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陈嘉骏看着倒没有什么逾矩行为,郁持心下稍缓,但仍觉得这人站在她身边很是碍眼。
而另一边,也有人觉得他有些碍眼。
“表……郁总你别往那走啊!把鸡都吓跑啦!”任茜远远看着郁持跟在两人身后一通风骚走位,惊跑了快到手的鸡,实在忍无可忍提醒道。
杨惜媚也转头给了他一个谴责的眼神。
“抱歉抱歉,是我的错。”他见她看向自己,心情一下变得极好,很真诚地道了歉后对陈嘉骏颇为强势道:“我们还是离远点,别干扰惜媚。”
陈嘉骏有些不乐意。怎么还牵扯上他了?吓跑鸡的又不是他。
但毕竟是老总发话,也不好不听,他只能跟郁持一起停留在了原地。
没了外人干扰,杨惜媚行动的确利索很多,没多久又捉到两只。
她拎着鸡走回来的时候,郁持极其自然地迎了上去低声问:“累不累?”
他伸出手想帮她理一理颊边的乱发,她连忙避开摇了摇头,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大声道:“没事,多谢郁总关心。”
郁持只好又收回了手。
任茜跑上来打破了有些暧昧的氛围,对杨惜媚又是一通夸。最后几人拎着这些鸡回了营地,商量起要怎么处理。
这处农家乐属于从头到尾都要自己动手,主打一个沉浸式体验。
但杀鸡他们哪会呢?于是这事最终又落到了杨惜媚身上。
郁持有些不乐意了,捉个鸡玩玩就差不多可以了,怎么还要她来做这种脏活累活?
他拦着不让,说要联系山庄的负责人,让他们找人过来弄,再不行叫几个男同事也可以。杨惜媚暗中又瞪了瞪他,皱眉示意他不要再找事,他才讷讷作罢。
“我来就行。大家都忙着呢,别麻烦其他人了。”杨惜媚说完就去找炊具组的同事借来了菜刀和一个大碗,拎着鸡去了不远处的河边。
一行人好奇地跟过去看,只见她蹲在河边利索地把鸡按在怀里,掰好鸡脖子对着摆好的碗口用刀一划,鸡抽动几下后就没了动静,从脖子上涌出的鸡血汩汩流到了碗里。
“等会他们煮汤可以加这个鸡血,很鲜的。”她神色如常地对一脸叹服的众人道。
放干血后她把鸡放到河水里浸了浸,开始拔毛。
“我的天!惜媚姐你……你是这个!”任茜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杨惜媚对她笑笑:“以前做惯的事,没什么的。”
陈嘉骏早已蹲到她身边默默帮起忙来。
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原本一开始离杨惜媚最近的郁持,在看到那些鸡血从她刀下滴落的时候,立即转头神情僵硬地走开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出现。
弄好几只鸡后,恰好钓鱼组的同事也带回了不少鱼要处理,杨惜媚见他们人手不够又过去帮忙。
等郁持稍缓情绪再回来的时候,就见河边那处已聚集了许多人,杨惜媚身在其中一边做着事,一边与周围的人说笑。
而陈嘉骏仍旧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在她左右,而她也对着他笑脸相迎。
你来我往间看上去默契又和谐。
郁持刚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提起步子往那处走。
却又在看清楚她脚边一滩滩血迹,还有她手下正剁着的一块块血肉时,他的身形又僵滞了。
一股浓郁的来自动物血肉的生腥味直直铺面而来,刺激得他肠胃一阵翻涌,脑袋也胀痛不已。
自从幼年遭遇过那场绑架后,直到现在他都看不了这种场景,闻不了这种味道,也再吃不了一口肉食,不论生的还是熟的。
此时他怔怔立在原地,看着杨惜媚的手伸进鱼肚子,熟练地掏出一堆血淋淋的内脏,那些猩红恶臭的记忆又重现。
他的嘴里仿佛塞满了腥咸的血液,黏腻恶臭的肉块,冲天的腐烂味道充斥在口鼻间。
他看着轻松做着这些事的杨惜媚。
她明显并不害怕,也不嫌脏臭。
更衬得他像个懦弱无能内里贫瘠的可怜虫。
.......她甚至还在笑。还在对别的男人笑。
她知不知道他都难受得都快要死掉了?!
明明只有她能救他……只有她能救……
可为什么不来救他?
他还看见,她身边的陈嘉骏拿起一条活鱼时被突然挣扎的鱼尾一下拍到了脸上,他“啊”了一声仰倒,她见状连忙放下刀去看他,还一脸关切地问他要不要紧。
陈嘉骏起身后摸了摸脸,露出自嘲的神色摇摇头。
一旁一个女同事调侃了几句,杨惜媚和他们一起大笑出声。
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她也不会来救他。
她此刻的目光都在另一个人身上。她的温柔和善意都只会给到别人。
除了他。
除了他。
郁持死盯着,双眼没有一丝鲜活气,牙齿都在科科打颤,神情像是从阴寒地狱爬上来的怨鬼。
跟过来的罗瑞一见这架势,暗道要糟,忙上前拉住他想往远处带:“郁总,您先去休息会……”
郁持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沉吟片刻后突然笑了。
“怎么?怕我当众弄死他?”
罗瑞闭上嘴,不敢再作声。
胸口剧烈起伏几息,郁持还是迈开脚步走上前,忍着几欲作呕的冲动,对那边正忙碌着的身影唤道:“惜媚。”
杨惜媚看见他,神情一滞,故作疏离:“郁总,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需要你帮忙,过来一下。”
她心下疑惑且抗拒,为难地四下看看:“我这边还没弄完……”
“我更急一些,你先帮帮我。”郁持一反往常温和体恤的风格,语气稍显强硬。
“……”杨惜媚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一时犹疑着不想动。
任茜因为怕水站得稍远一点,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怪异氛围,忙跑过来打圆场:“郁总,要做什么我去就行,惜媚姐现在也脱不开身……”
郁持看都没看她,一双眼只定定盯着杨惜媚,沉声重复:“过来。”
这下旁边几个同事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个都停止了说笑,眼神在两人间来回逡巡。
杨惜媚受不了被众人这般注目,只能忍着气恼放下手里的事,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郁持脸色缓了缓,离开前还不忘对众人笑着客套:“大家尽兴玩。”
留在原地的陈嘉骏几人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脸上神情各异。
任茜回想着刚才郁持的模样,心头莫名不安,某些关于他的不妙回忆在脑中闪现。她犹豫了一会,悄悄跟了过去。
郁持带着杨惜媚到了一处农家小院模样的休息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杨惜媚的心也跟着一颤,全身都警戒起来。
他逼近,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让她心里直发毛。
好一会他才开口:“笑一个给我看。”
“???”杨惜媚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笑!”郁持阴沉的脸上显出焦躁:“我要你现在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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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又要发癫了
第四十四章 贱东西
“你又发什么神经?”杨惜媚皱眉无语:“来之前你是怎么承诺的?说好了不许在人前有过分举动,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郁持冷笑一声:“我还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他一把箍住她的双肩:“你有没有看见你刚才的样子?有什么事值得你对他笑得那样开心?你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有多恶心吗?”
顿了顿,他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般:“哦,你知道的对吧?你就是故意的!你在勾引他!我再不过去,你只怕都要跟他亲上了吧?!”
杨惜媚被他这一番话惊呆了,恼怒地挣开他:“你是真的有病!”
“对!我是有病!”她这种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他更为暴躁,又逼近几步:“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激怒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着别的男人笑?为什么要关心不相干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
为什么......
在他面前从来没露出过那样明媚开怀的笑脸?
这样一想,他心头戾气更甚,浑浑噩噩间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猛地拽住她晃:“你是不是以为勾搭上别人我就会放过你?啊?你还是想离开我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杨惜媚又是惊惧又是心累,只能摇头:“我没有!你能不能冷静点……”
“真的吗?”他喘着粗气两眼泛红,扳起她的脸颤声道:“那你现在笑给我看,就像对他那样……你对我笑一笑,惜媚......”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看向她的眼神癫狂中透着着卑微乞求。
然而此情此境,杨惜媚实在笑不出来,哪怕强迫自己硬扯出一个职场化的笑脸她都做不到。
但她也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他继续这么闹下去,只能放软了声气,尽量显露出温和的表情,尝试安抚他:“别这样,郁持。你先放开我,我们静下心来慢慢说好不好?”
她伸手想要掰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随着动作,一股动物血肉的浓烈生腥气强势地扑面而来,是她手上刚杀完鸡和鱼而残留的气味。
那气味侵入郁持的鼻间,他面色一变,下意识垂眸往她手上看去,随即猛地松开她退后,白着脸转身跌跌撞撞奔进了里面的洗手间,对着马桶“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杨惜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声响后,又有点害怕,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把罗瑞叫来。
这时又听外面有人敲门:“郁总?惜媚姐?你们在里面吗?”
是任茜的声音。
她神情一松要过去开门,郁持突然又从背后冲上来拦住了她,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嘶哑道:“不许走!”
她见他脸色青白交加,眼中也泛着红丝,看上去状态有些糟糕,只好解释道:“我没有要走,任茜在外面,我让她进来......”
“不行!”郁持走上去直接把门反锁:“现在谁都不许进。”
他又走回杨惜媚面前,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检视,在看见她手指间和袖口处溅上的星点血迹,他阴下脸,嫌恶地“啧”了一声,拎着她进了洗手间。
他把她按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又强行把她的双手箍到水龙头下清洗起来。
“闻不到自己手上的臭味吗?”他魔怔了似的,使劲搓洗着她的手,嘴里絮絮叨叨:“脏死了臭死了恶心死了……都说了不让你做,偏不听!”
他又怨恨起她周围那些同事:“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支使你干这种脏活?”
“你也是没脑子!还真把自己当佣人了?就这么不值钱?!”
杨惜媚愣愣被他摆弄着,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听明白他的话后,渐渐冷下脸。
今天能和大家聚在一起玩闹,她原本压抑许久的心也算暂时得到了释放和慰藉。
直到刚才她都挺开心的。而现在,一切又全被毁了。
她沉默许久,突然使劲挣脱了他:“放手。我自己洗!”
挥手间一捧水直接泼在了郁持脸上,他闭着眼避了一下,头脑也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洗手间安静了一瞬,只听得见哗哗的流水声。她侧过身不理他,一言不发地洗着手。
郁持感受到她埋伏在平静下的愤怒,陡然明白自己刚才又说了很过分的话。
他缩回手站在她身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却又毫无头绪,只能一直盯着她。
见杨惜媚洗好了手,他赶忙拿过一条毛巾要给她擦干,她不肯:“我自己来,不用你!”
郁持垂头用毛巾裹着她的手不放。
她抽了几下抽不动,更是火冒三丈:“不是嫌脏吗?那就离我远点!”
郁持神色一黯,嗫嚅半晌只吐出两个字:“我不。”
杨惜媚气得发颤:“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对啊,我就是不值钱!在你眼里我能有多高贵?还不是被你当个玩物随意摆弄?”
她出身卑微,从小生活困苦,可她从不自怨自艾,一心只想认真努力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始终循规蹈矩,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可为什么偏偏要遭遇这些?!
为什么偏偏招惹上了这样一个阴险又下流的疯子?!
“你郁总高贵,非要缠着我这么个不值钱的玩意又算什么?!”
长久以来窒闷在心底的委屈和怨愤尽数翻涌而出,亟需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红着双眼从他手中一把夺过毛巾,又猛地甩到他脸上,咬牙挤出一句生疏的粗口。
“贱东西!”
郁持被半湿的毛巾结结实实拍到脸上,立即就显出一条红痕,却也没说什么生生受了。
而在听到她骂出那句话后,他更是心头一震,心虚懊恼的同时竟生出丝丝缕缕的酥麻感。
原来她说粗口也这样好听。
因嫉妒不安而生出的那股戾气早已渐渐平复,混乱的意识也因着她的怒斥而彻底清醒。
他默默地把甩到脸上的毛巾放到一边,伸手去抱她,撑起笑脸哄:“嗯,我是贱东西,我错了。乖宝别生气。”
“你不是玩物,也没有不值钱,都怪我——”
杨惜媚却不想再听,推开他低头往外走,他紧紧跟在身后,嘴里念叨:“乖宝去哪?先等会,你这样不好出去,你的衣服……”
她闻言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发现胸口被水沾湿了大片,透出了内里的轮廓,应该是刚才在洗手台前挣扎时弄上的。
她恨恨瞪了郁持一眼。
郁持神情讪讪,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小心翼翼道:“要不今天先回去吧?你这样也不方便玩了。下次我再带你过来,就我们两个尽情玩,好不好?”
“.......”
杨惜媚确实也没了心情,更不想再回去同事们中间面对大家探究的眼神。
她低头无力地捂住脸,沉叹出声:“......回去吧。”
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两人开门出去时,守在外面的任茜正和阻拦她的罗瑞理论:“我明明都听见惜媚姐的叫声了!里面肯定出了什么事!不让我进,你自己总能进去看看吧!”
见罗瑞不为所动,她语气急切:“你知不知道他以前——”
话说一半门开了,郁持带着杨惜媚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任茜见状忙住了嘴,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
“怎么了?”郁持问她。
“啊,没什么!”任茜恢复成往日里嘻嘻哈哈的状态:“我就是担心郁总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过来看看。”
她说话间又仔细打量他身旁的杨惜媚,只见她神情恹恹,眼圈发红,身上还披着郁持的外套,完全不是刚才一起玩耍时神采奕奕的样子了。
“惜媚姐,你还好吧?”
杨惜媚回给她一个勉强的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
郁持对着任茜也干脆不掩饰了,伸手把杨惜媚搂在怀里,接过她的话:“惜媚玩累了,我带她先回去,你们留在这里好好玩。”
他偏头对罗瑞吩咐:“让司机开车进来。”
任茜看着他对杨惜媚毫不避讳的亲密举止,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看不出来?”郁持面上云淡风轻,语气却掩饰不住得意,又叮嘱她:“你知道就行,别到处跟人瞎说。”
然后搂着杨惜媚往外走。
杨惜媚面上有些尴尬,回头看了看任茜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无声对她点了点头,就跟着郁持离开了。
任茜一脸呆滞地目送两人紧紧依偎的背影,回过神后赶紧拉住也打算离开的罗瑞:“我问你,他跟惜媚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的是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吗?还是表哥对她……做了什么?”
这几天她在公司里一直有暗中观察,并没感觉到杨惜媚对郁持有什么特别的情愫,甚至提到郁持的时候还会表现出一种隐隐厌恶的情绪。
再看今天这两人之间颇为怪异的氛围,一联想到郁持曾经把人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她都有些怀疑他会不会也对杨惜媚使用暴力什么的。
若真是这样,那杨惜媚肯定不会自愿跟郁持在一起。
然而罗瑞秉持着一贯守口如瓶的作风:“抱歉,我无可奉告。”
任茜不满地看着他,神情颇有些严肃:“我警告你哦,最好不要纵着表哥做出什么道德败坏的事!你应该知道蓉姨是最憎这些的,小心我去她那里告状!”
她被苏昕蓉安排到华誉时就带着任务:好好盯住郁持,一旦他行为不端或有什么异常举动,就要报告给苏昕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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