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先生,听我一句劝吧。”华佗在离开前,劝说道,“您的身体早已落下病根,精力受损,万不可再生忧虑,过于操劳。这个出谋划策之事,还是……”
“多谢华神医的好意!”荀谌淡然地回答,“然,谋士不为主公出谋划策,又能做什么呢?又有什么价值呢?”
华佗在为袁绍之子医治之时,经常看到袁绍在府中喜怒无常的模样。这时,又听了荀谌的话,很是为荀谌不值:“先生之才不下于令弟,何苦在袁绍帐下屈才!”
“屈才?不会。”荀谌笑了笑,眼中没有半点笑意。他从没有觉得委屈。他的忠诚只对荀家,不论是韩馥还是袁绍,没有人得到他全心全意的辅佐。既然从未付出忠诚,他觉得自己没有委屈的必要。很多事情是相对的。若是他如同田丰、沮授那般,真心实意地为袁绍谋划,他敢说,他早就成为袁绍帐下的第一人,而之前的失策,甚至不会波及到他。
华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有个食补的方子,您拿去用吧。”
荀谌笑着接过,倾了倾身,向他道谢。
望着华佗离去,荀谌仰头看向远方。西凉马腾,要他退兵,转而攻曹,一点也不难。(接着看作者有话说 ↓)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这部分类似于历史年表,就不浪费大家的银子了。放在作者有话说里边,大家凑合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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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年冬,西凉刺史马腾退回西凉,约定来年袁绍攻打曹操之时,必来相助。荀谌官复原职,任冀州别驾从事,不再为军师,只为袁绍处理内政事务。
冬季各地粮草紧缺,北方大雪封山,行进困难。袁绍、公孙瓒不约而同,暂时歇战,等候来年再战。
沮授建议袁绍趁着天寒地冻的时节,绕道涿郡攻打公孙瓒,即使粮草运输上艰难些,但此时公孙瓒的处境于他们相同,断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此时攻击,可以趁其不备,一举拿下幽州。
袁绍不听。以要体恤将士为由,驳回沮授的提议。沮授再三劝谏,袁绍恶之,不再听沮授之谋。审配、逢纪因在此事上,赞同袁绍的想法,渐得袁绍信任。
建安四年春,冰雪初融,袁绍起兵,与公孙瓒一决胜负。
过冬之后,百姓储蓄的粮食早就吃光,还要为新春耕作留种。初春之际,粮草实是比冬季还要缺乏。
郭图提议启用义仓之粮救急,待秋季收成入官仓之后,再拨还。
袁绍同意,下令开义仓,用储备粮顶替军用。荀谌虽不乐意,但没有去劝谏,并尽力调用去年刚收入库的新米作为军粮。许攸知道后,感觉有些奇怪,但没有多说什么,就随袁绍出征了。
幽州不如冀州富庶,还有义仓这样的存在。缺粮的公孙瓒军势,士气低落节节败退,退至北平死守。
四年秋,公孙瓒独木难支,彻底败亡,全军覆没,幽州归入袁绍之手。袁绍欲要趁势挥军南下,攻打曹军。田丰建议,大战之后,应当休养生息两年,再起兵事。郭图与审配两人则认为休整数月,即可起兵。袁绍听从二人之言,以待来年,图谋曹操。
同年,袁术病亡。孙策得扬州,吞并此前袁术的地盘。
刘表闭守荆州,北拒曹操,南抵孙策,未得寸土。
而曹操这一年,都在储备粮食,整兵修甲,日日操练兵马,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家有儿女
中原一地战马缺乏,要组建一支骑兵,很不容易。虎豹骑算是特例了。全营士兵最低也是百人将的等级,作战能力强悍可想而知,但曹操却不想拿这支骑兵去与西凉马腾军势的西凉铁骑硬拼硬。可是,马腾也不知与袁绍之间定了什么盟约,竟然要趁着自己与袁绍对战时,出兵助袁绍,直取许昌。幸而他早得到消息,若是等大军开到白马一带,以西凉骑兵奔袭的速度,再回军救援都来不及。
“钟太守发来告急文书,你等都见过了。”曹操环视厅内众人,“我军与袁绍决战在即。兵力差距甚大,轻易不可损失一兵一卒。该如何应对马腾来袭,你等可有良策?”
荀彧与荀攸对视一眼,各具低下头暗暗叹气。只因为荀谌在马腾处言说,如今一切天子诏令,皆为曹□迫天子所下的诏书,且斥责马腾身为汉臣,不思救天子于水火,拥兵自重。若马腾真为天子着想,理当讨贼,而不是来攻打同为汉臣的袁绍。当然,这贼指的是曹操。这样的话,不论他们这边说什么,以天子之名下多少次诏书,马腾都不会理会了。甚至还会认定曹操挟持逼迫了天子,从而更加卖力地攻打过来,所以天子诏令是不能再用了。
戏志才久不出席,坐在荀攸的下首,四下看人,发现了不少生面孔。好奇地伸过头来,凑在荀攸边上,指着斜对面坐着的中年人问道:“公达,那个人看起来面生。啊,就是坐在长文旁边的那个,他是谁?”
荀攸瞟了眼对面低垂着眼,正看着地面的某人,那人就差没把自己隐藏起来了。想着贾诩平日为人处事,比刘晔还要低调,不由叹了口气:“武威贾诩。”
“哦,是他啊!”戏志才眼前一亮。曹昂没少在他面前说起这个人,总是可惜没有亲眼见到张绣投降之前城门口的那一战。据说,当时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就是此人制造的。连郭嘉说起他的时候,言语间也带了几分佩服。
曹操见没人说话,目光扫过厅内一众谋臣武将,正巧瞥见戏志才在和荀攸说话,便道:“志才,心中有计,何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
戏志才冷不防被点了名,不由一愣,随即立起身,说道:“听闻,文和先生是武威人,主公且先问他吧。”
荀彧听了这句话,看了眼戏志才,握拳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针对新人。
戏志才毫不在意地笑了下。他可没有针对新人,实在是对“毒士”闻名已久,想要见识一番。
曹操见戏志才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转头看去,猛地醒悟:“文和先生。”
贾诩被戏志才突然砸来的问题给惊到,但脸上表情没有变化,淡淡地瞟了眼,看起来陌生的戏志才,见他坐在荀攸的下首,郭嘉的上首,就知道此人的地位介于两者之间,不能得罪他,但又不想落了下风。他立起身,先向曹操拱手行礼,又转向戏志才欠了欠身,缓缓地说道:“吾离开武威多年,只知马腾与韩遂有兄弟情谊,两人共守凉州多年。”说完,贾诩欠了欠身,复又坐下。
戏志才摸着胡子笑,侧首与郭嘉道:“这是要使离间计呢。这人脑子转得倒快。”
郭嘉细长的眼眸微眯,小声回答:“我说,他又把问题踢回来了。你要不接下去,会被人家小瞧的。”
戏志才无所谓地笑了笑,指了指上方蹙眉思索中的曹操:“我主非常人也。”意思是别跟老大抢表现的机会。
郭嘉嬉笑着说道:“我赌一坛美酒。最后,这事还是文若去做。”
“啧,奉孝你真不厚道。”戏志才微微摆手,“这酒不赌也罢。”
两人悄声说话间,曹操已经想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亲兄弟都会为了权势翻脸,何况是义兄弟。”曹操开口说道,“此二人虽是兄弟,但那韩遂可不一定与马腾一般,忠于汉室。况且,他居于马腾之下多年,心中未必没有怨恨。”
“主公英明。”贾诩向前倾了倾身,称赞道。
一群武将之中听得懂这话的意思的人不少,但知道下一步是什么的人,却不多。很不巧,关羽是其中之一。当关羽听到曹操说的那句“亲兄弟都会为了权势翻脸,何况是义兄弟”的时候,表情瞬间变了。
张辽将关羽的神情看在眼里,摇头轻叹。他真是搞不明白,那刘备有哪里好,值得关羽一心想要离开许昌,去寻人。明明丞相为人宽宏大度,赏罚分明,善于用人,又听得进劝谏,是个明主。关羽怎么就觉得丞相为人奸猾,性格残暴,不是明君呢?张辽想不通,索性不再想。还是让他在两军对阵之时,揣摩敌将的意图比较拿手,这个时候揣测人心,还是算了。至于对付马腾,在他看,自己手上的并州骑兵未必就会落于马腾的西凉铁骑,无奈全军人数比起拥有凉州一州铁骑的马腾来,实在少得不够看。这个时候,要怎么对付马腾,就是眼前一群军师谋士的事了,他一介武夫,就不要瞎掺和了。
这天,商议出的结果是离间马腾与韩遂,先去了马腾的臂膀再说。而安排这件事的人,就如郭嘉所料,曹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荀彧。为了避免曹军不必要的伤亡,此计还是要通过外交的手段进行,能令对方自相残杀,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