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亚哈哈一笑,男人身前白光亮闪,是一颗编织进脖颈处衣料之中的银色晶核,卫轶与那男孩此时难分高下,他却没想到自己用上晶核竟也不是二人的对手,这下才终于意识到他们此番有些托大,心中难得焦急起来,向男孩高声喊道:“易山!回去找小姐!”
卫轶心头一跳,手下攻击更紧,卫易山都招架住,却也有些气喘,晶核的能力到底还是不属于自己,他咳了一声,眉头拧起,轻声对卫轶道:“哥哥,六姐姐也来了,你们跑不掉。”
刀刃划破男孩的嘴角,他眯起眼,那一丝血线飞快地愈合,卫轶也轻声:“叫你闭嘴。”
卫易山不与他缠斗,身形灵巧,趁祁桓的掩护退回他身侧。
他与晶核共同供给祁桓能量,那斗篷自己愈合回去,翻腾铺展,看着比最开始还要绚丽夺目。
鱼亚见他动作间又与方才不同,斗篷盖住身形,攻击虚虚实实地展开,她伸手,指挥草木封他去路,向云行二人提醒道:“他想跑!”
卫轶绕到他们的侧后,正要攻上,忽地对上卫易山的视线,男孩眼睛张大,指尖夹起一枚与他耳坠有些相似,却更小些的暗黄色晶核,这东西带着一股怪异的熟悉感出现在他视线之中,不等他细想,就见卫易山将它卷入掌心之中一下握碎。
他闷哼一声,眼前倏然一花,视野天旋地转,头脑嗡嗡作响。
他听到云行喊他,声音又近又远,他闭起眼睛,跌倒在地上。
刀锋划过来,被膨起的树根拦住,一击不中,那二人也并不恋战,似是也急于逃离此处,黑袍一卷便向城中撤了。
该死……
卫轶脑袋震痛。
那是什么?
有人推他的肩膀, 他好想睁开眼睛,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耳边有水声滴答滴答,他听到自己的呼吸,看到漆黑的房间里烧着深黑的火,他的四肢被禁锢住,头顶是一把悬空的尖锥。
妈妈的血流过他的脚,空中的嘴巴一张一合,眼睛飘过曲折的走廊,姐姐摸了摸他的头发,将他推出去,要他走的越远越好。
水流倒灌进口腔里,他咳起来, 听到些奇怪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这管用吗, 他这是呛到了吧?”
“不知道啊,我看别人都是晕了就喂水, 应该没事。”
呛到了。
他咳的难受,侧过身,腰背都弓起来,水从嘴角流出来,顺着脸颊滑倒地上,精神却似乎终于从梦魇中脱出,他的眼睛睁开一点,喉咙难受得很,依旧咳个不停。
鱼亚总觉得事情这么发展不对劲,将他从地上捞起来坐着,云行蹲在他旁边,他一咳,云行就拍他的背。
睁开眼睛,见到两人凑过来的脸上皆是满脸的关切,卫轶沉默,然后又咳了一声,云行啪啪啪拍他。
他抬手猛捶云行的小腿:“…住手!”
“噫啊,”云行被他捶的一跳,躲开一点,“你醒啦?”
鱼亚见卫轶自己坐住,正捂着脖子顺气,便把扶着他的手松开,向云行投去一个震惊的眼神:“喂水真有用啊?”
云行:“当然,经验不会骗人。”
卫轶翻了个白眼。
不知两人将他搬来了什么地方,这里土地干燥,角落里燃着小小的火苗,他躺的是一片软藤织成的席子,他摸了摸,从周围的地上捡了块碎土块朝云行扔过去:“你呛死几个人得出来的经验。”
云行偏头躲过:“你能不能先谢谢我们。”
“谢谢,”卫轶说,又拿小石头扔了她一下,“我们现在在哪?”
鱼亚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见他精神还好,又把水壶摸出来递给他:“我们还在通道上。”
北城的区与区之间往往并不是直接相连,两城之间未曾被清晰划分的地方便称为通道,通道也有长有短,枝柳区周围的通道面积不小,但她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只稍微又向南移动了些,这处树影婆娑,看上去倒是两个木灵用心找的藏身之所。
“我们藏起来啦,”云行又凑过来,盘腿坐在地上,没骨头似的靠着鱼亚的肩,“参星婆婆看起来和你一样情况不太对劲,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还是放在地下,你要看看她吗?”
她继续说道:“我们本来打算把她放你身边来着,结果她一闪一闪的,我一抱她,她差点给我一拳,然后突然睁开眼叫了声老师,自己就又睡了。 ”
卫轶疑惑:“老师?”
云行点头,鱼亚也点头,鱼亚见他困惑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是的,你昏倒之后她挣扎的很厉害,我们差点又要和她再打一架,后来不知怎么突然自己叫了一声,总之又安稳下来。”
“她身上不亮的地方有些黑斑,来来回回动的很快,”她回想,手指抵着云行的头,让她离自己远一点,“你有什么头绪吗,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灵君说话,真是令人惊讶,从前也从来没有人向我提起过她们会说话。”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卫轶一时默然,他垂下头来思索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麻烦将她移出来吧,她的情况我倒是可能有一点头绪。”
云行被鱼亚从肩上推开,她伸个懒腰,打了个呵欠,手撑着地面抬眼去看鱼亚。
鱼亚“嗯”了一声,左手向着地面微微一抬,便有树根随她心意顶开地面的土壤,慢悠悠移动到他们的近前,花朵似的旋开,露出其中包裹的女孩来。
“她怎么样?”卫轶俯身查看她的情况,鱼亚就坐在他旁边,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语气平静的询问道,“她不太稳定,发狂的时间就在你倒下之后几分钟,今晚那两个人是你的家人?与他们有关吗。”
她问的直接了当,直白的让卫轶有些无措,他没想好说辞,抿着嘴唇,低垂着眼睛,鱼亚和云行也不催他,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一丛绿光从他掌心亮起,他长出了口气,手掌触向参星婆婆的额角,干脆承认道:“嗯,对。”
绿光亮起,鱼亚的眼睛睁大了些:“你是生灵?”
她问出来,卫轶还没表态,反倒云行先惊讶了一下:“你不知道啊?”
鱼亚:“你们有人说过这件事吗?”
云行坐直,还是有点吃惊的样子,惊讶的神情不像装的:“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和人组队。”
鱼亚噎住,恼火,方才土壤之中膨起来的树根特地分出一节来抽她:“你闭嘴!我那是以为你们是……”
被云行这么一打岔,三人间氛围又重新轻松了一些,卫轶见她们又要打闹,扯着云行的衣服后摆将她拉住,承认道:“我是生灵,今晚的两个人有一个是我的弟弟,另一个人我不认识,可能是家里的猎人。”
鱼亚也停手,对云行比划了一下小拇指,又重新拽着她,把她拽的离自己更近了点,盘起腿来:“我不是北城人,不清楚你们这边的状况,兄弟两个都是生灵,你们是世家?”
卫轶点头:“卫家,你们先前在公告上看到的图案就是卫家的家徽。”
“喔,”鱼亚也点头,“永卫区?”
“附属在卫家的辖区,”他回答的干脆又老实,目光却不敢看人,游移着最终定在一旁躺着的灵君身上,“这样大范围的公告,我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想去看看。”
云行拿手撑着下巴,搞不懂这些势力啊世家啊有什么好讲,但双方的态度倒是能看的清楚明白,只道:“你可不像要回去探亲。”
卫轶又抿嘴:“不是探亲。”
三人都是沉默了一会儿,卫轶又坐直,继续说道:“卫易山——我弟弟的生灵能力是追踪,使用血液做媒介,所以我见到云行受伤会很紧张。这次我的姐姐也跟来了,她在两年前就是接近A级的水灵,他们一起追过来会很难缠。”
云行与鱼亚对视,她摸了摸鼻子,看看手掌, alpha恢复的快,大半个晚上过去,掌心处都快看不见痕迹,只剩些刚添的新鲜伤口,她搓了搓,莫名的有些心虚:“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剩下的信息可以边赶路边说。”
卫轶摇头:“不用,没关系,估计也跑不出他追踪的范围。”
事情确如卫轶所说,卫易山与祁桓撤回城中,回到高塔之上,心中都不为几人可能会逃脱追踪而焦急。
生灵的诞生往往随着特殊的技能,卫轶是通信,卫易山则是追踪。虽然他本身的等级只有C级,治疗的能力并不出众,然而伴生的追踪能力却相当强悍,甚至于他的感知范围要比枝柳区本身更大。
他们穿过旋转的楼梯,脚步很急,黑发的女人还坐在桌前轻轻抚摸着那枚土黄的石头。
“六姐姐,”男孩走上来,声音放得很轻,有些气喘,“我看到哥哥了,灵君也在他们那边。”
她给卫易山拉来一个小小的坐垫,让他坐下,看了看祁桓,叫他先去倒壶茶。
“用了一枚晶核,也没有把人带回来吗。”她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姿态舒展又优雅,“他和什么人在一起,他去做猎人了吗?”
卫易山说:“不知道,我不清楚,他身边是两位女性的alpha,他们出城,向城南跑了。”
“哼,”女人嗤笑了声,似乎也并不太关心卫轶,只评价道,“贱种。”
男孩沉默,女人摸摸他的头发:“没关系,不用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要休息吗?”她见卫易山身上带了些灰尘,又替他拍打了一下,空气中凭空凝聚出一股小小的水流来,将那些灰尘抹去,“他们在什么位置,不必在意卫轶,带走灵君要更重要。”
“嗯,我知道了,”他顺从的点头,“六姐姐,我不累,已经替祁叔治疗过了,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休息吧,”女人说,“他们走不远的。”
第28章
女人收起桌上的石头, 哄他去旁边休息,卫易山原本还想再劝说,见她坚持, 便只好作罢。
石头收起来,屋中给人的压迫感瞬间小了许多, 他去寻了个角落, 铺好垫子躺下来。
卫嘉向他道了声晚安,从石阶上下去,将顶层留给他一人休息。
她或许会再去与祁桓商量什么,卫易山翻了个身,又仔细感知了一遍卫轶身边那个alpha的位置,可惜他的能力无法使用灵君的血,不然事情也不会变得这样麻烦。
他们——或者说那个女alpha不久前便停下来没再移动,是因为卫轶还依然没有醒过来告诉她们他的能力,还是已经在那处布下了圈套?
或许明天再提醒六姐姐?他这样想着,却不太确定是否应该这么做, alpha们可能有比他更好的想法。
卫易山还在担忧云行几人的停步是否有什么阴谋陷阱,云行那边却是已经躺在地上实实在在的准备休息。
她枕着个草垫子,把脑后的头发都撩上去,打了个大呵欠,指挥着不知道什么植物拿叶子给她扇风。
鱼亚离得她不远,掰方才在战斗中被男人拧坏的乐器,卫轶跪坐在地上,还在照顾参星婆婆。
他把原本铺在自己身下的席子让给她,鱼亚见了自觉考虑不周,又要给他再编一张,被卫轶拒绝了。云行听到鱼亚的提议就又在一边打岔,说她胳膊肘净往外拐,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她这个柔弱的老朋友,被鱼亚用臭脚攻击,两个人又闹起来。
alpha凑在一起总是这样幼稚又无聊,卫轶想着,控制着生灵的力量来回游走在参星婆婆的身体经络,她中途又醒过一次,似乎同他一样也刚从梦魇中挣脱出来,迷迷糊糊地睁眼,口中喃喃了几句听不清内容的话。
就这样又梳理了好几遍,参星婆婆身上的斑点才不再躁动,光亮重新涌现,她躺在几人旁边,像个人形的小夜灯,安稳的一动不动。
看似安稳,实际情况却应属异常。
卫轶为她梳理经络时,便发现当她身上黑斑显现,体内便会处于一种过于空虚的状态,分明力量没有消失,却全都紧附在皮肉之中,失去活性一样的难以调动。
然而参星婆婆却反而能够在这样全面空虚的状态下自主的活动,甚至在枝柳区之中躲避那一行人数天之久。待他引导她体内的力量重新显现出来,充盈起她的身体的时候,参星婆婆却又陷入沉眠。
会是母亲的手笔吗?
他想不出这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单凭借卫易山或者卫嘉的力量肯定做不到这一步,若说是那个金灵做的,就更是天方夜谭。
他想起方才两人逃走时,卫易山捏碎的那块暗黄色的晶核,晶核碎裂的画面像是慢动作映在他的脑海之中,那又是什么东西,那又是谁的晶核?
分明都在近处,鱼亚和云行却并没有受到那东西的影响,为何独独对他有效,如果因为他是生灵,那卫易山又如何能避免?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于思考的人,只觉得脑袋乱乱的,唯一能确定的事只有卫家肯定在参星婆婆身上捣了鬼,其他的——不论如何,他看着参星婆婆皮肤上发出的光,重新催动体内的力量,又在她的经脉中走了一遍——他决定先让参星婆婆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里。
云行二人滚在地上,两边控制的软藤和茅草一起较劲,几乎把两人捆成一整个粽子。
她们二人滚得狼狈,倒是都没生气,估计就是alpha间无聊的拉拉扯扯。他站起来,走到她们身边,火被云行安排在角落里,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见他过来,两个人都停了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分开躺着,刚才纠结在一起的杂草也软的像面条似的从她们身上滑下去。
卫轶:“他们再追过来之前,我来为你们疗伤。”
他先坐去鱼亚旁边,鱼亚麻利地一骨碌翻身坐起来,眨眼笑道:“我很荣幸,一下子感觉和生灵组队真是好,竟然有这样高的待遇。”
她身上的伤处不多,只有几条被锐器擦过的痕迹,看得出身法很是灵活。卫轶想起初见她时,他和云行都是一身破烂的从三十五区逃出来,反观鱼亚,当时出现的样子倒是很体面。
他手中绿光扫过鱼亚的伤口,伤处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愈合起来,鱼亚甚至能感受到她皮肉生长产生的微微麻痒。
处理她的伤口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卫轶一伸手,又向着云行微扬了扬下巴,云行也不闹腾了,很通人性地坐起来。
与鱼亚相比,云行的战况可谓激烈,他摸了摸云行肩上一道被前后捅穿的伤口,听到她很夸张的倒吸了一口气:“大夫,这是什么步骤。”
“以为你不痛,试试手感,”卫轶说,“刚才也没听你吸气,憋着。”
云行噤声,鱼亚故意很大声的笑出来,她方才很仔细的观察了愈合起来的新皮肤,与先前别无二致,就又安心的拿出她半报废的风琴开始修理。
云行端端正正地坐着,冲她比小指,又被卫轶捏了一下。
她有点不满了:“你不要捏我。”
鱼亚把刚捏回来的吹嘴含进嘴里,学着她的声调吹起来:“你↓不↑要↑捏~我↑↓”
她这声学的像极了,卫轶都绷不住表情笑出来,云行一怒之下勃然小怒了一下,一簇小火苗出现在鱼亚发尾,烧到她一丁点头发。
“哈哈哈,”鱼亚挥手吹熄那小火苗,抱着风琴又笑起来,“哈哈哈,我给你吹个别的,你别生气。”
她的手指按着风琴,嘟嘟嘟吹出几个不太像样的音节,又调试了一番,接着流畅的音乐声就从她的风琴上流出来。
能听得出这是首欢快的曲子,几个音节吹着仍旧有些破音,但她吹得自然,还让几人身前冒出个小苗来前后一颠一颠地随她节奏摇动,云行噘嘴,哼哼了两句:“还行。”
鱼亚似乎也很高兴吹奏这个,她收起那管小小的乐器来,把它平放在腿上:“这是西城的调子,很久以前——在我还小的时候,一位朋友教我的。”
“我们有好久没见啦。”她说,“不过我觉得,你们之后可能还会见到她呢。”
卫嘉顺着楼梯一路向下,枝柳区中央这座塔的结构相对别处要奇特些,除去内部的楼梯,高耸的塔身只在上中下分别修了三个房间,她走到塔楼的中部,正碰见祁桓端着一壶茶水从屋内出来。
或许因为本身是金灵的缘故,他对金属的材质与种类相当的挑剔和固执。
金灵往往对不同的金属有着不同的亲合度,祁桓便是对银的控制远超其他,因此不止是那些平时身上会佩戴的饰品,他连日用品也挑的讲究极了,此时他的手中端的正是一把精致的小银壶,内层壶胆打磨的圆润光滑,外层则是复杂的镂空雕花,一眼看见便知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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