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阴天,晚上并没有月亮。
闻霜想,今晚陪王牧池出来买烤玉米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不然她今晚也见不到月亮。
烧烤店店面很小,里头连摆桌椅的位置都没有。能让那些飚完车的二代三代们从几千几百万的超跑上下来,甘愿坐上粉色的塑料椅,这家店的食物味道不言而喻。
王牧池问她要不要下车,闻霜拒绝了。
那边是属于王牧池的世界,闻霜不敢跟着过去,怕被带到他朋友的视线中,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早在闻霜刚来北山那会就已清楚地明白来这消费和来这赚钱的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晚是她运气好,碰上的是好心的菩萨。若是运气差点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后果不堪设想。
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至关重要,蝴蝶效应存在整个人生里。细小的举动往往能掀起飓风,风平浪静的人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闻霜坐在车里,看见那位几分钟前驱车从他们车旁路过的金发男将人压在车上。身体交叠耸动,闻霜咬着玉米,含糊道:“你要不打个电话提醒下你朋友和他女朋友吧,这样好像不太好。”
王牧池将敞篷车的顶篷收起,又摁了下喇叭,打方向盘准备离开:“那不是他女朋友。”
“啊?”闻霜有些吃惊,“不是女朋友怎么还……”
王牧池没说话,神情也很平淡,似乎见惯了这些事。
闻霜:“你不惊讶吗?”
王牧池:“没什么好惊讶的。”
话音刚落,王牧池察觉到闻霜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他不轻不重叹了口气,开口为自己澄清道:“不是我朋友,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他女朋友?”闻霜怀疑。
王牧池拐入山路,懒散道:“之前去过场订婚宴,他是主角。”
车内陷入沉默,闻霜咬了口玉米,恶狠狠道:“渣男。”
她骂完一句似乎还嫌不够,又补了几句。闻霜夸人的时候真挚,骂起人来也很认真,就是词汇太匮乏,没什么攻击力。
闻霜:“在你们圈子里,这种事很常见吗?”
“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王牧池很无奈,“原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啊。”
他尾音拉得有些长,最后化作声叹息,像羽毛一样挠着闻霜。
闻霜扭头看着他,点点头:“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玩很花,会脚踏N多条船的轻浮海王。”
“呵呵。”王牧池冷笑两声,“你在我看来也是那种很会玩,会同时钓N多条鱼的海后。”
闻霜倒吸一口气,大惊:“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王牧池学她的样子也倒吸一口气,道:“那又是什么给你的错觉?”
闻霜瘪瘪嘴,继续咬玉米:“谁让你打那么多耳洞。”
“打耳洞又不是谈恋爱。”王牧池被她给出的理由逗笑,“单纯想打而已。”
闻霜从鼻间哼出声气音,算作接受了他的答案。
过了会,她又问:“所以你为什么说我是海后?”
王牧池自然而然地回答了她的问题,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我乱说的。”
“你看起来像没谈过恋爱的好学生,还是那种连表白都没收到过的。”王牧池说着,将车停了下来。
一语道破真相,闻霜也没觉得有什么,随意道:“没谈过恋爱怎么了,谈得多了不起啊。”
“不怎么。”王牧池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点了点,道,“我也没谈过。”
“怎么可能,你长那么帅,追你的人应该很多才对。”闻霜转过身,“你高中哪个学校的?”
王牧池语气更加散漫:“我没在宜淮念书,接下来应该也不在。”
“那你在哪读书?”
王牧池也转过身,眼睫微颤:“你很好奇?”
“我们不是在聊天吗?”闻霜不接他的招,“不乐意聊就算了。”
“这要看你聊天的目的是什么了。”王牧池重新靠回椅背,抬眼望向月亮。
闻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漆黑的夜幕之中月亮是唯一的光亮。
“王牧池。”
这是闻霜第一次念他的名字。
闻霜扣了下自己掌心,透亮的声线里带着不解与迷茫:“交换名字代表着建立羁绊,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以后也不会留在国内,就此翻篇当陌生人不好吗?”
“不好。”王牧池慢吞吞道,“每一段关系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
“你想跟我开始怎样的关系?”闻霜顺着他的话问。
月亮的光晕是世界此刻唯一的光亮,他的眸光如同外头的月亮一样沉静。低而沉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陈述着事实:“你惧怕的关系。”
闻霜哑然。
她不是傻子,王牧池也没刻意隐瞒他的目的。
即便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他也不曾捅破,给了她转圜的余地。看似散漫的性格之下敛藏着的细心是最诱人的苹果,不过几个呼吸的间隙,闻霜喉管就干得不行,体内的所有水分似乎都在火中蒸发。
木质香将闻霜包围,鬼使神差,她解开安全带朝王牧池凑了过去。
“有一种关系我不惧怕。”
清晰的心跳声,如同炸弹的倒计时。闻霜咽了下口水,抬手抚上他的唇角:“你知道是哪一种吗?”
他的眼睛霎时间变得晦暗起来:“也许知道。”
闻霜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
唇瓣柔软得不可思议,贴上去的瞬间像是蝴蝶煽动了翅膀。闻霜意识到未来或许会天翻地覆,但此刻她已经不在乎了。
呼吸交织,人生的线也开始交错。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在这个生疏青涩的吻中并到了一起,短暂地处在同个空间,世间的一切都被浓缩至此地。
身体给予了真实的反应,随后一切事情都自然而然地发生。
车内的冷气洒在背上,闻霜浑身打颤,却又不止是因为冷气。往前贴近热源,埋在他颈间,温润的木质香不断涌入鼻腔,夹杂着湿润奇异的气味。
黑暗不断延伸,无边无际。她抬手,在海浪摇晃间触到车顶。垂下眸,映入眼帘的是他紧绷的下颌,两人身上出了汗,汗水融在一起,打湿额前的发。
他一直向里侵入,挤压着闻霜的呼吸,让她喘不过来气。一个顶撞,成了被浪花拍打上岸的鱼。
时间过了多久,闻霜记不清了,只知道王牧池的唇始终若有若无地贴着自己的耳朵,热气洒在耳畔烫得她忍不住发抖。整个人如同浸在滚烫的水中,蒸腾的气体让她呼吸困难。
嘴边的津液被抹去,心跳又在加快。
他眼尾微红,像是喝了许多的酒。睫毛湿漉漉的,是她的杰作。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描摹她的五官,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指尖向里压入,闻霜感受到自己的味道,大脑瞬间炸开。
汹涌澎湃的海浪席卷而来,又归于平静。
“早知道会这样,刚刚去买水时就应该多买样东西。”王牧池下巴压在她肩上,将车内空调调高了点。
“好累,我想回去睡觉。”闻霜眼皮困得睁不开,含糊道。
王牧池本来打算把她带回自己房间,闻霜却说她要回家。
“我明天在市里有兼职,得回去。”
闻霜对着他做出许愿的姿势,用力眨了下双眼,软声道:“菩萨,送我回家吧。”
“先到我房间清理下吧。”
王牧池的指尖顺着向下,落到她肚子上,眸色晦暗:“这里好像被弄到了。”
“是嘛,都没看到,下次我多注意。”
闻霜说完顿了下,突然又道:“这样是不是染上你的味道了。”
话音被她刻意拖着,有些暧昧,既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在邀请。
放在她腰上的指节骤然收紧,王牧池翻身将她再次压在座椅上,气息杂乱:“别勾我,不然你又要痛了。”
被咬过的地方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后开始隐隐发痒,闻霜不自在地扭了下,头差点碰到车窗,被他稳稳护住。
耳后传来湿润的触感,他低哑的声音里含着笑:“好笨。”
闻霜整颗心剧烈地跳动着,意识酥麻,想不出话回怼。
偏偏这时他的手指还钻入掌心里轻挠了下,闻霜不自觉握住,原本微凉的指节在她体温的熨烫下变得暖和起来。
车内暧昧的潮意再次将他们包围,小腿被他抓去绕在腰后。
车上的摆件不断晃动,他的项链也在闻霜眼前不断摇晃着。细密的汗落在身上,如同一场春雨。尚不明晰的情愫在这场雨中滋生,潮水般漫开溢满心脏。
腰身被倏地握紧,脸侧有汗珠滑落。天旋地转间,心跳的频率隐隐失控。
闻霜放任自己体会他所带来的每一点新奇体验,惊讶于他进步的速度。
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项链上,王牧池腾出手拿起项链,咬住一半向前倾去。
凉硬的银质项链抵在唇上,样式的棱角蹭过去带来些微痛感。闻霜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张开口咬住另一边。王牧池松了口,项链就这样被她叼着。她的手放在他背上,指尖陷入时,项链在锁骨处刮出红痕,又很快消失不见。
闻霜的生活是无人打扰的湖水,唯有遇到人生的大雨时才会泛起涟漪。
平静的湖面在那次走廊碰撞间被投入碎石,砸入水面后的涟漪延续到此刻。那颗石子并不是闻霜所想的那样小,否则不会引起如此动荡。
天幕里出现了几朵云,挡住了月亮的光晕。
闻霜整个人飘飘然,似乎也一并变成了云向上飞去。
彻底结束的时候,闻霜看着王牧池湿漉漉的眉眼,抬手碰了下,带着气音道:“这里染上我的味道了。”
她身上一片狼藉,王牧池用湿巾替她处理。
话语落下的时候,湿巾正好压在她腹上,王牧池微微用力:“我看你今晚是不想回市里了。”
闻霜嘁了声,声音懒散:“陈述事实而已。”
回程路上,闻霜没在导航上输入家里的地址,而是输了个便利店的位置。
王牧池扫了眼,语气听不出情绪:“防我?”
“没有。”闻霜撑着车窗,“去买明天的早餐。”
“你不是在山庄里兼职?”王牧池下意识问了句,又补充道,“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只是好奇。”
“明天休假,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去赚点钱。”闻霜打了个哈欠。
王牧池:“山庄里有些地方挺好玩的。”
闻霜:“那些是对你们开放的地方。”
她话里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说的也是事实,王牧池听起来却格外不舒服。
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在二人之间画了条线,好似先前的缠绵是场梦,先前和谐的交谈也不过是他的臆想。
王牧池不说话了,沉默着按照导航的提示开车。
闻霜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意识到他可能在多想,也不打算开解他。
穿上衣服,他们就只是见过几面,知道对方名字的炮友关系,在感情上不会更进一步。
假期的一场幻梦,闻霜是这样定义这段关系的。
那天之后吧台招到了人,闻霜不需要再过去帮忙。
与此同时,闻霜在市里找到了份价格十分满意的家教,除了上课地方有些远外没有任何缺点。她陆陆续续结束了兼职工作,打算抽出几天去旅游看看熊猫。
走在路上看见跑车时,闻霜脑海里会闪过车里迷乱的夜晚。
闪过之后,一切又归为平静。
直到吧台的姐姐打来电话,问她今天晚上能不能过去顶个班。
“按小时给你算,时薪翻倍。”
彼时闻霜正在收拾房间,本想拒绝,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应了下来。
有钱不赚是傻子。
闻霜在心里算了下钱,数目可观得让她一晚上都带着笑。
王牧池跟在于百川身后来到吧台时,看见的就是乐呵呵的闻霜。
本就郁闷的心情在看见她的身影后转为了烦躁,全然忽略了心脏最深处的那抹委屈。等王牧池走近两步看见她的笑后,阴云莫名散了些。
“嘿,好久不见。”
于百川没注意到身后人的情绪变化,率先在吧台上坐下跟闻霜打招呼:“还以为你不干了呢,这几天都没见到你。”
闻霜撑着桌子,听到声音后先是抬眼看了下王牧池,又重新对上于百川的目光。
她一本正经道:“本来已经结束兼职了,但她们今晚实在是给得太多,我就过来顶个班。”
于百川:“毕含灵说之前跟你约好要给你介绍朋友,结果找不见你人,念叨好久了。”
闻霜本以为那是句闲聊的客套话,结果居然真的被她放在了心上。一时间闻霜心里也有些触动,扯出个抱歉的笑:“太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再认识吧。”
王牧池突然开口:“这话还是别跟毕含灵说了,免得她记挂起这个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下次’。”
他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些介于嘲讽和委屈之间的情绪,闻霜理亏,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于百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对闻霜说道:“别管他,这两天吃炸药了冲得很。”
“没事。”闻霜抿着唇,转移话题问他们要喝什么。
台风即将登陆。
王牧池本该上个星期跟朋友一起回去,他找了个理由留了下来,改签成了明天的机票。多留了几天,没等来闻霜却等到了台风。
航班取消归期未定,王牧池索性来这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那位消失的女鬼。
某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后,王牧池去找吧台的调酒师询问。对方许是看出他对闻霜的心思,并没有透露太多,只说她已经结束了兼职。
王牧池无数次点开微信列表里的那个头像,又无数次退出聊天界面。除了加好友的验证消息,聊天记录空空如也。她没给王牧池发过任何一句话。
他其实可以问的。
有很多理由和借口,比如那晚落在他车上的熊猫头绳,比如约她去吃一次烤玉米,再比如告诉她自己即将出国,要不要实实在在打一炮坐实关系。
莫名其妙变成了优柔寡断的胆小鬼,王牧池不想主动去发消息。像是场无声的拉锯战,谁先在聊天框里发一句话,谁就是输家。
在感情上,王牧池几乎没有主动过。
主动者的另一种说法是风险承担者,主动过后便要承担自己行为所带来的风险。向人表白,要承担被拒绝被讨厌的风险。进入一家没吃过的饭店,要承担食物难吃的风险。
所以人们往往更喜欢被爱,不用承担风险却能享受利益。人就是这般趋利避害,本性如此,显得敢于去爱的人十分珍贵。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王牧池都是接受的一方。
拥有和谐美满的家庭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缺钱不缺爱,算是人生的幸运儿。
后来幸运儿遇上了没心的女鬼,夜夜梦里都被她纠缠。醒来后睡裤湿了一片,冷着脸将床单四件套丢进洗衣机,心里对女鬼的怨怼愈发深重。
结果再见面时,闻霜精神焕发元气满满,反而是好几宿没睡好的王牧池更符合鬼的形象定义。
“没睡好吗?”闻霜主动跟他搭话,指了指自己眼下道,“都有黑眼圈了。”
王牧池意味不明说了句:“托某人的福。”
“喂,我昨晚可没打扰你。”
于百川以为他在说自己,赶忙撇清关系。
王牧池睨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藏着的情绪太过直白,于百川选择忽略。
“你好像休息得很不错。”
王牧池的视线落到闻霜眼下:“黑眼圈都没了。”
“最近睡得还行。”闻霜如实回答。
王牧池略微挑了下眉:“分享下入睡技巧。”
“什么都不想就能睡着了。”闻霜将点的酒递过去,“脑子里想太多东西的话,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很难睡着。“
她这话明明像是在含沙射影,眼神又十分澄澈,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自己想太多。
“你觉得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王牧池在她手将要离开杯子的前一瞬,将手牢牢覆上去。
指节紧绷,扣着她的手,动作不容拒绝。
闻霜愣了下,使了力却动弹不得。
她皱起眉,心里起了点火气,原先挂在脸上的笑也消失了,继而换成冷淡的语气:“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于百川再笨也看出了端倪,更何况他情商也算高,很快就明白这俩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事。
于百川识相地转移阵地,留二人隔着吧台对峙。
没有旁人,王牧池也不再玩话里有话那一套,先发制人:“把人睡了后玩消失,你什么意思?”
说着说着,原本质问的语气变成了暗戳戳的委屈。闻霜缴械,叹气道:“没玩消失,本来兼职就该这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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