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把新炸的锅残骸和它的烂兄烂弟们放在一起,苦大仇深地盯着灶膛,垂在身侧的手跃跃欲试。
他不信自己做不出一份好吃的甜品。
就在这时,他的腹部突然抽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要被召唤走,但是因为被困住而不得不被遏制住行动。
斐切尔面色发白,若有所思地看向西南方位。
刚刚腹部痛的时候,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抽痛可能和西南方位的某件事有关。
斐切尔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新锅,决定还是先去西南方位看一看。
蒂维娜来到自己专属休息间的时候,遇到了等在门口的霍斯王子。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差,高鼻深目,也能算得上好看,只是他眉眼间的戾气让他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也很不好惹。
“王子殿下是在等我?”蒂维娜身子笔挺地站在离他两米之远的地方,淡淡地问道。
霍斯王子朝她的方向走了一步——只是走了一步,一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就横在了他面前。
“殿下止步,我不喜欢不熟的人离我太近。”蒂维娜冷漠地说。
霍斯王子无奈地止步,耸了耸肩,说:“好吧,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回去就能看到。”
“特意为你准备的大礼,相信你会喜欢的。”
斐切尔探查了一番,只看到一个运转的魔法阵,顺手毁了,腹中舒服许多。他优哉游哉回来,在快要到家时,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指挥着:“对,就放门口,什么放进去,你不想要命了?你知道圣骑士长的家里有多少能要你命的魔法阵么?!就放门口!”
斐切尔不明所以,等那群人忙活完了后才过去。
门口放了整整齐齐的九个大箱子,体积大到能装人。
更关键的是,斐切尔听到了九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他心中出现不好预感,打开第一个箱子,和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少年对上视线。美少年双手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团,泪光盈盈地看他,换个人可能就心软了,但斐切尔不,他反手就合上了箱盖。
合上箱盖后,斐切尔眉心一跳,心里出现一个猜测。
他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跪坐着一个肌肉猛男,眉眼英气,一看开箱的是个男人,立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于是斐切尔再次反手合盖。
他一路打开所有箱子,震惊地发现里面竟然全都是赤..裸的、各种类型的美人。
这是有人想和他抢生意?
谁这么缺德,他还没真正爬上蒂维娜小姐的床,就想撬他的墙角!
蒂维娜因为霍斯王子这句话,微愣了一会儿。
她物欲淡薄,极少有能让她上心的东西,她不信霍斯王子给她的是“好东西。”
管他什么东西,一回去就退,她想。
然而直到回家、吃上晚餐,她也没看到霍斯王子口中的“大礼。”
蒂维娜转头,不言不语地盯着斐切尔。
斐切尔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盯,心更虚了:“您看我做什么?”
蒂维娜直接问:“你今天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或物?”
说这话时,她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然后一愣。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看到他的瞳仁正中有一点金色,像是黑夜里的炬火,亮到夺目。
就在蒂维娜愣神的工夫,斐切尔斟酌着回道:“嗯……是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家门附近,但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他隐瞒了那些大箱子,还绝口不提它们后来的去向。
而霍斯王子的城堡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管家不可置信地看着凭空出现在草地上的九个大箱子,震惊地闭了闭眼,以为是做梦,但睁开眼一看,发现它们竟然还在。
他大怒:“见鬼!它们是谁运进来的?谁准许放行的?!”
守卫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它们……它们是突然出现在草地上的,没有经过大门。”
他其实还有一句话想说:大人,这些箱子好像就是跟着您回来的,您前脚刚到草地上,这些大箱子们后脚就跟着到了。
但是他没这个胆子把这句话说出来。
管家瞪圆了双眼,看着那些箱子,一口气差点没捋顺。
现在已经来不及再把这些人运去圣骑士长的府邸了,他这份差事没办好,等殿下回来一定会责罚他。
想到霍斯王储的惩罚手段,管家腿都软了。
这到底是哪个混账干的!
斐切尔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想打个喷嚏,但一想到蒂维娜就在他身前,他就硬生生忍下了这种冲动。
蒂维娜心不在焉地回答:“哦,是吗。”
她现在对霍斯王储的“大礼”已经失去了兴趣,探究地盯着斐切尔瞳孔中金色的一点。
只是几秒钟,或许更短,她的眼睛就出现了烧灼的痛感。
蒂维娜闭了闭眼,那种疼痛才稍微减轻一些。
斐切尔一开始还在为她注视自己而感到开心,觉得对方终于正视自己了,然而下一秒,对方就紧紧闭上了眼,仿佛看见了什么辣眼的东西。
斐切尔:?
他有点伤心。
他试探性地问:“蒂维娜小姐,是我有哪里让您不满意了么?”
说着,他检查了一下自己今天的着装。嗯,是蒂维娜小姐亲自给他买的,没问题啊,扣子都扣正了,衣领也是整齐的。
蒂维娜重新睁开眼,避开那点金色,缓了缓神,道:“你坐过来些。”
现在是饭后消食时间,蒂维娜喜欢在这个时间段看书,且尤其喜欢对着门窗,一边听鸟鸣声一边看书。
斐切尔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听到蒂维娜的话,斐切尔目光移向她身旁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起身,在她身边坐下,身体几乎要贴上她的手臂。
蒂维娜皱了皱眉,很不给面子地往旁边坐了坐,和他间开了距离。
斐切尔立刻做出一副可怜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蒂维娜没管他的神情,盯着他发根处,下意识倾身,修长手指拨了拨他柔软的发丝。
果然,他的发根处也有金色。
也是那种刺眼的、纯粹的金。
蒂维娜放开手,坐了回去,问:“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有什么异常?”
斐切尔只是失去了记忆,但不蠢,从她一连串的动作里面,已经猜到了她发现自己发色眸色的变化,便坦坦荡荡地道:“今天才发现的,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蒂维娜想起他之前的说辞,勉强信了一部分。也许他真是受了黑暗裔的诅咒才变成这副模样?现在出现别的变化,是因为光明裔的诅咒压过了黑暗裔的诅咒。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猜测接近真相了,不过真实情况是,斐切尔体内的光明之力逐渐压过黑暗神格的力量,才让外表发生了明显变化。
她越来越好奇斐切尔的过往了。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同时受到两大阵营的诅咒?不过真实情况应该比这复杂得多,也跟他说的有出入,不然测谎项圈不会亮。
想到这,蒂维娜正了神色问他:“关于你的过去,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斐切尔摇了摇头,迷茫地说:“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其实并不急于找回记忆,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况且,能被遗忘的记忆,应该算不上很美好,起码……没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蒂维娜遗憾地说:“好吧,如果你想起来了,欢迎随时找我。”
斐切尔乖巧点头。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在这天晚上,难得进入睡眠状态,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吟游诗人服饰,脸上戴着一个白金面具,灿金的长发用一根纯白束带松松扎起来,柔顺地垂在背后,怀抱着一把里拉琴,在各地游历,在某一年的春天,来到了凯兰德帝国的主城——满月城。
“他”在郊外随意找了块巨石坐着,弹拨着琴弦,眼睑垂下,不知道是在看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在看怀中的琴弦。
明明是自己的梦,斐切尔却像是以一个外人的视角,来旁观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如同寄住在“他”身体里的孤魂,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城内小摊贩脸上热情的笑容,看到行人脸上麻木的表情,看到巨石下面的草地里面,正有一队蚂蚁在搬运食物。
“他”好像什么都没在看,又好像什么都在看。
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
随意而为的一曲结束,“他”收起琴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前往下一个未知之地。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你弹得真好听。请问我可以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斐切尔没有回头就知道这是谁,他仿佛又回到了开“天眼”的时候,不必用肉眼去看,就能得知周围发生的一切。
在对方出声的瞬间,他就知道了她长什么模样。
穿着柔软贴身的缩小版甲胄的小骑士站在他后方不远处,从“他”开始弹的时候就站在那儿,听完了全过程,披散着顺滑的银发,睁着双金色的眼瞳看着“他”,彬彬有礼地发出提问:“我可以知道您是谁吗?”
斐切尔的目光从熟悉的银发、熟悉的金瞳、熟悉的五官上扫过,震惊地认出了她。
这不是幼年版的圣骑士长吗??
“他”定定地看着小骑士,饶有兴趣地问:“你喜欢这支曲子?”
小蒂维娜肯定地点头:“嗯,它……给我一种自由与风的感觉。”
轻灵、动听,这是她最直观的感受。
“他”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个温和的笑,重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巨石,温声说:“来坐坐。”
蒂维娜犹豫了一下,握紧腰间的佩剑——斐切尔看的很清楚,她这时的佩剑还不是后来著名的“审判之剑”,虽然看上去材质也非同一般,但无法和审判之剑相比,也没有它那样慑人的气势。
她在“他”身边坐下了。
“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他”问道,重新摆好里拉琴,随意拨了几下,潺潺乐声流淌出来,让气氛变得安宁起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小蒂维娜没有说话,而是诧异地看着“他”,虽然她有在掩饰自己的神色,但是到底年幼,不过十来岁,还是露了些情绪出来。
“不想说可以不说。”“他”淡淡地说,修长手指拨弄着琴弦,在静谧氛围中,又弹奏了一首曲子,轻盈灵动,仿佛山间的风,伴着晨曦,无拘无束地飞向远方,随云而上。
小骑士抱着膝盖,小巧的下巴搭在膝盖上,静静地聆听着。
空旷的高地上,只坐了他们两人。
又一曲结束。
“他”似乎是沉吟了下,手掌摊开,掌心凭空出现一支羽毛笔和两卷羊皮纸。
“他”提起笔,行云流水地写下两曲乐谱,递给她。
“随心而为,没有名字,如果你愿意,可以为它们取个名字。”“他”含笑看着她,更亮眼的金瞳温和地看着她,“这两支曲子送给你,希望你的心情可以好一些。”
小蒂维娜没有接,犹豫地看着递到面前的乐谱,纠结地说:“可是我没有能和你交换的东西。”
父亲说过,任何事物都有代价,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两支曲子。
小骑士眼巴巴地看着乐谱,将手背在身后,一副想要却不能要的忍痛模样。
“他”轻轻笑了一声,宽大手掌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捞出来,把羊皮纸塞进她手里,说:“这是送给你的。”
小骑士被动着接过乐谱,还是很纠结,她想了一会儿,解下腰间的佩剑,因为佩剑沉重,她是双手捧着递给“他”的:“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这把剑还算得上是珍贵之物。父亲说过,如果对方给了我珍贵的东西,我也要回报以同等的物品。这是我现在最珍重的东西,我与你交换。”
在她看来,吟游诗人最珍贵的就是曲谱了,毕竟他们就是靠此谋生的。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剑。
虽然是给幼童练习用的,但是铸造也很用心,甚至还开了刃,做工精良,可以看出造价不菲。
小骑士紧张地看着“他”,也许是怕“他”不信,又补了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他”唇角勾起笑意,接过剑,拍了拍她的肩,说:“赠与乐谱是我自愿的事,不需要报酬。这把剑……就当是你保管在我这里的好了。等你成年,我会再送你一把新的剑。”
小骑士却认真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用了,谢谢你,但是成年后的佩剑,是通过我自己努力得到的。这是我的家族的惯例。”
斐切尔感知到了“他”的想法。
所谓通过自己努力得到,其实不过是主动去赤地寻找最好的矮人工匠打造而已。
所以“他”说:“你可以当做这是找我给你打造佩剑,报酬就是这把剑。”
“他”指了指蒂维娜递过来的剑。
小骑士看着并不是很能隐藏好情绪,眼里明晃晃写着:你一个吟游诗人,还会打造骑士之剑?
“他”没有多说,看了眼天色,摸了摸她的头,触感柔滑,银色的发丝服帖地在“他”掌心贴着。
“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要封城了。”“他”说。
这时候的满月城城禁还是比较严的,日落之后就禁止进出了。
小蒂维娜看上去恋恋不舍,抿了抿唇,向他行了一个骑士礼,郑重地说:“谢谢你,我今天下午过得很开心。”
她抬脚准备走,刚迈出一步,又回过头,咬了咬下唇,期待地看着“他”,问道:“可以告知我,你的名字吗?”
“他”顿了顿,回答:“卡普。”
假名,斐切尔心想。
虽然他不清楚他过去的本命究竟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卡普”这个名字是个假名字。
小蒂维娜抿出一个笑,眼眸亮晶晶的:“好的,卡普,我叫蒂维娜,很高兴认识你。”
蒂维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在与过去。她很少做梦,一般睡着之后,再睁眼就是第二天,生物钟很准时。
但今天,她不但做了梦,还早醒了。
蒂维娜看了眼窗外刚蒙蒙亮的天色,索性不睡了,靠坐在床头醒神。
她梦到的是十来岁时候的记忆,那时候她因为某件事和父亲有了分歧,然而她吵不赢父亲,于是一气之下,她跑出了城堡,去郊外散心。
然后遇到了一个优雅的吟游诗人。
蒂维娜的记忆很好,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都记得,但无论她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吟游诗人的模样,连他衣袍上绣了什么纹路、面具上的花纹是什么都忘了,只记得一个模糊的、穿白衣戴面具的高挑人影。
哦对,还有他怀里的里拉琴。
就因为他送自己的两份曲谱,她回去后专门请母亲给自己找了家庭教师去学里拉琴,还学了竖琴。
可以说,他是自己的音乐启蒙导师。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蒂维娜揉了揉太阳穴,生物钟被打乱让她的精神有一丝疲惫,她垂着眼按摩穴位,眼角余光瞥到了放在床边的审判之剑。
蒂维娜的动作一顿,然后缓缓停下。
吟游诗人说要在她成年时送给她一把新的剑,但她成年时,他却没有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蒂维娜心情有些复杂,干脆拿起审判之剑,慢慢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不知道那位吟游诗人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不见,他过得怎么样。
斐切尔的梦境却没有结束。
在结束与小骑士的对话后,他的旅途仍未结束,他的梦境仍在延伸。
他在梦里走过凯兰德帝国的每一寸土地,在每个地方都留下过驻足的身影。
在梦境的最后,他又回到了起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光明神殿,看着人们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进去。有人只是单纯为了信仰而做祷告,有人是为了心中欲望做祷告,有人是为了忏悔……
“他”驻足许久,斐切尔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最终的最终,“他”神色淡漠地转身离开,在那一瞬间,斐切尔感觉眼前一黑,从梦中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发现窗外天光大亮,已经接近中午了。
他这一觉,竟然睡的这么久吗?
斐切尔心神不宁地去洗漱,洗漱完后打开房门,来到客厅,没有人,他又去了餐厅,还是没有人,但餐桌上有一份早餐,餐盘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字体遒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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