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指挥官(青山披雪)

束夕影靠近他，看他的光脑。
任自在的下巴被她翘起来的头发扫到，有点痒，只好往后撤：“你没有光脑吗？不介意的话，我先把我的备用光脑借你，功能很好，就是有点旧。”
束夕影浏览完排行榜，记住部分重要人物。
她重新坐好，说：“好的，谢谢。”
任自在从兜里拿出一部旧光脑，递给束夕影，还耐心地教她使用基础功能，顺便借了她一张卡，便于联系她。
真是个好人啊。
如果生活在战后星，肯定会被骗到裤衩子都不剩。
束夕影不由想。
“预赛赛制每年不同，不过咱们学院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个，我给你介绍一下，免得到时候你感到陌生。”任自在把光脑投屏，找到历年学院预赛的比赛视频。
束夕影认真地听。
任自在的思维比较发散，说着说着就会想起过往经历，然后开始吐槽，还好他自己知道这点，能及时回归正题。
束夕影倒不介意这点，反正说话的不是她，她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嗯”“哦”“好”一声。
“大概就是这些了，”一个小时后，任自在说完，往后一躺，“好渴，我去买点水喝。一起吧，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好。”
买水之前，二人去医院拿了体检报告。
束夕影的身体很健康，甚至比某些只动脑不动身的指挥和机甲师还健康。
任自在啧啧夸赞：“要不是你比我小两届，我都想把你挖到我的战队来了。为了战队的荣耀，老冯肯定愿意自己退队。”
他还以为她是主攻手。
束夕影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这位善良的指挥解释一下。
“我不是主攻手。”束夕影说。
“咦？”任自在惊讶，“姬夏老师让你转副攻手专业了？有点屈才……”
束夕影摇头：“我是指挥。”
“指挥？指挥好啊，我也是指挥……”任自在终于反应过来束夕影在说什么，“不是，你等会，啥？你说你是指挥？”
“嗯。”其实，束夕影一直都把自己当指挥在训练。
不管是主攻手，还是拿风月白和贝烟波账号打的狙击手和辅助，都只是帮助她更好完成指挥任务的基础。
所以当姬夏问她是否愿意转成指挥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不得不说，这位老师真的很厉害，竟然能通过几个视频看出最适合她的职位。
而且，观察姬夏的神情，对方似乎猜测到束夕影帮人打比赛了……
当初为了成功让发达星的学院注意到F-2077星，束夕影特意多打了两个账号，结果好家伙，就来了个奥罗拉。
还是姬夏老师眼光好。
“完蛋了，”任自在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滞望天，“有你在，指挥系的人以后更不好过了，哈，哈哈……”
姬夏对指挥的要求本来就高，现在有束夕影这种主攻水平堪比冯街的指挥在……
任自在躺下，平平的。
站着也累，束夕影干脆蹲下，面无表情地听他哀嚎。
躺着应该很舒服，但周围人太多了，束夕影害怕。
果不其然，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场景，纷纷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姬夏的办事效率高，说的一周，其实两天就把束夕影的入学流程搞定了。
这两天，学院官网上有不少关于束夕影的帖子。
“听说指挥系的姬夏老师保了个战后星的学生进来？不是吧，战后星的人跟得上我们的学习进度，适应我们这边的环境吗？”
“听说是全模考主攻手榜榜一？”
“得了吧，那个榜，也就二流学校关注。”
“明天预赛，她肯定会露面，等等看吧。奥院的预选赛是全星际学院公认的难打，到时候就知道她啥水平了。”
“隔壁楼开始下注了，赌她能不能成功组队。”
“没生活费了，去赌一波，等她输了我就有钱了。”
束夕影看了眼四大皆空的余额，决定也去凑凑热闹。
【赢。束夕影能够成功组队。】
【输。束夕影不能成功组队。】
目前有三千余人参与下注，前后者比例九十七比三。
显然，绝大部分人不信束夕影能赢。
“笑死，我还以为全部人都会选‘输’，我寻思着这样一来，下注还有啥用，结果真有人选‘赢’。”
“因为有哥给大家助兴，哥选了赢，不用谢哥，哥只是个传说。”
“真豪啊哥，谢谢哥的生活费！”
“又增了一个人。”
是束夕影自己选了“赢”。
不太懂那些人，为什么上赶着给她送钱。
这样也好，躺着都能赚钱，等钱到手后，她就给风月白和贝烟波打过去。
嗯，这种美好的活动，要是每天都有就好了。
人就该自由自在：【别管论坛上那些言论。】
人就该自由自在：【好好睡一觉才有精神参加预赛。】
SXY：【嗯。】
人就该自由自在：【虽然你来指挥系让我感到难过，】
人就该自由自在：【但我相信你的实力，】
人就该自由自在：【所以我下了‘赢’。】
人就该自由自在：【加油。】
束夕影：“……”
你不要相信我。
SXY：【你说我让你难过。】
人就该自由自在：【啊？我只是开玩笑！】
束夕影不听。
他肯定是因为她伤了他的心，所以才那样下注，跟她抢钱。
人就该自由自在：【人呢人呢？】
人就该自由自在：【我错了我没难过。】
人就该自由自在：【指挥系多一个人才，】
人就该自由自在：【我高兴。】
SXY：【哦。】
束夕影眼皮垂下，困了。
人就该自由自在：【那你早点休息。】
人就该自由自在：【明天上午我没课，】
人就该自由自在：【到时送你去预赛现场。】
SXY：【嗯。】
束夕影关闭光脑，准备睡觉。
束夕影是有点认床的，所以经常睡不好觉。定居F-2077星的初始一个月，她几乎每天都在失眠。
初来乍到洛卡洛星也一样。
这几天都没睡好，黑眼圈又蔓延了一圈。
任自在说预赛过后，一个战队的队友会住一起。
希望她的队友都别太吵。
不然会更睡不着的。
明天就是预赛，束夕影提早一小时睡，断断续续睡了三四个小时。
次日一早，门铃响，熬夜早起的任自在出现在门外。
“唉！”蔫不拉几的任自在看到束夕影，顿时清醒，“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疲惫？一会儿就是预赛了，你撑得住吗？”
“嗯。”
“行吧。”任自在说，“我送你过去。”
“好，谢谢。”束夕影关好门，跟上任自在。
预赛现场有直播，全星际都能看，只不过这种校级小比赛一般只有学生关注。
来到体育馆前，束夕影停下脚步。
体育馆像个汉堡，厚厚的，层层叠叠好几楼。
好多人。
还没领到校服的学生穿得五花八门，像一颗颗雨后蘑菇，挤得到处都是。
“拿到号就能进去了。”任自在指了指不远处的工作台，“走。”
束夕影从负责人手中接过号码牌，别在左袖上。
任自在送束夕影到进场口：“去吧，加油。我一会儿有对战课，不一定能来接你，要是你实在找不到路就联系我，我尽量抽空来，或者让朋友来接你。”
束夕影点头：“好，谢谢。”
任自在失笑：“你的词库里就这些话吗？”
他人好，她纵容他一次吧。
束夕影说：“好的，非常感谢你。”
任自在：“……你给我进去！”他弯腰，双手推着她的肩膀往里走。
告别任自在，束夕影进入体育馆内部。她穿过长长的通道，推开厚重的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头顶明亮的灯光照射全场，喧哗声像水溅热油般炸开。
在这个偌大的场地上，近万名学生三三两两地讨论着。
束夕影站在最边缘，面无表情地打量全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这几天倍速看完了高中联赛和全息模拟考试的考试视频和结果，那些脸，再度出现在这个场地中。
好高兴。
她如愿来到这个全星际最优秀的院校，日后还能与如此多的高手同台较量。
“哔——”
“哔——”
“哔——”
三声长哨音响罢，全场安静。

第5章 预赛
“诸位，今年的预选赛即将开始，我是这次预选赛的负责老师奈雅·琼斯。接下来，我将宣布预赛方式和规则。”戴眼镜的老师站在二楼高台上，俯瞰一楼。
奈雅·琼斯本就严肃的脸被直播在一楼大屏上，气质加倍，不怒自威。
“本次预选赛采用C方案，即‘积分优先制’。所有学生随机获得初始队友，组成初始队伍，在同一频道的大赛场中进行对战，比赛结束后，可根据积分更换队友。”奈雅道，“两年前也是这个赛制，重视预赛的同学都应该知道，不需要我多说吧？”
束夕影不由给任自在点赞，还好他给她讲了这些。
预赛都是无机甲对战，C方案亦然。
至于具体内容……
学校系统按照提尔联赛的要求，随机生成各个队伍，在同一赛场比赛。
积分分为战队积分和个人积分，战队积分高可优先完善战队，而决定权在于战队中个人积分最高者。
战队组成后，后续队伍不能再选择该队伍的成员。
预赛共七天，每天提取积分排名2%的队伍进行以上步骤，未成功组队者于第二天重新比赛。预赛结束后还没成功组队者，便几乎宣告无缘提尔联赛。
这是个很拼个人实力的比赛方式，因为弱会导致积分抵，积分低就代表着被淘汰。
这也是个很残酷的比赛方式，每输一场，就要经历24小时的消极情绪，并在次日继续战斗，越到后面，越容易破防崩溃。
据奥罗拉学院的官网统计结果，C方案的淘汰率最高，但在提尔联赛中取得好成绩的概率也最高。
奈雅作为本届预赛负责人，选择这个方案，自有她的道理。
“靠，不是吧，我昨天还在祈祷不要遇到C方案，现在就跟我说按这个来？”
“笑死我了，我昨天刚参与了论坛下注，赌那个束夕影输，这样看来我的赢面更大了，这种赛制，我们都呛，更别说她是战后星的人……”
“我看过往年数据，第一天组成队伍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好恐怖的数据。”
本届学生有三万多人，届时的大赛场得多混乱，找到合适的队友得多困难……
“安静。”奈雅沉声喝道，“请考生们看清自己的号码牌，有序进入全息舱。预赛于十点开始，十二点半结束，每场比赛皆有录像，希望各位谨记比赛规则和规范。最后，预祝各位取得好成绩，组成自己想要的战队。”
奈雅说罢，大屏幕的录像关闭，直播重点落在现场学生的身上。
束夕影看了眼自己的号码牌。
3670。
在D区10排25号座位。
束夕影找到位置，进入全息舱，按照要求将痛感、灵敏度等设置调到100%。
洛卡洛星的全息舱比F-2077星的高级，不管是舒适度还是性能，都甩后者好几条街。
束夕影戴好设备，躺平，闭眼。
【欢迎编号为3670的学生来到奥罗拉学院大赛场，您的初始队友为：主攻手杰克、副攻手王作、辅助矢野栖、狙击手阿尔瑞克·梅泽伯格、机甲师董淡。】
【请根据地图指引与队友汇合。预祝您取得好成绩。】
系统的机械音结束后，束夕影正式进入赛场。
一座战后的废弃城市。
放眼望去，街道两旁都是断壁残垣和燃烧的破车，破碎的玻璃和砖瓦散落一地，被风扬起的灰尘混在硝烟中飘入鼻腔，又呛人又难闻。
地图只有城市的大体范围，具体建筑的只能靠学生自行建模。
除此之外，地图还会显示红绿点，红点代表敌人，绿点代表队友。
束夕影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废墟之间，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准确地完善地图，并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所以那个束夕影被我遇上了？真倒霉。”金发碧眼的大高个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和梳子，优雅地梳头，“算了，等我带领队伍拿下胜利，第一个就把她踢走。”
他是阿尔瑞克·梅泽伯格，高中联赛狙击手榜第一，速度、准性、体力、观察力和战场分析水平都非常强，是典型的多边形战士。
一旁的圆眼猫猫唇少女尴尬劝说：“不至于啦，万一她也很厉害呢！”
矢野栖，高中联赛辅助榜第三，打法多变、出其不意，曾被高中本校的校友称为“最有攻击性的辅助”。
二人的入场位置挨得最近，所以最先汇合。
“切，主攻手转指挥，三心二意的，能有多厉害？而且还是个来自战后星的。”阿尔瑞克不屑。
矢野栖不知道回应什么，摸摸脑袋，不吱声。
阿尔瑞克喋喋不休：“剩下的还有谁，杰克？王作？董淡？都谁啊！”
“有三个队友靠过来了。”矢野栖接不住话，只好看地图，转移话题，“阿尔瑞克，这里地势高，适合当蹲狙点，我们一会下去帮你探路引敌，你打‘守株待兔’，可以吗？”
阿尔瑞克一听自己是作战中心角色，连眉毛都不自觉上挑：“哼，这个队伍里也就你有点用。准备行动吧，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队伍总积分与击杀人头、物资等因素有关，而参赛选手可以随时调出面板查看己方的战队积分和个人积分。
大赛场共两个半小时，这才开始五六分钟，已有数十人被击杀。
阿尔瑞克喜欢打顺风局，不喜欢有人盖过自己的风头，当然要尽快加入战斗，大显身手。
没过多久，三个队友陆续赶来。
“这个束夕影在干什么？”阿尔瑞克看到地图上的绿点，“她为什么不赶紧过来跟我们汇合？”他一边说，一边在队内频道发信息。
梅泽伯格之魂：【@SXY你人呢？】
他连发十多条信息，皆无人回应。
矢野栖微微皱眉，一脸担心：“不会出事了吧？我们要不要先去找她？”
阿尔瑞克果断否决：“得了吧，找到她她也不一定有用。你们四个，分散探点，狙击枪全部给我，我来华丽地拿下比赛。”
机甲师董淡不服气：“人头都被你拿，我们怎么得分？”
这就是随机战队加个人积分的debuff，一方面队员互不熟悉，不愿意被人占便宜；另一方面想为自己赢得更多积分，从而轻视团队力量。
每次用C方案，都会出现类似的矛盾。
“你们不需要得分，只好好配合我，我可以不踢走你们。”阿尔瑞克仰头。
“你！”董淡不淡定了。
“唉，别吵别吵！”矢野栖及时劝架，“咱们先别考虑个人积分了，如果团队积分太低，再高的个人积分也没有用。”
重组战队的顺序依照团队积分榜来，每天取前2%的队伍，要是达不到这个水平，要么祈祷被人选走，要么等待后几天的比赛。
阿尔瑞克是高联狙击手榜榜一，他怎么打都有人选，董淡就不一定了。
董淡明白这个道理，气焰顿消，嘴巴却依然不服气：“行啊，我听你一次，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嘚瑟的。”
阿尔瑞克“哼”了一声：“干你的活儿去吧！”
这话呛人，矢野栖生怕队友闹起来，连忙道：“大家要是不介意，我来分一下方向可以吗？”
她打开地图，指着大致方位说自己的作战思路。
比赛过去四十分钟，束夕影所在的3670战队达成36击杀，算上战斗水平评分和物资，共拿到1848积分，排在第65名，在2%的范围内。
不过……
“你没有跟束夕影说过C方案的打法吗？”奈雅看着直播，眉头紧皱。
束夕影一直在单线作战，准确来说，是单线游走。既不击杀附近的敌人，也不去和队友汇合，而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直游离在赛场边缘，啥正事不干。
除了搞到不少物资。
是的，束夕影获得的物资的积分，在3670战队的战队积分中占了一半。
可这不是她不去跟队友汇合的理由啊！
一个人怎么可能守得住、用得上那么多物资？为什么不跟队友共用，从而进一步促进积分增长？
奈雅的旁边是姬夏，她是这次预赛的监考官之一。
奈雅对姬夏道：“我不清楚束夕影的真实实力，但如果3670号战队有她在，能拿下更多的积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尤其是束夕影手中有那么多物资。
总之，奈雅无法理解束夕影的做法，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在团队战中落单是很危险的吗？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所有学生都完成汇合，只有她和部分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