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完,一抬头,林景容羡慕地看着他们:“君侯与夫人关系真好,我竟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他指的是两人将自己碗中的食物投给对方,那样的亲密无间。
那鸿图:“哈,哈,哈……”
梓桑:笑笑算了。
“真好,嘿嘿……”气氛正好,林景容搓着手坐在那鸿图旁边的椅子上,“君侯,我上良月阁那事,你看能不能运作一下,我不想进刑狱,我害怕。”
那鸿图:“不能。”
林景容笑容瞬间消失,只剩满满的苦涩。
梓桑安慰:“例行询问还是要的,殿下若清白,半日就可离开。”
林景容呜咽一声,想哭。
说来说去他努力了半天,竟然半点效果都没有。
那鸿图不好说话就算了,安阳夫人竟然也铁面无私!
呜呜,夫人啊,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我没罪啊,我什么都没干。”
梓桑:“我相信殿下。”
林景容瞥她,抿嘴:“相信有什么用,夫人竟一点也不为我孱弱的身躯着想,本皇子金尊玉贵岂能去那种地方?”
“不成的不成的,听说进去一趟都要被扒掉层皮。”
那鸿图:“是。”
梓桑摇头:“没有那回事,在改了在改了。”
“口径如此不一,你们!”林景容来了脾气,可一接触到那鸿图淡淡的眼神,又不敢骂人。
他颓丧地给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酒,突然听到那鸿图说:“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将盘问地点设在你府中。”
“真的?!!!”林景容急忙咽下一口酒,急切得恨不得跳起来。
那鸿图颔首,伸出手指,点在舞姬中的其中一个。
“我要她。”
他会赴宴的理由。
赵卿颜。
林景容看过去,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但那又怎么样,他也不管这是不是自己府上了,大手一挥,给!
说完才发现正牌夫人还在旁边,他又心虚又心里不是滋味。
“夫人你……别难过。”
他偷偷挪到梓桑身边,想安慰这可怜的女人,哎也怪他怎么就答应了呢,但也不全怪他,始作俑者可是那鸿图。
想到方才将他们视作佳偶的自己,真该死啊!
被心疼同情的眼光注视着,梓桑面上短暂空白了几秒。
她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丈夫当众出轨——
哦对,吃醋!
怎么吃?
梓桑犹豫地看向很久没碰过的酒,学林景焕借酒消愁吗?
太危险了,她还是吃口菜吧。
于是她神情落寞地将筷子伸向豆腐,再配上一口糯米圆子,慢吞吞的好久才下咽。
但是,太装了,从欺骗林景焕开始的一点点头疼心疼又加重一分,白着脸的她都不敢去看林景容。
可这幅样子正是林景容能get到她伤心的地方。
文人最是敏感多情,见此,一抬头,一抹眼,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然后又是当场作苦情诗,并高声吟诵。
声音之大,犹有余音,像是在骂负心汉,怜糟糠妻……
脚趾扣地的梓桑以手掩面。
早知道不装了。
不过结果是好的,至少那鸿图已经靠近美人,发出胜利者的宣言。
“抓到你了。”
震惊的赵卿颜被他逼到角落,一群她用来遮掩自己的舞姬四散逃开,她被掐着脖子按在了暖阁的柱子上。
“大人……”她强笑,在她印象里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那鸿图不可能知道她在车寿的麾下,更不知道她在他的队伍中担当什么角色,所以她可以说:“你认错人了。”
那鸿图眼神危险,如狼似虎般犀利:“怎么会,当年将我丢下斗兽场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听到他这么说,赵卿颜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就在她以为今日难逃一死的时候,那鸿图又放开了她。
赵卿颜眼里浮现出深深的疑惑。
“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此生你不再有自由。”那鸿图说。
放她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两清。
刚才那一掐,只是脑子自动浮现这具身体的屈辱史,让他一下没忍住,理智回笼后自然想起他被扔到斗兽场的仇早在她父亲身死就报了。
他抓她只是为了让她不能再找别的男人陪她搅风搅雨。
所以他会把她关起来。
赵卿颜张开嘴又合上,攥着拳又泄力,反复几次,终是认命。
她望着那鸿图,陈年旧怨和一路坎坷的现在在脑中一闪而过,那股不服气的心气渐渐平静,她开始权衡。
“真不杀我?”
那鸿图:“嗯。”
赵卿颜:“为何?”
远处,有点难受的梓桑喃喃自语:“还能为什么……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救风尘罢了。”
听不太清的林景容:“夫人你说什么?”
梓桑摇头,有些奇怪为什么眼前有两个林景容。
“怎么还醉了?”
林景容嘀咕,他都没看到安阳夫人举杯,等目光看向她碗里的酒酿圆子,顿时了然。
可这样就醉了?太不可思议了,林景容好笑地看着她。
“我让人带你去休息。”
远处那两位一时半会可能还没完,他有愧于人唯一能弥补的只有东宫一张床。
梓桑动作迟缓地摇头。
她应该是醉了,但也还好,很精神,眼前很亮,心情愉快,远不到人事不省的程度。
林景容见她不肯走,只一味地看向柱子后面,似乎在等武安君良心发现,他忍不住心疼:“夫人,别等了。”
在测试脑电波流畅度的梓桑敷衍地点头。
测试结果还可以,能连接,没失控。
“唉,”林景容叹气,见多了妓子无情,婊。子无义,眼前这种深情厚谊就尤为难能可贵,这恻隐之心跟着一再冒芽。
“以君侯之姿,以后内宅定不会少人,夫人唯有自洽方能和乐一生,夫妻情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家宅安宁就好。”
这已经是林景容对夫妻生活最委婉的说辞了,在他看来不求一丝真情才能无坚不摧。
可对上梓桑纯净的眼眸,他就知道她应该是没听懂。
林景容失笑,罢,还是教她点实用的。
“若你当真喜欢君侯,”他往嘴里灌满一大口酒,再清清嗓子:“咳,以我多年出入……嗯……多年和美人谈心的浅薄经验来看,要想得一人真心,便要抓四放六,若即若离,但也要让他知道是有被在乎的,勾起他的占有欲,再以才情拿捏,迷死他!”
“人,要像一朵花,”他站到椅子上,底下是抬头仰望的学生桑,他挥一挥衣袖,责任感油然而生。
“你不可太过单纯,要复杂,要五颜六色,要像花瓣一样被一层层剥开,给人以惊喜,勾起人探究的欲望!”
这就不得不说每一任将他玩弄在鼓掌中的姑娘了,她们要是在,一定可以做安阳夫人的人生导师,教她如何五彩缤纷地绽放。
“本皇子担保,夫妻间进可攻退可守的状态定是争做一朵解语花!不要像那些妖艳贱货一样,一时贪欢一时放纵,片刻恩宠,不划算。”
他摇头,指着柱子后的狗男女想做个实地解说,正好看见舞姬扑进武安君怀里,他眯了眯眼,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好像他才是那个抓奸的。
“以色事人,”他摇头摆手,跟喝大了似的,一字一顿,“终有色衰爱弛的一天。”
又郑重其事地指向梓桑:“唯有夫人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才是良配,武安君会懂的,毕竟男子三十五以后就不行了,要是日日玩,本殿保证他三十岁就该老实了。”
梓桑:“……”
刚被撞胸口的那鸿图:“……”
他将突然发骚的人推开。
得知自己不会死的赵卿颜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先忍辱负重缠住那鸿图这条金大腿,不想被直接推开。
她的价值只有这些了,那鸿图还要如何?
“莫不是你要将曾经的羞辱还回来……”才允许她活着?
赵卿颜想到过去那鸿图因为桀骜不驯而吃的苦头,不寒而栗。
他,天生巨力,她曾逼他以手劈石。
他,冷脸寡言,不会讨好,她让人将木棍、辣子塞进他嘴里,逼他开口……
他,位卑却死要面子,她就让他像个奴隶,扔下斗兽场,与野兽争命。
在冰窖里跪上三天三夜。
无论是哪一样,她都做不到。
那漫长的折磨持续了三个月,那鸿图一直没有逃跑,她施虐都施得没脾气了,甚至好奇这个人的耐力能到哪一步,想逗他更近一些时……他却一下消失。
赵卿颜当日想不通为什么对那鸿图好他要跑,现在自然也读不懂他到底想怎么样,被白白放过的她只感到不安,于是小心试探。
可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呵斥她“老实点”。
然后他带着她来到他夫人面前,他们一起同大皇子太子告辞。
大皇子对她眼不是眼的,和以往与她共舞的态度天差地别,倒是一直对她视若无睹的太子,看到他们三个在一块,言辞反对,险些和那鸿图打起来。
奈何,被大皇子按住了,他实在不想去刑狱。
“二弟,一个女人而已,你让她去吧。”
林景焕眼睛赤红,嘴里只有“荒唐”二字,他也不敢去看梓桑,怕在场的其他人看出他的心思,最好都当他舍不得舞姬。
有林景容挡着,那鸿图很顺利地离开了东宫。
三个人坐上马车,不大的地方里赵卿颜观察着这二人。
被冷风吹到的安阳夫人似乎有些头晕,用手按揉着,还是她印象里的不中用,赵卿颜冷眼看着。
可她按着按着就撒手了,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在脑袋即将磕到马车时,那鸿图眼疾手快地扶正,亲自给她揉头。
赵卿颜呼吸微顿,她从未想过那鸿图会捧着一个人的脑袋那样小心。
所以,他既不肯要她,对夫人也有情,带她回府做什么?
联想到夫人对她入府不哭不闹的态度,莫不是那鸿图要她做夫妻间的润滑剂?醋一醋妻子?
工具人的定位让赵卿颜烦闷极了,她从小众星捧月,也就是那鸿图和太子几次三番对她爱答不理,其他人便是车寿也不曾对她不理不睬的!
想到这,她故意坐到那鸿图大腿……旁边的座位上,硬是将自己挤了进去。
然后那鸿图转头,安阳夫人睁开眼,睡眼惺忪的,两人一起问她:“你做什么?”
有点生气,但想活,于是自动开始表演的赵卿颜,柔若无骨地靠向那鸿图,企图抱住他的胳膊。
那鸿图chua的一下,伸直胳膊,另一只手想也不想地将她推开。
在赵卿颜快要屁股着地的时候,又一只手将她拉起,是安阳夫人。
但是不对啊,这时候那鸿图不该顺理成章地和她演上一演吗,安阳夫人再有点反应,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一瞬间,意识到会错意的赵卿颜闭上眼,一只手捂住眼。
丢人呐。
在良月阁待久了,难免总往这想,哎。
所以那鸿图到底想怎么处置她?
“你再随便往人身上扑,我抽你信不信?”
那鸿图:“什么臭毛病。”
赵卿颜懊恼的表情慢慢淡去,呵,软刀子割肉的是他,害人胡思乱想又是他,现下骂人的又是他。
默念三遍,忍辱负重。
又听安阳夫人轻声细语:“马车颠簸,坐好才不会摔了。”
圆好话,让她不至于难堪后,她又问她有没有伤着。
和风细雨的姿态藏着无限包容,可赵卿颜本能不喜欢被人同情,于是也不回话。
反正等进了武安君府,她安全了,有的是时间报仇雪耻。
可马车停在了刑狱。
霸城门边上的刑狱,谁人不识,透过车帘往外看,巍峨的建筑就像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赵卿颜吓得两股战战,连下马车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是安阳夫人将她扶下马车。
原来真正的惩罚在这,是她想得太轻而易举了,还以为靠出卖自己,忍气吞声能寻得一线生机,可笑那鸿图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赵卿颜惨淡一笑。
“别怕。”
耳边传来安阳夫人的安抚。
云淡风轻的语气,完全无法共情她此刻的恐惧,赵卿颜大力推开她,撒腿就跑。
有些微醺,脚踩棉花的梓桑被那鸿图托着后背才不至于摔倒。
回过神后一脸不解。
赵卿颜没跑几步,守门的虎枭军就将她抓了回来,正巧见她空白着一张脸,懵懂疑惑地好像在问为什么跑。
……反正也跑不掉。
蚍蜉撼树,最无能为力时,最忌讳有人自上而下投来目光,那‘俯视’的眼神不知蝼蚁的疾苦。
赵卿颜就是这样的情况,她恼羞成怒,就又想到那天良月阁梓桑高高在上,冰清玉洁,和今天一样,却要问她为何沦落风尘。
多么讽刺。
她要是不逃跑不谋生路,又怎么报仇,怎么活下去!
“没人要你的命。”梓桑还是第一次被说没同理心,怪不适应的,还有些局促。
赵卿颜指着刑狱大门,吼她:“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呢!”
那鸿图:“……那你到底想活还是想死啊。”
赵卿颜卡壳了,能活最好,但绝不是进刑狱这种地方。
那鸿图懒得和她废话让人将她带进去。
满脑子泡,他不想猜。
赵卿颜尖叫,舞鞋死死抠地,希望摩擦力能阻止她被带走。
但没用。
虎枭军的兄弟一左一右,架着她的咯吱窝,抬进小门。
门被关上。
梓桑微微蹙眉:希望她能习惯入编的生活。
那鸿图:996007安排上。
“放开我……呜呜。”
明艳美丽的青州贵女很少这么失态。
她被抬了很久,来到了离牢房最近的厨房。
狱卒大哥给她一菜刀一大勺。
赵卿颜食指抹去眼泪,并不接过,还甚是疑惑。
狱卒:“以后牢饭你负责。”
赵卿颜首先想到,就不怕她投毒吗?
狱卒咧开嘴,露出红口白牙:“死了就死了。”
“当然要是不小心弄死了要用的重刑犯,嘿,假设他们吃了一斤毒药,那你就得吃十斤。”
赵卿颜打了个寒颤,伸手去拿刀勺。
狱卒又说:“做完饭我们送,你不得靠近犯人,而他们吃完你要洗全部的碗。”
“之后用过的刑具,空牢房你也要洗,共有七百七十七间,前段时间清了一批,现在空的还挺多。”
“最后,此处为地宫,一些排泄……”狱卒邪恶一笑。
赵卿颜瞪大了双眼,连连摇头,手上的菜刀都快凑近脖子了。
狱卒不再吓她:“恭桶三日一送,用不着你,反正你也拿不动,不过你可以同我们一起上去放风。”
然后,“放风之时顺带将兄弟姐妹们的周记写一下。”
“兄弟姐妹?周记?”
狱卒顿了下,并不多做解释,“周记不比汇报,只是对刑狱建设的查缺补漏,不过我们都当日记来写,一日五百字打底,刑狱共有……”
他掐着手指算也没算明白有多少人,算筹没学好,他至今鞭打犯人的数量都还有误差。
“总而言之,洗洗刷刷的活,你的,审犯人的活,我们的,需要汇报的内容我们自己写,周记,你来。”
黑甲覆面盔下的脸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赵卿颜抖着唇,“那我一日能休息多久?”
狱卒耸了耸肩,“对了,你一个月还有三文钱。”
赵卿颜两眼一黑,眼中慢慢褪去光彩。
命是保住了,但那鸿图也确实没打算放过她。
第56章 重新定义良配二字
马车最后停在武安君府的时候,梓桑已经睡着了,只能由那鸿图把她背回屋。
那鸿图找福秀吉秀要了盆水,开始给自己擦手擦脸。
费劲的是手劲大,刚下手就给自己搓疼了,那鸿图只能苦大仇深地放轻动作,看得吉秀福秀大气不敢出,都忘了问要不她们来?
擦完那鸿图还对自己的真人娃娃生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是被搓红的皮肤。
然后认命地给脆皮女号盖上被子,让人出去,他也躺了上去。
他滴酒未沾,但是看着分身睡觉,他也犯困,想充电。
在巨变来临之前,最后一次好好休息一下。
到时候他们会回家,会合二为一,做回独一无二的人……
那鸿图侧头,旁边的人均匀地呼吸着,胸口起伏很小,是因为常年体弱导致气息弱。
他不免产生一个念头,如果这个角色没有了……就没有人和他共通念头,再不能透过彼此的眼睛看五湖四海、民生秩序,他可能会失去一些乐趣……
半晌,胡思乱想的他又闭上眼,将吐息调成一样的节奏,渐渐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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