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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止何安 (姜厌辞)


早知道就不喝那杯卡布奇诺了。
指代不明朗,苏念想当然地以为她说的是小纪总,连捧带踩地哄道:“不想见咱就不见,那些狗男人全都去给我们爬!”
叶芷安眼珠定住了,“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妈怎么就成了狗男人?”
苏念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你见到你妈了?她不是失踪了十几年?”
叶芷安牵起嘴角笑笑,“她现在过得好好的,还有了别的女儿。”
说完脑袋咚的一声,垂到桌板上。
苏念手足无措一阵,又对着她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
半小时不到,等来人。
估计是从集团直接过来的,身上穿的是苏念白天见的那套藏青蓝西装,领带倒没打,纽扣敞开两粒,露出一小节锁骨,斯文败类,人模狗样。
苏念言简意赅地向纪浔也说明了情况,功成身退。
纪浔也半蹲到叶芷安面前,轻轻戳她的脸,“还认不认得人?”
对面的人没说话,低垂的脑袋没能藏住泛红的鼻尖,看着醉得不轻。
纪浔也直接捧住她的脸,“我是谁?”
叶芷安定格几秒,笑了,就跟故意调戏人似的,在他鼻尖上点了两下,“猪头三。”
“……”
喝醉了都不忘夹带私货骂他,可把她给能的。
“温言之是谁?”他趁机刺探敌情。
她一脸迷茫地反问:“谁?”
纪浔也心情转阴为晴,连带着觉得她刚才赏给自己的称呼都分外动听。
他扭头看向桌上的空酒瓶,也就两罐,还都是低浓度的啤酒。
怪不得以前怎么哄骗她,她都不肯喝酒,现在看来,是明智之举,就冲她这酒量,不说惹是生非,小酒疯是要发的。
纪浔也收回视线,一瞬不停地盯住她看,距离近,她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没忍住在她鼻尖吻了下,然后握住她的双手,合拢到一起,轻轻揉搓着。
“我们回家,好不好?”
叶芷安不至于防备心全无,冷笑一声,抽回手,跟被警察逮捕的罪犯一样,将手别在身后,一面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猪头三回家?”
纪浔也差点又被气笑,“你再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眯起眼睛,好半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前男友。”
“……”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酒精和眼眶里的晶莹熏红了她的眼角,她一仰起头,泪水就顺着她脸颊淌进衣领,“你为什么不要我?”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无遮无掩地送到他面前,纪浔也心脏产生强烈的晃动感,不受控地往前挪了些,用肩膀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脑袋。
还没来得及回一声“我没有不要你”,先听见她补充了声“妈妈。”
一时语塞。
片刻,脖颈处传来刺痛,是她的牙齿擒住了他的皮肤,厮磨着,留下暧昧的痕迹。
纪浔也浑身发麻,想退出些距离,却又舍不得,百般挣扎间,被她抢先松口,就跟吐抹布一般,嫌弃地呸了声,末了还发出类似呕吐的声音,“这猪肉是嗖了吗,怎么这么难吃?”
“……”
【📢作者有话说】

◎“你昨晚已经狠狠咬过了。”◎
湿湿热热的触感不断刮擦着脸颊, 将叶芷安大脑残存的混沌感驱散得无影无踪。
留在棉被上的清香很熟悉,是她四年前最爱用的沐浴露味道,心里的警钟霎时敲得震天响。
默数到十, 她才鼓足勇气睁开眼。
卧室的布置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还没等她调整好情绪, 展昭圆乎乎的脑袋撞上她胸口, 她下意识搂住它, 又拿脸蹭了蹭它柔软的毛发。
“好久不见,我们展昭越来越可爱了。”
就在叶芷安短暂地将房子的主人抛之脑后前,张嫂敲了敲门, 拿着洗好熨好的衣服进来, 朝她笑笑后, 安静地离开。
叶芷安大脑卡壳两秒, 低下头, 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云母白绸缎吊带睡裙,而里面是空的。
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她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只好破罐子破摔接受眼睛看到的所有现实, 猛拍两下自己的脸, 拿上衣服进了浴室,随后用五分钟的洗漱时间给自己找了个体面的感谢语和告别词。
确认无误才敢下楼,还没见到人, 指责手机对面痴人说梦的不屑口吻先撞进耳膜, “烂泥就是烂泥, 你多扶他几回, 就能指望他给你砌面墙?”
叶芷安脚步一顿, 探出半个脑袋。
纪浔也就站在玻璃幕墙边, 宽松的毛衣套在身上,像藏进去一阵风,空空荡荡的,一摁下去,就是单薄消瘦的肌骨。
烟雾在他口腔里翻滚,吐出时形状怪异,很快被一旁的空气净化器吸走。
纪浔也腾出另一半注意力用在听身后的动静上,预感到什么,他挂断电话,转过身,空洞的目光滑落到她脸上,两秒才聚焦。
叶芷安被他无声的注视看得有些发麻,事先凝聚起的气势功亏一篑,眼神飘忽间,定格在他嶙峋的腕骨处,那儿系着一条红绳。
隔得远,看不清上面的纹路,但她知道,这就是她先前送的那条——上回在私房菜馆她就注意到了。
或许这些年,他都寸步不离地戴着。
纪浔也朝她走去,就在距离压缩至一米不到时,叶芷安后退两小步,右手轻轻摩挲左臂,期期艾艾地拿出电视剧里的老套台词:“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纪浔也看她两秒,注意到她第一粒纽扣扣错了位置,上前,替她解开重扣,一面说:“你吐了一身,要是不换,就这么凑合一晚上,我还真怕我们昭昭会被自己的呕吐物熏死。”
“……”
叶芷安突然说不出任何感激的话,“内衣其实是可以不用脱的。”
“早知道你的内衣那么难脱,我确实不该费这精力。”
这话不含分毫夸张成分。
好不容易将她带回且停,第二波酒疯开始,当着他的面,在床上把自己扭成麻花,扭动的时候,针织衫跑到胸口,内衣纹理连同那两道明显的沟壑都一览无余。
他上前,拉下,未来得及撤回手,被她擒住手腕,霎那间,他久违地感受到电流蹿过躯壳后手脚无力的滋味。
明明那一刻她才是更需要照料的那方,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主动抱住他,牢牢托举住他。
晕眩感节节攀升,呼吸跟着变重不少,她毫无察觉,抬起眸,拿水光潋滟的一双眸瞧他,片刻咬住他的大拇指,不轻不重的一下,松口得很快,带给他的后遗症却不亚于天崩地裂后产生的震感。
心里的弓弦颤得厉害,慌忙去寻支撑点的过程中,意外摁到床边的开光,顶灯突然亮了一盏,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弓下腰,一手托住她脑袋,另一只手捂住她眼睛,任由自己隐忍克制的表情暴露在敞亮的光线之下。
大概过了半分钟,她终于安静下来,后脑勺依旧平稳地落在他掌心。
恬静的睡姿,看到他心动难忍,手指收紧些,穿进她柔软的发丝之间,好半会才离开,从衣服下摆探入,沿着分明的脊沟往上滑,摸索到暗扣停下。
叶芷安觑着他意味不明的神情,问:“你是不是——”
碍于难以启齿,她停顿数秒才续上,“摸我了?”
她印象里的纪公子,虽不是什么爱趁人之危的禽兽,但也毫无正人君子的风范。
纪浔也笑意加深,“那你得说明白,什么程度才算摸?在你同一片肌肤上停留超过三秒,还是像搓澡一样——”
“停,别说了!”他再用这欠嗖嗖的语气,她真会忍不住想咬他。
纪浔也看穿她的想法,歪着脑袋,吊儿郎当地说:“不用现在想想,你昨晚已经狠狠地咬过了。”
毛衣领口宽松,他拿手指轻轻往旁边一挑,大片肌肤露出来,脖颈一侧咬痕清晰。
叶芷安装作没看到,用生分的语气说:“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谢谢纪先生昨晚对我的照顾。”
纪浔也不是看不出她在刻意保持距离,也不恼,抓住她手腕不让她离开,“既然知道我照顾了你一晚上,留下来陪我吃顿饭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叶芷安迟疑两秒,点头应下,权当还他的情。
张嫂做了几道家常菜,都是叶芷安爱吃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
见她迟迟不动筷子,纪浔也开口问:“胃不舒服?”
这话撞碎她的梦,一下子带她回到现实,她摇摇头,象征性地扒了两口饭,“挺好吃的,有妈妈的味道。”
后半句话一说出口,她先愣了愣,喉间涨痛感迅速蔓延至心肺。
纪浔也状似随口一问:“你妈很会做饭?”
她嗯一声,“小时候,应该说在我七岁前,都是她做给我吃的,她最拿手的是红烧小排,肉又软又糯,特别入味。”
数秒的停顿后,她抬起脸,再次不过脑且牛头不对马嘴地抛出一句:“你恨你妈吗?”
“不恨。”
回答得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信服力高到让人生不起丝毫怀疑,只会想问一句:“为什么?”
她不是为了讨好你父亲,不惜助纣为虐,也要伤害你吗?
你为什么不恨?
她为了自己得到解脱,抛下你一个人不辞而别,全然不顾你以后的人生会有多艰难。
你为什么不恨?
不敢说出来的话,叶芷安放在心里问。
纪浔也用一种洞穿人心的目光盯住她看了会,淡声道:“她只是做出了她的选择,选择本身是没有错的,至于在那选择之下造成的蝴蝶效应,谁都预料不到。”
这是叶芷安从未设想过的解题角度,听完不由一愣。
纪浔也没给她过多消化的时间,时隔四年,圆上“傻子”的结局:“跟你猜的一样,我妈是自杀的……那会她状态很差,小姨怕她想不开,收走了所有带尖口的东西,她最后是用窗户玻璃碎片割的腕——就在她自杀前一天,梦溪镇放了一整晚的烟花,所以没有一个人听见。”
说着,他注意到叶芷安脸上挣扎的神色,笑着往下接:“不用想合适的措辞来安慰我,都过去这么久,我早就没有感觉了,另外,说得直接点,那会她的死对身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是件好事。”
岂止直接,搭配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简直到了露骨残忍的地步,叶芷安光听着都觉胆寒,完全想象不出产生这一想法时不过十八岁的他是如何撑过去的。
哪成想,下一句才是真的让人心脏一震。
“就算当年她没有选择自杀,我也会在不久后帮她一把。”也顺便送自己一程。
他是自愿跟随秦晚凝来的梦溪镇。
和秦之微一样,他也天真地认为只要秦晚凝离开北城这个伤心地,迎接她的将是全新的、明亮的未来。
现实打破了他们自欺欺人的想法,不到两个月,秦晚凝体内的生气就已流逝大半,整个人瘦骨嶙峋。
那时候的纪浔也笃定自己有力气能够托起她支离破碎后用怨恨、不甘、思念黏土拼合起的灵魂,却毫无信心支撑着她往前走。
他们都被困住了,困在一部无病呻吟的文艺片里,看不见出口,抑没有回头路。
两年后,他彻底受够她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不想再听到每晚扑进耳朵的凄惨唱词,决定给他们彼此一个痛快。
后来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准备好一切,包括临终前的告白,他想让她知道他并不后悔成为她的儿子,但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是希望他们能互换身份,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给她一个精神物质双重富庶的人生。
矫情的台词在心里排练一遍又一遍,终于可以自然地宣之于口时,汤显祖的《牡丹亭》断在最后第二句唱词上,凛冬到来。
推开房门的转瞬,鲜红的血侵占眼球,一路淌到他脚边。
条件反射的,他缩回了脚,只有秦之微冲上前紧紧抱住秦晚凝。
可那没用,一心求死的人谁也抓不住。
秦晚凝死后的第二周,纪浔也在院子里种了角堇,可不知道为什么,开得就是不如且停的好。
他耐心告罄,没几天,不管不顾。
一并放弃的还有他自己的人生。
在抽烟酗酒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上,他似乎有着无师自通的天赋。
说来他的运气也好,在学校明目张胆地抽了那么多回烟,干了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没有一回被逮到苛责。
那段时间,他越是奋力地汲取周遭的氧气,所能体会到的窒息感就越强烈。
大寒那天,他决定褒奖自己,用和秦晚凝一样的方式赏给自己一个解脱,唯一的不同点在于他选择的作案工具是一把美工刀。
从杂货店出来,天上飘起雪花。
那是他来梦溪镇三年,下的唯一一场雪。
冷风吹得他浑身发麻,忽而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扑过来,带着能砸碎他一身坚冰的力量,“外婆,快看下雪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晚上我们煮火锅吃吧?”
好日子?
他在心里笑到不行,美工刀莫名其妙握不住了,等他回到家,才发现右手空空如也。
现如今回忆起来,那些陈年旧伤已经变成油画中模糊抽象的一笔,产生不了任何痛感,只有轻微酥麻的痒,挠一挠,就过去了。
纪浔也敛神后选择岔开话题,一针见血地问:“你和你妈发生了什么?”
“我昨晚说的?”
纪浔也挑了下眉,像在反问:不然呢。
叶芷安陷入纠结。
他坦白了这么多,自己却什么也不说,心里会产生一种负担感,可要是真倾吐了,又会显得他们如今的关系更加奇怪。
朋友不像朋友,前任又不像前任。
经过繁杂的心理历程后,叶芷安还是开口了,将和应溪的那两次见面以最简洁的语言转述而出。
语气平静宛若旁白,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内心掀起的浪潮有多凶猛。
纪浔也一点弯子不跟她绕:“你想让你妈承认你的存在?”
叶芷安双手一紧,“说不想是假的,但我不能这么做……我其实能理解她,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生活,我的存在只会反复提醒她在梦溪镇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纪浔也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听见她这么回,忽然轻笑,扔湿巾的力气重了几分,“都说无情的人生性最多情,这话用在我们昭昭身上,还真是一点儿不假。”
叶芷安听愣一瞬,想问她怎么就无情又多情了。
纪浔也不慌不忙地给出解释,“四年前,你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地把我蹬开,还不够无情?至于多情——”
“以前你心疼盛清月,不让我给你出气,后来是温迎……”他罗列出一堆人,才往下接一句,“你一会儿心疼这个,一会儿又心疼那个,谁会来心疼你?”
平时看问题挺通透的一个人,在有些方面却又拧巴得过分,不过倒也合乎她纯良的本性。
换做以前,叶芷安早就回了句“不是还有你吗”,奈何如今立场全无,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咽回去,留下哑巴吃黄连的反应在脸上。
纪浔也又问:“敢问你心疼的妈妈,昨晚知道你是因为她,才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的吗?”
叶芷安底气不足地辩驳:“也没有烂醉如泥吧?”
纪浔也拖着调哦了声,再次拉开自己衣领,“听你这意思,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对我为非作歹的?”
叶芷安自知理亏,不再多说,几分钟后,不放心地补充了句:“我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她,所以你别去查我妈的事,也别——”
替我——“做些什么。”
“行。”他应得爽快。
吃完午餐,纪浔也在客厅欣赏了会叶芷安同展昭亲昵的姿态,一个人去了影像室。
靠近门的那面墙上摆满录影带,他用方巾一带带擦拭过去,三分之一的工程量结束时,张嫂敲门进来,一板一眼地汇报道:“少爷,叶小姐刚才离开了。”
纪浔也几不可查地应了声。
张嫂借口告辞,半路又折返回去,“我多嘴问一句,您和叶小姐……”
见对方没有答疑解惑的意思,她立刻改口:“对了,叶小姐在离开前,问了我关于您的事,还让我别告诉您。”
纪浔也手上的动作一顿,“她问我什么了?”
“问您这些年有没有好好吃饭。”
半蹲着的男人突然像被抽干了大半力气,膝盖突然垂落,往地毯上一敲,晨钟暮鼓一般,发出沉闷的声响,笑声却显得格外清晰透亮,饱含愉悦的情绪。
然后才回答张嫂一开始的问题:“我跟她现在这样挺好。”
至少在今天,他的小姑娘看上去已经没有重逢那天那般抗拒,对他,保留着几分漠视,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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