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一软,想要去吻她,却见她仍是愁眉不展,忙又问:“怎么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乖宝都说给老公听好不好?”
“........既然真要结婚,就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杨惜媚在他怀里僵着身体,正色道:“我刚才说的正常流程也就是这个意思。你如果真的尊重我,婚前总该见一见两边家人吧?”
郁持抚摸她的手滞了滞。
她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心念一动继续追问: “还是说你家里人......可能根本不会同意呢?”
她这番疑虑当然是很合理的。
郁持背后的郁苏两家在穗城权贵圈中是什么地位几乎无人不晓。像她这般低微的身份,想要嫁入那样的高门,无异于痴人说梦。
郁持担忧的却是另一件事。
其实一直以来,郁家对于年轻一辈的个人问题还是很开明的,只要真心喜欢且健康交往,也并不拘于必须要门当户对,家世清白即可。
比如大儿子郁擢的妻子,就是他在德国留学时的校友,父母都是国内普通的学校老师。
而郁持的问题就出在“健康交往”这个关键点上。
他和杨惜媚是怎么开始的,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为了得到她驯服她而用过的那些手段,若是被一向严苛的苏昕蓉知道了,定然不会姑息。
这也是他一直遮掩着不敢让母亲知道的原因。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现在杨惜媚现在已经心甘情愿嫁给他了,那么这事在苏昕蓉面前也不是不能应付过去。
于是他最后拍了拍她以示安抚,轻松笑道:“没事,我都能解决的。”
“过一阵就带你去见见我父母,然后我再陪你回老家看看阿婆。”
杨惜媚眼眸一闪,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之后这段时日,郁持可谓是春风得意。
杨惜媚已经是一副彻底认命的模样,不再排斥他的接近,也不对他冷言冷语闹脾气,偶尔还会很给面子地和他商议一下结婚相关的各种事宜,提出点意见。
她甚至一反之前的低调朴素作风,不管郁持给到的方案多奢华多大阵仗她都照单全收,再任由他兴师动众地去安排。
郁持对她也是百依百顺,并且乐在其中。
在他看来,这就是她死心塌地的表现。他巴不得她跟他再多要些。
而杨惜媚同样也巴不得郁持再多折腾些,折腾得他家里人都知道,不得不出手管束。
这也是她假意答应结婚的最终目的。
她断定郁持父母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这样的人做儿媳的,对于这场荒诞的婚姻肯定会加以干涉。
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让她直接见到苏昕蓉,向她坦露她儿子所做过的一切恶行。
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或许会是她最后且唯一的机会。
这个机会还真让她盼到了,并且来得迅速且突然。
因为她这段时间的乖顺,郁持对她的禁锢和警戒都放松了不少,他自己也渐渐安下心。
同时公司那边他已懈怠了不少时日,不得不过去现现身了。
这天他在对杨惜媚百般缠磨又千般叮嘱过后,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别墅。
之后没多久,一辆陌生的私家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这座山中,缓缓停在了别墅前。
守在别墅外的一众保镖见到有外来的陌生车辆,蓄势待发正要上前阻拦。
却见车门打开后,走下来一个身形瘦高气度雍容的女人。
领头的保镖看清她是谁后,整个人都震了震,随即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其余的人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女人一个眼风都没给这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往里面走。
她身后也跟了两个保镖,其中一个小跑两步上前按响了门铃。
出来应门的刘姨看见来人也是一怔。
虽说她是郁持另外雇佣来的,从没去过郁宅,但郁持的母亲苏昕蓉在这里没有人会不认识。
刘姨连忙迭声问好,唤她“苏太太”。
苏昕蓉五官柔和,表情也淡然,一开口却透出一股不容抵抗的凌厉感。
“人呢?”
刘姨以为她问的是郁持,回道:“郁总刚才出去了,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您过来了。”
说着她拿出手机要拨号,却又被苏昕蓉投来的一个冷冷眼神震慑住,只好讪讪停了手。
“我问的是,住在这里的另一位。”苏昕蓉缓声道。
刘姨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她当然也知道自家雇主最近在计划结婚的事,猜想这位只怕是来找未来儿媳不痛快的。
不,甚至搞不好她根本都不会认同这个儿媳。
她不免为杨惜媚感到担忧,却也不敢隐瞒,就抬手往后院处指了指。
“杨小姐在后面的玻璃花房。”
今天房子里少了个最碍眼的存在,杨惜媚也终于得以透口气。
郁持刚才一走,她就下楼独自去了那座刚建好没多久的玻璃花房。
之前郁持一直待在家,不管她去哪里他都要黏黏糊糊地跟在后面,赶都赶不走,弄得她满心烦躁又不得不虚与委蛇,也就根本没心情过来赏玩。
现在一看,这座玻璃花房做得确实是漂亮。
阳光透过精致透明的圆拱形玻璃穹顶,洒下碎金般的暖光,也映照着五彩斑斓的鲜妍花卉,其中不乏从世界各地收罗进来的名贵品种,平时都有专业的园丁在照料。
杨惜媚停在其中一样样仔细地观赏,竟也感受到些许趣味。
正惬意间,却又莫名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不禁转眼,往这怪异感的来源处看去,就见花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一个面容明艳气质矜贵,明显有些年纪的女人。
女人也正直直看着她,带着几分审视,紧接着眼底又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怔然。
杨惜媚一下就认出了她。
克制住心潮澎湃,她对女人客气且疏离地笑了笑,先开口打了招呼:“您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叫‘阿姨’好像显得太没分寸了,还是叫您‘苏总’,可以吗?”
如果不是这段时间郁持始终避而不见,苏昕蓉本不打算屈尊走这一趟的。
那天任茜在她面前状告了郁持的一系列恶行后,她固然惊怒,却也因为情绪波动太大又卧床修养了一阵,碍于身体状态没能立即采取行动。
稍稍恢复了一些后她就命令郁持过来见她,想听他自己亲口说清楚。
然而三催四请,他就推三阻四。
到后来只跟她打了个电话,说任茜讲的那些都是误会,他和那女孩是互相喜欢正常交往,决定结婚也是两人经过认真且慎重的考虑的。
苏昕蓉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因为听任茜说过那女孩也是华誉的员工,就想着先了解一下她的相关信息,结果就发现公司的员工档案里根本查不到她,似乎是有人刻意给抹除了。
有权力且有动机这样做的人,除了郁持不做他想。
这下也更让苏昕蓉笃定,她这个小儿子应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当面问他肯定也问不出什么真话,所以她考虑一番后决定私底下单独见见那女孩。
所以今天一收到郁持去了公司的动向后,她就立即按着任茜之前给的地址找了过来。
此刻,她站在暖光笼罩,香气浓郁的玻璃花房前,看着里面正专注看花的女孩的侧脸,不禁一阵恍惚。
胸口也莫名有股异样的心悸。
像。太像了。
尤其是她淡淡笑着时嘴边那点小梨涡,就和当年的小郁抒一模一样。
但这些年和女儿相貌相似的女孩她也早已见过不知凡几,也不知多少回认错过。
这种情况并不算多罕有了。
于是她很快就收拾好情绪,带着客观的眼光打量起她。
而在她转过脸看到自己时,笑着打招呼的模样,还有说话的声音语气,又让她不由得心生好感。
不过这也没什么,因着女儿的缘故,她一向对小一辈的年轻女孩都更喜欢些,态度也会和善宽容很多。
于是她放缓神情,带了点探究意味问杨惜媚:“你认识我?”
近距离面对苏昕蓉,的确能由衷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威压气场。
但杨惜媚并没有胆怯,她走进几步,态度不卑不亢:“这儿的人只怕没有谁会不认识您,更何况我之前还是华誉的员工。”
想到什么,她又笑了笑,带着点淡淡的遗憾:“其实说起来,我当年进华誉还是因为您。”
苏昕蓉眉眼挑了挑:“因为我?”
“嗯,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杨惜媚真挚道。
其实不仅仅是崇拜,还因为她听说苏昕蓉作为华誉的女领导,尤其强调公司对于女员工的关怀和尊重,职场里也绝不容许出现性别歧视或是性骚扰一类的现象。
而杨惜媚在此之前待过的工作环境都是饱受这种困扰,心里对华誉这样的公司自然是向往的。
因此即使是专业不算对口的医药公司,她也想办法跳槽进来了。
只可惜她刚一入职,苏昕蓉就退居幕后,换了郁持上来接手。
再然后她就遇到了卢力扬那种人渣。
现在再想想,其实仅仅因为那一次解围就喜欢上郁持,真是太浅薄。
这种事往深了想,不也正因为他这个新上任的领导不作为而纵容出来的恶习吗?
她始终相信如果是苏昕蓉坐镇的话,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这些她也没打算在苏昕蓉面前一吐为快。
机会难得,她有更重要的事。
听她说崇拜自己,苏昕蓉神情又放柔了几分,却也没深问缘由。
被小女孩崇拜这种事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又问:“为什么不叫我阿姨呢?听郁持说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最近还计划结婚。说不好以后就是一家人,现在叫声阿姨也不为过。”
她一面说着,一面自然而然地走进花房,坐在花丛中央用来休息的长椅上。
又对杨惜媚招了招手,示意她也坐。
杨惜媚便跟过来,隔了一段距离坐到了她旁边。
“我不知道郁持具体跟您是怎么说的,”她神情渐渐冷下来,语气也透着沉郁:“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您,和他在一起,还有结婚,都不是出于我的真实意愿。我对他没有感情。”
苏昕蓉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对于郁持更是一点不留情面。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
“……”杨惜媚抬眼定定看向苏昕蓉,眼底已蕴起雾气,带着遮掩不住的怨恨和悲楚:“或许您作为母亲会更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我也没必要对您说谎。我是被他强迫的!他毁了我的生活,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关在这里!”
这番直白又哀恸的倾诉,让苏昕蓉的神情也凝肃了下来。
她不禁又打量起杨惜媚,无意间就看见了她脖颈间的点点暧昧红痕,再下移就发现她手腕间露出的一点纱布。
苏昕蓉眉头一紧。
杨惜媚从她的反应里感觉到了摆脱困境的可能性,于是又恳切道:“苏总,和您成为一家人什么的,这种事我从没妄想过,我知道我不配。”
“跟您说这些也没别的目的,不用怀疑我抱着什么不纯心思。我就是希望您能帮帮我!我只想过回普通平静的生活……”
她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落了下来。
而苏昕蓉看着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又是一阵恍惚。
……她的囡囡以前哭起来也这样,大大的圆眼睛满是委屈,又倔强地眨都不肯眨一下,就这么直愣愣地往下一颗颗掉金豆豆,磨得人又怜爱又心疼。
而且嘴角也是一瘪一瘪的,连眉头皱起的弧度都一样。
她越看越觉心惊,不禁脱口道:“你叫杨惜媚对吧?你……多大了?家是哪里的?”
之前任茜只告诉过她这女孩的名字,其余的她基本是一概不知。
杨惜媚愣了愣,对这个突兀的问题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回答:“我今年二十八岁。老家在琅南。”
年龄对得上!还有地点也——
她后来又让人去详细查过,当年她的囡囡就是在人贩子经过琅南的边境荒山时被扔掉的!
苏昕蓉脸上已多了几分急切,往前倾了倾:“那你父母呢?你父母叫什么?你是从小就生活在琅南吗?”
杨惜媚皱了皱眉,不理解这怎么还查起户口来了。
她不都说了吗,根本没想嫁进他们家,有必要还问这些私人信息吗?
但再一想,自己的身世真要说出来,估计即使普通的家庭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这种高门大户呢?
那么苏昕蓉作为母亲,应该更不会容忍她在自己儿子身边吧?
于是她就照实道:“我没有父母,我从小就被扔掉了,后来被阿婆捡回去养大的。”
苏昕蓉怔怔听着,呼吸都有些不稳了。
杨惜媚感觉她的反应有些不大对劲,正想要关心一下,就见女人突然起身凑近过来,扳着她的肩膀直直看了很久。
然后又颤着声问她:“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胎记?”
“啊??”杨惜媚被她这个举动吓到了,有些无措:“我……胎记?”
“对,就是在你的右脚踝上!一小块褐色的!有没有?”
苏昕蓉已然失态,根本都等不及了,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俯下身要去看她的脚踝。
“不是,苏总您——”
杨惜媚已经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任她抓住了脚腕抬起。
苏昕蓉什么都顾不上了,握着她的脚踝细细查看,随即神情一滞。
那脚踝的后跟处只有一块泛白且狰狞的旧疤,而且明显像是被咬缺了一块。
而更让杨惜媚难堪的是,在那块陈年旧伤上还有一个新鲜的牙印。
是昨晚郁持弄上去的。
苏昕蓉却只盯着那块旧疤红了眼眶:“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惜媚不确定她问的是旧伤还是郁持的牙印,一时没有答话。
直到她抬头看向杨惜媚,眼中流露出复杂又令人心惊的浓烈情绪:“你这里,怎么伤到的?”
杨惜媚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但又从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她按捺住心头的疑惑和慌乱,简洁答道:“小时候被野狗咬伤的。”
“那这里被咬伤之前,是不是曾有块胎记?”苏昕蓉追问。
关于幼年的记忆,杨惜媚其实都很模糊了,她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有的。”
“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
杨惜媚想了想:“什么样的……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后来阿婆有说过,那胎记像个蝴蝶的形状。”
苏昕蓉身形一僵,手上也无意识松开。
杨惜媚的脚落到地上,她心头跟着稍稍一松,再去看苏昕蓉时,却错愕地愣住。
“您……您怎么哭了?”
关于小郁抒的那枚胎记,其实说起来还算一桩轶事。
不仅仅是形状刚好像蝴蝶,最出奇的是作为母亲的苏昕蓉身上同样也有,一模一样的形状,长的地方也都在脚踝上。
或许真就是冥冥注定的一种母女缘分。
苏昕蓉那时还打趣过,说要是以后哪天不小心把囡囡弄丢了,母女俩还能凭这胎记相认。
哪知道一语成谶,此后没多久母女俩就此骨肉分离。
更没想到的是,如今连作为相认证明的胎记都成了一抹残痕,面目全非。
又怎么不叫她悲痛万分?
不过心绪激动之余,苏昕蓉也仍留有一丝理智。
这些年他们夫妻俩从未放弃寻找孩子,一直以来条件相符的女孩也不知错认过多少个。
事到如今她也有了经验,知道就算各个方面都对得上,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还是要再谨慎些,拿到更切实的证据才行。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泪,坐回去对杨惜媚道:“抱歉,是我失态了。我只是……为我儿子所做的事感到惭愧。”
她拿郁持做借口来掩饰,心底却不禁又起波澜。
如果她真的是囡囡,那她跟郁持……
这究竟算什么孽缘?!
若真是……那到时候他们一家要怎么面对这混乱不堪的关系?
而她还能承受得起吗?
苏昕蓉又看了一眼她腕间包着的纱布,心头一阵窒闷酸楚,甚至有些不敢再继续深想。
杨惜媚听了她的理由倒没怎么怀疑,只是有些惊讶。
在此之前她虽说从未见过苏昕蓉,却也知道她是个性格强势,手段狠厉的女人。
却不想私底下竟也有这样感性柔软的一面。
于是苏昕蓉在她这里又多了一层为儿子操碎心的慈母形象。
当然这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既然怀有歉意,又很在意儿子,那么她可以拿捏住这一点去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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