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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小重山(闻檀)


沈先生见她茫然的模样,终于笑了笑道:“不是想拜师么?”
昭宁眼眸微微一亮,这才反应过来,沈先生同意收下她了!这当即便要行拜师礼了!
她立刻自书童的手中端过茶盏,在沈先生面前跪下身来,将茶盏举过头顶,恭敬地道:“请先生喝茶!”
沈先生嘴角一勾,道:“师门传承的规矩,要叫师父。”
对昭宁来说,不管是什么称谓都是无所谓的,只要让她能跟着先生学棋,顺便能接济他就好。因此昭宁笑容灿烂地喊了声:“师父!”
她面对他,永远是这般灿灿的笑容。
他看着也觉得心里一暖,宛如外面的明日灿灿。随即他将她递过来的茶接了过去,算是认了她这个徒弟。
旁边的书童见此景有些惊讶,更是慎重地看了谢昭宁一眼,但眼眸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昭宁并未看到这些,她心里甚是高兴,从今天起,阿七就是她的师父了!她要跟着师父学棋,也要帮着师父科举,让师父的日子过得好,让他永远不会成为哑奴。
想到这里,谢昭宁又将自己放在门口的东西提了进来,她每次来都会给沈先生备下东西,这次也不例外,这次买的是各式各样的甜品糕点。她记得阿七是最喜甜食的。
沈先生看她将一样样的东西摆出来,还一样样地与他介绍,都是她特地搜罗来的,最正宗的。这个破落的院子,因着她堆的这些东西,也有了些胡乱的生气。就像是上次她送来的那只小凤头鹦鹉一般。
昭宁道:“师父,您不要同我客气,尽管吃便是了!”
沈先生只是笑笑:“我一会儿再吃吧。” 他虽不喜甜食,不过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也觉得甚好。
昭宁有些疑惑,但是想着,师父大概是想客气些,现在才不吃的吧。
小凤头鹦鹉还正被挂在屋檐下,见下面热闹,叽叽叫了两声。
昭宁方才还没注意到这小东西,只见它不过巴掌大,被关在鸟笼里,翎羽蓬松,黑豆般的眼睛甚是灵活。
昭宁道:“师父竟愿意养它!”
她便从那些糕点中选了芝麻糕,掰碎了洒在小凤头的食槽里。
小凤头平日里都是吉庆在喂,吉庆看着她的举动欲言又止,鸟儿并不能吃甜的!可先生新收的徒弟不知道,先生也不说话,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开口提醒。
沈先生微一出神,他初并未想养,但吉庆一开始将鸟挂在了屋檐下,鸟儿啁啾,听着倒也的确让着庭院里有了几分热闹,他因此便并未让吉庆取下来。见她竟然有闲心喂鸟,他失笑问她:“你倒是心情甚好了!”
自然了,母亲身体好转,她找到了沈先生阿七,沈先生极擅长围棋,她又拜了沈先生为师,可以继续学围棋。昭宁觉得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不过想到母亲的身体好转,昭宁自然又想到了那药的事,她仍想要试探沈先生,她道:“师父,说到这里,我身边近日倒是发生了一件怪事,师父可想知道?”
沈先生抿了口她敬上来的茶,漫不经心问道:“什么怪事?”
昭宁说:“我当时与您说过,母亲的病需要一极难寻觅的药才能治好,我还甚是低落,觉得自己恐怕是找不到药了。却不想隔日,却成功收购到了那药。”
沈先生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过,此药有一瓶是流落至了民间的,那你收购到了一瓶药,岂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谢昭宁却道:“并不如此,原因我便不同您说了,总之我便知道,这瓶药绝不是流入民间的那瓶。唯一的可能……这药是皇宫里的那瓶!我正想着,会不会有人潜入皇宫去偷了这瓶药,来悄悄送给我。”
沈先生嘴角一勾,并未说话。
却见她言语逼近,盯着他的眼眸也格外认真,仿若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沈先生就道:“难道你竟认为,是师父得了皇宫里的那瓶药,然后给你了不成?”
昭宁也知道此话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师父若是有这样能从皇宫中盗取万金丸的能力,又何必龟缩于这小小破落院落之中,还穿洗的发白的布衣,过得如此清贫。她当真是被樊星的想法,还有葛掌柜的描述给带偏了。可若不是如此,她当真是更找不到原因。
何况她主要还是担心师父,怕他因自己涉了险境。昭宁心里一急,想问他更多,沈先生不再说此事,而是道:“我今日还有事,暂不能留你了,吉庆。”
方才那个书童站了出来,手里捧着几本有些泛黄的书。昭宁从他手里接过来,发现是几本入门级别的棋谱,且这些书边缘已经泛黄了,看起来仿佛有些年头了。
沈先生道:“回去将这几本棋谱背熟,下次来师父会抽查。”
昭宁有些不可置信,背?她这辈子可没有正经地背过什么书啊,她还想说什么,可是沈先生已经站起来,朝内室走去了。
吉庆则虚手请谢昭宁,昭宁随着他出来,朗声对屋内道:“多谢师父了!那我今日便回去了,下次给您束脩来!”
突然又想到今日的种种事,昭宁又继续道:“还有,您不要在外面做些危险之事,缺银子花就跟我说,您现在做了我的师父,日后是决计不会缺银子用的!”
虽未听到回应,但师父听进去了就好。她看向旁边的吉庆:“你是师父的书童吗?”
这人愣了片刻,道:“我是……先生的书童。”
昭宁笑着道:“便劳烦你多多照顾师父了,平日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找葛掌柜就是了。”
吉庆恭敬应是。
昭宁说完,叫上了开始靠着树打瞌睡的樊星:“……该走了!”
樊星从梦中惊醒,跟着昭宁出门,在她背后嘟囔:“娘子,我正梦到吃枣泥山药糕呢!”
樊星看到青色枣子,便想到红色枣子,想到红色枣子,便想到枣泥山药糕,所以做个梦也全是各种枣类食物。
谢昭宁道:“回去叫小厨房做给你吃便是了。”又低声道,“何必垂涎师父的枣树,家中有的是枣给你!”
待谢昭宁走后不久,庭院之中,沈先生听着两人说话,看着桌上谢昭宁送来的奇奇怪怪的各类糕点,嘴角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本就是想收她为徒的,方才不过是逗逗她罢了。
旁人若想让他收徒,自然是绝无可能的。可昭宁不同,有少年时相遇的缘分,如今竟还能再见,且她纠缠不休很是难缠,那就收下她吧。
石桌上棋局已经被吉庆收拾好,煮上了一壶沸茶。他将茶倒入杯中,左手执杯轻晃置凉。
一个黑色的人影无声无息落在他身前,沈先生,便是当今君上赵翊,看着茶杯中琥珀色的茶汤,一口饮尽道:“准备回宫吧。”

庆熙二年八月十七, 赵翊亲征西夏得胜归来,终于御驾回汴京。
此时御街封禁,从朱雀门至宣德门悉数禁行, 车马皆不许过。更有禁军三卫封人群于御街两旁,随即有报信官鸣锣开道,响彻汴京,紧接着从朱紫至青蓝的文武百官得了信,无论王公贵卿, 皆都着从省服, 静候于大庆门之外。
如此大的阵仗, 围观百姓们看了, 立刻便知是出征西夏的君上终于回京, 皆都激动的候于御街两侧庑廊之下, 便是禁军驱赶,也只是略退远一些继续等候。百姓们十分爱戴这位刚立了战功, 雄才伟略的君上,虽不能观天子真颜, 能离天子近一些也是愿意的。
昭宁的马车本想穿过御街回榆林巷, 也遇到了禁军封路。
她正翻着师父给的几本棋谱时,马车却停了下来。随即樊月撩了车帘, 问车夫:“……究竟怎么回事?”
车夫姓胡, 年已半百,长年帮昭宁赶马车,闻言道:“大娘子, 好像是禁军封路了, 要不咱们等一会儿!”
昭宁抬头,看到前面御街果然禁军封路, 可汴京的众百姓却都从街巷中涌出,小声地兴奋说话,聚集成了人流,将甜水巷堵得是水泄不通,都隔着禁军的人墙不时地往御街眺看,这便是真正的万人空巷了。
昭宁看到这般阵仗,又听旁边过路的百姓说‘君上’‘回朝’这样的话,她立刻反应过来,是庆熙大帝征战西夏得胜后回朝了!她心里也一阵激动,没想到,她竟能有机会亲眼见到大帝,有离大帝这么近的时候!
她同舅舅舅母一般,因大帝庇佑边疆,收服西平府,又从小听着大帝如何年少聪敏,年盛多谋的事,对大帝十分崇敬,可大帝这样如日凌空的人物,向来只存在于书册、父辈们敬畏的口中,后世的传言中,她怎么可能亲眼得见过。就算是日后嫁给了顺平郡王,入宫请安,也只是同太妃请安,并不能得见君王。
她叫胡车夫:“再将马车赶近些,靠边停下!”
自己则将绣墩搬到马车门,叫樊月将车帘打起,等着看君上的仪仗什么时候路过,看能不能见到君上的真容!
人群越发热闹,只见十余着紫袍人开道击鞭,随即是浩浩荡荡的皇帝出行仪仗的驾头、警跸,身着红锦团狮子衫的成百个天武官、手持军械的御龙直军士,这便是君上的车驾要来了!
谢昭宁眺目望去,周围百姓亦眺目望去,却只见八匹黑色的高大骏马拉着一辆以九转金龙贴身,只君王可用的高大华贵的辂车过去。那辂车便是十数人亦是能坐下的,两边则是护卫帝王最得力的内等子,选诸军中最强健有力、武功高强之人侍卫之。
后仪仗则是手持红绣扇的殿侍,数千禁卫军着重甲走在最后。
但大帝大概就乘坐于轿中,却并未露面。
待皇帝的仪仗走过,围观的百姓们皆浩浩荡荡地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
昭宁坐在马车里,略有些失望,毕竟并没有看到庆熙大帝本人。但今日能离大帝这般近,昭宁还是极高兴的,若是说给大舅舅大舅母听,恐怕他们都会羡慕她。只等着君上的仪仗彻底过去,她才能回府去罢了。
帝王出行的仪仗走过御街,进了宣德门,再过大庆门,十三道宫门皆大开,迎君王浩荡的銮驾回宫。到了大庆门外,文武百官们皆伏跪高贺。
仪仗自大庆门入经跸道过紫宸门。
明黄色琉璃浩瀚无尽铺开,皆被笼罩在日光灿灿之下,宫宇重重森严,汉白玉须弥座,肃穆庄严。垂拱殿外禁卫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赵翊自铬车而下,身着云龙红金绛罗袍,头戴二十四梁通天冠。所有随侍、禁军也都伏跪下,登汉白玉须弥座而进垂拱殿,坐于龙椅之上。
几位朝中大臣也随之赶到了,虽方才已经在外跪拜过。但是看到帝王高坐于龙椅之上,头顶是花纹繁复的九龙出云的藻井,这几位中书省、枢密院、三司使的最高长官,皆再度伏跪下去,行了大礼:“微臣叩见君上,吾皇万岁。”
赵翊面容英俊,眉长而浓,背靠龙椅的姿势闲适放松,他面上时常含有温和的笑容,虚手一请道:“诸位都是肱股之臣,我不在朝中半年,辛苦诸位操持朝务,请起。”
一个生得细眉眼,两撇胡须的官员忙道:“君上为国征战,收服西北,才是于我朝有大功,日后史书工笔,千古一帝定有君上之名。臣等不过忙些蝇头小事,愧不敢受!”这位便是参知政事李廷秀了。
定国公顾进帆身为枢密使,站在李廷秀旁侧,他不喜欢李廷秀这谄媚至极逢之人。微皱了皱眉,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赵翊却笑道:“诸位爱卿辛苦甚于我,朝中之事才是最要紧的。”
此时站于右旁的一位生得灰白色长须,身材清瘦的老者官员拱手道:“陛下心怀天下,此次得胜于西北,是我朝之大幸。只是臣听闻,王大人似乎发现朝野中有关于西北的异动,有本要奏,陛下可要详听一二。”
说此话的正是同平章事严萧何,他是三朝元老,也是真正的文臣之首,位同宰相。但并不参与任何派系之争。只娶一房老妻,生得一男一女,因此家中人丁稀少,远不如顾家和李家的煊赫。但他自高祖时就入了中书省,在朝野中德高望重。
赵翊颔首,三司使王信就上前一步道:“臣有一事启奏,君上出征西北之时,臣听闻党项之人手中兵器甚是精锐,非他们的冶炼水平所能达到,且亦非民间锻造。臣以为,朝中应有人里通外敌,暗将朝中兵器卖出,想奏请圣上查明。”
此言一出,另一侧一位生得面容严肃的官员道:“如此行为,岂非叛国之罪!怕是榷场之中,一些我朝禁售的兵器被私卖给了党项人!”此人乃是台院御史大夫司马文,他是言官之首,为人刚正不阿。
顾进帆也听此大惊,他这种沙场征战之人,最是听不得这等为了利益背弃国家之事,他也道:“怎会有如此背国忘名之人,定要狠狠查明,将这些宵小揪出来不可!”
李廷秀这时候却道:“顾大人切莫过激,查证之事须得慢来,不是喊两句便可得。”
顾进帆冷冷看向李廷秀,顾家与李家,一为文臣一为武臣,按说并不该如此冲突。可李廷秀一心想削弱武官势力,重文抑武。顾进帆却想振兴武派,两人互相倾轧,互相争斗,便是人命也不是没收过,这些年已是不死不休。顾进帆为何纵容了顾盛云打言官,因那言官正是李廷秀的走狗,便非打不可了。
赵翊的目光在这几位肱骨之臣身上流转片刻,手指轻轻敲着御座扶手,他道:“此事朕也早有耳闻,正想告诉你们去查。朕已让殿前指挥使整理成册,你们回了值房,好生商议如何查明此事吧。另,朕已半年不在朝,诸位各门的呈递表记得递了内侍省与朕。”
君上这般说,便是要让诸位告退了。
因此众人又都跪下,道一声臣等告退,次第从垂拱殿中退出来。
赵翊揉了揉眉心,进去由内侍省总都知李继服侍着,换了一身处理公文所穿的窄袖衣,通犀玉带出来。处理方才内侍呈上来的公文。
这时候吉庆快步进来,行了个礼,才道:“君上,太上皇派了身边的侍官随云来传话,说要您去给他请安。太上皇似乎砸了些宫中陈设,亦说了些旁的话……奴婢不敢一一复述。”
赵翊放下朱砂笔,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道:“知道了,跟随云说回去回话,就说朕晚上定会亲自去向父皇请安。”
吉庆恭敬应喏。
而殿门之外,高阳之下,却有两顶精致的轿撵在宫婢的簇拥之下急急赶来。
当今贵妃娘娘顾含真身着绯红交领大袖,蓝底五彩云凤纹霞帔,霞帔底有帔坠一枚,头戴珠翠冠坐在轿撵中,炎炎烈日,又是汉白玉的石阶,即便是坐在遮顶的轿撵中,旁还有宫女用真丝玉竹的团扇不停给她打扇,顾含真也热得额头出汗,忍不住将紧扣的领口略微松了些。
顾含真先问:“哥哥已经回去了吗?”
婢女道:“已经回了!”但又低声说,“娘娘,这炎炎盛夏,您何苦穿了这全套的贵妃服制!”
顾含真想着记忆中那人端然英俊的模样,高大的身形,还有于御书房写字时的沉静,便觉得心中跳动。得知他御驾回宫,竟已经到了御街时,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仿若少女般心跳得不行,立刻吩咐婢女们与她梳洗,盛装打扮,十分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她从年少初见还是太子的君上时,便开始心中仰慕他,后来太妃将她选入宫中,她更是万分高兴,只觉得今生得偿夙愿——虽后来的种种,将她这样的心情冲淡,可当她知道他回来时,还是无比的期待。
她道:“旁人不懂他,君上是极重视规矩的人,不喜旁人逾矩的!”
婢女听了贵妃娘娘的话,虽有旁的看法,但终归还是欲言又止。
轿撵匆匆赶往垂拱殿门外。
却见门外已经有了个貌美女子在等,此女子也是宫婢簇拥,却穿得甚是清凉,身着姜黄色诃子与宝石蓝长裙,裙外又罩一极长的纱罗笼裙,胸下系白色长带。此人便是太妃选的另一妃位,李家所出的淑妃。
炎炎烈日之下,淑妃虽穿得清凉,也还是出了汗,守在殿门外的吉庆正对她道:“娘娘,君上已经说了,不见您。您还是请回吧。”
淑妃很是失望,但也不敢在垂拱殿外喧嚷,只能责怪旁边给她扇风的婢女:“……你不知将风扇大些吗!”
顾含真见她受挫,君上不肯见她,心里高兴,嘴角微扬。顾家与李家本就不睦已久,两家在朝中针锋相对,她们二人在后宫也针锋相对,而她入宫是贵妃,比淑妃高了一级,还被太妃赐权,管理后宫诸多事宜,自是觉着占了上风的。她缓缓从淑妃面前走过去,淑妃见她面带笑容,怎不知她心中的得意,更觉丢脸,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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