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太过习以为常,让本想狡辩一二的岑扶光一顿,沉默了一会,小小声道:“我想申请延期执行。”
什么延期执行?
江瑶镜还没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岑扶光直接拉着她的衣袖晃啊晃的装可怜,“我后天就要去海边了,大约要呆十日左右,”
“书房的四天,往后稍稍呗。”
“算在我外出的日子是一样的,虽然不是睡在书房,但本质意义是一样的。”
反正都没法抱着媳妇睡。
书房的四天?
江瑶镜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午那退几步就睡几天书房的话,本是脱口而出的气愤话,他当真了?
若按着江瑶镜以往的性格,会马上点头,因为都没有记在心头,是玩笑话。
但和岑扶光在一起久了,她也学会了顺杆往上爬。
“可以。”
但她马上就接了下一句,“那飞天也免了。”
跳舞什么的,难为情是一回事,基本功难练又是另一回事,老胳膊老腿的,不想折腾了。
“不行。”
岑扶光拒绝,一脸严肃,“这个不可以,我盼好久了,从年前盼到了现在!”
江瑶镜:“那你今晚就去睡书房。”
岑扶光:……
他默了又默,最后一脸凝重点头,咬着后槽牙,“行,我睡书房。”
江瑶镜:……
就这么想看自己跳舞啊,宁愿去睡书房都不妥协?
这事确实是自己提出来的,他也期盼了这么久,还能如何,练呗。
江瑶镜也不逗他了,重新起筷,“吃饭吧。”
岑扶光还沉浸在自己今夜要独睡书房的心酸中,吃饭都是有气无力的,还时不时幽怨地瞅江瑶镜一眼。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江瑶镜对他格外频繁的小动作视若无睹,自顾自用完了晚膳,又按着往常的习惯散步消食,最后回到书房看书,又过了半个时辰,到了就寝的时间,她还没动呢,岑扶光先一步起身,“我,我去书房了了?”
眼巴巴瞅着江瑶镜。
江瑶镜昂了一声,看着他,也不说话,一副要目送他离去的架势。
岑扶光:……
你这个狠心的,恶毒的女人!
“我真去啦?”
他还真往外走了两步,又一步三回头。
“这山里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你一个人睡,不冷哦?”
“不冷。”
岑扶光:……
他沉默一会,又道:“那夜里呢,你渴了没人给你端水。”
“团圆会把水壶放在床边,我手一伸,就拿到了。”
岑扶光:……
“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不满,决绝转身,大步向外走。
他起身往外走,江瑶镜也跟着起身抬脚,不用她是往里间走,一边走一边慢悠悠道:“不缺暖被窝的,也不缺端茶倒水的。”
“倒是缺一个伺候我沐浴的……”
身后一阵风刮了过来,正要抬手掀开内间的门帘呢,身子就一个腾空,直接被他从后面掐着腰端了起来。
“走着,小的这就伺候您沐浴!”
等两人再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万籁俱静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江瑶镜*7.7.z.l是被端着进里面的,现在又被端着出来,岑扶光一手抱腿一手揽腰,跟抱孩子似的又把她抱出来了。
江瑶镜打了一个秀气的哈切,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硬邦邦的肩上,有些困,又还想和他说话,“等船出去,咱们就带着孩子去海边玩?”
现在这个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
“恩。”
“我已经计划好了,到时候我回来接你。”
岑扶光把她放在了梳妆台前的秀凳上,又拿了棉帕给她擦头发。
这事他已经是熟练工,力道不轻不重,酥酥麻麻的,非常舒服,舒服得江瑶镜的困意更浓,又是一个哈欠。
但现在可不能睡,头发还没干呢。
她坐直了身子,连续眨了几次眼把眸中的湿意眨了回去,看着镜中的岑扶光,他也散着一头青丝,只着一件黑色寝衣。
寝衣本就贴合他的身形,现下又微带着水汽似黏在身上,更衬得他肩宽窄腰,身形优越无比。
“你会不会觉得我无趣?”
江瑶镜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
她想起了程星回曾经对自己的评价。
她从不认为自己无趣,她认为自己过得很自在,但从男子,从丈夫的角度而言,自己好像,确实不怎么贴心,也不够温婉。
“习惯了。”
岑扶光继续擦拭她的及腰青丝,头也不抬地吐出这三个字。
江瑶镜:“什么习惯了?”
她不明白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
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岑扶光抬起眼皮,直勾勾看着镜中的江瑶镜,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你不是无趣,你只是懒得搭理我。”
“爱我是真的,嫌我烦也是真的。”
“经常性不想看见我更是真的。”
“和大哥一个德行。”
“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江瑶镜:……
原来他知道我经常嫌他烦哦?
她抿了抿唇,有些心虚,视线飘浮,不再和他在镜中对视。
岑扶光睨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认真给她擦拭头发,能终于把头发擦干之际,江瑶镜已经彻底困了,头一点一点的,已经会了一半的周公了。
他把帕子一丢,就把人抱了起来,温柔地放在床上。
一进被褥,江瑶镜就侧头蹭了蹭枕头,然后呼吸平缓,彻底地睡过去了。
岑扶光又去把自己的头发快速弄干,等他再回到床榻之时,江瑶镜早就在和周公下棋了,小心翼翼上床,又慢吞吞把人搂进怀里。
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半晌后一声轻笑。
“谁让我是贱皮子,就喜欢追着不搭理我的人跑呢……”
团团又回到了娘亲的身边。
她两现在已经开始认人了,奶嬷嬷已经哄不住了,每天吃饱喝足就指挥着奶嬷嬷到处找人, 也不拘是谁, 反正找到一个是一个。
今天的江瑶镜就被团团‘逮’到了。
她今天正好有正事, 在处理茶山的事,新苗的移栽已经圈好地方,其他地区茶林试出的新茶也要品鉴,还需马上做出决定然后加大产量, 因为紧跟着就要送去海边。
这茶对不对海外人的胃口,卖完这一波就知道了。
她是真的忙, 偏偏团团又找了过来。
幸好团团是个安静的崽,她只要人在眼前就行,不像圆圆, 非得抱着他不说, 还得陪着他玩, 不然他能闹半天。
于是江鏖抱着圆圆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瑶镜在案牍后面认真写东西, 而团团则是在她的旁边,用围栏圈了一小块铺好地毯的地, 她在里面爬得还挺高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做事的江瑶镜。
“这么忙?”
江鏖说着就几步上前, 弯身把圆圆也放了进去。
姐弟两刚碰面就抱到了一起, 看着还挺友爱, 但双方的奶嬷嬷都如临大敌。
好一阵是他们, 坏一阵也是他们。
这姐弟两的感情变化来的非常陡非常快,经常笑嘻嘻和哭唧唧的转圜中间都没有停顿的, 奶嬷嬷们必须得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两。
“唔。”
江瑶镜是真的忙,只含糊应了一声,头也不抬。
江鏖反手又放了一叠资料在案牍上,“正好,你顺便把这两月的账本也一起算了。”
自从江鏖暂代了这个闽越总督,身边除了自己人,其他都是不堪大用的,要么就是不听话的,要么就是听不懂话的,还有两面三刀的,总之,他几乎不用别人。
江瑶镜身上也被支配了算账的事情。
以前的江瑶镜是很愿意帮忙的。
因为在她看来,若非自己的缘故,本该荣养的祖父也不会来了这边境的偏僻之地,还被皇上强行瘫上了这一堆破事。
出于愧疚,她本来是真的非常愿意帮忙的。
但现在么——
她手中疾行的笔尖一顿,缓缓抬头,唇角半勾,微妙地看着江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道:“给骁哥送去的东西,他用了感觉如何?”
“送不了。”
江鏖摆摆手,下意识道:“他在海上练——”
他瞬间瞪大眼,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果然,你什么都知道!”
江瑶镜紧紧攥着手中笔,盯着心虚的江鏖,愤愤道:“你们都清楚对方在做什么,就瞒着中间的我!”
江鏖是没理都能搅三分的人,何况这事上,他不认为自己没理。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抱胸,闲闲道:“果然啊,嫁出去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早就向外拐了。”
江瑶镜也不惯着他,直接反唇相讥,“我要是胳膊肘真向外拐,你现在就是一个光杆的老头子了。”
家里的势力和联络方式,江瑶镜门清。
“而且我真的不清楚,我都是直接避开的。”
为什么要避开?
还不是因为跟着你这个祖父的立场走!
江鏖:……
啥,你咋这么老实,说不管就真的啥也不管?
江瑶镜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不忿。
这人明知道那兄弟两在做什么,他隔岸观火就隔岸观火,看好戏就看好戏,但居然没有通知自己一声,还仗着愧疚,把自己当牛马使!
手中的毛笔一抬,直直指着门口的方向。
“出去。”
“带着你的账本一起。”
直接尥蹶子,不干了。
“哎呀,祖父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以为以你的聪慧,早就该知道了才是!”
江鏖试图挽救,江瑶镜不为所动。
笔尖继续指着门口的方向。
“走。”
江瑶镜:“我今天很忙,没空跟你在这插科打诨,你再胡搅蛮缠,莫说账本,我能把茶山的事也都丢给你,彻底不管了。”
闽越这一滩事就够他忙得了,再来茶山,怕是得疯。
“你忙你忙。”
江鏖说着就示意江风把账本带走,弯身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较上劲的姐弟两分开,一手抱着只哇乱叫的圆圆,一边低头问团团,“团团要不要和祖祖去外面玩?”
团团听懂了外面玩这三个字。
她仰头看着江瑶镜。
这是想出去玩,但又舍不得娘亲。
这一眼把江瑶镜的心都快看化了。
起身蹲下来抱着她亲香了好一阵,中间圆圆也扑腾着过来了,母子三人腻歪了好一会后,江瑶镜才冷着一张脸把两孩子都抱给了江鏖。
江鏖:……
岁数不大,脾气挺大。
自己傻,还怪老夫!
江鏖把两个小捣蛋鬼带走,能专心处理事情的江瑶镜速度陡然加快,半上午的功夫就把心里规划好的几桩事都处理好了。
后面也没闲着,继续品鉴新茶。
江瑶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能连着品茶,不然最后口中滋味只剩苦涩,看着呆坐原地依旧坐立不安的刘荣,她笑了笑,问他,“你们家,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刘荣就是年前自己来投靠,说家里有人曾在前朝御茶司做过事的人。
“很久了。”
江瑶镜提到这个话题,刘荣有些恍惚,紧绷的手脚都卸去了几分力气,“我也不记得具体时间了,只听祖父说过几嘴,若非家里那些册子,我都不信原来祖上是在京城的……”
闽越这边,流放的人太多了。
江瑶镜也无心计较这些人的祖上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流放到此地,她只在乎能不能有真本事,又会不会被自己使用。
不过,她马上联想到了一个人。
“山里是不是有很多曾经被流放的人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刘荣神色一变,瞬间跪了下去。
“郡主,我们这些人虽然是流放之人的后代,但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从未作奸犯科,一直都是老老实实……”
“放心。”
江瑶镜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不到前朝的事,我是有其他问题问你。”
刘荣:“您想问什么,只要小的知道,绝不隐瞒。”
江瑶镜知道这会子他估计还在心惊胆颤的腿软呢,也没让他起身,只做一副轻声细语的寻常态度,“是我外祖那边,他在筹建这边的书院。”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曾经是哪些人被流放到了这边,又有多少人留下了后嗣,但应该是有文人相关的留下。”
“若有子嗣留下,继承先祖文风,如今倒是施展的好时候。”
“纵然没有,曾经的书籍,可有留存?”
刘荣现在也反应过来了,郡主不是秋后算账的人,若她在意出身问题,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茶山。
也顺着她的话认真回忆,半晌后,犹犹豫豫道:“是有那么几家,但我不太确定……”
“不确定就让人去查。”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江瑶镜看向一旁候着的江团圆,“你带着他下去,把事情告诉江舟,让他查一查。”
“同时也把这件事告诉外祖父,让他也自行查找吧。”
肯定会有的。
虽然从刘荣这没有得到具体答案,但江瑶镜从不轻视任何人的求生本能,当年那些文人肯定有后人留世,就算没人知晓,那也是藏得深。
江团圆应了一声,带着刘荣就下去了。
枯坐了快一上午,江瑶镜也乏了,站起身来去外面走动,在廊下来回绕了两圈,脚步一顿,又转身去了岑扶光的书房。
主人不在的书房之中,墨香依旧,光影撒落在满是书籍的书墙之上,就连斑驳的光影都好似沾惹上了文雅之气。
江瑶镜唇边的笑意浅浅。
这书房布置得哪哪都是文气,偏生主人是个混不吝的。
她信步走至窗台,自己培育的种子的已经在这里发出了新芽,嫩绿活泼,新叶蔟簇,一看就知在这里长得非常好。
她伸出手,素白的莹润在脉络处缓缓划过。
也不知道在海边的他,现在如何了?
她安静站了会儿,叹了一口气,将思恋收回,又给这一排绿浓浇了水,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刘荣也已经归来,提起了一口气,继续处理正事。
如此连轴忙碌了几日,看着新茶被封存好装进箱子又抬进马车,看着他们有序扬鞭往海边的方向出发。
总算是暂时忙完了。
江瑶镜松了一口气,江团圆扶着她回身往里走,“连着忙了几日,姑娘可得好好歇歇,灶上温了鸽子汤,得好好补一下。”
忙几日哪里就需要补,又没有日夜颠倒,江瑶镜失笑摇头,正要说些什么,忽而神情一顿,随即扭头,定定看着江团圆。
“咋、咋了?”
江瑶镜眯眼:“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
江团圆一脸无辜。
“说,程星月给了你什么好处?”江瑶镜伸手掐住她脸上的肉肉,“她是不是早就跑去海边了?”
江团圆抿嘴,嘿嘿地笑。
江瑶镜:……
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那妮子早就跑了!
“哎呀,反正你也拦不住,就让她去嘛。”
江团圆挽着江瑶镜的手,笑得一脸谄媚,“再说了,我瞧着她不是去看那男的,是去看大船的。”
江瑶镜哼了一声,松开了她的脸,抬脚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继续直勾勾看着江团圆。
看得江团圆心里都发毛了。
“又怎么了?”
“你好像胖了。”
江瑶镜上下打量她一圈,还上手比了比她的腰身,最后肯定点头,“真的胖了,几天的功夫,你吃什么了胖这么明显?”
江团圆:!
她一脸慌张的低头去摸自己的腰。
不是吧?
就吃了几天见善带回来的零嘴,就胖这么明显了?!
“还是好看的。”
江瑶镜认真评价,“你本来就是圆脸,脸上有些肉肉也可以,就是这腰真的紧了,衣裳要放两寸了。”
几天功夫就放两寸了?!
啊啊啊啊!
见善肯定是故意的,自己不过瞅了几眼他的腰就被逮住了,他一定是故意喂胖自己的!
接下来的几天,江瑶镜就成天练舞,既然是自己提出并答应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也该了结了。
她认真练舞,江团圆认真减肥,主仆两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而人一旦专注某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非常快,很快就到了和岑扶光约定好的时间。
但他没回来。
只是打发了人来接,把所有人,包括江鏖和最近在山林一直蹦跶的姜照野,都接去了海边。
所有人都很高兴,包括江鏖和姜照野。
虽然岑扶光本人没有亲至,但他安排得很是妥帖,不止两个孩子路上的玩具,还有其他打发时间的小玩意,江鏖和酒和姜照野的书,都一一准备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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