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指挥官(青山披雪)

也就是说，束夕影早就在他们身后的某个地方藏着了。
“老冯，你压力大咯！”任自在同情地拍拍冯街的肩膀，“有这么个主攻手当你的对手，够呛哦！”
束夕影的目光还停留在任自在身上，没看冯街。
“你别看我，我只是个指挥，老冯才是你该特别留意的。”任自在说。
束夕影居然多余地应了声“哦”。
冯街见任自在迟迟不说正事，对束夕影道：“我们的老师希望你加入奥罗拉学院，你愿意吗？”
今年的招生时间已过，不过姬夏老师会处理后续。
这位老师从不错过任何好苗子。
任自在朝束夕影扬扬下巴，也问：“怎么样，来吗？”
“我的哥哥和妹妹呢？”
说到他二人，任自在不由怀疑：“他俩的成绩真是自己打的？”
束夕影反问：“你们见过他们，难道不认可他们的实力？”
任自在说：“老实说，我觉得他们还没到榜一的水平。”
不过他们还是会询问那二人的意见的。
荀澈激动地补充：“你是榜一肯定不假！”
冯街是他们那一届高中联赛的主攻手榜一，不管他有没有放水，束夕影能做到不输就已经很厉害了。
考虑到束夕影不了解这些榜单，荀澈特意解释：“对了，你知道吗，高中联赛用于考大学，对战都是实打实亲身参与的。全息模拟考试，你也考了，就是用仪器模拟赛事，成本低很多。由于成绩取最新的一次，所以一般来说，只有对自己联赛成绩不满意的考生才会参加模拟考试。”
正因如此，全息模拟考试也称“第二高中联赛”，算是给联赛失利却不甘落后的学子的一个机会。
“哦。”束夕影说，“我知道。”
“还有就是……”荀澈正准备说得更详细一些，听到“我知道”三个字，顿时止住，“啊？你知道？”
“不然我考什么试？”她竟然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当下最阴阳怪气的话。
“啊，也对，哈哈……”荀澈抠后脑勺。
任自在及时按住话题：“回归重点呗。你愿意吗？”
愿意和他们一起去洛卡洛星，成为奥罗拉学院的学生吗？
“嗯。”她回应。
“这么爽快？”战后星的居民通常会因为害怕新环境而犹豫，任自在都做好劝学的准备了，没想到束夕影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
“好耶！”荀澈最兴奋，“有你在，没准今年的提尔联赛，我们学校能更稳！”
束夕影并未对“提尔联赛”这个新词发出疑惑，看样子也是听过的。
任自在道：“很好，那么我们返程吧。你回家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洛卡洛星。”
“嗯。”
任自在很想知道风月白和贝烟波的成绩究竟是怎么来的，可惜束夕影老是打太极，那二人也不正面回应。
算了，让姬夏老师自己问吧。
“抱歉，我们不去。”风月白听到任自在的邀请，婉拒，“我和烟波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任自在说：“洛卡洛星的医疗水平很好，去那后，你们的腿疾眼疾也许能得到根治。”
“谁跟你说我眼睛瞎了！”贝烟波的声音忽然窜出，“你懂什么，这是属于英雄的印记！”
任自在：“？”
风月白解释：“那个只是眼罩。”
任自在：“？？”
“烟波说，解下眼罩，她的神灵之眼会爆发巨大的能量，从而吸引仇家追杀，所以只在关键时候摘下眼罩。”
任自在：“？？？”
不是，等会，什么跟什么啊！
荀澈捂嘴笑：“噗嗤嗤，原来是中二少女。”
“总之，我和烟波暂留此处，至于夕影……劳烦各位多多照顾。”风月白按住要暴走的贝烟波，冷静地对任自在道。
“会的。”任自在从神灵之眼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郑重承诺。
“今晚早些休息，毕竟，明天开始，你们会很累的。”风月白似乎很能理解星际旅途的疲惫和辛苦。
次日一早，任自在检查飞船的零件和燃料，确认无误后，组织人登飞船。
束夕影站在飞船入口回头，与兄长和妹妹挥手道别。
他们即将前往全星际最繁华的星球。
洛卡洛星。

五天后，众人顺利抵达洛卡洛星。
这里是奥罗拉学院学生专用飞船的停泊地，处在广袤的平原上，面积可媲美十数座足球场。此处环境极好，远可眺群山，近能观碧水，堪比度假胜地。
“终于回来了！”荀澈跳下飞船，刚想说还是洛卡洛星的空气好，转头一看到束夕影，顿时闭嘴。
那什么，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其居住星不好。
任自在让冯街找人对接飞船的事，尔后对束夕影道：“我带你去找姬夏老师。”
“嗯。”
任自在有自己的飞车，他让束夕影坐副驾，载她升空前进。
束夕影侧首，看洛卡洛星。
飘逸的毛卷云在蔚蓝的苍穹缓慢畅游，而钢铁森林之中，炫酷的飞车如流星划过般靓丽灿烂，留下如梦似幻的光影轨迹。
这还只是白天，若到了晚上，整座城市会更加鲜活。
任自在注意到束夕影的目光：“别担心，你会适应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繁荣的洛卡洛星与死气沉沉的战后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希望这位准学妹能尽早习惯这边的生活。
“嗯。”
意料之中的回应。
算了，学妹初来乍到，又独自面对陌生人，不好意思说话是正常的。
思及此，任自在打算简单地尽一下地主之谊。
路过某些著名建筑时，任自在介绍，见束夕影没有不耐烦，话匣子终于关不住，大开特开。
任自在又绕路带束夕影买特产，三个多小时后，束夕影依然没有一丝烦躁，不得不说，学妹真有耐心，脾气也好。
“要是老冯在旁边，又要骂我不干正事了。”任自在说。
“哦。”
任自在哭笑不得。
她好有礼貌，懒得说话都要吱一声。
任自在本来还想再带她逛逛，谁知光脑响了，是老师打来的。
“人呢？”姬夏问。
“我在天上。”任自在连忙补充，“马上回来！”
“快点。”
“收到！”任自在等那边挂断电话，松口气，“我跟你讲，还好你是主攻手，不然跟我一样落到姬夏老师手上，肯定会备受折磨。”
“她是指挥系的老师？”束夕影问。
她主动提问诶！任自在“哇哦”一声，说：“对。姬夏老师很厉害的，她学生时代打的两场提尔联赛，都是指挥MVP，所在的战队积分也是第一。她带出来很多优秀的指挥，联盟军队最年轻的副总指挥就是她的学生。”
“好。”
“不好，她超严格的。”
“比如？”
“比如，我们明明是指挥，她对我们的体能要求却比主攻手还高！”任自在一想到当初晕倒在操场上，就欲哭无泪，“没这个必要嘛！”
任自在望束夕影，等她表示认同。
谁知她说：“这不是基础么？”
任自在：“？”
算了学妹，你还是“嗯”“哦”“好”吧。
任自在怕挨骂，加快车速，赶回学校。
姬夏提前跟门卫打过招呼，束夕影不用刷卡就能跟着任自在进学院。
“以后有空你慢慢逛，我们先去见姬夏老师。”任自在带束夕影上校车。
“嗯。”
校车路过几栋建筑，任自在不忘介绍：“这是一食堂，咱们学院最大的食堂，目前六楼在翻新，其他楼都可以去。我推荐二楼的炖肉拌饭，特好吃。这是训练场，一般是攻手系的学生在用，每次下课吃饭，就属他们跑得最快！这里是……”
校车停下。
“教师办公楼。”任自在抬头看着十几楼高的白蓝色建筑，脑壳疼，“走吧，姬夏老师在十二楼。”
任自在按电梯。
脑壳疼，真的疼。
姬夏老师最讨厌无正当理由的迟到，他该怎么解释晚归这么久？堵车了？洛卡洛星哪会堵车！车坏了？这个借口前天才用过。学妹提出请求带她逛？这个方法好！
任自在眼前一亮：“学……”
束夕影听到动静，转头看他。
对上她那充满困意的无神眼睛，任自在投降：“没，没事。”
算了，学妹看着也不像喜欢到处逛的人。
“叮——”
十二楼到了。
任自在收回做好挨骂挨训的心理准备，来到办公室门前，敲门。
“请进。”淡然的声音传出。
任自在推门，让束夕影先进。
这是独立办公室，姬夏坐在办公位上敲代码，看到人进来，起身，走到束夕影的面前。
她是位漂亮的女士，气质优雅如兰，笑容亲切温柔。
“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坐。”姬夏让束夕影坐在自己的对面。
任自在走到束夕影旁边，跟着坐下。
“耽误的课记得补上，”姬夏看向任自在，笑容不变，“去F-2077星的实践报告今晚交给我。另外，解释一下为何回来这么晚。”
任自在真想给她跪下：“之前没说要写实践报告啊……”
“你去问问冯街，看我到底说没说。”
“我错了。”
“解释。”
“我带学妹参观洛卡洛星和购物去了。”任自在实话实说。
“好的。”姬夏点头，“你去上课吧。”
“咦？”任自在声音变大。居然不因为他耽误行程而罚他？
“你想增加体能训练吗？”姬夏看出他的心思。
“我撤了！”任自在屁股着火似的一溜烟跑掉。
等他走后，姬夏的目光重归束夕影的身上。
姬夏道：“夕影，我看了你高中时期的所有作战视频，你很优秀。我想问问，你打主攻手的位置多久了？”
“不知道。”
姬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思考片刻，换个角度问：“主攻手是注重强攻击的位置，也是一个队伍的最强战力，你从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思想与经历？”
这是小学就该学的基础知识，不过束夕影来自战后星，受到的教育非常有限，或许根本不了解这些，所以姬夏才简单解释一番。
束夕影道：“很久了。”
姬夏若有所思：“夕影，你喜欢主攻手这个位置吗？”
“还好。”
“那么，你考虑打指挥的位置吗？”姬夏说，“我个人认为，比起主攻手，你更适合指挥。”
年级越高，选择转专业的人越少，不仅因为曾经专业的思维惯性和沉没成本，也因为未来的风险与不确定性。
许多老师为了明哲保身，从不干预学生的选择，以免学生未来遭遇太惨，自己还得负责。
姬夏不管这些。
她想给学生更多的选择。
虽说F-2077学校传给她的视频不多，但通过几十遍的观战结果，姬夏认为束夕影还能更厉害。
束夕影的攻击力强，与她交手的同学几乎都在短时间内战败。束夕影的观察能力强，对战细节、支援时机、对手心态及体力等，她都看在眼里。束夕影的分析水平高，总能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佳的应对方案……
如果束夕影继续打主攻手的位置，一定会非常出色。可指挥能让她在出色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当然，前提是束夕影自己愿意。
“可以。”束夕影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不再想想？”姬夏讶然。
此类建议，姬夏不止对束夕影说过，可束夕影是唯一一个毫不震惊、不问细节、爽快答应的学生。
她是认为学什么内容都无所谓，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认知？
“不用。”束夕影道。
她如此坚定，倒让姬夏觉得自己多虑了。
“我很高兴。”姬夏的笑意在脸上漾开，“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奥罗拉学院指挥系的老师姬夏，目前在上大一和大三的课，欢迎你加入我们指挥系，有问题随时找我。”
“嗯。”
“新生已经开课一周，不过你不必心急，先用一周时间适应洛卡洛星和奥罗拉学院的环境，学习方面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姬夏道。
一周的时间，是给束夕影，也是给她自己。
即使她是指挥系大腕，也得按照学院的规章流程办事，要开这种“后门”，她的压力很大，要做的工作只多不少。
其实当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之后，各校老师都有过交流，但顶尖大学诸如奥罗拉、西楼等，都有优质的生源，不想在战后星的居民身上浪费时间；普通大学派出招生办的人去F-2077星打听情况，可惜慢姬夏一步。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宁愿怀疑怀疑联盟官网后台出BUG，也不愿意相信战后星出现人才，甚至不敢相信。
毕竟，名不见经传的战后星学生，居然能拿下全息模拟考试的榜一，还是三个！
姬夏却不考虑这些，她喜欢好苗子，更喜欢培养好苗子。
所以她让信任的学生去F-2077星，找到对方。
至于风月白和贝烟波……虽有遗憾，但他们不愿来，姬夏不会逼迫他们。
听辅助系的学生荀澈说，那二人的实力不可能拿下榜单第一，姬夏到不在意这一点，因为……
姬夏看向束夕影。
仔细观察风月白和贝烟波的作战风格和习惯，处处都有束夕影的影子。
有一点值得姬夏注意，全息模拟考试并不像高中联赛那样需要本人到场。
难道……
姬夏心中升起一个猜测，隐隐兴奋。
不，不能急，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姬夏压制住情绪，对束夕影道：“先去做个体检吧。”
“嗯。”
“稍等，我给任自在打个电话，让他陪你去。”束夕影初来乍到，有相对熟悉的人在身边，或许她会安心一点。
“好。”
姬夏拿着文件，来到校长的办公室。
“批了。”校长正在敲键盘写报告，头都不抬就说。
“这么爽快？”姬夏哭笑不得。
“那不然等你教育完我再批？”校长嚷嚷，“你最好是开了个好盲盒，不然我也得挨学生骂。”
人们常常对走后门的人深恶痛绝，一个人开后门约等于抢了另一个人的资源和名额。
其实这次不一样。
一方面，束夕影的成绩还挂在模拟考试的排行榜上，她确实有这个资格；另一方面，束夕影的名额是姬夏争取来的多余的名额，没碍着谁。
再者，姬夏要做的只是领束夕影进入学府大门，之后如何发展，还是得看学生自己。
“明白。多谢了。”姬夏站在门口，自信地说，“相信我，夕影会让奥罗拉学院更加辉煌。”
她离开办公室，去走接下来的程序。
束夕影在任自在的陪同下做完所有体检项目。二人离开医院大楼，坐在一楼草坪边上的长凳子上。
“接下来就等报告了。”任自在帮她拿着项目单子，说。
“嗯。”束夕影看着一望无际的奥罗拉学院，发呆。
好大的学校。
在这种面积的学校里上课，从宿舍到学院楼要走很久吧。
想想就累。

束夕影的气还没叹出来，旁边的人又开口。
“对了，姬夏老师让我转告你一件事。”任自在放下光脑，道，“你听过提尔联赛吗？”
“嗯。”F-2077只是网络不好、信息滞后，但提尔联赛这种存在几千年的东西，她还是能搜到的。
提尔联赛设立于星历2580年，每两年举行一次，从当年十二月到次年五月，共计半年。
大学是四年制，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一个大学生最多可以参加两次提尔联赛。
而任自在说姬夏拿过两次提尔联赛的指挥MVP，带领战队取得两次第一，这位老师当初的实力可见一斑。
“是这样的，”任自在道，“要参加提尔联赛，首先得集齐基础队友，组成拥有主攻手、副攻手、辅助、指挥、机甲师和狙击手的战队。”
这一点，束夕影也知道。
提尔联赛的发起人共六位，恰好涵盖以上六个基本职位，所以至少六人分别在六个基本职位上，是参加提尔联赛的第一要求。
“集齐队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参加新生预赛，你运气不错，预赛在三天后开始，你还有时间准备。”任自在道。
“哦。”束夕影问，“我需要准备什么？”
不同学校的预赛赛制不同，而且每年都在变化，所以束夕影很难在星网上查到具体内容。
“我建议你先看看这届的高联排行榜，到时候方便选择合适的队友。”任自在打开自己的光脑，找到学校官网的页面，指着说，“你是主攻手，以你的实力，要是能找个成绩前三百的指挥，预赛基本稳了，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在提尔联赛种拿到不错的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