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莓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般,瞬间从百米的高空坠地,让她猝不及防。
赫维托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继而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扬眉问:“现在开心了?”
周之莓的掌心触摸到赫维托下颚的胡渣,下意识想要抽出来,但他不准,在她掌心亲了亲。
“我的小Bunny脾气越来越大了,但是怎么办呢?你这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反而让我更加兴奋。”赫维托的嘴角呈明显弧度的上扬,线条硬朗的面庞上露出了野性的笑容,像一匹让人无法掌控的恶狼,勾着唇笑,却让人感觉到恐惧。
周之莓刚才这一巴掌下去,以为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哪知道会让赫维托这样兴奋。
很难说这一刻周之莓是什么心情,但她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急促,甚至延展到脸颊的皮肤也开始发红,踌躇一会儿,她咬着牙骂他:“变态……”
赫维托嗤了一声,笑着将周之莓抱起,走进浴室。
病房里的浴室甚至比周之莓公寓里的浴室更小,单独一个人还算转得开,但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周之莓不知道赫维托此时此刻愉悦的状态是装的,还是等着一会儿更深的报复她,她只得静观其变。
小小的浴室因为热气腾腾的水流,很快有了氤氲的雾气,显出几分旖旎。
赫维托小心且温柔地避开周之莓肩胛上的纱布,将细密的热水浇注在她的身上,接着打上泡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缓缓游走。
周之莓呆呆站着,任由赫维托动作,甚至很听话模样,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甩我一巴掌,倒把你自己打懵了?”
周之莓试探性地询问:“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就你那猫挠的力道?”赫维托抓住周之莓的手,用泡沫仔细在她手上揉搓,垂眸问:“难道把你自己手掌打疼了?”
周之莓不想承认,但她的掌心的确有点疼,可见赫维托也是疼的。
“我大哥以前打我的时候从来不用他的手,他嫌我脏。”赫维托轻巧地诉说,“他用一根直径约十厘米的木棍打我,但他从来不会打我的脸,怕被人看出来我脸上有伤。”
周之莓是第一次听到赫维托说起他童年的遭遇,尽管她早有所了解,但真正听到又是一回事。
很难想象,如果她是赫维托的话,是否能够挨过那个难熬的童年?
赫维托的身上有很多伤疤,这是周之莓很早之前就知晓的。但她从未细想,这些伤疤从最开始的形成,流血、化脓、愈合、结痂,这中间又经历了什么痛苦。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什么感同身受,周之莓若不是这一次受伤,也很难有这些联想。
赫维托的手指带着沐浴泡沫在周之莓的身上游走,连带低声诉说:“四肢受伤通常不会伤害到性命,哪怕是腕骨断裂,也只需要三个月的休养。”
“赫维托……”
“嗯?”
周之莓看向赫维托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
可让她说出那句对不起,好像又办不到,于是问:“那个,疼不疼啊?”
这似乎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问赫维托疼不疼。
疼吗?赫维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不会被人疼爱,所以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
氤氲的水汽,柔和的光线,赫维托对上周之莓那双清凌凌的双眼,她脸上有自责、不安、怜惜。
“疼。”赫维托淡淡道。
这个回答似乎是隔了十几年与幼年的赫维托对话,如今的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为自己复仇,但他从来没有回忆过小时候受到的创伤。
再去回忆时,那些早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似乎被重新划开一道无形的口子,鲜血直流。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痛感,却又让他头皮发麻,只因为周之莓的这一个问题。
周之莓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
好吧,怪只怪她这个人心地过于善良,看不得人间疾苦。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到赫维托现如今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并非一时促成,又难免心生爱怜。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被她打过的地方竟然有明显凸起的指痕。
该说不说,赫维托的皮肤是真的很好,柔软细腻。
周之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赫维托单臂抱起,让她坐在洗手台上。
赫维托打着泡沫的手指游走到周之莓的大腿上,声线低哑:“分开。”
周之莓别扭地把腿并拢,不让赫维托动:“这里我自己来。”
“也行,你自己洗给我看。”赫维托好整以暇地站在周之莓面前,微微扬眉。
周之莓刚刚生起的怜爱之心,在赫维托恶劣的表情下彻底烟消云散。
她!就!不!该!同!情!他!
“你出去。”周之莓说。
赫维托歪了歪头:“Bunny,你湿了。”
她当然湿了,谁洗澡的时候身上不会湿的?
“知道小Bunny害羞了,但是在我面前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赫维托强势地分开周之莓,开始仔细清洗。
他熟悉她的身体构造,清洗的也格外仔细,两根手指轻轻拨动,慢慢翻开,打着圈圈地揉着,再用水流冲刷。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
全程,赫维托看着周之莓的双眼,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染上氤氲,眼底似乎有宠溺的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性感迷人。
而周之莓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说不清是因为水流的原因还是什么。
“Bunny,这里好像湿得更厉害了。”赫维托的手指在边缘游走,要进入却不进入的姿势,更令人心猿意马。
周之莓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彼此之间又不是没有见过,但赫维托帮她洗澡是第一次。可他真的太过分了,故意这样玩弄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无法忽视。
赫维托的手指忽然刺入一部分。
周之莓紧张地抓住赫维托的手腕:“不要了。”
“想让我舔你么?”
“不要。”
坦言,周之莓竟然犹豫了。其实每次赫维托舔她时,即便技术真的一般般,也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赫维托闻言点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强迫。他将她洗干净后再自己简单清洗,继而拿着浴巾将她身上的水珠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坐在洗手台上的周之莓视线触及赫维托的胸膛,看到他肩胛上的一处伤痕。而她的视线只要往下滑一点,就能看到不容忽视的存在,更别提还时不时碰到她。
她不相信他能忍得住。
赫维托勾着唇看着周之莓:“怎么?我看你一脸失望?”
周之莓否认:“才没有!”
赫维托用手指点点周之莓的嘴唇:“想要就告诉我。”
周之莓的回答是一脸狡黠地抓住赫维托,尽管她一只手根本抓不住他。
赫维托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周之莓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与此同时,周之莓感觉到掌心的异常跳动。
“想要就告诉我。”周之莓挑挑眉,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赫维托。
赫维托倒不掩饰自己的需求,他危险地靠近,将她抵在镜子前。
“我倒是能满足你,但你能保证自己能够熄灭自己挑起来的火?”赫维托说着,用手指轻轻抚摸周之莓的嘴唇,他的指尖抵入她的口腔,追着她的舌头搅了搅。
这行为像是一种危险的警示,逼得周之莓一脸不情不愿地放开他。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嘴巴。
赫维托猖狂笑着将周之莓从浴室里抱出来,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包括贴身的内裤。
周之莓已经认命妥协,反正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反倒是自己气得牙痒痒。既然如此,那就心安理得地让赫维托服侍自己,甚至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一米五的床周之莓一个人睡十分宽敞,但挤入一个赫维托就显得十分局促。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赫维托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注定不会是个愉快的夜晚。
夜已深,周之莓没有任何睡意,但赫维托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将她拥入怀中,呼吸渐渐平稳。
“睡不着就玩手机。”赫维托把周之莓的手机递给她,“或许会有让你惊喜的地方。”
谢天谢地,还有手机。
在周之莓受伤睡觉的这段时间,她的手机里有一些工作消息,但不多。最多的是李美娜的关心,问她去哪儿了。
工作方面,贴心的John已经替她向她的上司请假。至于李美娜的关心,估计是以为她又和那个男人厮混去了。
周之莓没来得及回复李美娜的消息,目光注意到一条转账短信。
20个小时以前,有个熟悉的账号给她转账整整1000万美金。
周之莓抱着手机数着自己账户上的八个数字时,真切地感受到心情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般,连带看向赫维托的那双狐狸眼里似乎都冒着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赫维托……”原来他真的履行承诺了,只是他那张嘴太过狡猾。
“嗯?”埋首在她脖颈间的男人懒懒开口,声线性感沙哑,“想让我舔你了?”
“想!”
赫维托低低一笑,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别想。”
好吧,就算赫维托这个人很恶劣,但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能够忍忍的。
这一晚,周之莓罕见的能够看到赫维托的睡容。以往几次,她要么累得倒头就睡,要么她还没醒他就已经离开。
手机上里里外外的内容都刷了一遍,周之莓还是睡不着,于是看向一旁的赫维托。
他侧躺着,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匀称地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不打呼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动作。
睡着后的赫维托难得看起来平易近人。
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因为时间的原因消散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刮胡子,所以胡渣有愈演愈烈的姿态,显得更性感。
周之莓的手指轻轻触碰赫维托挺拔的鼻梁时,他几乎瞬间醒了,但眼睛还是闭着的,暗哑的声线哄她:“乖,放下手机睡觉。”
说着,他轻拍她的后背。
那晚凌晨,在周之莓终于睡着时,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没有号码备注的短信——
[宝贝,我是妈咪,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第25章 Pink
周之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她那只昨晚只剩下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正在充电,并且显示电量已经满格。
昨晚她找不到充电器充电,也就作罢, 想来后来应该是赫维托给她的手机充的电。既然如此,她可以再忍耐他不止一下, 而是两下。
此时病房里并没有赫维托的身影, 周之莓也不好奇他去了哪里。赫维托是个大忙人,不仅忙着集团的事情,就连总统选举的事情他似乎都要插一脚。
天微亮那会儿周之莓才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自己热得不行。不用说,罪魁祸首就是旁边那个热气腾腾的大男人。
血气方刚的赫维托, 身上似乎真的有一团火, 他将周之莓紧紧拥在怀里,奈何她怎么都抗拒不了, 将她顶着, 挤着, 烧着。
这会儿周之莓捧着手机, 看着李美娜一大早回来的消息。除李美娜外,没有其他人的消息。
[Penn说你要请十天的假, 可把我惊呆了]
[你还和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该不会玩真的吧?]
[还有,你昨天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啊啊啊!你究竟在干什么呀?]
万圣节前夜那晚的枪击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还登上了报纸头条,只不过现场并没有遇难者和受伤者的照片流出,只简单报道了四死一伤。想来, 那一伤指的就是周之莓。
不开玩笑地说,她真真是从鬼门关旁走了一遭。
周之莓应付不了太多的关心,所以并没有告诉李美娜自己中枪的事情, 免得李美娜提着水果和鲜花来探望。她顺着李美娜的话,干脆就承认自己在和男人厮混。
李美娜对周之莓这种行为倒是没有指指点点地进行说教,毕竟年轻嘛,现在不玩什么时候玩?
周之莓跟李美娜打完哈哈之后,见手机上没有什么其他讯息,也就下床准备洗漱。刚要坐起来,不料牵扯到肩胛的伤,疼得她皱眉,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那份不适有所减轻。
这时候的病房里只有周之莓一个人,显得冷冷清清。她缓缓坐好,看了眼缠着纱布的肩胛,想想,如果有赫维托这个讨厌鬼在其实也不错,起码她光想着对付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疼痛。
也是在这时,一身简约干练的赫维托推门进来,略有些严肃地问周之莓:“你要去哪里?”
周之莓有些莫名:“我哪里都不去啊。”
鉴于自己账户上的那一千万美金,现在周之莓看赫维托哪哪都觉得很顺眼,她一脸谄媚的笑,嗲着声音:“我就是想去洗漱,你要帮我吗?”
“坐着,我抱你去。”他的脸色看起来一般。
周之莓眉眼弯弯:“好呀。”
电动牙刷上被挤上牙膏递过来,周之莓自己拿着牙刷放入口中,她看着镜子里一脸精致的赫维托,有些遗憾他把胡子全部剃掉了。他依旧是一身古板的西服套装,看起来商务又沉稳。
其实偶尔见见赫维托不修边幅的样子,倒也是一种乐趣。
接下去的这一天,周之莓与赫维托之间的相处十分和谐,因为赫维托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会待在旁边的小厅认真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旁边放着几个手机,电话和会议一个接着一个,John时不时和他讨论着什么。
周之莓偶尔听到他们用其他国家的语言在交谈,似乎是德语。
时不时的,赫维托拿着手机接听电话时从小厅踱步到旁边的房间,就能见到周之莓躺在病床上追着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一部中国古装影视剧,集数长达78集之多,算是周之莓的下饭剧,三不五时的总要拿出来看看。她觉得每一次观看都能品味出一些新的东西,有关于担当、读书、独立、女性成长等等方方面面,总会让她收获颇多。
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精彩的镜头,周之莓笑得前仰后翻,于是又被肩胛上的伤口扯得龇牙咧嘴,接着乖乖躺好不敢乱动。
等赫维托下一次看到周之莓的时候,她正好拿着纸巾在擦拭眼泪,鼻尖红红,显然是因为电视剧情而伤感。
在赫维托的印象中,John向他提过三次这部电视剧的名字,都是周之莓于休息日的时候在家独自观看。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她对一部影视剧的剧情已经滚瓜烂熟以后,还可以反复观看数次,并且时而大笑,时而大哭,十分动情。或许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是个专一且长情的人。
看着电视剧,周之莓对手机的兴趣并不大,随意放在一旁。
赫维托认为,一些不必要的消息内容,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周之莓在医院的第三天傍晚便被赫维托强行办理出院。
Hansen医生一脸无语地看着霸道专横的赫维托:“我对你照顾病人的能力有所怀疑,小Bunny的伤口在你的照料下看起来有化脓的趋势。”
赫维托把责任推给Hansen:“那是你的问题,医术精湛。”
Hansen:“Ok,那我现在不允许我的病人出院。”
赫维托:“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
Hansen:“明天伤口就要换药了,你非得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吗?”
赫维托:“我可以给医护人员支付双倍的酬劳,相信他们很乐意上门为我服务。”
Hansen用深恶痛绝的眼神看着赫维托这个为所欲为的资本家,还真怀念这家伙小时候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那时候的赫维托小小一只,被John送到医院的时候看起来明显营养不良,小家伙蜷缩在病床上一言不发,既不和别人交流,也不吃别人递过来的糖,真让人怜爱。
可现在呢?这家伙长成一个四肢发达的大块头,不仅看起来一拳能把人打飞,那张嘴也实在恶劣,真想拿针把他的嘴巴缝起来。
Hansen懒得和赫维托多说了:“随便你,反正痛又不在我身上,只可怜了我们的小Bunny。”
赫维托闻言难得沉默,垂眸看了眼靠在病床上看好戏的周之莓。
周之莓算是发现了,赫维托和Hansen医生简直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可爱的Hansen医生总是想要怼赫维托,可恶的赫维托自然也不会让Hansen医生占了便宜。
偶尔John在场的时候就和周之莓一样,站在一旁隔岸观火。
当然,Hansen医生总是拗不过赫维托的强势。
赫维托嫌弃病房里的浴室太小,嫌弃床板太硬,嫌弃隔音不好,嫌弃消毒水的味道难闻,嫌弃医院里的病毒太多……他真的是一个很龟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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