的报道。
秋银升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扒拉过一堆血肉模糊的照片,却在一张不起眼的房间照前认真起来。
这张照片已经是清理过的模样了,估计拍了没多久,屋里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搬走,脏兮兮的地板上却残留着一片奇怪的印迹。
她放大了查看,脸色越来越严肃。
秋威起了好奇心,撑着身子一块看,见到那片印迹时,她忍不住惊呼:“我见过这个符号!”
众人齐齐看向她,秋威抢过手机再次确认,没错!绝对没错!虽然照片中的印迹已经擦去大半,但凭着隐约的痕迹,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日她敲开楼顶那扇门后,屋里的七具男尸就刚好摆成相同的形状,她的记忆也在那时戛然而止,没想到会在居住地再次见到它。
“我就说这事蹊跷,小区里的人都传她家被人下了咒,家里男人全成了祭品,不然好好的咋能死这么干净!”秋姥抚着胸口唏嘘。
秋金逢一听涉及女儿,顿时紧张起来,她望着秋银升问:“二磨,这到底怎么回事?对秋威影响大不大,她会不会有危险?”
秋银升扒拉完最后一口饭,思考了半晌道:“确实很诡异,等晚些时候,我到现场察看一番。”
“不过那房子已经被封锁了,周围还有摄像头,没有报备,私自闯入会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啊?”秋姥担心说。
秋银升摆摆手道:“无妨,小事一桩。”
晚上十点多,广场舞的队伍渐渐散去,遛弯儿的群众也变得稀稀拉拉。
秋银升从鞋柜里抽出两根鞋带,系到黑狗的脖子上应付,这狗鬼精,能听懂人话,比男宝更有自控力。
不过,再精明的狗,到了城市里都要遵守狗规,杰子个又大,出门肯定会惹人害怕,秋银升只能随便找根绳意思意思。
收拾好东西,秋银升牵着杰子往门外走,姐姐和妈都再三嘱咐她注意安全,听得秋银升十分不耐烦。
刚走到电梯口,秋威举着相机跑了上来:“我也要一起去!”
秋母和秋姥本想劝阻,不过看着秋银升那满身的腱子肉,再瞅瞅水桶一样的杰子,心倒是又落回肚子。
而且秋威对秋银升的态度很生硬,这次行动正好让她俩磨合磨合,增加一下感情,于是叮嘱道:“跟紧你小姨,二磨,你让威威牵住这条狗!”
炙烤了一天的温度,终于有所降低,夜虫躲在绿化带里吱吱作响。
两人一狗穿过马路,来到了事发小区,此地明显更冷清一些,路灯昏昏沉沉,除了偶尔驶过的汽车,很少看到散步的行人。
等找到七单元时,发现整栋楼都黑漆漆的没个亮,周边的楼群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窗户透着光。
这里位处城心繁华地带,附近几个小区全都爆满,死人跳楼的事其实经常发生,人们轻易不会离开自己的住处,像这种整顿楼都搬空的情况,真的极为罕见。
看来,事情要比传言中的更加严重。
第4章 凶宅探险 白脸鬼影离得越来越近
“我们今晚要去调查一个非常诡异的地方,听说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嗯——这是我们故事的主角,杰子!”
秋威把摄像头移到了狗屁股上,杰子听到后,非常配合地转过脑袋,吐着舌头朝镜头打招呼。
已经是半夜十一多了,小区里面已经彻底安静下来,除了路灯连成的光明地带,四周全是死寂的黑暗。
进楼前,秋银升还需要整理一下装备,秋威便带着杰子先在附近打探情况。
屏幕里的画面更显幽静,绿化带里的草木躲在光线外围,表露出黑暗的沉默,相机扫过去,好似一片片蛰伏的巨型生物。
秋威原本还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周边环境,然而随着她渐渐远离小姨后,心中的不适感却越发地强烈起来,她把乱跑的杰子叫回身边,鼓起勇气继续朝前走去。
“这里是楼的另一面,应该是背阴的缘故,温度有些低……”秋威摸摸胳膊上浮起的鸡皮疙瘩,在一盏熄灭的路灯前停下了脚步。
光是夜的安全区,仅仅间隔五六米的黑暗,都让人心生胆怯,秋威想了想还是准备原路返回,现在的位置看不见小姨,万一有差池,小姨也没办法过来帮忙,不能拿自己的安全来冒险。
她推推紧贴着自己的杰子道:“走吧,我们回去……怎么了?上面有什——”
杰子站在原地,警惕地望着楼上,秋威跟着往上瞧去,却发现原本黑洞洞的大楼,竟然亮起了一扇窗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她抬头的一刹那,有一个黑影从窗前一闪而过。
怎么回事?楼里面居然还有人居住,或者说,不是人……
她顺着窗户往上数,一二三四五,刚好是五楼的位置,真得太过蹊跷!到底是凶宅亮光,还是自己的幻觉?
秋威将摄像机对准窗户拍摄,而后调取记录查看,正当她低头摆弄设备时,却瞅到了脚底灰褐色的污痕。
是什么液体炸溅开来的形状,虽然已经被人为清理掉,但残留的底色依然能让她联想到当时的惨烈。
不会这么凑巧吧,自己只是转悠了几步,难道就到了事发现场?
秋威心脏咚咚跳动起来,不好的预感席卷心头,又出现了,那个东西又出现了!
她准确地判断出方向,控制不住地抬头仰望,一个人形的黑影从天而降,迅速朝自己砸下来,这次她终于看清楚那张脸。
惨白的细长的似人非人的脸庞,带着诡异的笑,眼睛是两个黑乎乎的漩涡,膨胀的身影瞬间笼罩了秋威的视野,她像被施了魔咒一般动弹不得,大张着嘴发不出一声求救。
汪汪————杰子的叫声将秋威瞬间拉回现实,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午夜的阴风从脖后吹过。
“快走杰子,快点回去!”秋威毫不犹豫地转身回返。
秋银升已经收拾好了装备,见秋威面色苍白满头虚汗地靠近,便掏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挖了一指膏状物,点在了秋威眉心。
“越是身弱者,在这种环境下就越容易受影响。”
眉心的药物十分管用,抹上以后,昏胀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秋威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好神奇!”
“清凉油,五毛一盒,现在应该涨价了。”
“……”
小区建成年份并不算长,每栋楼都有单独的门禁,安保工作也挺到位。
只不过因为业主的搬离,这一片的巡防也松懈下来,俩人在附近磨蹭许久都没看到一个保安身影,唯有摄像头倒是矜矜业业地值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