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打开屋子的换气循环,回头对她说:“我反省了,觉得不应该只是思想,新青年应该敢于实践,你想跟我一起实践吗?”
沈星微没有再理他,转头去了猫房跟小猫进行友好交流。贺西洲没再去烦她,拿起手机在购物软件上逛着,准备添置一些新的东西。几分钟后,他边上的桌子突然发出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他转头一看发现是沈星微的手机,正放在那充电,自动开机之后消息全部弹出来,很快就将手机卡死了。
这手机忙得像拼多多热销店的客服,贺西洲不知道她是在网上做那些刷单工作还是真的很受欢迎,手机才关机多久就囤积了那么多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
贺西洲猜想她现在正跟小猫玩得开心,也没有提醒她手机有很多信息的义务,所以就选择无视,继续添加购物车。
半个小时后沈星微一脸餍足地从猫房出来,看起来心情很好,贺西洲斜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打定主意如果这衣服上的猫毛很多的话他就直接把衣服扔掉。
贺西洲见她走近,随口提了一句,“你手机有很多信息。”
沈星微拔下手机一看,发现电量已经快要充满,比她的充电器快了不知多少,解锁之后成堆的信息和未接电话跳出来,她随手清理掉,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点开微信粗略看了一遍,发现有新的好友申请,正想要狠狠拒绝的时候,电话就响起。
沈星微愣了一下,又朝贺西洲看了一眼,谁知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她思索片刻,随后转身去了猫房里接通电话。
沈星微的大学宿舍是六人间,都是来自大城市,家庭条件很不错的女生,性格各不相同,因此彼此关系亲疏都很正常。乐美青是寝室里与沈星微关系最好的一人,之前她离校走得匆忙,剩下的东西都是乐美青帮忙收拾,所以沈星微至今都对她心怀感激。
“喂,是沈星微吗?”乐美青在那头问。
“是我。”沈星微应道:“什么事呀?”
“哎呀,你总算接电话了,我可担心你了呢!前两天彭翰突然来找我,说你没有办休学,学校不打算再给你保留学籍了,他就问我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希望能把你叫回来办休学。”乐美青说:“但是我这边太忙走不开,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就把你的住址告诉了彭翰,让他去找你了。”
沈星微经常会接到一些陌生电话,但又无法拦截,所以一般都选择无视,也不怪乐美青联系不上她。
“你放心,我一切都好。”沈星微说:“是彭翰那个卑鄙小人从你那里骗了我的地址,这两天蹲在我家楼下烦我,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乐美青问:“那学校这边怎么办?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沈星微顿了顿,低声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谢谢你。”
乐美青好像真的很忙,又对沈星微说了几句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客套话,然后挂断了电话。沈星微在房里站了一会儿,蹲下来摸了几下小猫,看了眼手机发现快十二点,就转身出了房间。
贺西洲的视线在她出来的时候就落在她的脸上,客厅的灯光那么亮,照在她的眉眼却还是显得晦暗,仿佛挥散不去的积雨云,厚重阴沉。
沈星微说:“我要回家。”
贺西洲懒散地坐在沙发上,晃了晃脚,“回你的炼丹炉?”
沈星微永远会对贺西洲阴阳怪气的话感到愤怒,但此时好像没有心情与他拌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贺西洲察觉到她的心情极其低落,也不知道是接了个什么电话,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那么大的心情转变,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去上学?现在还没到放暑假的时间。”
沈星微现在不想听到“上学”“学校”之类的字眼,心里不由自主涌出厌烦,皱起眉毛不想回答。
贺西洲却并不知她的想法,继续说:“上回在商城遇见的小眼镜是你同学?你是不是跟他发生了什么过节,所以才……”
“不要问了。”沈星微语气有些重地打断了他的话。
贺西洲看着她,神色平静,眼里没有笑意,看起来有些严肃。
客厅里毫无杂声,落针可闻,气氛如坠冰窖,绷在二人之间。沈星微与他对视着,不过几秒钟,就如败退一般闪躲,移开视线说:“不要问了,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
贺西洲问:“哪里奇怪?”
奇怪的是沈星微这个人明明算得上性格温和,窝囊又胆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但此时倒是一副绝不后退半步的模样,甚至说出的话都有些冰冷刺人,“你和我之间的时效只有一个月,为什么要窥探我的过去?我不想告诉你。”
贺西洲看着她的侧脸,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任由着僵持的气息蔓延,最后点头说:“走吧,送你回家。”
他起身,神色如常地找了个袋子给沈星微,让她装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自己先出了门。
沈星微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不太会装作若无其事,一直到回家将头盔摘下来交换给贺西洲的时候,她都耷拉着眉眼,难掩情绪的沮丧,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接了那通电话,还是与贺西洲闹了几分不愉快。
贺西洲这次并没有主动道别,看着沈星微的身影消失在楼道,他将电动车调了个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点了根烟。
夏天闷热难耐,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附着在贺西洲的皮肤上,他看着老式小区那微弱的路灯,俊俏的眉眼沉着郁色,仿佛融入了长夜之中。
沈星微说得很对,他们之间不过是因为意外而开启的一段非常短暂的关系,就像当初说好的一样,只有一个月。
那沈星微是为了跟男朋友同居主动辍学打工也好,还是在学校里惹了事被勒令退学也好,又或者因为其他的莫名其妙的原因造成了现在的境遇,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与他都没关系。
毕竟沈星微到现在还讨厌他,而他对恋爱游戏也向来没什么兴趣,等应付了他父母之后就分道扬镳,没必要因为一些好奇心在她身上探寻。
贺西洲想到这,一支烟也见了底,他碾灭了烟头随手扔进车前的兜里,戴上头盔骑车离开。
表面上好像是这样,沈星微只是好心提醒两人之间的时效,而贺西洲也并没有表现出在意的样子,但接下来的三天,沈星微都没有再收到他发来的任何信息。
沈星微觉得贺西洲真的是一个心眼很小的人。
她只是不想他一直询问以前发生的事,用了有些重的语气阻止了他而已,又没有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他当时装得毫不在意,结果回去就暗暗记恨上了。
沈星微不停地嘀咕着,看着手机里堆积成山的未读信息,唯独备注了“讨厌的贺西洲”的聊天框是安静的,里面是前几天的对话,这三天也没响一下。
上回彭翰来找她,被她打了一巴掌又踢飞了眼镜,吃了个瘪后这几天没再来烦他,沈星微除了吃饭会下楼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屋中。期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昨天她下楼吃饭顺便倒垃圾,出门的时候正与对门的情侣撞上,之前还站在门口跟沈星微嚷嚷的两人竟然一改之前的凶狠,变得和颜悦色,好像突然打算搞好邻居关系了,还主动提出顺手帮她把垃圾袋带下去。
沈星微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心里明白这样的转变是什么造成的,但她并未理会这两人,冷着脸离开了。
此时已经入夜,她也洗过了澡,吹着呼呼响的小风扇,躺在床上在手机里切换各种软件,去看他的微博,朋友圈。
这么一翻还真让她发现了一条被遗漏的朋友圈,是贺西洲在三天前发的,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啤酒的小表情,配图照片是五彩斑斓的昏暗环境,倒映着各种霓虹彩灯的桌上摆着几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照片的角落还有男女的腿入镜。
沈星微点开照片反复看,最后一看时间,竟然是凌晨两点半。是贺西洲那天把她送回家之后,又去了酒吧,甚至不知道玩到了几点才回家。
那之后,就没有贺西洲的消息了。
沈星微盯着那条朋友圈看了半晌,脑中忽然闪过之前看到的城市新闻,酒吧里发生的那些恶性事件,打架或者是因为一些小矛盾相互血拼,最后酿成惨剧,进派出所或者是被捅死,引起社会舆论,联想到这三天都没有贺西洲的信息,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疑。
随后她又觉得事情不一定要往坏处想,城市里的酒吧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的恶性事件就这么巧发生在贺西洲身上呢?
有可能是他喝到酒精中毒,死在了酒吧也不一定。
沈星微关掉手机,虽然现在才八点多,但是她已经打算睡觉了。可是闭上眼睛很久也没有睡意,窗外的蝉鸣声更是吵得她心情烦躁,于是又爬起来点亮了灯,翻出日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
正当她专心创作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了信息消息。沈星微转眼看向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未读的微信标识。她知道自己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没必要看,没必要搭理的信息,但也知道这些未读信息里有可能包括贺西洲的来信。
当然,贺西洲的信息也未必是一定要搭理的,可如果是他在酒吧跟人起冲突被打破了脑袋躺在医院,或者是刚从拘留所出来呢?
沈星微觉得她倒是可以去嘲笑一下,于是搁下手里的笔来到床前拿起手机,解锁一看,不是贺西洲的信息。
备注上显示的是戚羽,内容是问她睡觉没。
沈星微想了一会儿,想起这个人是上回跟着贺西洲一起参加生日聚会时认识的东北女孩,当时互换了联系方式,但之后也没有联系过。沈星微不知道她在这时候发信息想干什么,于是很快回复道:还没有,请问有什么事吗?
戚羽很快就发来信息:姐妹,上次参加的生日聚会你还记得吗?那天过生日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的班长,他说你男朋友已经今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学校也没去,他班长有点担心你男朋友就找到了我这里,我想起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代他问一下你男朋友的情况。
沈星微认真地看了一遍信息,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因为那个姓袁的班长跟戚羽的室友是情侣,所以他们会通过戚羽找到她这里。
沈星微打字询问:我没跟他在一起,但是联系不上可能是他故意不回消息,应该没什么问题。
戚羽:你知道他家在哪吗?或许可以去看看。
沈星微想说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他有什么事不会打电话,不会发信息吗?但是她打字打到一半又删除,手指落在屏幕上停了一会儿,最后回了信息:好的,我现在去他家看看。
她换好衣服把小包挎在身上,很快就出了门。沈星微选择了比较快的一种方式,先是骑单车到了附近的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到了贺西洲家附近,出来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他的小区。
小区保安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戴了个口罩,见到沈星微之后冲她摆了下手,说:“哎呀,最近流感传播得可厉害了,你怎么不戴口罩呢!”
沈星微倒是忘记这一茬,心说难怪这一路走来街上大部分人都戴着口罩。小熊保安见她没有,就好心送了她一个。
沈星微接过口罩戴上,道了歉之后一路小跑,来到贺西洲的家。
房中没点灯,好像没人在家一样,她先是按了按门铃,又敲门,给贺西洲打电话,都没有回应,一时心里也有些不放心,打开智能锁的数字键盘,输入了房子密码进去。
客厅漆黑,没有任何光亮,沈星微走进去找到了灯的开关,眼前骤然一亮,随后她就看见了客厅有些乱,桌上摆着一些外卖食物,但只吃了一半,没有收拾。垃圾桶不知道怎么踢翻了,很多纸掉落出来。沙发上也很乱,抱枕掉在地上或是随意摆放,干净整洁的地面也出现不少脚印,看起来很脏。
沈星微尝试喊了几声贺西洲,没得到回应后她上了二楼。二楼的布局与一楼大不相同,几个房间的门都关着,她一间一间地去寻找,发现这些房间没有空闲,有收拾干净的客房,还有书房和置放着健身器材的房间,直到推开最离间的门,才算是找到了贺西洲的卧室。
房间里点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冷空气开得很足,扑面而来各种药物混在一起的味道,十分怪异。
“贺西洲。”沈星微站在门口往里喊,隐约看见床上趴着一个人,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他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样,沈星微点亮灯,发现房中铺了地毯,脱下鞋子快步进去,来到床边一看,果然是贺西洲本人没错,但他面容上全是红,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床头还放着折叠药架,上面挂着好几个已经空了的输液袋,针管垂在地上,像是随手一放。
沈星微小心地将软针管捡起来,把药架推到一旁,在贺西洲的床前蹲下来,推了他两下,低声喊他,然后又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摸了摸,感觉到热度滚烫,显然正在高烧。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沈星微,她正蹲在床边,口罩遮了大半脸,只露出一双映着微光的眼睛,眼底似乎带着一丝担忧。贺西洲浑身像着了火,烧得喉管连通着肺部都疼得不行,嗓子渴得要裂开,脑仁更是被千百软刀子一起刮着,痛苦至极,身体难受到了极点。
前两天把沈星微送回家之后,贺西洲就接到了发小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到了本市,喊他出去喝两杯。
贺西洲的朋友不多,其中两个还在国外念书,赶在不是过年的时候相聚是很难得的,还是这种都带了女朋友的情况下,所以他当即就拐了弯直接去了他们约的清吧,几个人要了个安静的卡座叙旧,玩到快六点才回家。贺西洲并没有喝多少酒,把发小带回来随便扔在客厅的沙发后,他就自己上楼洗澡睡觉。
谁知道一觉醒来就爬不起来了,四个发小三个都中招,仅存的一个居然是来之前就感染过流感。几个人躺在他家沙发要死不活,贺西洲撑着身体勉强打了车送他们回去,自己买了药吃,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很快就过去,结果吃完药没多久就开始发烧,等他朋友来家里看望情况的时候,贺西洲已经烧到不省人事。
因为流感的传播,医院没有多余床位,发小就在医院拿了药请了家庭医生给他在家扎针。这两天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少有清醒的时候,病情严重到意识恍惚,响个不停的手机早就被他处理了,连给学校请假都没力气。
贺西洲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病得太厉害导致他出现了幻觉,就好像这几天他一直以为自己给沈星微发了信息,但每次意识稍微清醒时,就发现手机其实早就因为他嫌吵而静音后,扔到了床下面。
而且沈星微应该正在生气,不会主动跑来找他。
“怎么办?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啊?”沈星微推着他的肩膀,语气有些惊慌,“贺西洲,你醒醒,刚刚是不是睁眼睛了?”
贺西洲本来已经合上的眼睛又睁开,努力往沈星微的脸上看了看,恍惚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幻觉,沈星微真的跑来了他家,伏在他的床边,关心他的身体状态。
“你是不是快死了啊?谁让你去酒吧,真是活该,都夜里了还不好好回家睡觉。”沈星微自顾自地说着,又担忧地说:“吃药打针都没好吗?那你会不会传染给我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呢?”
贺西洲在生病时,心情特别烦躁,好像沉郁的情绪压在了心头,让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消解,手机响个不停时他觉得吵得要死,家庭医生来扎针时他拒不配合,发小喊他吃药他更是打翻了水杯。
奇怪的是,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说话的沈星微却没有让他觉得吵,反而让他充满躁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开始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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