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控制不住发抖,耳膜发痒。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他在警告她。
[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
[我要你乖乖地接受我对你做的事,哪怕你心里再不愿意,也得给我忍着]
他抱自己的妻子,合情合理。
她不能躲避,不能害怕。
蓝嘉当然不会忘,但让她一直像这样,也是一种煎熬。
她咽了咽,嗓音发抖:“我,我只是饿了,想去——”
“是该饿了。”易允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没有戳破,左手落在蓝嘉的小腹上,隔着单薄的衣料轻轻摩挲,“你哪都不用去,待会我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女孩浑身紧绷,感受到他手指上的婚戒轻轻硌着自己。易允的抚摸和触碰,带着浓烈的亲昵色彩。
她阖上颤巍巍的眼皮:“……好。”
易允顺势亲了下她的脸颊。
下一秒身上的力道消失,背后的男人去开灯,蓝嘉松了口气,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
很快,女佣推着餐车进来,她们在床边支起一张长桌,一一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
蓝嘉拿起筷子,端碗的时候,除拇指外的四根手指落在碗底,但很快,她发现自己的无名指没有知觉……
“哐当——”
装盛米饭的碗掉在地上,碎片混着米粒洒了一地,易允正在窗边接电话,听见动静,连忙回头,看见蓝嘉又要哭了,冷声对那边的人说:“把人带去地下室。”
说完,他挂断,大步走过去,佣人在收拾狼藉,易允坐在床边,把人揽进怀里,“怎么了?”
看见蓝嘉盯着自己的指节,易允什么都明白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亲了亲发顶,安抚道:“没事,医生说只是局部血液循环差可能导致的神经受损,暂时的,乖乖吃药,很快就会好转。”
蓝嘉吸着鼻子,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她还记得那枚发紧的婚戒是怎样被夺走的——被拐走后不知道过去几个小时,她在有些颠簸的环境里醒来,好像是一个货仓,周围还有托运的行李箱,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有两个男人正在给她戴铁链,其中一个她恰好认识,就是当时在北城大广场附近发宣传单时遇到的那个小孩子,用小孩形容不贴切,更像是患有侏儒症的大人。
对方见她醒了,笑着咧出一口白牙:“你还记得我吗?”
成熟的、显得粗糙的男音。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被盯上了。
蓝嘉瞪大双眼,刚要出声,就被另一个男人用黑色胶条封住嘴。
他们看见她手上戴着一枚价值连城的戒指,切割的鸽血红在晦暗的环境里灼灼生辉,这令他们起了歹心。
人不能动,东西可以拿吧?
于是他们一个人按住她的手,另一个拔她的婚戒,可是太牢固了,不容易取出来,最后那个侏儒症男人是拿东西又砸又撬,剧烈的疼痛蔓延,蓝嘉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戒指没了,手指也失去知觉。
易允提她擦眼泪,女佣重新盛了一碗过来,男人喂她,“别哭了,人已经抓来了,待会就给你出气,怎么样?”
蓝嘉不喜欢有人喂她吃东西,具体来说她觉得这种行为过于私密和亲密,到现在为止,她只能接受自己的亲人和玩得特别好的朋友。
她避开,用手背擦了擦,“我自己来吧。”
蓝嘉拿过碗筷,手腕轻轻发抖,低头,慢条斯理的吃饭。
易允望着她,把鬓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蓝嘉捧着碗,肩膀缩紧,努力控制着躲闪的动作,她僵硬得只吃碗中的白米饭,一下也没有动其他的。
“蓝堂海和蓝毓,还有玉饴都来了,待会吃了饭,你可以去见他们。”
蓝嘉拿着碗筷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易允。她以为之前在那,他是骗她的。
易允轻笑:“吃饱了再过去。”
他给蓝嘉夹菜。
刚刚经历了那些事,她现在很想自己的家人,满腹的委屈和苦楚需要倾诉,这种依赖的感觉,只有亲人能给她。
蓝嘉加快吃饭的速度,易允给她盛汤,“慢点吃。”
碗里的吃了一半,菜动了一点点,那碗汤,她没碰。
蓝嘉放下碗筷,擦嘴,“我吃饱了。”
易允的视线从汤面挪到她身上,饶她这次,嗯了声,微抬下巴:“去吧。”
他对一旁的女佣说:“带太太过去。”
蓝嘉急急忙忙离开,易允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脸上的淡笑才敛起。
易允确定蓝嘉的位置后,不仅带着私武去了掸邦的大边林世纪赌坊,还让人给蓝堂海发消息,告诉他已经找到人了。
尽管蓝家阻挠他和蓝嘉的婚事,尽管当初结婚的时候不被祝福,但谁让蓝嘉的眼里有他们。所以他不得不承认,在蓝嘉心里更需要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他这个丈夫。
蓝堂海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搭乘最近的航班和大女儿干女儿一同飞去曼德勒。
曼德勒这个地方很危险,不仅有赛坎,还有觉吞的承诺——易允的埋骨地。
会发生的事、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事,都决定蓝嘉绝对不能来曼德勒,然而现在,事与愿违,似乎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
他们到别墅的时候,蓝嘉还没醒,所以被安排在客房。
阿糖着急得走来走去:“都两三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嘉嘉醒没醒,现在怎么样了?”
当时知道蓝嘉失踪,她急坏了,也想跟着干爹和阿毓姐飞到北城,奈何商序南那边又出了点状况,最后她不得不留在东珠,现在商序南没事了,昏睡在病房,有专人照顾,她才马不停蹄赶过来。
蓝毓拍着阿糖的肩膀:“等阿嘉醒了,咱们就能见到她了。阿爸,你说是吧——”
她一回头,看见蓝堂海沉默着,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始终是一副心里藏着事的样子。
“阿爸,你怎么了?”
“对呀,干爹,从坐上到曼德勒的飞机,你就像有心事一样。”
蓝堂海看着她们,突然,紧闭的门从外面推开,蓝嘉的声音传来——
“阿爹、阿姐、阿糖!”
三人回头,看见蓝嘉穿着淡樱粉睡裙小跑进来,怎么感觉才几天不见,就瘦了这么多。
他们心疼得不行。
蓝堂海眼眶都红了:“阿嘉,你的手和脚……”
蓝嘉已经扑过去抱住自己的父亲,眼泪瞬间决堤,呜呜咽咽:“阿爹,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蓝堂海心疼坏了,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现在面对女儿的哭泣显得手足无措。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阿嘉是有福气的姑娘。”蓝堂海老泪纵横,摸着她的脑袋,“阿爹每年都向寒昭禅寺捐一大笔香火钱,给你求的长明灯燃了二十年都没有熄灭,往后啊,阿嘉还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
蓝嘉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
她抱着蓝堂海哭,蓝堂海一直在拍小女儿的背,给她顺气。
蓝毓和阿糖知道她吓坏了,急需宣泄心中的恐惧,都没有说话。
蓝嘉陆陆续续哭了十几分钟,直到眼睛开始发烫发疼,她才不得不止住,一个劲抽噎,蓝毓拿纸给她擦脸上的泪痕和鼻涕,有意缓解沉重的气氛。
“阿嘉都哭成小花猫了。”
蓝嘉红着眼睛,“才没有呢。”
“不止呢,眼睛都肿成核桃了。”阿糖语气夸张,接着又跟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弄出熟透的鸡蛋给她滚眼睛,“来来来,嘉嘉快闭上,给你揉一揉,消肿。”
蓝嘉听话地阖上眼皮,“阿糖真厉害。”
阿糖哼哼一笑:“那是,我还能不了解你嘛?”
蓝毓问:“阿嘉,你的手和脚看过医生吗?”
“看过了,还涂了药。”蓝嘉醒来时就闻到药味了。
阿糖指着她的脖颈,又问:“这是被咬了吗?”
“嗯嗯,那……那个地方太脏了,有老鼠和蟑螂。”
蓝堂海看着三个女儿,“阿嘉。”
蓝嘉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了阿爹?”
“待会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她点点头:“好。”
虽然这出插曲只有半天,但到现在为止,已经耗了一天时间。
蓝嘉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后面的安排,她肯定要尽快回去。
只不过……
她突然有点担心易允那边不会轻易答应。他那人最喜怒无常、又经常变话,一不高兴就威胁她,囚禁她。
蓝嘉抿了抿唇,“阿爹,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她想试试看,能不能让易允答应了。
蓝嘉离开客房,关门转身。
女佣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垂头静候蓝嘉,见她出来,也只是默默跟着。
蓝嘉问她们:“你们知道易生在哪吗?”
其中一个长得很英气的女佣说:“先生在地下室。”
那边没有明令禁止不许透露,那就是可以说的。
蓝嘉隐隐记得先前在卧室,她准备吃饭的时候听到易允接了一通电话,里面就谈到什么——把人带去地下室?
而且,他后面也跟她说:人已经抓来了,待会就给你出气,怎么样?
在蓝嘉的印象里,顶多就是小小教训一顿,像这些拐卖的人贩子,还是得交去警署局,自有法律和警察处置他们。
然而,当她跟着女佣乘坐电梯抵达地下室外面时,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凄厉声,远比她当时在牢笼里听见的哭声还要痛苦千百倍。
蓝嘉心尖颤栗,声音吓得她瞬间浑身发麻。
她硬着头皮走出电梯,地下室门外守着人高马大的黑人保镖,目不斜视,见了她恭敬地喊了声夫人。
“……易生是在里面吗?”
第37章 37是畜牲 你滚开,我不要,滚啊——……
地下室透不进阳光, 常年处于黑暗,只有顶上悬挂的吊灯给出一方明亮。
何扬把人抓回来就丢进这里,几个孔武有力的保镖将那些人的手腕用麻绳捆起, 拉高到头顶, 然后活生生吊起来。他们嘴巴全部用针线缝起,歪歪扭扭, 血肉模糊,看起来很吓人。
其中一个保镖将挂有倒刺的鞭子在盐水里浸泡, 白炽灯下散发着寒光,吊起来的人看见这一幕,瞪大眼,嘴里呜呜呜发不出半点声音,早就被打得骨折的身躯, 更像是一摊烂泥在空中软绵绵地摇摆。
“啪——”
“啪——”
没有任何前奏, 那些带有荆棘的鞭子狠狠落在身上, 施刑的保镖个个单手握力可达一百公斤,一鞭子下去,瞬间皮开肉绽, 火辣辣疼,尖锐的刺凶猛地扎进去, 拔出时搅动血肉和白骨, 成串的血珠子源源不断往外流,在脚尖下汇聚成小小的血滩。
这会易允正在卧室陪蓝嘉吃饭, 何扬在旁监督, 淡漠地看着酷刑,“继续。”
清脆的鞭声此起彼伏,那些挨打的人想叫却叫不出, 疼得整个人脸部充血,颈侧青筋暴起,不过才几鞭子下去,就有人扛不住尿失禁,空气中掺杂着各种混乱的气息——发霉的阴冷、铁锈的血腥、腥臊的尿骚。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易允走进来,何扬和保镖抬头看去,男人踩着铁皮楼梯走下来,慵懒冷血:“嘴都缝上了,还怎么知道他们到底疼不疼。”
何扬心领神会,立马让人把他们嘴割开。
易允往沙发上一坐,点了根烟的功夫,那些浑身是血的人就开始发出凄厉的叫声。
“来吧,都说说,你们在绑架我太太的时候,都具体参与了哪些环节?”易允笑道:“先说的那个人,不用挨打。”
没有人不怕死,他们干的是拐卖,跟另一批搞‘白面’的人不同。
易允刚说完,他们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你——”男人夹烟的手指,虚空点了点那个患有侏儒症的男人,“说吧。”
侏儒男一哆嗦,对上易允似笑非笑的眼睛,深邃中透着阴鸷,让人心惊胆颤。
这时,身边响起鞭子声,同伙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让他感同身受,身上未消的火辣刺痛让他来不及思考,一股脑全说了。
“我,我是负责物色合适的人选……”
易允淡笑:“合适的人选?”
“我们要挑那种看起来纤瘦、漂亮、没有太多外部明显特征、穿着普通的女孩,一是她,她们的体能不好,容易控制;二是……漂,漂亮,不管是线上制成片子销售,还是线下卖,都,都能拿到好价钱,基因特别好的,能拍出天价。”
最后那句基因,又涉及到衍生产业——代孕。
所有的灰黑行业都是一环扣一环。
易允吸着烟,不语,盯着侏儒男,后者已经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快喘不上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压迫感,让他背脊发凉。
“三是没有显著特征,这样就,就算被拐了,警方调查时,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察觉,所,所以那种留着夸张头发颜色的女孩,我,我们一般不会去盯;至,至于四就更简单了,穿着普通的大多家庭情况一般,把人拐了,那些人的亲人也,也没辙。”
蓝堂海爱女如命,蓝嘉的衣服全部是私人定制,没有logo,像这些人贩子可看不出来,而她恰恰又符合他们的目标范围,最重要的是,上头给了指令,让他们把人绑了。
“我去踩点,在大广场附近——”
他故意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少挨点打。
易允不耐烦了:“有没有看见一枚戒指?”
侏儒男霎时神色一慌,然后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左手无名指也戴着一枚。
易允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嗤笑,烟雾从鼻息渗出:“原来是你。”
侏儒男脸色苍白:“我,我只是——”
“来人,把他的手砍了。”
“不——”
话音刚起,就有人按住他的手臂,手起刀落,直接砍掉。
鲜血蔓延,从腕骨断开,像剁一块猪骨一样削掉,侏儒男蜷缩在地痛不欲生,眼泪混杂血液和尿液,糊得到处都是。
这一举动,瞬间把其他几个同伙吓到。
他分明是在一个个算账。
易允却没什么反应,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他只觉得这才哪到哪,根本还不够。
这些人的命不值钱,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比不上他妻子一根头发,怎么看都是蓝嘉吃亏,男人心中升起郁气,尤其是侏儒男还在那鬼叫。
易允冷声道:“拔了他的舌头。”
保镖打开地下室的门,入目是晦暗的光线,一股子阴风袭来,蓝嘉有些胆怯,突然不敢进去找易允,但这时,里面传来他冷漠残酷的声音。
“拔了他的舌头。”
蓝嘉鲜少听他用这种语气,忍不住遍体生寒,身边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问:“夫人,您要进去吗?”
蓝嘉想了想,还是咬牙进了。
她还有巡演,必须回北城。
一走进地下室,蓝嘉像进了冰窖,刺骨的凉意爬上四肢百骸,她打了个哆嗦,这时,另一个女佣过来,给她披了件长而薄的外衣,睡裙露出的肌肤瞬间被遮住,不是那么冷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骚臭,蓝嘉才吃完晚饭没多久,险些反胃吐了,她下意识用手指捂住口鼻,却在无意间看清下面血腥恐怖的一幕。
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人、被砍掉的手掌、拔掉的滑腻舌头……
女孩瞳孔紧缩,脸色唰地变白,大脑当场宕机。
易允听见动静时已经抬头,见蓝嘉这么快就过来,倒是有些意外。
这会不去陪自己的家人,倒过来黏他了。
男人勾唇,起身上楼去接她,“见着了?”
蓝嘉心惊胆战地回过神,听见声音,抬眸,畏惧地看着悠闲自得的男人。
易允已经走到跟前,随行的女佣们自觉后退一米,他顺势揽着女孩的肩膀,给她掖实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