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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皇后升职记(黄柏山人)


皇上还是对此感到难以理解,搁当年,别说是许给他一个入品的官位,即便只给他个不入品的小吏之位,他可能就兴匆匆的去了,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这一切。
“幸亏朕让你多调了些,这要是本就调得少,又有这么多不愿来的,岂不麻烦。”
听到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柳明月很想给对方翻个白眼,她原想着,调百十个就行,结果皇上竟然让她直接调几百人,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就听见皇上又接着说。
“嗯?怎么不愿接受调令的,大多都是战队和商队的人,不是说,海上不仅辛苦,还很危险吗,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在柳明月看来,这只能说是那些人聪明,从目前来看,肯定是银庄的官位和安逸的生活更具吸引力,但是若从个人的未来长期发展考虑,其实留在战队和船队中,更有上升空间。
至于那些从各种作坊、田庄里调出来的人,他们原本的生活就相对比较安逸,但是与此同时,他们的上升空间相对也不算太大。
去银庄,就能直接获得官位,对他们诱惑力更大,会选择留下,基本都是对自己的能力比较有信心,认为自己在宫中产业里,更有机会脱颖而出者。
柳明月亲自下的调令,对那些人的选择,自然是给予充分的尊重,不会因他们的选择结果生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当年招募的人数,本就比远比计划的多,从最初起,就有人从多方面观察他们。
两三年下来,是骡子是马,大半都已可以定性,那些人也在此期间,得到了各方面的锻炼,足以承提得起银庄的工作。
因为给银庄选人时,柳明月主要考虑的是他们的性格和能力,能否胜任银庄的职务,而不是根据他们的综合评价水平来选人。
海上作战队这边,魏长延、左子兴、蒋清言等人正聚在一起吃饭,酒过三巡,左子兴好奇的问道。
“蒋兄、赵兄,听说东家调你们去当官,竟然被你们给拒绝了?为什么?”
左子兴是真心对此感到十分好奇,知道东家的真实身份后,他当然知道商队和战队中的这些举人秀才,愿意放下他们的文人身份,图的是什么。
蒋清言又喝了一杯酒,才开口解释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战队的这两三年,日子虽然过得苦了点,但是在我看来,这才是大老爷们该过的日子,去了银庄,虽然有官位,日子也安稳舒适了,但是若将一辈子都困在方寸之间,实非吾所愿。”
赵明点头附和。
“是啊,在战队的时候,虽然经常抱怨生活中的种种不便和辛苦,但是真要让我就这么离开,我还真不舍得,见识过大海的辽阔和海外异邦的风光后,感觉我整个人的想法,都与从前不同了。”
在战队中的日子,虽然辛苦,还要面临高风险,两三年下来,他们当年发初的同伴中,有人因伤病或是个人意愿而申请调离,有人甚至还直接丧生在海中,但是他们每个人的收入都不低。
不管是答应调职,还是主动调职,甚至是啥也不想干了,就此离开,凭他们攒下的钱,以及战队给的离职补贴,大家的下半辈子,都能过上或许不太富裕,但也衣食无忧的生活。
愿意继续留在战队中的人,不是憋着一口气,想要为自己谋取一个前程,就是真心喜欢上了海上的生活,当然,也有两者兼有之者,毕竟最艰难的阶段,他们都已熬过去了。
听到两人的感慨,左子兴的心情有些复杂。
“嗯,在海上呆久了,确实有些难以适应内陆的平淡日子,在我看来,在咱们战队里的生活,就是非常难得的安稳日子。”
他不像战队中的这些同伴,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来到海上,后方有人为他们提供无比周到的后勤保障。
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逃到海上,想要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别说来自内陆的各种后勤支援,他甚至还要防着有人不死心,追到海上也要除掉他。
所以蒋清言与赵明口中的辛苦,与左子兴自身所经历的那些苦,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加入战队后,背靠着最可靠的靠山,享受着衣食住行都有人给安排妥贴的待遇,左子兴是真心觉得,让他一辈子都留在战队,才是他的最好归宿。
魏长延也点头道,“是啊,当初参加那场大招募时,我可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过上这种生活,还会越过越喜欢,说实话,看到调令时,我的心都提起来了,看到名单上没我,我才放心的去看信,这才发现,娘娘在信上说了,尊重个人选择。”
几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说完这件事,几人便谈起将要起程前往集庆那边的入海口,与商队汇合的事。
“这次去集庆,也算是正式公开我们战队的存在吧,肯定会引起很大关注。”
魏长延点头道,“这是当然,就算我们只出动一万多人,也不容小觑,不过有娘娘在,我们不用操心其他的。”
几人都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两三年来,战队早已习惯他们只需负责听令,完成好份内事,其他方面,自有他们那位厉害的东家都给安排好的待遇。
周围没有其他人后,魏长延才问出一个比较私人的话题。
“子兴兄,这次停靠内陆的时间最久,启航出海后,可能最快也要到明年年底才能回来,你确定不趁这个机会你的亲朋联系一下?”
他们每次出海,都要面临无数未知的风险,哪怕东家已竭尽可能的为他们准备各种防身装备及措施,可是一旦出海,就需提前做好生死难料的准备。
魏长延也是因为看到左子兴回了大安后,竟然丝毫不提请假探亲的事,也没往外寄出过一封信,才会忍不住提醒一下,以免对方会留下什么遗憾。
左子兴笑着反问道,“我看队长也没想过要请探请假,好像也没怎么与亲朋联系?”
魏长延闻言瞪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我的家庭情况有些特殊,自从生母去世后,父族与母族的人,都不再是至亲,当年我在科举前生重病,就是他们的手笔,在这种情况下,我如何敢让他们知道我在做什么,让他们再来坏我一次前程?”
左子兴闻言,眼中闪过一异色,却轻描淡写的回道。
“巧了,你我的遭遇真相似,我也是因为生母早逝,父亲另娶,方才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抚养我长大的外祖父、外祖母,都已过辈,在这个世上,除了被人追杀的仇怨,再无牵挂。”
魏长延看着他,惊讶的回道。
“那你比我更惨一些啊,我所面对的只是害我生病,坏我前程,好歹没敢直接要我命,所以你是因为被追杀,才会被迫逃到海上,流亡海外多年?”
看到对方俨然有被他这更为凄惨的遭遇给安慰到了的模样,哪怕知道对方是有意借此缓和氛围,左子兴也感到有些不服气。
“是的,因为我其实还有一个大靠山,他们怕我找到靠山那里,不仅再拿我没办法,还会令他们损失惨重,就想将我杀掉,以绝后患,不过根据我回来后,打听到的消息看,即便我当年没机会找到我那靠山,他们也因我的失踪,损失惨重。”
说起这件事,左子兴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知道那些人没能实现他们心心念念的愿望,他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魏长延好奇的问道,“看来你那靠山确实很重视你啊,那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去见,或者是联系他呢?那些追杀你的人,应该不会想到你不仅在海外活了下来,还平安回大安了吧。”
左子兴摇摇头道,“不用,托你的福,现在加入了战队,也相当于是有了最可靠的靠山,没必要再打扰他们,让他们因我而平添烦恼。”
“这倒也是,在大安,再也没有人能比我们战队更有靠山,就算是这次正式公开战队存在后,也没人敢对我们怎样。”
顶多也就是将他们正式纳入朝廷的驻军序列而已,除了身份地位方面的改变,不会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改变和影响。
这就是在宫中那两位贵人的手下做事的好处,再怎么改变,反正真正的东家都不会变,就算是归属朝廷了,可朝廷也归皇上和皇后管,他们有什么可担忧的。
何况皇上回京还朝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在大朝议上,无视群臣的反对声,坚持要让皇后继续临朝。
不管这个消息对别人而言,将会意味着什么,对他们战队而言,这绝对是件大好事。
毕竟对日理万机的皇上而言,他们战队可能有那么点地位,但还不值得让他特别在意的存在。
但是对皇后来说,战队是由她亲自招人组建,又亲自安排各种训练,调配各种物资,一手扶持起来的,是她手下绝对的嫡系战斗力,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所以现在说起这些,魏长延不仅更加的底气十足,还雄心万仗,对未来充满信心。
不过等到他在多年后,再与左子兴聚到一起,共同回忆起这一天的这番对话时,他只想说,当时的他所思所想的那些,还是太保守了,眼界和格局都太小了。
平阳城的杨家,家主杨弘深近几日的情绪一直都很紧张,他再三犹虑,又反复斟酌,在听得知皇上还朝后,力排众议,坚持要让皇后留在前朝的消息,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选择要博一把。
因为结合杨宛如曾说过的那场皇上遇刺梦,杨弘深已得出判断,他大女儿的梦没有错,皇上应该是真的在西北受了重伤。
从而才有了后来的那些看似正常,实则经不起仔细推敲的安排,只是皇后能够撑得起大局,又手段了得,将粉饰太平的工作做得太到位,还借那个无人不忌惮的稽查司查得严,才没让相关消息走漏而已。
将心比心,杨弘深觉得自己若是皇帝,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放心让自己的妻子临朝。
哪怕相比较曾因孝道处处受制于娘家的皇后,他的妻子自从嫁到杨家后,一心都为丈夫儿女,为此还不惜想方设法的为夫家从娘家捞好处,他也不愿让妻子分享自己的权力。
若说在皇上去西北时,让皇后代理朝政,还能说是无奈之举,那么皇上还朝后,选择让皇后继续临朝,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在杨弘深看来,这个原因,就是皇上真的在西北受了重伤,即便在当时有皇后为他瞒天过海,争取到几个月的休养时间,也没有彻底康复,不宜太过操劳,他才不得不选择让皇后继续临朝,帮他分担政务。
毕竟从皇后代理朝政半年多的表现看,皇后不仅有能力,还比任何人都可靠,对皇上绝无二心。
皇上在早前,对皇后这个妻子,也不是没有芥蒂,可他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而皇后,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这么一想,那么他这个连襟,不过是当年在岳家受了些偏爱而已,并没有真正直接伤害,或是对不起过皇上,只要他拿出自己的诚意,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计较那些过往才对。
何况有皇后在前朝,就算他捅出去的事得罪人,那些人也不敢对他杨家太过分。
就像他的儿子虽然出了事,还遭到了严惩,但是即便他大女儿又闯下窥探帝踪这么严重的祸事,人家也只选择按照规矩处高额罚金,轻拿轻放,没有揪着事情不放。
只是不管杨弘深在事前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真正将那份秘奏交到平阳府的稽查司驻点后,他这心里,就没再踏实过,每日如坐针毡的等着回应,即便明知那秘奏应该还没呈入宫中。
柳明瑶虽有注意到她丈夫的异常之处,但她丈夫若无需要,向来不会与他说外面的事情,她也不敢多问,从大儿子的事情中缓过来后,她就将主要精力放在大女儿的亲事上。
即便杨宛如姐妹是打着替母尽孝的名义,去京中外祖家住了两年多,但是明眼人心里都知道他家是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这也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家有杨家那样显赫的亲戚,都难免会有想法。
只是杨家姐妹没在京中说好亲事,被匆匆进京的柳明瑶给匆匆带回来的事,终究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暗自揣测。
这也就使得已到适婚年龄的杨宛如,在平阳府的婚嫁市场上,处于较为尴尬的境地。
那些来杨家求亲的人家,不管是门第还是男方本身,连柳明瑶这关都过不了,更别说是眼界更高的杨宛如。
被解除禁足后,杨宛如才知道她母亲一直在忙着给她挑选亲事的事,观察了一段时间,得知一些候选人的信息后,她只感到深受其辱。
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她这辈子连太子都看上,怎么可能看得上平阳府的那些人家。
更可恶的是,那些人家虽然想与杨家联姻,但是拿出来的联姻人选,都不是各家最出色的子弟。
“爹,您去跟娘说,我才不会嫁给平阳府的这些人家,让她将那些人家的提亲,都给直接拒了吧。”
看着这个曾被他寄予厚望,结果却让她失望,如今又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他的重视的大女儿,杨弘深叹了口气,温声安抚道。
“如儿,你们姐妹会被送回来,足以表明你三姨母的态度,你太子表哥那里,你还是放下吧,就近嫁到平阳府,你能随时回娘家,我与你母亲想要见你,也更方便。”
杨宛如垂眼掩去目中的不屑,他爹想让她就近嫁在平阳府,图的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可是这辈子的她,绝对不会再任由别人摆布自己,亲生父母也不行。
“爹,您放心,在京中的两年多,察觉到三姨母的冷淡态度后,我早就不再惦记着要嫁给太子表哥的事情了,我想嫁给平国公的长子。”
杨弘深皱眉,女儿嫁不了太子,他也觉得平国公府,确实是个不错的结亲对象,可是他纵然再怎么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以他们杨家现在的门第,还真攀不上人平国公府。
【作者有话说】

见她爹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杨宛如自信满满的低声道。
“爹,我昨晚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登基当皇帝,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着四爪龙袍,坐在小皇帝的下首,还有很多场景,都很模糊,但是我有听到人家议论,说是那摄政王是平国公长子。”
杨弘深觉得自己需要缓缓,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
“如儿,你先等等。”
正如杨宛如所料,这个消息太过让人震撼,她爹根本拒绝不了这个消息中,所透露出的信息的诱惑。
虽然这辈子的许多事情走向,都与她上辈子记忆中的不同,但这并不妨碍利用上辈子所知道的一些信息,为自己谋利。
在她上辈子,此时的大安已陷入一片混乱,东河府及其下游的百姓,在大洪水中死伤无数,还由此而产生大批的流民,走到哪里,就将动乱,或是瘟疫带到哪里。
朝廷想要将那些流民聚集到一处,集中安置,派大夫对流民中的伤患进行集中治疗,可是那些流民受有心人煽动,认为朝廷是想将他们聚集到一起集中等死,拼命反抗和逃跑。
这辈子的苍河大洪水被新大坝给挡了下来,除周围的分洪区域的百姓受了点小灾外,并没有引发大灾难,也就不会出现因大批流民的四处流窜而产生的各种动乱。
可是杨宛如相信,不管怎样,那平国公长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成为大安的摄政王,还备受朝廷大臣和百姓们的支持和拥护,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哪怕这辈子不会发生那些动乱,那平国公长子没机会因匡扶正统上位而成为摄政王,他也一定能成为位高权重的人物,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终于让情绪平静下来后,杨弘深才郑重其事的问道。
“如儿,你是说,你有梦到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登基,平国公长子当了摄政王,你可知道,那平国公在开国之初,不知因何得罪了当今,才会被从已拟定的王爵降为国公爵?”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杨宛如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很吃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好像听人说,是因皇上在封爵时很小气,才会一个王爵都不封,尤其是平国公,他不仅有战功,是开国大功臣,还是皇族宗室,竟然连个王爵都没封,是皇上薄待了他。”
杨弘深赶紧制止道,“慎言!这里面的内情有些复杂,据说当年是平国公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大动肝火,才会在祭天封赏大典上,直接降了他的爵位,所以你要仔细回忆清楚梦中的细节,那什么摄政王,真的是平国公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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