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晋王还是按捺不住了。
傅宣恒收起了思绪,他看着面前的容妙,稍微缓和了脸色,“我已经叫了太医,再给你好好看一看伤。”
他无奈地道:“毕竟萧翊把你活蹦乱跳地送进宫来,让你受伤已是不妥,我总得全须全尾让你离开吧。”
容妙离开后。
殿外缓缓走进一人。
傅宣恒神色冰冷地看着来人,声音不带丝毫温度,“动手的人抓到了吗?”
兰卉低着头道:“人抓到了,但是已经自尽了。”
傅宣恒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屈起,青筋尽显。
他短促地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寒霜,嘲道:“下手果真够快。”
傅宣朗以前安插人进未央宫,暗中给王贵妃避孕的事,傅宣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王贵妃一朝有孕,几乎是打乱了他的阵脚,竟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手了。
“当时容姑娘在场,属下不好直接动手。不过那两人似乎已经记住了容姑娘的样貌,只怕是会对她不利。”
傅宣恒仰起下颌,望着半开的窗户,琥珀色的眸色浅淡而又凉薄。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前一阵子晋王在御花园也见过她了?”
兰卉点头道:“是,两人交谈了一会儿便被传信的宫人打断了。只不过隔得太远,他们的谈话内容没能听清。”
傅宣朗这家伙几次三番地揪着容妙不放,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你继续盯着她,若是有什么异动再报。”傅宣恒说道。
他仍是信不过这个容妙,才特意安排了兰卉在她身边伺候。
“是。”
无论傅宣朗是想做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
陈逸明就要抵达京城了。
是时候该动手了。
第71章 月上柳梢,墙内却仍是灯火通明,灯光与月色将这片雕梁画栋照耀得愈发梦幻绮丽。书房内的气……
月上柳梢,墙内却仍是灯火通明,灯光与月色将这片雕梁画栋照耀得愈发梦幻绮丽。
书房内的气氛却不如外头这般惬意。
傅宣朗才将手中安庆大长公主府送来的信放下。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她的衣衫轻薄,又裁剪得十分贴身,将她凹凸有致的身躯淋漓尽致地突显出来。
美则美矣,却无端透着股轻浮的风尘味儿。
傅宣朗看着她妩媚娇艳的面容,眼前却突然浮现出容妙那张姝丽温婉的脸。
“起来吧。”
他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淡淡地道。
清梦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她怯生生地抬起头去瞟傅宣朗,她暗暗地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她被人赎了出来,结果没想到竟然直接一路就到了京城。
傅宣朗的手搭在桌沿,“你认识容妙?”
清梦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地望了过去,又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顿了顿才说道:“……是。”
傅宣朗却没有忽略掉她神色中隐隐的厌恶之意。
他饶有意味地看着清梦,“本王听闻你们二人都曾是江宁府芙蓉馆的招牌人物,怎么她如今已被镇国公世子赎了出来,而你却被辗转到福建去了?”
清梦却不由得一怔,“镇国公世子?”
她错愕极了,甚至都顾不上愤怒。
傅宣朗挑了挑眉,“你不知道?萧翊不是你们芙蓉馆的常客吗,怎么,你没见过他?”
清梦早在萧翊暴露身份前就已经被发卖了,自然不知道他是镇国公世子。更何况即便萧翊离开江宁府时,旁人也只是因为他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罢了,并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她吃惊的模样不似作伪,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萧翊就是镇国公世子。
“那个萧翊竟是镇国公世子?”清梦失声道,“难怪当时容妙与他如此亲近……”
她原还以为容妙是为了陈运杰才与萧翊走得近的。
傅宣朗可没工夫等她感慨完,他不耐地打断她道:“你与容妙既同是芙蓉馆的人,那她平日除了与萧翊外还与什么人关系亲近?”
清梦看着眼前的男人,分明就是冲着容妙来的。
听着这人的意思,容妙如今恐怕早就被萧翊从芙蓉馆赎出来了,就像容妙当时在芙蓉馆对她那句话一样——
她要当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花魁。
思及此处,清梦心中愈发怨恨与震惊。
“……容妙她平日惯是会收买人心,与她关系亲近的人不少。”清梦收敛了脸上的错愕之色,明艳的面容更加晦涩,仿佛染上了黑夜的阴翳。
从她口中听到这句关于容妙评价的傅宣朗倒是有些吃惊,“收买人心?”
“对!”清梦抬起眼来,忿忿地道,“容妙其实根本就不像她外表那般温柔善良,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的眼眸里满是愤怒和怨毒。
看起来像是恨毒了容妙。
甚至还没等晋王开口询问,她就将容妙曾做过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是她陷害我,才害我被妈妈发卖到福建!她却装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无辜的!”清梦愤愤不平地道。
傅宣朗听完她这一长串的话,眨了眨眼睛。
他狐疑地看了眼清梦。
只见清梦的眼圈都气红了,满腔的委屈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照这么说来,这个容妙确实不简单啊。
傅宣朗顶了顶上牙膛,“那她平日还与那些客人走得近?”
清梦愈发激动的情绪顿时停滞下来,她愣了愣如实回答道:“客人?我离开芙蓉馆时,她还没出阁,也没有开始接客。平日里她走得近的客人除了萧翊,就是平昌侯之子陈运杰了吧——”
傅宣朗的眼眸眯了眯。
“陈运杰?”
清梦点了点头,“陈运杰是芙蓉馆的常客,他与萧翊都常来芙蓉馆点容妙作陪。那时我还以为容妙的目标是陈运杰,没想到居然是萧翊。”
他还记得上回容妙才与他说过她与陈运杰的交集不多,原来这便是交集不多吗。
“那陈运杰和萧翊认识吗?”傅宣朗追问。
“认识。”清梦说道,“当初萧翊第一次来芙蓉馆好像就是和陈运杰一块儿来的,之后也时常和他一同来。”
“当时萧翊好像对外是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布商,河南大旱,他才到江南向陈运杰购布的。”
傅宣朗心中轻呵一声。
他的这个好皇兄,恐怕是一早就盯上平昌侯了吧。
傅宣朗屈起两指在桌案上点了点,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虽然她与容妙同在芙蓉馆,但是容妙对她向来防范。清梦抬起头看着他沉沉的目光,迟疑地摇了摇头。
“没了?”傅宣朗失望地道。
他摆了摆手,示意人将她带下去。
清梦却猛地一个寒颤,她硬着头皮说道:“我、我还知道,容妙有几个贪财的亲戚,时常到芙蓉馆撒泼要钱——”
傅宣朗不耐烦地道:“那几个人已经死了。”
他似乎看出了清梦的想法。
傅宣朗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俊朗的面孔带着几分轻佻地捏住她的下颌,轻笑道:“放心。本王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既然将你从福建那儿带回来了,就不会放着你不管。”
“动手——”
长乐宫中。
书桌前的蜡烛烛花噼啪地炸裂了一声,傅宣恒与萧翊并肩站在廊下。
夏季的夜间也是这般热气腾腾。
两人却像是分毫察觉不到这股热意一般,站在殿外朝着晋王府的方向望去。
傅宣恒双手背在身后,“你说,今日之行会成功吗?”
萧翊沉静地道:“陛下筹谋了这么久,今日一定会成功。”
为了麻痹晋王等人,傅宣恒甚至没有对在先帝在位期间就被各方势力腐蚀的御林军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萧家军名义上是萧家执掌的军队,却早已是陛下手下的亲卫了。
有了傅宣恒的暗中培养,和萧家帮助操练,人手数目早已扩充到了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
他这么多年省吃俭用,就是用自己的私库养着这么一只精锐军队。
除了拨去晋阳的三万军队外,京中还留着七万大军。怕一时调派太多,引起注意。
等到今日过后,也要陆陆续续赶赴晋阳了。
傅宣恒轻笑了声。
容妙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她无意识地往旁边蹭去,却扑了一个空。
身侧的被子是冷的。
萧翊还没回来?
容妙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睡颜,她下意识看向窗户。淡淡的曦光投过窗格,并不灼热。还能听到窗外不知名鸟雀的清脆鸣叫。
屋中的冰鉴里的冰块已经化成了水,还有几块碎冰浮现水面上。
没有了萧翊这个人体火炉在身边,容妙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与萧翊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昨夜他没回来容妙莫名有些不适应。
容妙抿了抿红唇,掀开身上的一方被角。小腿上还缠着布条,昨天上午萧翊帮她换的药,好在现在行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慢慢地走到门边,将紧合着的房门打开。
在外头守夜的婢女瞧见容妙推开了门,立刻站直了身子,“姑娘您醒了?奴婢这就让人去给您打水。”
容妙点了点头,“嗯。”
清脆鸟鸣此刻更加清晰,容妙清浅的目光顺着望去,喜鹊正站在枝头鸣叫着。
直到午时,萧翊都还没有回来。
但是星月却带回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晋王被抓了?”容妙惊诧道,“什么时候?”
半点征兆都没有。
星月出门去妙月轩,刚听到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就回来了。
“听说是昨晚,我还是听来拿货的小厮说的,听说现在许多官员今日凌晨都连夜进宫了。”
容妙眸光闪烁着,难怪昨晚萧翊不在。
如今宫中闹哄哄的。
都在殿外等着上朝。
许多人凌晨就进宫了,皇上却拒之门外一概不见。
傅宣恒此刻正悠闲地与萧翊一块儿用着早膳。
还是几道熟悉的清粥小菜。
傅宣恒却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时让旁边的人给萧翊布菜。
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中的碗。
他端起一旁的清茶啜了一口,才开口说道:“今儿一大早就进宫求见的官员名字都记下来了吗?”
李学点了点头,立刻就将名册奉上。
傅宣恒接过名册,翻开一看。
他似笑非笑的轻啧了一声,“看来我这皇弟平日在一众同僚间还挺吃得开的。”
他大致地翻了一遍,他疑惑地道:“王家没来人?”
李学摇了摇头,“回陛下,没有。”
傅宣恒轻哼一声。
这王家还真是够滑不溜手的。
不过看来王家也知道傅宣朗犯的是什么事,所以才不敢赶来给他求情。
“走吧,咱们也该是时候上朝了。”
傅宣恒拍了拍萧翊的肩膀。
也顺便好好看一看这些人的前后嘴脸。
萧翊也站了起来。
他看了眼身侧今日温和不再,锋芒尽现的表哥,也是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第72章 直到戌时,容妙正在用晚饭的时候,萧翊回来了。容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迎了上去。
直到戌时,容妙正在用晚饭的时候,萧翊回来了。
容妙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迎了上去。
“你忙完了?”
“嗯。”
萧翊点了点头,牵过她的手往饭桌走去。
容妙本就口味清淡,不食荤肉。酷暑炎热,厨房备下的饭菜也十分简单偏淡。
萧翊常年习武,吃得虽然称不上重油重盐大鱼大肉什么的,但也算是常见荤腥。和容妙在一块儿后,反而口味清淡了下来,也是难为他了。
他的手掌心还带着室外的燥热,正好包裹住容妙微凉的指尖。
“把冰撤下去一些。”
容妙闻言看向他此刻还冒着热汗的额头,她用另一只手抽出锦帕来帮他擦汗,“一会儿再撤吧。”
萧翊松了松衣襟。
“我让厨房再添几道菜?”
容妙瞥了眼桌上的菜色。
“不用了。”萧翊摇了摇手,伸手端了碗碧梗粥。
容妙夹了几筷子小菜给他,顺带瞟了眼他的神色。
“我听星月说晋王昨晚被抓了?”容妙疑惑地问道。
萧翊也不避讳她,“嗯,正圈禁在宗人府等候发落。”
今日上朝时,可不少官员为他求情。可等到萧翊呈上晋王意图谋反的证据时,便个个都不说话了。
王家更是安静得仿佛他们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傅宣恒今日更是发落了不少人。
容妙顿了顿,好奇地问道:“太后和王家呢?”
“王家没什么动静,不过他们向来都是这个性子,如今贵妃也怀有身孕,便更不会引火上身了。”
晋王倒便倒了,本来谋逆就是个风险极大的事。所以王家才会两头下注,让王欣畅入宫。
如今反正贵妃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他们巴不得赶紧和晋王撇清关系呢。
“傅宣朗让人从福建带回来一个女子?”傅宣恒疑惑地道,“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那女子名唤清梦,说是一所青楼的花魁。”
青楼花魁?
什么时候傅宣朗也学了萧翊那一套了。
傅宣恒可不会认为他是同萧翊般纯情,真对什么青楼花魁动了心。
“这女子之前似乎也是在江宁府的芙蓉馆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被发卖到了福建。”
芙蓉馆?
那便是与容妙有关了。
傅宣恒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着,他捏着手中的奏章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了敲。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他瞥了眼房门的方向。
“太后在殿外?”
傅宣恒对此毫不惊讶。
李学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真是难得。
以往都是他亲自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或者太后有事让他到永寿宫去,太后来长乐宫找他倒是第1回。
傅宣恒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奏折。
他抬了抬下颌,“请太后进来吧。”
傅宣恒将展开的奏章随手放在桌上。
殿外的太后顶着烈日,按捺住心中的不满,迈入殿中。
只见傅宣恒这时才站起身来,温和地说道:“母后。”
此刻太后却半分都不敢相信如今他这温润儒雅的面孔,她素净的指甲掐进掌心。
“母后今日怎么来长乐宫了?”傅宣恒明知故问道。
太后牵强地扯出笑来,放缓了语气说道:“哀家瞧着这夏日炎炎,皇上又忙于政务,特意让厨房熬了碗清热解暑的百合绿豆汤来。”
她身后的婢女正提着篮子。
傅宣恒的目光落到那篮子上,朝李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李学立刻会意,正准备上前将那篮子接过。
太后竟亲自将那篮子里的汤盅端了出来。
傅宣恒微微挑了挑眉。
她端着精致的汤盅放到了桌上,勾勒着繁复纹路的瓷碗和桌上简单的摆设有些格格不入。
凤眸瞥见了桌上摊开的奏章,瞳孔急剧收缩,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
她今早才得到的消息,那时她想来找傅宣恒时,傅宣恒已经去上朝了。
没想到今日的早朝一上就拖了许久。
得到傅宣恒下朝的消息,她就立刻让后厨煲了粥亲自送来。
“陛下不妨尝尝?”
傅宣恒笑了笑,“太后好意,儿臣又怎能推拒呢。”
话虽是这么说,他站在桌边却没有动弹,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桌面。
李学立刻上前,迎着太后的目光为皇上试毒。
一时间,太后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太后很快就收敛了不虞的神色,用调侃的语气道:“怎么,哀家还会给皇上下毒不成?”
李学脸上带着几分惶恐,握着汤匙的手却没有停顿,“太后娘娘明鉴,试毒是宫中规矩,还请您见谅。”
太后扯了扯唇角,“哀家知道。”
等到李学试完毒后,傅宣恒才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
太后看着他眸光一闪,试探着开口,“哀家昨日头又开始疼了,早早便睡下了。今日起来竟然听闻宣朗那小子被关进宗人府了,他可是犯什么事了?”
太后满脸的疑惑不解,仿佛真的对傅宣朗做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
“你们兄弟俩以前向来关系友睦,宣朗也一向敬重兄长、孝顺长辈。哀家前段时间身体抱恙,他也二话不说就进京了。若是他有哪里不是,母后代他向你赔罪。”
她放低了姿态说道。
太后今日穿着十分朴素,甚至就连手上猩红的丹蔻都卸了,头上只插着两三只钗子,不似以往的雍容华贵。她的脸色缟素,不着粉黛,以往因为保养得当隐约才能看见的脸上的细纹此刻都能清晰地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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