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迅速集结起来,盾兵抬起盾牌阻挡在前,挡住前方的弓箭和刀剑。后排的弩军和长枪手交替着,弩军替换弩箭时,长枪手就顶上去朝攻上来的敌军用力地戳刺着。
冲上来的敌人倒了一排又一排,却仍像是数不清的蚂蚁一样包围上来。
未央宫外,容妙用过了清淡的午膳没有多留,就找了个借口和贵妃告退。
王贵妃准许后还特意借了台轿辇给她,让她不必步行走回清心阁。
容妙坐在轿辇中,双手叠放在小腹上。
她垂下眼睫,长睫微微颤了颤。
还没等她体会到欣喜的感觉,她的双手猛然一收。
“姑娘,怎么了?”碧水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道。
平时容妙在她眼中就极为娇贵,这会儿在碧水眼中她更是如同易碎的瓷器一样,磕不得碰不得。
容妙的眼中划过一丝异色,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突然猛地紧攥了起来。她紧紧地抿着红唇,双手用力地扣在一起,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碧水见她这副模样,立刻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因为方才闻到荤腥味了,这会儿又有点不舒服。要不要我一会儿去太医馆再请个太医给您好好看看?”
上回姑娘才被毒蛇咬过,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可得找个太医再给她好好看一下。
容妙松开紧攥着的双手,她抬起鸦睫,黛眉无意识地微微蹙了起来,迟疑地道:“……应当是吧。”
“那好,一会儿我就去请太医过来。”碧水点头道,“您如今怀了身孕,可不能和之前一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她不由得再度嘱咐道。
上次姑娘突然窜出去救王贵妃简直是吓了她一跳。
容妙缓缓垂下眼眸望向自己的小腹,里面孕育着她和萧翊的孩子。
“我知道了。”容妙轻声道。
那股不安与心悸却仍然萦绕在心间。
第80章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清晨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窗外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得宛如蓝色的宝石
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雨,清晨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香。
窗外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得宛如蓝色的宝石。
如今天气不复之前那般燥热,清风徐徐抚过带来阵阵凉爽。
容妙的手搭在窗沿上,安静地抬头望着天空。
碧水一进屋就看到容妙站在窗边发呆,她快步走到容妙身边,“姑娘,您别一直站在这儿了,先坐下吧。”
昨日从未央宫出来后,她特意又让人去请了太医。
容妙确确实实是怀孕了。
之后不止碧水,整个清心阁的人都将容妙当作国宝一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碧水更是紧张地不行,她之前从未照顾过孕妇,一朝容妙突然有孕,这会儿就连她稍微站得久些都觉得不妥。
容妙侧过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的身子不至于那么娇弱,只站了一小会儿而已。”
只可惜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容妙在她心中再也没有了信用度。
碧水扶着她的手带她走回椅子旁。
容妙只得顺着她坐到椅子上,她抬起头问道:“萧翊今日有寄信来吗?”
“还没有。”碧水安慰道,“不过晋阳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或许世子的信还在路上。”
容妙轻轻垂下眼睫,视线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嗯。”容妙低低地应了一声。
“姑娘,贵妃今日派人送了几盒燕窝说是给您补补,一会儿我就让人炖上。”
容妙的长黛下意识微微拧了起来,正要拒绝时顿了顿,“……好。”
她忽而开口道:“我想去书房写封信。”
“好。”碧水心知她这是担心萧翊了,将她慢慢扶起来。
容妙坐在书桌前,碧水替她用砚台压住宣纸、磨好墨。容妙握着毫笔,看着空白的宣纸。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提笔写了起来。一笔一划都极为认真,神情专注。
须臾,容妙才停了笔。
她握着毛笔悬在空中,逐字地检查着。
墨汁在笔尖汇成水滴,啪嗒一声落在纸上,立刻晕开了浓浓的墨色,在整洁干净的宣纸生出了一个突兀的污点。
容妙下意识拿远了笔,看着已经染上了墨渍的纸,抿了抿红唇。
她沉默了半晌,又拿起一页宣纸,将信上的内容又仔仔细细地抄了一遍。
晋军与胡人勾结,诈降之际联合围剿我军,镇国公世子至今下落不明,恐凶多吉少。
傅宣恒看着前线快马传来的消息,目光慢慢冷了下来,他的手一寸寸地收紧,手臂上的青筋突起,信纸被他狠狠地揉在掌心,可怜地皱成一团。
他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清贵俊朗的脸庞布满可怖的阴云。
“立刻增派援军,务必给朕找到萧翊!”
傅宣恒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傅宣朗那个王八蛋居然真的通敌卖国!
如今萧翊生死不明——
“备马,去宗人府!”
屋门被砰的一声打开,狠狠地砸在墙上,又反弹回去。
傅宣恒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把就攥起了躺在床上的傅宣朗的衣领,将他从床上薅了起来。
他几乎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怒气。
傅宣朗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绷紧的衣襟勒紧了他的后颈,后脖颈一紧就被迫直起了上身。
“谁啊?”
还没等他睁开眼睛,脸颊一痛。
整张脸都别了过去,疼痛瞬间通过神经传递到脑子里,左脸立刻浮起了红色。受到重力侵袭,铁锈味顿时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吃痛地低呼一声。
他睁开眼睛看向来人,还没等他看清身前的是谁。
又是重重的一拳。
傅宣恒完全丢掉了身上儒雅温和的伪装,身上的戾气暴怒尽览无遗,手下丝毫都不留情。
直到分明的指骨上沾满了鲜血,身下的傅宣朗的痛呼声愈发微弱。攥紧了他的衣领的手又紧了紧,过了片刻才克制着松开了手。
傅宣恒压抑着胸腔中的怒意,脸部轮廓愈发锋利尖锐,与之前展现的温润气质截然不同。
“立刻下令晋阳府城投降。”傅宣恒冷声道。
他的目光愈发森冷,垂眸看着软在床上满脸是血的傅宣朗,“我知道你有渠道传信。”
傅宣朗蜷缩在床上低声呻吟着,恍惚间听到傅宣恒的声音。
他一手捂着脸,俊朗的脸此时已经不成人样了,他忍着疼痛竟低笑出声。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淌下来。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向傅宣恒,眼皮已经开始肿胀,他只能通过微眯的眼缝中看到傅宣恒阴沉的脸。
“呵、呵呵……”
他躬着身,口腔内壁破裂,口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
傅宣朗放下捂在脸上的手,重重地抹掉嘴角的血迹。
“皇兄说什么呢?”傅宣朗抬起头看向他,“臣弟这段时间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宗人府,什么都没干呀。”
他的语气无辜,眼中却盛满了得意之色,受伤的嘴角挑了起来。
傅宣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他的语气也森寒起来,“是吗?”
他的右膝抵在床沿,缓缓地弯下身躯。
两人都能清楚地看清对方的神情。
“这么看来宗人府还是不能关住你。”傅宣恒咬着字道,“通敌卖国,还是更适合关到诏狱去。”
傅宣朗的瞳孔猛地一缩,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气定神闲地嗤笑道:“看皇兄这着急的架势,应该是萧翊出事了吧。”
“说起来,萧翊这表弟当得,比我还像是皇兄的亲弟弟呢。”
傅宣朗太清楚他了,如今自己棋差一招,却留了后手。
傅宣恒向来多疑,除了萧家之外,能让他信任的将领寥寥无几。镇国公早年在战场上受伤,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一直留在京城。
“皇兄自诩高明,也没猜到会有今日这一天吧。”
“唔——”
傅宣朗整个身躯像是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腹部受了傅宣恒一拳,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了。
傅宣恒抑制着浓郁的杀意,他缓缓直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傅宣朗。
“既然你不肯屈服,朕自然有方法让你开口。”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竟生不出半点温暖的感觉,将左右脸切割成两份。他琥珀色的眼瞳在日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半明半暗的光影下愈发幽深阴冷。
“来人,拖他去诏狱。”
傅宣恒抖了抖右手,将手上的鲜血抖落下来。干涸的血痕依旧蜿蜒在他的手背和指缝上,狰狞可怖。
傅宣恒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双目紧闭,脸部肌肉紧绷着,握着扶手的双手几乎要将它捏碎。
他一向表现得待人温和,可真正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萧翊是他最为亲近的兄弟,若是他出事了——
他的呼吸倏地粗重了起来。
宗人府上下都有他的人看守着,傅宣朗不可能传递出去消息。
当日已经赶赴晋阳的萧家军一共十万人,再加上附近府城征集的民兵和军队,足足十五万人。三万人围困晋阳府城,晋军被困在晋阳城中那么久,早就士气衰弱,更是无法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萧家军抗衡。两万人分别帮忙运送镇压流民和打击胡人,剩余十万都驻扎在草原附近的地带警惕着胡人的动静。
那处营地炮火充足,丝毫不惧胡人来犯。
可那群胡人却能够绕过十万大军,与晋阳军队夹击萧翊。
恐怕是早就得到了情报。
可萧翊奔赴晋阳时,傅宣朗早就被关起来的。
他是如何知道的消息,又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的。
诏狱可不像宗人府这般轻松,他就不信那些刑具撬不开傅宣朗的嘴。
傅宣恒的声线愈发冰冷,“李学,传令下去,将晋王被捕前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彻查一遍!”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碧水端着托盘走进屋中,见容妙又坐在椅子上出神。
她走到容妙身旁,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桌上,将托盘上的白瓷汤盅端到她的面前。
“姑娘,冰糖燕窝粥煮好了。”她出声提醒。
容妙却恍若未闻,仍盯着远处发呆。
碧水皱了皱眉,不由得加大了音量,“姑娘!”
这时容妙猛地惊醒,怔怔地看向碧水,“怎么了?”
“粥好了。”碧水轻声道。
容妙这才回过神来,垂下眼眸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燕窝粥。
碧水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担忧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一整天都心神不定的。”
容妙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没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伸手,盅壁的温度烫得她猛然收回手来,她低呼一声。
碧水见状,连忙将汤盅挪远了一些,眼中担忧的神色愈发重了。
容妙看着自己烫红的指腹,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碧水忧心忡忡的眼神,“我没事,也没出什么问题。只是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罢了,不知道萧翊那边怎么样了。”
自打前日与永明郡主见过后,心中就开始莫名不安,今日这种感觉愈发明显了。
第81章 萧翊失踪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只是……王贵妃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复杂地看痢
萧翊失踪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只是……
王贵妃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身边正弯腰喂鱼的容妙。
她的神色淡然,全然不知此刻萧翊早已生死不明。
王贵妃的视线下移,隐晦地落在她仍平坦的肚子上,王贵妃的眸光微闪。
碧水牢牢地抓着容妙的手臂,防止她一不小心栽进池中。
容妙将手中的鱼食都洒了出去,随后直起身擦了擦手。
“这不是贵妃姐姐吗?”
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女声。
丽嫔看向站在护栏旁的贵妃,直到王贵妃皱着眉看过来,她才慢吞吞地行了一个礼。
姿态敷衍极了。
王贵妃的脸色微微一沉。
“参见贵妃。”丽嫔身前的常妃得体地福身行礼。
王贵妃的眸光微滞,“起来吧。”
站在她身侧的容妙也转过身看向两人,从来人的首饰衣裳来看,应该也是宫妃。
容妙屈膝朝她们行礼。
常妃的视线从贵妃身上划过,落在她的身上,她温和地道:“不必多礼。”
“妾与丽嫔从凤鸾宫请安回来,路经这里正好想来赏鱼,不曾想贵妃娘娘与这位姑娘竟也在这儿。”常妃语气和善说道,“这位,应当就是容姑娘吧。”
容妙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王贵妃冷眼瞧着她,惯是会装模做样。
“贵妃姐姐怀上龙嗣,皇上怕您劳累,特意免了您的请安。常妃姐姐与嫔妾正想着去未央宫探望呢,没想到这会儿这么巧在这儿遇见姐姐了。”丽嫔笑道,“嫔妾听闻贵妃姐姐前段时间受了惊吓,还一直担心着呢,今日瞧着这气色白里透红,嫔妾就放心了。”
容妙闻言抬眼飞快地瞥了丽嫔和常妃一眼,原来这就是之前晋王口中的常妃。她垂下眼睫安静不语。
王贵妃将手放在肚子上,“有劳丽嫔关心了,本宫前些日是受了些惊吓,不过如今已无大碍了。太医说让本宫常出来走动走动,对腹中龙嗣也好。”
丽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意味深长地道:“确实如此,嫔妾先前怀大公主的时候太医也是这般嘱咐的。不过姐姐初次有孕还是得小心些好,毕竟上次——”
王贵妃神色渐冷。
“丽嫔。”常妃低声制止道。
常妃望向贵妃,放缓了语气道:“丽嫔向来口无遮拦,不过她也是关心娘娘,请娘娘切莫怪罪。”
“是是是,嫔妾说错话了,还望姐姐千万别计较。”丽嫔笑意盈盈地道。
丽嫔看着贵妃微沉的脸色,眼中精光一闪,“对了,听说最近太后娘娘又病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凤体如何。贵妃姐姐您是太后她的亲侄女,想必知道她老人家的近况,太后身体究竟如何了?”
王贵妃的神情顿时僵了僵,冷冷地看着丽嫔。
“这段时间本宫都在未央宫养胎,还未去过永寿宫,不甚清楚。”
丽嫔掩唇惊讶道:“贵妃姐姐前些日子常去永寿宫探望太后娘娘,嫔妾还以为您清楚呢。”
在王贵妃的脸完全黑下来之前,常妃立刻加重了音量呵斥道:“好了丽嫔,少说两句。贵妃娘娘受了惊吓自然得好好养胎,但是娘娘心中必定也挂念着太后的凤体。”
丽嫔撇了撇嘴,嘀咕了句:“我瞧着倒是康健的很。”
以往王贵妃仗着王家和太后的势,没少在她们面前摆谱,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晋王造反事发,太后又病倒了,这会儿倒是开始忙着撇清关系了。
丽嫔暗暗地瞪了眼王贵妃隆起的腹部。
“既然贵妃娘娘与容姑娘再次赏鱼,我们就不打扰了。”
“对了。”常妃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她看向容妙,“我初次见容姑娘,没备什么见面礼。”
“正好我这只镯子也戴了很多年了,是上好的羊脂玉做的。若是容姑娘不嫌弃,我就将它作为见面礼送给你。”说着常妃就将手腕上的白玉手镯摘了下来。
容妙见状有些惶恐地道:“常妃娘娘,这、这使不得。”
“不过是个镯子罢了。”
常妃走上前来,拉过容妙的手,将手镯套到她的手腕上。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容妙的小腹上,叹道:“这也算是给你腹中孩儿的见面礼吧,毕竟如今镇国公府也指着他了——”
容妙的黛眉下意识皱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常妃。
常妃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眼神,将手镯套在容妙的手上后,朝贵妃福了福身便带着丽嫔离开了。
容妙的长睫快速地扇动几下,她抿了抿嘴唇,转眸看向身旁的贵妃,迟疑地道:“姐姐,方才、方才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萧翊出什么事了?”
王贵妃刚才被丽嫔明里暗里挤兑得厉害,这会儿正怒火中烧呢。突然听到容妙这一句话,胸中怒气顿时戛然而止。
容妙此刻紧抿着嘴唇,眉眼写满了紧张不安。
王贵妃迎着她急切的目光,踌躇了片刻。
容妙瞧着她犹豫不决的神色就知道了,她的杏眸下意识地睁大了,她的身形微微摇晃了下。
碧水立刻扶住了她。
王贵妃见状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她试图安慰地道:“萧翊那儿如今确实出了问题,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陛下已经下旨增派援军去找他了,而且吉人自有天相,萧翊不会出事的。”
萧翊出了什么事,需要派人去找他,难道他消失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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