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来,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吧?”
“……”郭嘉收敛了笑意,“姐姐,鸽子价格几何,卖一只给嘉玩,好不好?”
“不好。”唐贺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郭嘉垮下脸,语气也变得可怜兮兮:“姐姐,就一只!”
“奉孝,听话,以后姐姐买猎鹰给你。”
郭嘉两只眼睛转了转:“嘉不要猎鹰,想要‘鸽子’。雨前说,这家店养的鸽子就是用来卖的。以后,嘉要买,姐姐给嘉打个折扣吧。”
深吸了口气,唐贺攥紧手,点头说好。反正价格随她开,几折还不是都一样。
“不可以太贵啊!”郭嘉一拍手,“一只鸽子市价几何,姐姐就比价打折哦。”
吐血,那是大亏本,跳楼价都不是这样算的!唐贺看着一脸笑意地郭嘉,再看了下他手中扑腾不能的鸽子,不得不忍着心痛点头。不同意的话,谁知道这小子会出什么花招。她可比不过天生郭奉孝。
“嗯,那么,嘉就为姐姐保守这个秘密。”郭嘉笑了笑,松开手,将鸽子放飞。
随着鸽子飞上天,唐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放了回去。随后,她恶狠狠地瞪了眼雨前:办事不利有你好看的!她已经完全无视了雨前根本不是“天生郭奉孝”的对手这一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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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颍川世家的势力,进行了一次大洗牌。颍川大族韩氏彻底沦为荀氏的附庸,这还是荀彧看在荀衍的面上留了一手的缘故,但韩氏从此再无翻身的可能了。作为世家大族最重要的田产、钱财、权势,被剥夺得一滴不剩,再难兴起风浪。
荀衍为了两个幼子没有休妻,但也因为这次事件冷落了韩氏。不得不说荀衍的两个儿子小是小,但受家族教育洗脑彻底,认识深刻,凡是做出不利于荀家的事情来,那就是背叛。自打知道了母亲联合韩家做的事,两个孩子深感羞愧,不大愿意再亲近母亲了。丈夫不爱,儿子不亲,韩氏在荀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她平时又是仗着自己的出身嚣张惯了的,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在这种情况,就算没有明面上跑来落井下石的,暗地里狠狠地踩上几脚的人却很多。韩氏受不了这种打击,吃不好,睡不好,走到哪里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笑话她,巨大的精神压力压垮了她纤细的神经,终于病倒了。
荀彧自觉愧对兄长,祖父荀淑一阵开导,加上荀衍自己三番两次来向他道歉,使得荀彧不好意思再提这事,大家就当做这件事过去了。
陈氏在回娘家时,说起韩氏的下场时,心有余悸,直呼万幸,她没有像韩氏那么傻,凡事只想着出风头,冒尖儿。她就知道荀彧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那么好相与。
陈群则是摇了摇头,点醒堂姐:“你以为你三嫂把持着府里的事务,就能碍着文若吗?人家根本不拿她当对手。”
“可是,事情不是……”陈氏张了张嘴,突然闭上了。如果文若当家,那自然府里就得是他的妻子掌事才对。难道是唐贺算计了三嫂?
陈群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平静地否定她的想法:“我想,她也未必看得上荀家当家主母的权力。”
“怎么会?”陈氏惊讶地看着堂弟。
陈群低垂着眼:“汝南傅家易主了。现在主人家,听闻是换成荀氏,这是因为他们都成了那个女人的嫁妆。但是文若没有动傅家的那些产业,那些产业都交给那个女人的手下打理。手中握有媲美大家族的财势,她是断然看不上荀家内宅的权力的。”
“……那三嫂……”陈氏不明白,不要那个权力,唐贺扳倒韩氏做什么?
陈群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送给陈氏八个字:“谨言慎行,当保无事。”不论汝南傅氏还是颍川韩氏,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覆灭都与那个姓唐的女人有关。都是因为他们拿她的出身做了文章,才落到这般凄惨的田地。自己这个堂姐这么傻,哪里争得过人家,还是让她像以前一样安分守己过日子比较好。反正陈家也不指望她带来什么好处。她好好地作荀谌的妻子,就能维持荀陈两家的和睦关系,这是她能为陈家做的最有利的事了。
陈氏虽然还不大明白堂弟的意思,但因为这个堂弟说的话,向来都很灵,听他的准没错。于是,陈氏在荀家比以前更加安分守己、小心做人了。
如此安分的陈氏,唐贺自然也没兴趣打击她。妯娌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和睦起来,当然,这其中没有卧病在床的韩氏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决定奉孝还是原装的奉孝,但是奉孝会活下去不会早逝,这样。
甲子年前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某天唐贺从家中一些下人那里看到他们把这种东西当做护身符挂在身上,说是能保平安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甲子年很快就要到了。更重要的是,在甲子年前前后后发生了好几场宫廷政变,与太监有关。
唐贺急忙派雨前去千耳社,让毛尖把近期洛阳的消息汇总整理一份出来给她,并且要求在这段时间内重点关注洛阳的消息,同时,也要开始收集各地“太平道”的动向。接着,她又叫来龙井,让他派人暗地里不计价格成本地收购米粮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收购粮食?”龙井对收购米粮意见不大,有意见的是唐贺说了“不计成本”的词。
“连连灾旱,收成不好,收些粮食在手,若遇上颗粒无收,还能大赚一笔。”唐贺不想告诉龙井,黄巾起义就要到了,乱世接踵而至。打仗最重要的就是钱粮,她手里不缺钱了,但粮食却没有呢。屯粮总会有好处的。想想初来乍到时的惊慌失措,唐贺叹了口气,天与地的两种境地莫过如此。
龙井精明地眯起眼,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不计价格成本”地办妥这件事。他心底是有疑惑,也不大信唐贺的那个理由,但这不妨碍他执行命令。想要知道她为什么要收购粮食,只要联系一下她近来下的命令,就能推断出来了。龙井很清楚,哪些事情可以问,哪些事情不能问,更清楚这个主人不做没有好处的事,这也是他选择离开唐衡跟着她到颍川的原因。当然,这其中还有颍川远比洛阳安全得多的因素。
瞅着龙井的表情,唐贺自己也知道那个理由不成立,龙井也不会相信。她一开始就不是商人,就像养鸽子一样,她真正的目的不在鸽子,而是建立一个“足不出户知天下”的情报网。而屯粮出售,这种攸关大族利益的东西,她应该和荀彧去说,让荀家的人通过荀家下面的产业去安排,这样才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想了想,唐贺让龙井去向荀彧说一声,可以买粮食了。解释什么的,就不用了。她相信以荀彧的眼光,他能看得到这背后的意义,对即将而来的乱世也早有准备。不然,雨前怎么会在前一段时间频繁来报,荀家与大贤良师接触的消息。
龙井摸摸小胡子,问道:“我们是和荀家一起收购米粮吗?”
“分开。”唐贺摆摆手,“他们买他们的。我们背后买我们的,只是不与荀家相争,其他人家就别理会了。”
“好的。”龙井点头记下了,顺带说了句,“小姐,你上回说要将《说文解字》一书刻到石板上,那可要花很多钱呢。”
唐贺抽搐着望着龙井,此人三句不离钱,小气抠门得很,难怪以前能那么得唐衡的重用。
“你不会想要每个千耳社都树上一部《说文解字》做碑文吧?”
白了龙井一眼,唐贺告诉他:“用木板不好拓印,会渗墨,所以才想到刻成石碑的。这比去买他们抄好的字帖要省钱。”
龙井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算盘,开始算账。
唐贺叹了口气。龙井从她这里弄走了不少好东西,如果不是他很有用,很好用……这种抠门的账房,真不知道谁会要。
“怎么样?”唐贺托着下巴,看着把算盘拨得噼啪响的龙井。
“嗯,确是刻成碑帖比较省钱。”龙井算好数目,扣动机关,算珠全部归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算盘收起。
“还有一个方法可以更省钱,还能赚钱。”唐贺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几下,简要地叙述了下活字印刷的方法,毫不意外地见到龙井两眼放出精光。
唐贺摊了摊手:“这不仅仅要手艺好的工匠,先期投入也是一笔相当大的开销。这事就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