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微变,担忧地轻声开口询问道:
“要传太医吗?”
太,太医?
其他人闻言也都面色一变,这才注意到宣武帝方才那一拳,似是将手划伤了,连忙俯首下去:
“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啊!”
“一点小伤,无足挂齿!”
不过是蹭破点儿皮罢了,算得了什么?
另一个时空下,天盛后世百姓们的血债,才是他此刻最应当在意的!
人生选择模拟系统说得没错,对倭国人仁慈,就是对他们自己的残忍。
让这些人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就是一件罪在当代,功过千秋的事情!
别跟他说什么那些倭国人里或许也有好人,
他现在就是宁错杀,不放过!
谁知道那些好人的后代,又会是什么歪瓜裂枣!
如果说之前因为自己做下功绩,也许后世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史书上甚至还会给他留下一个残暴的评价,他还有些动摇的话,
那在看完这张截图之后,宣武帝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个不留。
只是这话直说出来,绝对会引来几乎所有人的反对。
所以宣武帝干脆也不打算说了。
他用那双猩红还未完全褪尽的眸子淡淡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说了声退朝后,便头也不回地径自朝着御书房去了。
宣武帝忽然暴怒离场,在场的一众官员们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最后一致认为,这完完全全就是严尚书不肯掏那七千万两银子的锅。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严尚书的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责备与不赞同:
“严大人,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轴呢?
人家叶大人都已经说了,那火车一旦开通,每年是能有一千万两进账的。
最多七年,这投进去的钱不就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就是啊!那铁路多厉害,严大人难道还看不懂?
别的不说,你就想想,咱万一哪天和人打起来了,不管对方什么计谋什么兵法策略,咱们的援兵说到就到,指哪儿打哪儿,这不妥妥的战无不胜?
这你都不同意,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严大人呐,你这……哎!你说你以前这么抠也就算了,
如今国库又不缺这七千万,之前天盛学院那只出不进的几千万两你都出了,这利国利民的七千万,你怎么还拧巴上了?”
云舒:“?”
说严尚书就好好说,没事儿扯上她的天盛学院做什么?
不爱听这话的云舒转身就要离开,
已经被人围着指责了一圈的严尚书却是一个跨步过来,正好挡在了她的跟前:
“殿下请留步!”
“严大人可还有事?”
云舒挑了下眉,就见后者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
“那个……殿下若是要去御书房见陛下的话,可否替老臣说两句好话?
就……老臣只是从前节省习惯了,听到这七千万两银子一时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但如今也都已经想明白了,此事的确是老臣不对,还望陛下能保重龙体……”
“行。”
“太女殿下若是不愿,老臣也……什,什么?”
没想到云舒会答应得这般痛快,严尚书被拒绝的说辞都想好了,慢半拍反应过来后,他表情都还显得有些呆:
“殿下答应了?”
“严大人这是不希望本宫答应?”
云舒很好说话:
“那不……”
“老臣多谢殿下!”
生怕云舒又反悔了,严尚书连忙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来:
“殿下果真宅心仁厚……”
“少拍本宫马屁。”
真要觉得她有那么好,有本事以后在她张嘴要钱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钱给出了啊!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行动一毛不拔有个屁用。
云舒轻哼一声,懒得听他继续奉承,直接抬腿就走:
“本宫只是不想父皇真被你给气出个好歹来。”
“是是是,都是老臣的不是……”
从御花园一路走去御书房,云舒到的时候,宣武帝那份儿诛杀全倭国人,一个不留的密信都已经被龙影卫亲自带着送往倭国那边了。
或许也是因为这封密信已经被送出去的原因,宣武帝这会儿瞧着总算是心平气和了许多。
见云舒一进门儿就盯着他的手瞧,还自己拿起帕子,不紧不慢地擦了起来:
“看什么呢?”
“看您刚刚锤过树的手。”
云舒一点儿也不委婉:
“儿臣来的路上其实还叫了太医,人现在就在外面候着,您要不让他进来给上点儿药?”
宣武帝:“……”
什么叫刚刚锤过树……
虽然这也是大实话,可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没好气地将帕子扔到一边,宣武帝轻哼一声:
“传。”
外头陈太医接到传召,连忙背着药箱进了御书房。
小心翼翼捧起宣武帝那只伤手一看,心中顿时就是一惊——
陛下这一拳,是真用力啊!
那树干上的木渣木刺儿都有的扎进了皮肉里……
这得是发了多大的火?
一会儿他要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再给陛下碰疼了,陛下该不会拿他撒气吧?
陈太医战战兢兢地从药箱里取出镊子,在火上过了一下,
不过是取几根小木刺的工夫,愣是给他自己吓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
好在宣武帝从头到尾别说发怒了,就连吭都没吭一声,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另一只手上甚至还拿了本奏折看了起来。
陈太医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又让人取了清水,将那取完木渣木刺的伤口冲洗了一遍,
擦干之后正要抹上外伤膏药,就听一旁安安静静看了半天的太女殿下忽然出声道:
“且慢。”
“太,太女殿下?”
本就有些紧张的陈太医拿着药膏的手一抖,差点儿把药箱给碰倒了。
就连宣武帝也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了云舒:
“怎么?”
“儿臣就是好奇。”
云舒指了指宣武帝还未上药的那只手,后半句话却是对着陈太医问的:
“这样就直接上药了,没有伤口消毒的步骤么?”
“伤口消毒?”
冷不丁听见一个没听过的词儿,陈太医懵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陛,陛下没中毒。”
“本宫不是那个意思,消毒的意思就是说……类似你之前把镊子放在火上烤,其实就是一种简单的消毒办法。”
云舒轻拍了下脑门儿:
“是本宫疏忽了,之前开设天盛学院的时候,本宫忙别的事儿去了,医术专业交给你们几位大夫还有你们太医院的人之后便没管了,
竟忘了要说消毒的重要性。
这样吧,回头……”
“别回头了。”
宣武帝听得正认真,他都还没弄清楚那“消毒”是何物,为何小五表现得这般重视呢,她就打算回头再和这陈太医细说了,
宣武帝不由得开口打断了她:
“就在这儿说,正好朕也听听,这伤口,为何还要消毒?”
“……”
宣武帝都不嫌她说这些耽误他批奏折了,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云舒从善如流地就开始简述了起来:
“其实消毒主要就是为了预防伤口感染、发炎的问题出现。
陈太医既是太医,想必也见过不少伤口没有处理好,之后化脓发炎,一直难以愈合的情况吧?”
“殿下说的是!”
陈太医连连点头:
“一般小伤口倒还好,伤口越深,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也就越大。”
“尤其是战场上的伤兵。”
陈太医年轻的时候曾经当过一段时间的军医,如今说起来,仍是一副深有感触的模样:
“战场环境本就恶劣,好些伤兵就是因为伤口久不见好,化脓、腐烂甚至危及到了性命,最后不得不截去腿脚或者胳膊,变成残缺之身。
运气差点儿的,甚至还会一命呜呼……”
“这大多都是因为没有做好消毒的缘故。”
云舒认真解释道:
“本宫之前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咱们肉眼可以看见的脏东西之外,其实还有许多咱们看不见的脏东西。
而这些看不见的脏东西,很有可能便是导致伤口发生感染的元凶。”
“可若是看都看不见,那要如何才能清除?”
“用烈酒。”
“烈酒?”
这回接话的人,变成了宣武帝:
“你是说,咱们平时喝的那种烈酒?”
“那才哪到哪儿啊?”
云舒连连摇头:
“那书上说,这酒必须得经过一种名为蒸馏的特殊处理,提纯烈度之后才行。”
“蒸馏?”
这一下又冒出来个新词儿,陈太医听得云里雾里,不得不壮着胆子提出请求:
“不知殿下说的这本医书,可否借微臣参阅一二?”
云舒:“……”
这个要求提得妙啊!
“从前看书看来的”这种借口她都已经在宣武帝面前用过无数回了,可偏偏回回都拿不出书来。
不如……这次干脆就通过别墅空间,从现代定制一本儿做旧的破烂医书出来?
这一来可以让她那些“看书”的屁话变得稍微可信一点儿,
二来还可以把现代的一些医学常识也都通过这本儿医书传授给天盛的这些医者们。
倒是件一举两得好事儿。
云舒这么想着,索性便也点了点头:
“行是行,不过这书本宫也是几年前闲来无事看过的了,看完之后具体塞去了哪儿,如今也记不太清,回去之后兴许还得找找,
等找到之后,本宫再让人给你送去。”
“微臣多谢太女殿下!”
这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消毒、蒸馏那都是陈太医此前闻所未闻的。
一想到自己过些日子便能读到一本儿兴许会令他学到不少新东西的医书,陈太医便欢喜得几乎想要手舞足蹈了。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哪儿,激动地道过谢后,便又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不知那蒸馏……”
“这个……好像是需要用到某种特殊的装置。”
云舒想了想:
“本宫记得那书上还画了图,等本宫把书找出来之后,就让工部那边儿抽空给做一个出来先看看效果。”
“是。”
虽然现在无法得知蒸馏步骤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陈太医垂下眸,瞧见宣武帝那还没有上过药的伤手,顿时又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拿起了药瓶:
“那陛下这伤……”
“现在也没有烈酒可以消毒。”
云舒凑过去看了两眼,感觉伤口看着虽然可怖,但实际上其实并不算严重,便也只能有些心虚地提议道:
“不如,就这么上?”
陈太医:“……”
宣武帝:“……”
合着把他晾了半天,最后还是得就这么把药上了?
那她一开始非得打断做什么!
任由陈太医给自己手上上了药,又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直到那陈太医退下了,宣武帝才状似无意地随口道了一句:
“你之前看的书,倒还挺杂。”
游记什么的便也罢了,打发时间么,看看很正常。
可她居然连医书都看了?
“是有些杂。”
云舒心头一凛,一边心惊于宣武帝果然是有些起疑了,一边笑嘻嘻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儿臣那时候不是无聊么?手边儿只要是本书,儿臣基本上就都翻过几页。
那本医书上讲的好些内容都还挺通俗易懂的,而且像看不见的脏东西什么的,又是儿臣闻所未闻过的,
儿臣觉着神奇,自然就多看了几眼。”
“嗯。”
听着倒是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宣武帝若有所思地盯着云舒瞧了一阵儿,忽然淡淡开口道:
“今日威海大将军让人送回的奏报里,还请示了朕,等那些倭国人挖完矿之后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小五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
实不相瞒,由着她的性子,她还真想把那些人全杀咯!
可这话要怎么说嘛!
那么多人呢,无缘无故开口就要全杀了,没点儿理由这能说得过去?
本来宣武帝这会儿对她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主意好像就已经有些怀疑了。
可要说让那些倭国人变成天盛百姓吧,她又不乐意。
凭什么啊!
都不说她那个时代华夏经历过的血债,
单说天盛这边,往前数个几百年,都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那些伪装成海盗的倭国人手里了?
眼看着天盛如今越来越好了,这帮倭国人靠着打了败仗,一下子就拥有天盛国籍,能来天盛享福了?
她,辛辛苦苦让天盛变得更好,然后让倭国人享福??
可去他的吧!
这场景,真是想想都让人火大!
不管了,怀疑就怀疑吧,实在不行就说她可能真是仙女儿转世,做的梦也总是非同一般。
云舒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抬起眸来,一字一顿极其认真地道:
“不如,都杀了吧?”
“都杀了?”
果不其然,宣武帝的眸光霍然犀利起来:
“为何?”
“因为……”
仙女转世这种说法是最后的托词,在此之前,还是能忽悠就忽悠吧。
云舒深吸了一口气:
“儿臣其实……还看过一本书。”
宣武帝:“???”
她咋那么多书呢?
听到这个答案的宣武帝嘴角一抽:
“你这回又是看的什么书?”
“这回是本儿游记。”
云舒轻咳一声,自己也觉得自己这借口找得略显随意了些。
但没办法,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写那本游记的人,之前行至沿海一带时,曾不幸被假扮海盗前来烧杀抢掠的倭国人掳去倭国过。”
这倒真是宣武帝未曾想到的发展:
“那些倭国人假扮海盗扰我天盛,为的便是抢夺物资,掳人做什么?
尤其写这游记之人……应当还是名男子吧?”
“回父皇,的确是名男子,名为庞仲飞。”
都不说她把故事编在了几十上百年前,
即便是如今这个还算太平安稳的世道,弱女子孤身一人,那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孤身一人游历大江南北的。
多危险呐!
荒凉地儿那么多,又没个摄像头什么的。
云舒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但据此人记载,与他一道被掳去倭国的人其实还不少,而且男女老少皆有。
他们被倭国人的海船带回倭国后,便关进了一处环境十分恶劣的洞穴当中,之后隔三差五便会有人被带走,且再没有被带回来过。
庞仲飞心中惶恐,一心想着要逃离那个地方。
也是他运气好,后面有一天洞穴外头的看守似乎是全都去接新被掳来的人了,他偷偷摸摸地跑出了自己被关押的那处洞穴,
本以为可以获得自由,然而出去之后才发现他们似乎是被关在了一座巨大的山底下。
而他之前被关押的那处洞穴,也仅仅只是山体内部的诸多洞穴之一。
里头好几条弯弯绕绕的小道,通往一个又一个的未知的方向。
因为被带进去的时候,那些倭国人特意蒙住了他脑袋,没让他看清楚路,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往什么方向跑,
只能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想要碰碰运气。
却没想到……会看见后来让他做了一辈子噩梦的场景。”
云舒越往后说,神情便越发的严肃沉重起来:
“他看到早上才被带走的孕妇躺在冰凉的大石头上,肚子已经被剖开了,里头还未足月的孩子被人取出来,扔在了地上。
昨日还在洞穴里和他说过话的老人家,五脏六腑全都被摘了出来,
还有……还有扒皮被扒到一半的年轻人……”
回想起自己曾在现代某处遗址内看到过的相关介绍,
云舒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
她闭了闭眼,没再继续往后细说,只是轻声道:
“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残忍画面,差点将庞仲飞吓晕过去。
好在他的运气当真非常不错……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倭国人的所作所为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决定要偏帮庞仲飞一回,
总之,他最后终于还是有惊无险地逃出来了。
他想尽一切办法,疯了似的逃回天盛,日日从噩梦中惊醒,
他纠结着将这些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
却又担心这些东西一旦流传出去,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再起波澜。
于是便将自己所书的游记收了起来,只说后世有缘者阅之。”
“……”
又是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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