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坎虽然年纪上来了,但有些事只要露出苗头,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现在是要提赛莉平事,而且看样子,自己和赛莉苟合、赛莉暗中发展势力,这两件事他暂时还不知道。
赛卡点头,沉住气也不多问,吊儿郎当笑道:“好。”
蓝嘉这一助力还没现身发挥帮助,赛莉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她把脑袋往赛坎肩上一靠,笑道:“爸爸,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您的生日啦,这段时间您让麻拆叔叔分我点事做做呗,我也想为您的生日宴出一份呢。”
“好好好。”难得女儿有孝心,赛坎心头很暖,拍着她的手背说:“只不过我让你麻拆叔去办件事了,你想做就去做吧。”
闻言,赛卡眸光微动,“爸,您让麻拆叔干嘛去了?”
大约一两个月以前,麻拆秘密去了东珠,听说是去找人。这事被他不小心知道了。
赛莉敏锐地察觉到赛卡有问题,他似乎知道什么,也表现出关心:“是呀,爸爸,麻拆叔叔去干嘛啦?”
赛坎看着一儿一女,心下思量该不该透露,良久,他沉吟道:“当年,我惹你们妈妈生气,那时我不知道她有身孕,一走了之后,她独自生了一个女孩,今年该有十八岁了。这件事我也是在前段时间才知道,当时我让麻拆去东珠找你们的妹妹,但无功而返,这次,听说东珠那边有她的具体下落,我就让麻拆过去了,希望能赶在生日宴之前把人接回来。”
血脉至亲,手足兄妹。
他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必须要找回来认祖归宗。
赛莉如遭雷劈,眼里闪过嫉恨,她居然还有一个妹妹。
赛卡抿唇,吊儿郎当的神色变得面无表情,还有什么多余的妹妹,呵。
他看向满脸嫉恨的赛莉。
易允打算一早去满星叠,从书房出来,听说蓝家人闹着要见他的妻子,男人冷哼,不做搭理。
那是他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要是蓝嘉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亲人就好了,这样她就只有他。他们可以相依为命,不分彼此。
易允这个病态的想法持续到回了卧室,把蓝嘉抱进怀里得以终止。
原本他还担心蓝嘉身体不好,控制力道的折腾也足以让她出现不良反应,结果是他多虑了,人还好好睡在他怀里,没有发热、没有梦魇。
他拂开女孩黏在脸上的发丝,指腹摩挲,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蛋,“还挺厉害。”
可不厉害了?
做的时候,一边哭,小嘴一边叭叭骂,跟机关枪一样,要不是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恐怕都得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但凡换个人,这会已经见阎王了。
蓝嘉不一样,她越骂,他越来劲,是要征服她,还是要她顺从,或者只是他心底的不甘心。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反正大开大合。
不过,他算是相信蓝嘉会跳舞了。
当初在蓝家,她的卧室里,墙壁上有很多装裱的照片,里面就有一张以前跳舞的,他当时不怎么信,现在信了,柔韧度极好,看得出来有点功底。
她不听,执拗,犟,反抗,他偏要勉强,就那张沙发上,硬是强迫,让她换了好几种。
不过蓝嘉的体能确实差劲,要不是他捞着她,不知道要摔多少次,但这些都是小事。
最让易允不可思议的是她过于敏感。
他失笑,揉了揉女孩的雪腮,“四次,弄得我身上到处都是。”
易允抱紧蓝嘉,下巴搁在她的发顶,闭着眼,整颗心落在实处。
蓝嘉是活生生晕过去的,她的哭泣求饶和骂喊,没有换来一丝一毫的怜悯,反而成了烧红的木昆深深地伤害她。
她痛苦于和不爱的人发生关系,更痛苦于短暂疼痛后涌上心头的陌生感觉,像细小的电流蹿遍全身,令她四肢发麻,指尖蜷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一个可耻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尤其是易允将她翻过来,逼她不得不看着他的时候。
他疯狂强悍,薄汗落在她身上,蓝嘉挣脱不了,反倒在他推高时直接——
一切都不受控,来得猝不及防。
当她看见那股清渍时,整个人崩溃了,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耻辱和自我唾弃。
蓝嘉做了噩梦,梦里还是她和易允,他比现实里还要恶劣,对她使出浑身解数,让她半死不活,在看到她不由自主的反应后,是浓浓的嘲讽,他说话也很难听,“嘴上说着不愿意,不还是上赶着**!”
第39章 39满星叠 这世上所有痛苦的来源,在……
翌日清晨, 一架直升机飞入泰国境内,最后降临满星叠。
麦开区,万欣德村, 又名满星叠, 张祈夫的根据地和大本营,这里随处可见苍翠耸立的大山, 俯瞰时漫山遍野都是妖冶诡异的花,三步一人, 五步一岗,瞭望塔随处可见,到处都设有埋伏。
螺旋桨未停,易允嘴里叼着烟从机舱下来,张祈夫派来接他上山的人全副武装, 端着枪指着他, “例行检查!”
男人轻笑, 张开手臂。
那些人对视一眼,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少年把长枪往后一甩,上前, 开始搜身。
没有携带任何枪支弹药。
少年回头,冲同伴颔首, 其余人这才收起枪, 拉开车门,“易先生, 请。”
易允坐上专门登山的改装越野, 灰绿色,轮胎上全是泥点子。
从第一道关卡开始,里面山路十八弯, 世代居住于此的烟农大多身有残疾,腿脚不便,一来逃不出这里,二来进行圈养让他们无法接触外面的世界,时间一久,他们活得行尸走肉,一心种植采摘‘白面’。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底部悬空、用木头做基石的竹房子前。
易允下车,瞥了眼石阶旁在玩抓石子、衣着简陋的小孩,最大的不到八岁,他们无不例外,脸上、手臂、双腿全是烂掉的洞。
一群小毒虫而已。
易允弹了弹烟,往里走,竹屋的背面是一片深绿的小湖,湖里偶尔若隐若现一点坚硬的壳,岸边栽种着茂密的芭蕉,绿叶交映间是紫色的花苞,湖中心有一座平窄的长桥,桥的对面是一间佛堂,一个穿着深灰色老式军衣的老人盘腿坐在蒲团上。
“张总司令近来可好啊。”
男人悠闲地走进佛堂,还不等对方客套,已经不请自坐。
张祈夫,今年已经六十岁,在地盘上自拥为‘总统’、‘军队总司令’,但他的这些行径并未得到国际认可,反而引起更大的敌对和孤立,美国政府悬赏两百万美元缉拿他、泰国将他列为通缉要犯。
张祈夫看着他,“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居然还敢一个人来,就不怕我这的人拿枪把你打成筛子?”
有人端着托盘进来,放在两人面前。
“以前有个算命的老头说我命硬,能活百岁。”易允扫了眼托盘里的东西,笑道:“张总司令什么时候好雪茄这口了?早说啊,最近新得了一批极品,该给你带来。”
张祈夫挑了支partagas,以风味浓烈著名,闻言,呵笑:“你厉害,我可不敢接你的东西,怕没命。”
他在暗指易允带人私闯掸邦的事。
“情况特殊,我太太可等不及。”
“怎么?没让白龙王给你老婆算算?”
普通的算命哪能接触他们?
白龙王,原名周钦南,现居泰国中部春武里府,以玄学、指点迷津和祈福而闻名全球,在权贵圈里赫赫有名。
张祈夫已经点燃雪茄抽了起来,易允拿着剪子在雪茄头部剪了一个小口,聊天有来有回,淡笑:“张总司令倒是提醒我了,改明儿还真该带我太太去算一卦,她得和我一样长命百岁才行。”
他指尖夹着雪茄,在火焰上方旋转,使其均匀受热,直到彻底点燃。
张祈夫见他动作娴熟,“我倒看不出来,易家话事人居然还是个情种。”
易允吸入雪茄,袅袅烟丝一半浸入喉管、蔓延肺部,一半被他缓缓吐出,“不然我也不会突然带人进入你的地盘,你说是吧。”
兜兜转转,回到正题。
张祈夫打量这个后生,“你身上倒有点易闻厅的影子。”
易允夹雪茄的动作一顿,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了他一眼,嗤笑:“张总司令到底是年纪上来了,人老眼花,易闻厅可没我专情。”
张祈夫也不恼,“那就是随你母亲雷婷。”
易闻厅和雷婷,是易允的亲生父母。
在那个动荡且战乱纷飞的年代,易闻厅凭着杀伐手段壮大易家,称为枭雄也不为过;雷婷比他小十三岁,幼时和家人偷渡去越南讨生活,在漂泊的路上,亲人离她而去,她沿街乞讨,偶遇易闻厅。
没有浪漫的邂逅,易闻厅看中她为了一片面包豁出命、拿刀子捅人的狠劲,破例把她带回去,丢给自己的手下。
那时,这些大肆收敛钱财、扩展势力的大佬们都有圈养私武的习惯,毕竟,手里没枪子没卖命的人,再肥的身家也只有被宰的份。
雷婷性格要强,也慕强,为了不再颠沛流离,为了吃饱饭,于是拼命训练,事事争第一,只为能站在易闻厅身边。当时,他身边的保镖,全是基地里最拔尖的那批。
她花了十年成了易闻厅的贴身保镖,又花了三年坐上易家话事人夫人的位置。
不可否认,易闻厅和雷婷很恩爱,不然易允也不会在他们结婚第一年就出生。
只不过,他出生得不是时候,在白龙王周钦南未扬名之前,东南亚最厉害的占卜大师是一位女白龙王,名叫杜绥绥温,出生缅甸仰光,她的能力在东南亚国家政治领袖中享有盛名。
杜绥绥温给易闻厅算了一卦,说雷婷生的这个儿子,和他八字相冲,是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主,会危及到易闻厅的性命。
雷婷很爱易闻厅,哪怕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种,也可以亲手杀掉,就在她毫不犹豫要溺死自己的儿子时,杜绥绥温却说,他的死有讲究,在十八岁,现在动不得。
最后,他们给他取名易允,单字‘允’,谐音‘陨’,盼他如期早死。
人至中年,似乎都开始变得惜命起来,哪怕是曾经的一代枭雄。
易闻厅嫌恶易允,不与亲近;雷婷想为他再生,却怎么也怀不上。
偌大的家业不可能就此毁在手中,易闻厅也免不了俗套,他开始在外面养女人,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等等,数不清的、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们为他生了很多孩子。
后来,这件事瞒不过雷婷的耳目,她开始发疯、嫉妒,但她太爱易闻厅了,舍不得伤害他一丁点,在基地长达十年的艰苦训练、无数个心惊胆战的日夜、挨了不知道多少枪林弹雨,她为易闻厅付出太多,更何况当初结婚时的誓言犹在耳畔,振聋发聩。
她杀了外面的私生子私生女。
她还杀了易闻厅几十个情妇。
但是,易闻厅却丝毫没有生气,最后只深深叹气,握住她的手说:“雷婷,不会了,再也不会有别人了。”
从那以后,他们和好如初。
易允也一天天长大。
雷婷为了让他死于意外,让易闻厅给他最危险的任务。只要有战争,就有发财的机会,这个世界从不缺机遇,就看敢不敢豁命。
易允小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父亲不喜欢他,但他不知道原因,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频频接近示好,出色完成每一件任务,但易闻厅不领情,不是冷脸就是责骂。
真奇怪,爱他的母亲,却不爱生的儿子。
相较易闻厅从未给过好脸色,雷婷对易允就算再不喜,还是给了一点母亲的关怀。很微弱,拿捏得恰到好处,一面吊着渴望,一面痛苦折磨。
所有的转折发生在易允十八岁。
那年,他在一个战乱国拿到一份很重要的战略合作,这是一块肥肉,盯上的人不少,为了阻止他回到东珠,各方趁机出手,企图将他杀死,从而毁掉合约,然后重新大洗牌。
易允带去的私武全部葬身在那,只有他和何扬几乎是丢了大半条命才逃回去。
当他把沾血的合约交给自己的父母时,易闻厅皱着眉,眼里一闪而逝失望。雷婷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为什么会失望呢?
他完成了啊?
疑惑刚刚冒起,他就晕死过去。
等他再醒来,雷婷端着药走进房间。
她对他说:“阿允,你这次做得很好,你爸爸很满意,刚刚还跟我夸你了,等你能独当一面,他也好把易家交到你手上。”
易允第一次得到父亲的认可。
他毫无防备地喝了母亲喂下的药,然后,雷婷当着他的面,戴上一副皮质黑手套。
她曾用这副手套持枪拿刀,杀了很多人。
如今,她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雷婷用绳子迅速缠住易允的脖子,在颈后交叉,狠狠一拽,眼神残忍:“阿允,要怪就怪你会害死你爸。杜绥绥温说过,绝对不能让你活过十八岁。”
尼龙绳紧紧绞住少年的脖子,拉出深色的痕迹,他脸色涨红,眼球凸起,血丝遍布整个眼白。身负重伤的他,所有的挣扎苍白无力,更别提雷婷还不是普通女人。
他明白了一切。
明白不管再怎么表现、再怎么示好,他的父母永远都不可能爱他。
易允,易陨,他们都在盼着他早死!
十八岁的少年,眼睛猩红,却没再掉一滴泪。
他也确实命大,何扬趁机开了一枪,从雷婷手中救下他。
他们逃亡到国外,开始东躲西藏。
从那之后,易允彻底变了,等他再次翻身的节点,是弘兴商会两大会长之一的谢九晖被养子沈肄南杀死,易闻厅想借机吞权,却怎么也没想到遭了易允的暗算,一夜之间成了瘫痪在床的植物人。
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易允,仗着自己是易家唯一的孩子,堂而皇之子承父业,不仅和沈肄南瓜分弘兴商会,还成了易家新一任话事人。
他一面吊着易闻厅的命,一面解决不服从他的人,而雷婷女士,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更像一把锋刃的刀,替易闻厅解决一切的利刃。
她早就没有自我。
易闻厅倒台,成了可怜虫,雷婷终日陪在病床边亲力亲为照顾。
期间,易允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直到两年后,他大权在握,掌控上下。
那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易允出现在病房,短短两年,雷婷瘦若枯槁,憔悴不堪,易闻厅动弹不得,只能睁着一双眼睛愤恨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易允大摇大摆坐在沙发上,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老爷子都快不行了,还不送他一程?”
身强体壮的保镖上前,拔了滴管,拿枕头捂死易闻厅。
雷婷试图阻挠这一切,却已不复当年,易允也不再是昔日孱弱等死的少年,他比自己的母亲还要高,还要厉害,轻而易举擒住她。
他接过何扬递来的皮质黑手套,英俊的脸上挂着淡笑,和她话家常:“妈,你常说戴着手套杀人是不想沾血,我还没试过呢。”
易允掀起眼皮,啐着笑,一模一样的尼龙绳迅速套上雷婷的脖子,从后面交叉勒紧。
年轻的男人冷漠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毫无还手之力,像当年的他一样,脸色涨红、眼球凸起、眼白里全是猩红的血丝。
“你跟我爸两情相悦,他死了,你也去陪他吧。”
易允没有丝毫犹豫,结果了她。
他的母亲失去呼吸,睁大眼轰然倒地,绳子的另一端从易允的掌心滑落,与此同时,病床上的易闻厅也窒息而亡。
易允环顾四周,从这一刻起,他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控制他。
他兴奋得大笑,“向外界发布讣闻,易闻厅突发恶疾,抢救无效;雷婷伤心欲绝,上吊殉情。”
易允离开病房,最后一幕,易闻厅死在床上,雷婷吊死在屋内。
易允将燃到半截的雪茄靠放在烟灰缸旁,“张总司令今日邀请我过来,总不会是想一直跟我唠家常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表明不再废话,也懒得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