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想引他在押送回京的路上动手?”阮清欢迟疑了:“可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裴冲手上到底有多少人马。”
“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但辰王大事在即,他应该有机会掌兵。”
阮清欢还是犹豫的。
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她不敢冒然决定。
“姐,我想回家了。”
阮清欢本来是劝她留在江南的,裴冲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若辰王异动,鹤安和季凌川调兵讨伐师出有名。
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将人擒住呢?
“晓月,江南这地方人杰地灵,且外祖家在此,也能对你多多照拂……”
“我知道姐姐的好意,可回家一事,我心意已经决,我想……尽快动身。”
阮晓月等了这么久,一点裴冲的消息都没有,如今有丞相与季将军坐镇,只怕他有心想杀她,也没胆子前来。
要想将人引出来,只能另寻其他途径。
而回京这一路,便是最好下饵的地方。
阮清欢并未说话,她始终觉得此计太过危险了。
阮晓月握住她的手,她们姐妹俩从小到大,从未这般亲近过:“姐,若我真死在路上,也是我的命,我认了。若老天怜我,此次真能引出裴冲,将其擒回京城,往后的日子,我才能跨过心里那道坎,才能重新活下去。”
阮清欢:“……”
第160章 他再利害,不还是我妹夫?
季凌川得知了冯周两家的亲事,这才知道此前被楚离给耍了。
早前时不时拿出表哥的信看了又看,他还以为是鸿雁传书,千里传情呢,害他暗中憋闷老长时间。
冯家知道楚离与季凌川的亲事,也知道两人以往关系并不融洽。
但毕竟不知内情,倒也没人提起。
只准备了宴席招待季凌川,席间酒过三旬,季凌川突然拉住楚离的手:“楚离,你表哥终于要成亲了,你可知道,今日最高兴的便是我了。”
“你神经病啊,人家成亲,你高兴什么?”
“当然高兴啊,这回我就不用总担心,你会被人抢走了。”
此话一出,席间顿时落针可闻,冯家家主第一个反应过来:“季将军可不敢胡说啊,小儿与离儿是表兄妹,自幼关系亲厚,绝无其他。”
“我知道,我知道,但架不住离儿老拿他气我啊,舅舅是不知,我这段日子心里的苦啊,堪比黄莲,苦透了都。”
楚离反手掐他:“闭嘴吧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我没胡说。”季凌川说话间又饮了几杯,可见他今天是真高兴了,身处冯宅,也不必像在外面那般戒备,便多喝了些。
楚离可丢不起这个脸,将他扶起来:“让舅舅舅妈见笑了,他喝醉了胡说八道,我送他回房休息。”
冯家家主巴不得赶快送走这尊瘟神呢,连连点头。
人一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嘱咐儿子道:“毅儿啊,你可别看这季凌川表面如此无状随性,那可是军中的一头猛虎,日后与之打交道,还是要注意着些。”
冯毅笑道:“他再厉害,不还是我妹夫?”
冯家家主想想,好像也对。
冯夫人却纳闷道:“刚刚季将军话里的意思是,你同离儿……”
“娘,那是权宜之计,是离儿请我帮忙,多传几封书信,信中不过是一些家常闲事和对姑母的问候,别无其他。”
冯夫人闻言,不由想起了她的小姑子,想当年也是如此古灵精怪,行事无状:“敢情她是拿你刺激季将军了,难怪听说你成亲,他这般高兴。”
回了房,楚离将人扔到床上,气得转身要走。
不想季凌川突然坐起,环住她的腰不松手:“楚离,你别走好不好。”
“你松手,堂堂将军前来江南办差,看看你现在喝成什么德性了。”楚离今天算是在亲人面前丢了面子,心中自是生气的。
“你表哥终于成亲了,我明天得去谢谢嫂夫人,谢谢她的表妹帮我解决掉一个情敌。”
“那是我表哥。”楚离无语,他真是越来越语无伦次了。
用力想拉开他的胳膊,可季凌川哪怕喝醉了,力气却还是那么大,根本挣不开。
季凌川睁睛,如同孩童般仰起头来,委屈巴巴的看着她:“楚离,我之前真的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等明天你醒酒再说吧,赶紧躺下睡觉,明日还得审何鸿志呢。”
季凌川忽然起身,捧起楚离的脸颊凑上前去。
楚离震惊得呆立当场,甚至忘了呼吸,直到憋得喘不过气来,季凌川才终于放开了她。
“季凌川你……”
骂人的话还未说出口,人已经被抱上了床。
楚离这下可真的慌了:“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我。”
季凌川却只是看着她笑,而后将人紧紧拥在怀中,带着酒气在她耳边轻声道:“真好,今天真高兴,离儿乖,睡觉……”
楚离:“……”
乖你个头。
次日一早天刚亮,楚离就跑到了周府,正在吃早餐的阮清欢见状纳闷:“楚大小姐何时这么勤快了,起这么早?”
“我……我这不是想来看看晓月姑娘嘛。”
正喝粥的阮晓月抬起头来,如果她没记错,楚离早前十分讨厌她吧。
起了个大早来看她?
这理由有点奇怪。
楚离深怕她们再多问,坐下给自己盛了碗粥,顾自吃了起来。
阮清欢纳闷,楚离是国公府嫡女,行事向来洒脱不羁,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局促不自然。
可她不想说,阮清欢也不好多问,便只当没看出来。
用过早饭,马车停在周府门口,鹤安准备的押送人员有两百人,暗中有近三百人沿途替换,如此周全的安排,可见是用了心的。
可阮清欢还是有些担心。
阮晓月劝道:“姐姐放心,我惜命的紧,定会极力自保的。”
“你能如此想便好,生儿为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想想你二叔二婶,晓月和清弛。”
两行泪落下,阮晓月郑重点头。
人走后,楚离颇有感触道:“从前我真是不喜欢她,觉得她不择手段,品行恶劣,没想到,她竟会一夜顿悟。”
“这顿悟的代价太大了。”阮清欢只盼这次回京之行一切顺利。
转眼一天一夜过去,他们故意行的很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幕再次低垂,行至一处树林,要赶到前面的驿馆,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眼下已经到了齐州境界,再往前,且不了多久便出了齐州,那样的话,只怕想引出裴冲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阮晓月掀开车帘,看着幽森的树林:“我们今晚便在此处搭帐歇着吧。”
“可这里荒凉偏远,并不安全。”
“我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可怕的,再赶一个时辰的路,就快子时了,休息不了多久又要起程,大家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就在此处歇着吧。”
“是。”随行押送的士兵都知道阮晓月的身份,明着押送,实际保护,对她也是十分客气,便不再多言。
这次江齐随行,一直守在马车旁边,不敢懈怠。
天边弯月细如勾,月华却明晃晃的洒下一地树叶倒影。
她对裴冲是一大威胁,就连林秋棠他都安排了杀手,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才是,可两天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晓月不禁有些泄气。
微风阵阵,树叶碰撞,发出阵阵沙沙声。
“阮姑娘,上车。”
江齐突然出声,阮晓月急问:“可是有什么不对?”
“先上车。”江齐将人拉上马车,又命全员戒备,大声吼道:“大家警戒,定要将罪妇安全押送回京。”
话落,树林另一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带起一阵肃杀之气。
第161章 你以为,我会信你?
身处江南的阮清欢辗转反侧,眼看过了子时,依然没接到阮晓月行程的信件。
在她启程那日约定好的,每日飞鸽传书报平安。
实在睡不着,起身披上外衫来到窗前,心情越发沉重。
自打离京,注定齐州一行要面临巨大的风险,好在如今江南由鹤安接手,守城军中也都是可信之人,局势倒不算太坏。
但阮晓月想以身做饵,引出裴冲这事,始终太过冒险。
裴家已经走到绝地,难保裴冲会狗急跳墙。
鹤安回来时,便见她在窗边发呆,握着信纸的手紧了紧:“夫人,今日的信送的有些晚。”
“送来了?”阮清欢急忙迎出去,看了信上的内容松了一口气:“大人今日又这么晚,可审出什么了?”
“尚未,何鸿志一问三不知,要想撬开他的嘴,不是件容易事。”
阮清欢上前为他更衣,被鹤安拦下:“凌川还在衙门等我,我是回来给你送信的,夫人安心睡下,为夫还有事要处理。”
阮清欢轻声叹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得空时总要小歇一会儿,你和季将军也要注意休息。”
鹤安理了理她身前的长发:“夫人睡吧。”
鹤安出门之际,阮清欢忽的想到什么:“大人,何鸿志嘴巴严,不代表何家其他人也如此,何鸿志的母亲原是何氏大房的小妾,也许能从她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城门外,季凌川集结的两万守军整顿完毕,见鹤安归来,吩咐他们赶往各处要隘镇守。
“辰王还是沉不住气了。”季凌川打了个哈欠。
鹤安:“此事宜早不宜晚,齐州一动,京中那边,也该有动静了。”
这倒是,皇上这一次,断不会再容忍他了。
分道而行之前,季凌川问道:“你弄封假信送回去,不怕嫂夫人日后知道怪你?”
“她忧心劳力也于事无补,况且,事情也许不会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季凌川没说话,鹤安手下心腹行事向来稳妥,这个时间没收到信,结果自是不乐观的。
“辰王会从齐州、肃州出兵,多半会从南边攻过来,绝不能让他们过了临河。”
季凌川:“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
过了临河,江南便免不了陷入战火,如此一来,国家动乱,百姓流离失所,就算最后胜了,代价也着实太大。
阮晓月身在马车内,听着外面激烈的打斗声,神情异常坚定。
他还是来了。
夜色漆黑,摸不清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听刀剑的碰撞声让人心底生寒。
突然嘭的一声,有人摔到马车前面,半个身子倒进车内,阮晓月惊恐的捂住嘴巴。
那人是押送她的兵士,明显已经死了。
她是害怕的,但更多是担心,如果裴冲带来的人更多,更厉害,那这些押送保护她的人岂不更加危险?
她连累了爹娘弟妹,不想再连累更多的人为她丧命。
马车帘子打开,外面乱作一团,阮晓系在身上的白色披风在夜色中极为显眼。
她像是怕人看不到一样,在马车上停留片刻后,突然一跃而下,往密林深处跑去。
江齐见状急忙叫住身边两人,跟过去保护。
不远处的裴冲自然也发现了阮晓月,阴冷的眸子里布满杀气。
当初娶她,不过是为了阮家家财,可她明显和自己命里相克,自从她进了裴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他逃出京城后,母亲也死了,此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正好可以杀了她,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阮晓月对周围的路并不熟悉,跑着跑着便失了方向,来到一处悬崖边上。
眼见一个个保护自己的人不敌裴冲,倒了下去,阮晓月大喊:“都住手,不然我就跳下去。”
护卫的士兵不敢妄动,但裴冲并不关心她的死活:“你跳啊,跳下去,也免得我亲自动手。”
阮晓月冷笑:“裴冲,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娶我,机关算尽落到现在的下场,可还满意?”
“恶妇,你就是个不吉之人,自打你进府之后,便没好事。”
“怪我?”阮晓月心如刀割,倒不是因为对裴冲还有情,而是因为,她自己有眼无珠,为了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做了诸多错事。
“你的为人又何尝不肮脏丑陋呢。”阮晓月凄楚一笑:“你和嫂嫂暗中苟且,平日里借着当职流连青楼楚馆,还害了大伯一家的性命……”
“你做下这些,就不怕夜深人静时,有恶鬼前来索命吗?”
裴冲不以为意:“别废话了,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我送你一程。”
阮晓月闭眼,泪水落下的一刻,她心如死灰。
但再睁开时,却是泪眼含春:“裴冲,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你。”
说着一步步走向他:“我在离京之前,为你做了打算,我这次来,也是真心找你的,只可惜,被何鸿志坏了事,我再次落到了姐姐手里。”
“不过没关系,那两百万两不过是为了收买何鸿志的幌子,除此之外,我还为夫君准备了大惊喜。”
裴冲朝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信不信,我也到了江南,这里不是京都,你行动并不受限,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江南银号就那么几家,我以你的名字存一千万两银子。”眼见裴冲提起长剑抵在她颈间,阮晓月却并不躲闪:“不过,想取出那笔银子,需我的私章,如果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杀了你夺了私章,岂不更省事?”
“私章,我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猜猜,会在哪儿呢?”阮晓月挑衅抬眼,缓缓挡下了脖子上那柄寒剑。
裴冲半信半疑,但一千万两不是小数目,他的确心动了。
“若是真的,我便留你一命,现在便回江南。”
他想伸手拉人,阮清欢却后退两步躲开:“别急啊,我如今既是罪臣之妻,又窃了阮家家财,日后断是不能再回去了,除非你答应我,身边只我一位正妻,此生不再娶,并将那小妾的孩子过继到我名下。”
裴冲的耐性在一点点流失,若非因为银子,她现在早见阎王了。
咬牙道:“好,都依你。”
且等拿到银子再说。
阮晓月满意的伸出自己的手,裴冲心中虽厌恶,但还是抬手去拉。
也许他此刻想的全是银子,以至于没注意到她虽面带笑意,眼底却藏着绝然之色。
起初的害怕已经消失了,既不能将他擒住押回京中,那便一起死在这悬崖之下吧,邪恶之人了断于此,也算是应得的下场。
就在阮晓月快拉住他的一刻,突然一道寒光直冲而来,将裴冲击出数米远停下。
“小娘子,你真有一千万两的话,不如咱们做个交易。”邪魅声音的主人回过头来,看她的眼神轻佻又暧昧:“我杀了他,你将那银子给我,如何?”
“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走吧。”阮晓月不想再有人为她受伤:“他是我夫君,我的银子只给他一人,到时候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京城,过逍遥的日子。”
阮晓月极力安抚裴冲:“夫君,你说可好?”
裴冲此次带了近千人,并早就探查到,此次押送的人数不过五百,他有必胜之心。
裴冲冷睨了阮晓月一眼:“这该不会就是那个与你在府衙共处一夜的男人吧。”
阮晓月:“……”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仔细想想便不难猜了,若何鸿志也是辰王的人,那她落在其手上消息,裴冲想必早就知道了。
他能知道这事无非两个原因。
一是何鸿志做下恶事,并不隐瞒,就是知道裴冲对她并无情义。
二嘛,这一切可能都是裴冲设计,就是为了要毁了她。
见她不说话,裴冲冷笑一声,也不再废话,便同那男子打了起来。
两人功夫都不低,裴冲毕竟做过护城军守将,武功上并非毫无是处的花架子,阮晓月不禁为那江二捏了把汗。
眼见两人越打越激烈,裴冲招招狠辣,将人逼到悬崖边上。
此刻,月光冲破云层,借着月华,阮晓月看着裴冲手中长剑落下,千钧之力凝聚,让人胆颤心惊。
而江二身在悬崖边上,若失了重心,便会跌入万丈深渊。
来不及多想,阮晓月飞奔上前,从侧方抓住裴冲的腰带,可裴冲志在要他性命,下意识挥手挡开阮晓月。
阮晓月飞身而起,跌落在地。
好在刚刚那一下为那男子争取了时间,反身一脚踹在裴冲肚子上,闪身躲过了那一剑。
明明危险至极,嘴里却说出不正经的话来,他快速将阮晓拉起来:“看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
阮晓月气极:“你打不过他,快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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