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己亲口说的。”纪浔也放出一段录音。
赵泽仔细一听,确实是李明宗的声音,两分钟的时间里说的全是他今晚会怎么对付纪二,算是把自己的底透得明明白白。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明宗蠢、没有戒备心,毕竟谁也想不到纪浔也就是蓦山溪现在的主人,更想不到他会在李明宗的专属休息室里装上监控设备。
纪浔也又在屏幕上敲点一阵,将手机抛给赵泽。
是一段监控视频,就房间布置看,是在蓦山溪,李明宗仰面靠在沙发背上,神情介于亢奋和萎靡间,一旁的茶几上放着几摊白色粉末。
赵泽惊愕不已,“我说这孙子刚才怎么跟嗑药了一样,结果他妈是真磕了啊。”
纪浔也手机响了声,是杨特助打来的,“监控显示,李明宗已经开车从淮山离开,另外他找来的打手正朝蓦山溪走去。”
纪浔也递给赵泽一个眼色,两个人齐齐下车,往别墅区走去,路上还真撞见了李明宗找来的人,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声势浩大。
赵泽四处张望,“你的人呢?”
“你什么时候见我打架会请帮手?”
赵泽指着自己鼻子,“敢情我不是人?”
“你不是他们的目标,站在一边看热闹都没人搭理。”
“……”
纪浔也毫不见外地使唤:“监控像素低,一会儿你用手机给我拍段视频。”
有热闹看,赵泽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应了声行,退到五米外的石墩上,刚一屁股坐下,就看见其中一人舞着棍棒朝他那正在慢条斯理解西装纽扣装着逼的兄弟逼近。
他一激动,吹了声口哨。
声音消失的转瞬,被踢飞的肉|体与地面撞击产生的闷响无缝衔接上,这人手里的棍棒也甩出去数米远。
多半骨裂了,倒地不起的间隙,有人替补而上。
赵泽没想到李明宗这无恶不作的混账请来的人这么有武德,看了近两分钟,好气又好笑,翘着二郎腿骂道:“我说你们干嘛呢?全上也不一定打得过他,还非得跟领了号码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这他妈不是有病是什么?”
赵泽承认自己这番话确实带点怂恿拱火的意思,这些人也没让他失望,颇为上道地一哄而上,只是论起闪避和攻击的技巧、手段,纪浔也远在他们之上,以至于现在即便被多人围剿,也丝毫不落下风。
纪浔也用了狠劲,但没下死手,等到人全都丧失攻击能力,走到赵泽身边,“给我根烟。”
赵泽直接把烟盒跟打火机丢给他。
纪浔也接过,敲了根含进嘴里,边点边看不远处落荒而逃的身影,忽而听见赵泽问:“你不是在戒烟?”
他眯眼吐出一口,“你活到这么大是没听过循序渐进这个词?”
都没惹到他,说话就绵里藏针的,扎得赵泽直跳脚,语气也有点冲了,“你他妈是不是只有在你前女友面前才能好好说话?”
纪浔也掸烟灰的手一顿,面无表情地看向赵泽,眼尾岔开的两道褶子,像剪刀,浸着寒霜的刀锋尖锐冷冽。
赵泽装作没看到,片刻又将目光转回去。
一米八八的个子,哪怕佝偻着背,也比常人挺拔,衬衫外罩件马甲,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右肩,如果忽略掉他被额角汗液沾湿的刘海,颧骨处细长的缺口,看不出分毫狼狈。
夹着烟的手指冷白、修长,该是养尊处优的一只手,此刻血痕满满,烟圈在他唇边缭绕,带出慵懒倦怠的形状。
人模狗样。
赵泽摸出手机,将刚才拍到的视频传送过去,“这玩意你打算怎么处理?”
“发给李京翰。”
赵泽听出他的意思,“人都跑没影了,来挑事这会李明宗也已经离开淮山,你要怎么证明这群蹩脚货是他找来的?”
就算没跑,这群人多半也不会出卖李明宗,而这大概就是李明宗敢在监控下动手的底气。
纪浔也冷嗤,“他早就有瓜田李下的嫌疑,还需要什么直接证据?”
早在纪书臣还没上位的四年前,李京翰就跟条狗一样,爬到纪书臣跟前摇尾乞怜,恳求原谅,如今整个纪家实权都被纪书臣和他掌控住,向来以大局为重的李京翰只会做得更绝。
纪浔也要做的就是将今晚在淮山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转述给李京翰,顺带将李明宗磕药的视频一并传过去,至于李京翰会怎么处理,他翘首以盼。
好像是这个理,不愧是在商场浸淫四年、喜欢玩弄人心的小纪总,赵泽朝他抱拳以示尊重。
第二根烟刚点上,纪浔也一抬眸,瞥见远处一道纤薄身影,身后还跟着俩他花重金聘请的护法,手一顿,差点没握住烟。
地上全是作案工具,藏也没法藏,纪浔也睨了眼在一旁津津有味吃瓜的赵泽,脏水直接泼过去,“他干的。”
赵泽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这哥们笑着补了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打,一个人还能单挑十个,害我刚才想活动筋骨,都没机会出场。”
赵泽:“……”
【📢作者有话说】
纪浔也:笑(无辜狗狗眼)
◎心甘情愿输得一败涂地◎
对于他单方面的说辞, 叶芷安没表现出任何相信或质疑的态度,眼睛仍钉死在他手里的那根烟上。
纪浔也察觉到,若无其事地将烟往地上一丢, 脚尖碾灭火星后, 又甩锅到赵泽头上, “他硬给的。”
赵泽先在心里骂了句“哪来的妻管严”, 随即递给兄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一溜烟似的没了踪影。
群架用的基本都是棍棒,状况看着激烈,却只有零星泼墨似的血迹留在沥青路面上, 除此之外, 最瞩目的就是纪浔也脸上被人用戒指划破的伤口。
叶芷安最后瞥他眼, 转身的同时说:“我一晚上没吃东西, 饿了。”
这个话题看似翻篇的意思。
纪浔也其实挺纳闷, 怎么每次他干起坏事,总能被这姑娘逮个正着。
他收敛思绪,柔声问:“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叶芷安看了眼时间, 快到零点, 忌辛辣油腻。
“清淡点的就行。”
“行。”
两个人没牵手, 手臂却挨得很近,肩膀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叶芷安脚步突然慢下来,等纪浔也看过来后, 故作好奇地问:“你裤子口袋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能让你这么舍不得把手拿出来?”
纪浔也看向她, 脸不红心不跳地拿出体寒那套说辞, “我手冷。”
叶芷安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他的嘴还这么硬, 又气又笑:“别装了, 我知道刚才打架的人是你,把手拿出来吧,我不骂你。”
纪浔也慢吞吞地伸出手,掌心朝上的姿态。
叶芷安直接让他翻个面。
他的手掌很大,裸着青筋,此刻分明的指骨上处处可见皮开肉绽的痕迹,已经辨不清是谁的血凝固在上面。
叶芷安什么也没说,牵起他的手,往六栋走,纪浔也在手机里跟管事的人交谈时,她插嘴多要了个药箱。
这次上药,她下手故意重了些。
纪浔也耐受力极强,这点疼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频频倒吸凉气,“昭昭小姐,您前男友不是泥土糊成的,也会疼,求您轻点。”
叶芷安抬头就看见他脸颊处碍眼的伤,刚软化的态度,一下子又变得尖锐起来,“我就这么毛手毛脚的,你不服吗?”
“对你我当然心服口服,但是吧——”
但是后面跟的向来不会是什么好话,叶芷安及时捂住耳朵。
纪浔也抓住她的手,使了巧劲掰开,合拢在自己掌心,“你可以跟我兴师问罪,骂我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是昭昭,我也得跟你秋后算账。”
叶芷安知道他要说什么,忙不迭避开他深沉的眼神。
“我说我信你能赢是真的,后悔答应你也是真的,当然我更怕你出事,”他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那游戏到底有多危险,你就非要这么胡闹吗?”
“胡闹”这两个字说重了,但也没说错。
叶芷安不想跟他狡辩,咬了咬唇,眼眶开始泛红。
纪浔也顿时升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摸了摸她脑袋,将人拥进怀里,“这次就翻篇了,别再有下次。”
他岔开话题,“睡得好好的,怎么就醒了?”
“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叶芷安眼皮一掀,看着他说:“我梦见你被人围攻,还打断了手脚,丢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
纪浔也一顿,忽然想起赵泽说过的话:女人的第六感真他妈可怕。
“担心什么,就那种货色还不够当我的对手,放在以前——”周遭气场秒变,他立刻刹车。
话题的主动权转瞬回到叶芷安手里,她面无表情地讽刺道:“你是不是想说,放在以前,你能一拳打十个?那我是不是该夸纪先生一句宝刀未老?”
纪浔也悻悻然摸了摸鼻子。
门铃响了几声,有人推着小餐车进来,太湖三白,东坡肉,桂花糖藕,烤鸭包……全是苏帮菜。
叶芷安现在饿得快,饱得也快,每样尝了几口,胃里就塞不下了。
纪浔也笑话她,“改天带你去做个CT,看你这胃是不是小鸟形状的。”
叶芷安没接话。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纪浔也小学生心理作祟,戳她的脸,非要将她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问:“要是今晚我没在淮山跟人闹,你会不会来见我?”
他们的距离实在近,叶芷安稍稍一抬眸,就能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他黑沉的双眸中,而这让她的心理防线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只想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
她用食指顶了顶他胸膛,“你太犯规了。”
纪浔也不明所以,无奈地笑了声:“我干什么了,就犯规?”
“在我还没整理好措辞前,你别离我太近。”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把她骨头都看软了。
“就这一个问题,你照实答就行,需要整理什么措辞?”他嗓音停顿几秒,微扬唇角,笑得又坏又得意,“难不成昭昭小姐,你要借这话题,正儿八经地跟你前男友告次白?”
叶芷安耳尖倏然变得滚烫,深深吸了口气,直勾勾地迎上他揶揄的目光,破罐子破摔道:“如果我说是呢?”
纪浔也被她这声不走寻常路的反问弄懵了。
叶芷安沉默了会,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不管今天你在哪儿,我都想见到你。”
“出什么事了?”
“我妈现任丈夫今天来找我了。”她把程宗文说的那些话详略得当地转述给他。
纪浔也眯了眯眼,尖酸刻薄地笑了声。
叶芷安终于鼓足勇气,把应溪的事也说了,“圣诞节第二天,我去见了我妈,她故意给我看到一张她和你四叔的合照,让我误会我的亲生父亲就是你四叔。”
她的眼睛还是一片干涩,声音却已经染上哭腔,是愤怒和委屈情绪混合下的产物。
纪浔也醍醐灌顶,“怪不得那天晚上你会这么反常。”
叶芷安手指一紧,在他平顺的衣服上留下皱巴巴的痕迹。
纪浔也没阻拦,用百般纵容的眼神看着她感慨了句:“我们昭昭,还是太有道德感了。”
这事要搁他身上,别说只是堂兄妹,哪怕是亲兄妹,他也会毫无道德感地任由他们的关系发展下去。
有人嘲讽,就去撕烂他们的嘴,有人阻碍,那他就拔断他们的手脚。
这段话无疑再次刷新了叶芷安对他寡廉鲜耻程度的认知,错愕的同时,又体会到另一种难言的情绪,霎那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乱跳的心脏。
她压制住,继续说:“在梦溪镇那几天,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也知道自己会说出很多言不由衷的话,所以那天晚上我其实很怕见到你。”
“我说我越了解你,就越厌恶你,是骗你的,纪浔也,我没有一刻真正讨厌过你。”
他经常用一些足够让她面红耳热的话逗她,也经常做出自损自弃般的行为,可她依旧没法厌恶他。
在她这里,如果对象是他的话,爱就不能成为一场漫长的祛魅修行,而是一个毫无道理的迷信,终生不得其解。
“其他狠话也都做不了数,唯独爱你们很痛苦这句,是真的,但是——”她鼓足勇气对上他的眼睛,“我没后悔过。”
“哪怕是九年前,我知道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也不后悔喜欢上你。哪怕是五年前,明知我们不会有一个幸福完美的结局,我也不后悔跟你在一起。哪怕是现在……”
瞥见他腕上的创口,她心脏一缩,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半会才来了句:“对不起。”
听得纪浔也满头雾水,“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伤,更不会在手上留下这道疤。”
犯了错误,就要敢于承认,诚恳的一声道歉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这也是她这几天最想对他说的话。
“这是我的选择,跟你没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摇摇头,将脸埋进他肩窝,声若蚊蝇:“可总要有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为你身上这些陈年旧伤,也为你被父权糟践的尊严,更为你曾经不被理解、不被需要、也不被爱护的灵魂。
纪浔也一怔,大脑忽然停止运转,直到她滚烫的眼泪顺着他衣领滑到他左胸,渗透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将里面一道道刺眼的裂缝全都缝补上。
叶芷安又说:“谢谢你能坚持到今天,让我遇见你。”
郑重其事的口吻,仿佛他才是她穷极一生得到的最为珍贵的宝物。
现实却截然相反。
若非她凭借当年的孤勇,跌跌撞撞朝他跑来,再用她一颗赤忱的心,不管不顾地撞碎了他孑然一身的混沌时光,或许到今天,他还只是个半醉半醒的空心人。
窗帘没拉全,开着一道半米宽的缝,沉郁的夜色被浓雪染成一片素白。
叶芷安忽然想起在桐楼那晚,他问她为什么没有拉黑他另一个号码,以及为什么接通后,哪怕他一言不发,她也不着急挂断。
她是知道原因的。
要怪就怪她不够坚定的内心还保留着一丝期待,也渴望再听到他的声音,不需要太多话,一句就够了,留给她当作余生的念想。
——她欺骗不了自己,分开的四年里,她也没有一刻放下过他。
想到这儿,所有的郁结倏然解开,叶芷安吸吸鼻子,笑说:“纪浔也,我很少跟别人打赌,但不管是大赌还是小赌,我都没输过,所以,接下来我也不打算让自己输。”
纪浔也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摩挲她后颈的手微顿,“嗯?”
“你要不要再跟我赌一场?”
他没有说不的道理。
“赌今天会不会下雪,要是下了,我们就复合。”
纪浔也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白色,一瞬间想通,这是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的儿戏,更是一场让他心甘情愿输得一败涂地的豪赌。
◎“无人爱,无人护。”◎
在两个人不断加速的心跳中, 潜藏已久的真情汩汩流出,化作沉黯夜色里最能迷惑人心智的药剂。
纪浔也忽然放声笑起来。
叶芷安一知半解,唇角一提, 跟着傻里傻气地笑出声。
他戳戳她一侧不太明显的梨涡, “笑起来这么甜, 是不是在里面藏了糖?”
她皱眉, 匪夷所思地看他几秒, 也拿手指戳他的小腹,“突然这么油腻,是偷偷往里面灌了多少地沟油?”
纪浔也闷声笑个不停, 手下动作没停, 她的针织衫纽扣很快全被他解开, X前的束缚感也突然消失。
叶芷安一激灵, 连忙后撤, “得先洗澡。”
“你忘了刚才上药前我就洗过了。”
“我说我。”
纪浔也啧了声,虽烦躁,但也暂时放过了她, 指着茶几上的袋子说:“里面有你的洗漱用品, 睡衣就先别拿, 带浴巾去,不然一会儿脱起来太费劲。”
“……”
叶芷安轻轻踢了他一脚,骂他是个不着调的流氓后, 拿上袋子, 躲进浴室, 顺手锁上了门。
她没听他的, 洗完澡后穿上睡裙, 长袖的, 但领口比想象中的大,遮不住什么,尤其一弯腰。
叶芷安没想到纪浔也就在门后等着,一打开,人就被拦腰抱住,下意识挣扎一阵,无处安放的细长手指经过的全是对方的M感地带。
宽肩窄腰的身材,肌肉并不贲张,是恰到好处的匀称。
她这无意识的触碰,让纪浔也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东西划开一道贪婪的口子,想要的越来越多,于是情不自禁收紧了手,严丝合缝地感受着她肌肤上自带的解渴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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