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看到君侯终于从自己的院子走出来,向女主人的院落而去,还以为夫妻之间终于正常了。
但很快又见君侯拉了个婢女出来,并不留宿,又懵了。
由于更深露重,夜色茫茫,实在分不清二人是什么姿势,只知道靠得还挺近,推推搡搡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君侯即使去了文宣院也不留宿!
府里留着的那批正常人瞬间成了八卦散播者。
传来传去,很快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府外。
等梓桑\那鸿图打算整顿的时候,整个贵族圈都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梓桑多了几个宴请,那鸿图多了几张拜帖,一堆吃瓜群众妄想近距离看热闹。
请柬也好拜帖也罢,一开始梓桑和那鸿图都不准备接。
一个是任性孤僻惯了,一个则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梓桑又和那鸿图不一样,她不如那鸿图自由,当前朝代‘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让一些女眷频频邀请她参加宴会,加入贵夫人间的群聊,美名其曰‘夫人社交’。
梓桑想躲都躲不过去。
就像现在,西平侯的夫人就在医馆堵住了她,导致排在她后面的病人着急不已。
她一面邀请她去参加赏花宴,一面装模作样地让梓桑看病。
“赏花宴在安和园,那处风景秀丽,去看看保准不亏,夫人明日可能来?”
语气殷切,满腔求结交的心思,梓桑对这种看着没坏心但实则死皮赖脸的无赖有点没辙。
她把着脉,想把人带回到看病上,然后开了药让她直接滚,把了半天却发现她挺健康的,除了……
“您一直用助孕的方子吗?”梓桑神情有点严肃地问她。
这个古代女子逃不过的生育话题,成功让西平侯夫人原本热情洋溢的笑脸凝固,她僵硬地点点头,随即问道:“我多年未有身孕,一直用的育鳞方,可是这方子有问题?”
现在的她暂时放下赏花宴的事。
梓桑:“把药停了吧,我给夫人开几副降气凝神的药,夫人忧思过重,于妊娠有碍。”
西平侯夫人不孕是因为吃药吃得内分泌失调,又常年焦虑,自然难受孕。
梓桑几笔给人开完药,想着她应该会马上去抓药吃药,也就不会缠着她了。
她都准备好迎接下一个病人了。
结果西平侯夫人来劲了:“若我吃了夫人开的药可能怀上孩子?”
梓桑:“……若调养好应是可以,只是生孩子还需看西平侯,夫人莫要大包大揽,放平心态。”
一个人要是能生孩子的话,那才是医学奇迹。
西平侯夫人神情震动,一直以来公婆指责,妾室嘲讽,外人笑话,都只对着她一个人,梓桑是第一个说生孩子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她的压力好似有了宣泄口,眼眶一红,想也不想地握住她的手,哽咽,“夫人大恩……”
当世神医说的话,她没有理由怀疑,而且如果这话传到外面去,她身上的压力会少很多。
梓桑:“……”
抽手,抽不动,真的抽不动。
她递了块干净的手帕过去,“……去拿药吧。”
快给我走开。
西平侯夫人拿着手帕的手微微颤抖,却并不擦眼泪,她此刻的舒心是因为有人为她释放了压力,让她更觉得安阳夫人果然如传闻一般心善仁慈,倍感亲切,她十分想要亲近。
于是她更加迫切地将请柬递了过去。
“夫人一定要来,我想将夫人带给姐妹们认识。”
梓桑不防她还想着这件事,特别想推辞。
她那晚是怎么拒绝姜纨求助来着?
‘不知所措’‘茫然无辜’‘爱莫能助’‘自责忧心’,然而什么都没做。
那她现在也露出‘迟疑犹豫’‘欲言又止’‘神情委顿’‘沉默对抗’——
然而结果就是在这位的殷殷期盼下,死缠烂打下,甚至转移话题都没用的情况下,她接下了。
接下了?!
西平侯夫人舒心的离开,留下梓桑一个人萎靡,看什么都烦。
再看一下赏花宴地点:西山安和园。
一来一回都要大半天,逼近冬日,赏个鬼的花。
再忍忍,快了,她\他正在加快蚕食兵马司,宫内御医新老更替,出身济药堂的大夫很快就能接手永隆帝的身体了,接着就是宫廷换防图,禁军虎符……
再忍忍……。
第二天,梓桑出发去安和园。
安和园位于西山,需要出西城门往西地带,因风景秀丽,奇珍甚多,除了著名的花厅,还有猎场,些许有闲情逸致的贵族便划山而居,建起别院,偶尔来此赏花打猎。
其中最为宏伟的便是皇室所建别院,玉璋宫。
内里寰宇亭楼,雕梁画栋,满山松柏成荫,大有避世闲趣之感。
从安和园就能看到其中一景。
听说里面住着一位大长公主和皇帝义女顺义公主。
前者是当今的妹妹,也就是太上皇的幼女,后者需要唤前者为姑姑。
在安和园的夫人们本该巴结这两位贵人,但西平侯夫人特地来嘱咐梓桑不要靠近玉璋宫。
其中神情莫测,语焉不详,梓桑这种不八卦的人都被她钓起了胃口。
奈何西平侯夫人故意卖关子,梓桑也不好追问。
她被推入花厅里,直面繁花似锦的一面,西域红花、矮种兰花:帝王妃、火焰百合……
反季节的,热带非热带的,最贵的,最好看的,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别人看花,对其来历侃侃而谈,梓桑看花,则喜欢看药用价值。
这就导致,那些夫人说花蕊如何娇嫩,用雪水浇灌的时候,她在脑子里翻药植大全。
“这火焰百合乃是我家大人让人从交州海附近寻来,中间跑死了数十匹好马才将将送达,真真是娇花一朵。”户部侍郎的夫人扶着发髻说道。
梓桑看了眼那热带出品的花,从低纬到中纬没死也是奇迹。
“这优钵罗花也是,全程要用冰,热一点都不行。”永隆帝麾下宣武将军夫人领着一群人到小型冰窟,指着冒寒气的花,脸上带着自得。
梓桑看到这花眼冒绿光,雪莲啊这是。
两种植物来自一南一北,中间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再想想两位大人的品阶,梓桑觉得这两家不是原生家庭好,就是没少贪……
emm先记下来。
原来夫人社交是这样,梓桑有了些兴趣。
“武安君可有为夫人做什么?”
记黑历史的时候,有人突然发问,梓桑一顿,然后摇摇头。
在坐十几个夫人顿时了然,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挑眉旁观,好像一下坐实武安君和安阳夫人不睦是多么有趣的事。
其中也有忧心忡忡的,西平侯夫人赶紧走出来解围:“去去去,夫人对此道平平少来为难人,不过你等要是身上有疾的可要赶紧问问了,我好不容易将人请来可是为了诸位姐妹着想。”
梓桑瞥了她一眼,垂眸。
要是真心求医问药,其实可以去医馆,是谁她都会治的,哎,话说那么好听,不过是拿她涨脸面,可又镇不住爱显摆爱挖苦的人,和事佬都当得不称职。
梓桑心底叹气,这一遭是被人利用了。
西平侯夫人还在努力让她融入集体,带她到处插话。
梓桑做不到附和这群名为赏花实则炫耀的人,但她会发动专业技能,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告诉她们花瓣入药或美容养颜,或调理身体,要么可以做甜羹、酿酒……
“匙叶草富含维C,可美白祛斑,祛除痘痘粉刺;长春花可活络通脉,治气血不调;还有那西域红花可凉血解毒……”
这些夫人面面相觑,一时露出茫然的神情,听不懂,但觉得很是专业。
其中就有人被戳到痒处,蠢蠢欲动,打算薅了花瓣,折了花蕊,研磨花汁。
一场赏花宴逐渐变了味道,变成大型毁花现场。
主办方之一的西平侯夫人无奈之余又觉得好笑,还有点因为别开生面而惊喜,办了这么多场赏花宴,独独这一次有人教她们吃花,将停在欣赏层面的花朵,变成利己的东西。
安阳夫人确实是医痴,还是个和她们这些宅院妇人有很大的不同的人,西平侯夫人想。
贵妇们吩咐完采花入药后,又围住了梓桑。
“听说夫人帮阿雨调养了身子?”一位夫人凑近了偷偷问。
阿雨就是西平侯夫人,她是从她那里得知安阳夫人擅长妇科,因为自身也是久不怀孕所以来问问。
围过来的夫人大多都有这方面的毛病,纷纷伸出了手,表达自己也想被诊一诊。
比起聊花,这个还算不错,于是梓桑就地看诊。
然后她发现这群贵妇要么内分泌失调,要么卵巢早衰,还有些月事都停了。
明明这么光鲜亮丽,内里却各种疾病,她都有点同情这群人了。
于是一个个看过去,给开了好些药。
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那人可能是出于好心,问:“夫人医术卓绝,想来要孩子比我们简单多了,可有打算何时生?我可以为府上介绍奶娘。”
梓桑执笔写药方的手顿时没收住力,给纸上留下好大一个污迹。
她抬头看了眼一无所知的新任兵部尚书的夫人,只觉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整得她都尴尬了。
一时只能缄默应对。
还是西平侯夫人杵了杵她,她才意识到说话欠妥当。
对哦,整个郢都都知道武安君和安阳夫人夫妻不睦,她这么问,无疑是戳人肺管子。
兵部尚书夫人脸色讪讪,为了弥补,说是可以教梓桑拿捏丈夫的法子。
“我家夫君就是个耙耳朵,您大可以信我,只管用,保准武安君对您服服帖帖。”
梓桑:“……不用了。”滚。
她快速写完方子,希望能用这个转移对方注意力。
然而兵部尚书夫人脑子像缺根筋似的,非常感谢她,非要在她耳边细说夫妻之道。
梓桑本来打算拒绝不了,就左耳进右耳出,但是她听到了以下的话。
“所谓夫妻之道,在于制衡。”
梓桑眼睛一睁,这姐们是在用帝王心术拿捏夫君吗?她以为自己小看了贵妇们的格局,于是端正了态度。
兵部尚书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结亲两家需家世相当,互为掣肘,当然了夫人和君侯这种好像不符合,但你二人名声呈两极态势,可以利用,让君侯对你敬重些。”
“再,夫妻之道又需审时度势,看丈夫的脸色,变换喜怒哀乐,把握时机,行亲近之举。”
“最后便是收买人心,孝敬公婆,宽和驭下,如此便是受了委屈,夫君也是要受流言蜚语的。”
说完,兵部尚书夫人期待地看向梓桑。
但梓桑已经从一开始的‘听听看’变成‘就这’?
她就不该期待这群人能说出妻权压过夫权的话,因为压根就没有!
而且越听越不对劲,又是看丈夫脸色,又是孝敬公婆的……真的不是在作践自己吗?
就是说心梗了。
她默默将药方推到她面前:“有几味药较为稀缺,快让人去准备吧。”
玛德快点滚,一群神金。
兵部尚书夫人一听果然不再说了,急匆匆叫来丫鬟吩咐。
梓桑看着这些人在忙,还有些拿着新出炉的花茶花汁点心,悄悄退到角落。
她确定了这个地方真的不适合她。
谁想躲起来没一分钟,西平侯夫人就找了过来。
“若有一日也能如你一般,既有立身之本,还能侃侃而谈就好了。”西平侯夫人对看着别人忙活的梓桑感慨。
她们位于花厅角落,被花朵包围,自是惬意,不免想说说体己话。
听到她这话,离得最近的杜国公夫人、冠军侯家的大小姐纷纷围了过来,附和般点头。
她们总觉得,比起主持中馈,应对人际,像梓桑一样有自己喜欢的事会更加快活,那样的朝气蓬勃,实在令人羡慕。
梓桑心说再给你们一次好好表现的机会。
于是她问:“那为何不把看花赏花的功夫拿来做些更充实的事?一样能寻得开心。”
西平侯夫人笑:“我等哪能如夫人一般,说说罢了,如此便挺开心的了。”
梓桑不再说话。
这群人真挺奇怪的,羡慕是她们说的,觉得这样挺好的也是她们。
“夫人与我等如此一见如故,往后便常来吧,下月初一还会有一次小聚。”
哈,她们还想把梓桑变得跟她们一样。
梓桑真的怕了,说什么都不能再来了,于是她也不表态,根本没给这些人劝说的机会,然后快速地表示自己要去方便,她们只能放人。
“夫人您的脸色……”
刚出门,吉秀担心地看着有些苍白的梓桑。
此刻她们已经走出了花厅,却还在安和园的范围。
梓桑摇头:“无碍。”
这场虚以为蛇的宴会,她免不了表里不一,暗地骂人,所以遭报应了而已(凸)
四下看了眼,梓桑有点不记路,于是问两个丫鬟:“马车在何处?”
快跑快跑。
吉秀福秀全程跟着,从那群贵妇提及武安君开始就提心吊胆,她们互相攀比却累得夫人坐立难安,看出她想走,她们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一个去花厅里和西平侯夫人说有事先走了,一个带梓桑找马车。
停马车的地方是一处平地,每辆车子各有位置,只是她们去的时候发现自家马车前后左右都被围住了,拆解出来的马原本在马厩里吃草,现在也不见了。
甚至为贵人安排停车位的侍从都不见了。
一主一仆满头雾水。
“夫人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求助。
牧园在西山也有场地,猎场的部分走兽还是牧园提供的。
当然前提是要能联系上。
她从衣领里掏出哨子,打算传唤此地能引起共鸣的飞鸽。
“殿下,那边那个便是安阳夫人了。”
红裙宫装女子趴在楼阁窗棂上,一只手垫着下巴,另一只手自然垂下,手指一勾,底下有一人膝行过来,将下巴放了上去,女子顺势挑揉。
跪在地上的男子发出喵呜的声音,和真猫像了个十成十,俨然是个擅口技的人。
“她在那做什么?”
男子:“车架受困,马匹遗失,困在此处了。”
女子懒洋洋:“谁做的?”
男子头愈发低:“殿下……”
女子懂了,轻笑一声:“姑姑意欲何为?”
男子:“您知道的西山多走兽,跑出来一些也是可能的。”
飞鸽还没来,梓桑就先遇到了一群大型鹿类,赤鹿。
灰褐色,头生八叉角,是那种能把人拱出十里地的狠角色,而放在西山的走兽,多为野性尚未根除,所以可以想见它冲过来的时候带着怎样凶悍的气势。
这样的它们有八只。
便是冲来都有千军万马之势。
吉秀福秀直接傻在原地。
好在这一次更换的暗部使者没有袖手旁观,从隐蔽处现身,一个和鹿群搏斗,一个带梓桑她们逃之夭夭。
待到安全,又悄然隐去。
梓桑抚着心口,脑中尽想着赤鹿不正常的眼睛。
只是不等她细思,几乎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一声声哞哞叫自远处传来,不久后一群野牦牛出现在视野,每匹一千两百多斤,二点五米,浑身腱子肉还带有巨角。
暗部使者打算留下来拖延时间,梓桑赶紧把一包药粉给她:“此为迷药,应急用。”
几人点点头。
梓桑带着吉秀福秀往牧园的方向去。
可没走几步,又遇到了犀牛,它不像赤鹿牦牛能吃又能养是猎场的上乘猎物,犀牛则不然,当代人只知道它的角能用来制作鸡肋的利器和饰品外对它的其余功能一无所知,也只有牧园才知道它的皮可做铠甲研制药物,所以驯养犀牛的组织少之又少,数量更不会多,养它更多只是观赏,并不做其他用处。
所以此一遭,如果不是想治她于死地根本不会想到放出来。
吉秀福秀短短时间遇到接连袭击,已是沧桑不少,却还想着挡在她身前。
梓桑忙把人拉到身后,手指翻飞间取出一只火折子,草药包,将其点燃,又将烟雾吹向奔来的犀牛,在它将将创来之前熏晕过去。
此时梓桑已经精疲力竭。
所以究竟是谁要害她?
想不出头绪,下一秒又有秃鹫鬼叫,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梓桑条件反射般后退。
再看她刚才呆的地方,果然有数只秃鹫张开了利爪和尖喙,俯冲而下……。
西城门处,一匹匹骏马飞驰而过,朝西山猎场而去。
同行的就有兵部尚书,宣武将军,四征将军,四镇将军,中领军,四安将军,四平将军等二十几位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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