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无奈:“朕不是这个意思,你我之间无子,一直是朕心里的遗憾,但你身边有这两个孩子孝顺,待朕百年之后,朕也就放心了。”
佟佳沅看他颇为认真,难免有些动容:“表哥。”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我没你给生个孩子,是不是很没用。”
这话她从来没问过康熙,她也从来没想过生子,她见过后宫女人生孩子,她等在她们宫中,看着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慌乱的人群,凄厉的叫声,心中实在是害怕。
她告诉自己,她与康熙是表兄妹,近亲不能生子,可归根究底还是她自私,她不想怀孕,她害怕自己踏不出鬼门关。
她穿越到了佟佳氏身上,是幸运也是不幸,她不得不进宫,但不一定要生孩子,因为无子根本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康熙搂住她:“说什么呢,你是皇后,是朕的妻子,谁规定皇后必须要生孩子了,你只要陪着朕身边就好。”
他不缺阿哥,却不能没有沅儿。
胤禛出了坤宁宫,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毓庆宫。
胤礽正在看信。
胤禛凑了过去:“是大姐姐的信。”
胤礽抬头:“你怎么知道。”
胤禛双手环胸:“这个信纸,是额娘前年出宫时去书铺买的,分给了我们,只有你我和大姐姐有,额娘和我找你都不用写信,那自然是大姐姐寄的信喽。”
胤礽笑道:“你眼睛倒是尖。”
“大姐姐写信来做什么,可是缺了什么东西,不对呀,若是缺东西,她自会给额娘送信,没道理还专门写信给你呀。”
胤礽:“没什么,她说皇阿玛最近多番安抚蒙古部族,可能是有意出兵。”
“出兵。”胤禛想了想:“皇阿玛是想三征准噶尔。”
“可能是吧。”胤礽合上信封,“这事我们做不了主,静观其变即可。”
胤禛点了点头:“二哥,你说等我出宫开府,皇阿玛会给我个差事吗。”
胤礽拍了拍他的肩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一个儿子的本分。”
不能着急,胤礽每时每刻都在如此告诫自己。
“我知道了,二哥。”他看着站在书桌前的二哥,笑道:“等我开府的时候请你出去玩,我和额娘说好了。”
胤礽笑了笑:“好。”
太子身边的太监福安走了进来:“殿下,四阿哥,太子妃身边的宫女来问,您午膳在哪用。”
胤礽道:“四弟来了,孤今日在书房用,你去人给太子妃回话,让她自己用吧。”
“是。”
胤禛笑笑:“嫂子真是关心二哥,是弟弟过来打扰了。”
胤礽拍了拍他。
这瓜尔佳氏的小心思太多,他也准备先冷一冷她。
“对了。”胤禛从怀里掏出来个小拨浪鼓:“这是我从街上买的,给我小侄子玩吧,已经让太医看过了。”
宫外带回来的东西还是要小心些较好。
太子接过,只见鼓面上画着两个穿着肚兜的童子,他摇了摇,声音清脆,倒是有趣。
他扔给了小太监,“拿去放大阿哥屋里。”
小宫女前去太子妃屋内回话。
瓜尔佳氏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女站在她身边:“主子别愁,今日是四阿哥来了,殿下才不过来的,等晚间,殿下定会来看您的。”
“是吗。”李佳氏生了皇长孙,等再过上两年,太子定会为了提阿哥的身份而封他额娘为侧福晋。
瓜尔佳氏摸了摸肚子,如今皇上也十分喜爱大阿哥,虽还没赐名,但未来前程想也不小,她又何尝不急,可太子事务繁忙,不常来后院,来了也常去两个格格的屋里,不爱来她屋子里。
侍女劝道:“主子您刚进宫,又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呢,那边的生了个大阿哥又如何,不过是庶长子,您生的孩子才是殿下的嫡出阿哥,您看万岁的大阿哥,即便出宫开府,不也是个光头阿哥吗,哪有咱们嫡出的阿哥尊贵。”
瓜尔佳氏没有说话,大阿哥满月后,太子便把他从李佳氏屋里接到了前院照顾着,是怕李佳氏照顾不好孩子,还是怕有人要害大阿哥。
她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住口。”
侍女惊慌地看她:“娘娘。”
“李佳格格即便再如何也是伺候太子的人,她生的大阿哥更是主子,谁给你的胆子在背后说她和大阿哥的闲话。”
是因她表现的太过,才让太子不信任她的吗。
侍女立刻跪下:“是奴婢口无遮拦,奴婢该死。”
瓜尔佳氏扶了她起来:“这不怪你,不光是你,就连我也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我是万岁赐婚不假,但也是依托于太子才有了太子妃的身份,李佳氏身边的人先撤回来。”
她做的越是多,只怕太子越是不放心她,不被太子信任的太子妃,是无法在宫中立足的。
只怕她觉得自己非常小心,可在太子眼里,已是劣迹斑斑,如今最要紧的是她要想办法挽回太子的心,早日生个阿哥才是。
“是,娘娘。”
第86章 四福晋
佟佳沅正带着一水的年轻宫女在御花园闲逛,在宫里待的时间久了,就连御花园也能逛一逛了。
好在如今的天虽然冷,但不少梅花都已经开始开了,她还能去赏赏花,不至于在宫墙之内压马路。
主要是她今年做了不少新衣服,不穿出门转转也太可惜了,她把脸埋在毛茸茸的披风之中,拿来做这披风里子的皮毛,都是不夹杂一丝杂质的雪白,甚是难得。
听荷看向她:“娘娘可是冷了。”
佟佳沅摇了摇头,穿着厚实的披风,又拿着手炉,又能冷到哪里去。
又转了一会,佟佳沅才在听荷的催促下回了宫。
回到坤宁宫,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外的梁九功,便知是康熙过来了。
她推开门进去,屋内一阵暖意袭来,可想这炭火烧的旺。
康熙看她:“出门了。”
佟佳沅点头:“去御花园转了一圈。”
“可是梅花开了。”
“是呢。”她做到康熙身边,“表哥忙完了。”
康熙嗯了一声:“今日事少。”
“那晚上能陪我了吗。”
“沅儿想做什么。”
佟佳沅思考了片刻,“就玩麻将吧,正好让胤禛和胤礽都过来。”
康熙点头同意,叫来了两人。
一晚上下来,佟佳沅赚的盆满钵满,十分满意,这麻将还是和他们玩有意思。
康熙点了点她:“怪不得想玩麻将呢,原来是想赢钱了。”
佟佳沅笑的得意。
胤禛看了看手里牌,十分不解,他不就稍微给额娘放了一点水吗,额娘怎么就赢了这么多。
他转头看向了身边坐着的皇阿玛和二哥,顿时明白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放水啊。
佟佳沅赢了钱,也不吝啬,大手一挥决定请几人吃饭,“都这么晚了,你们这在吃了夜宵再走吧,我请客哦,听荷,去叫菜。”
听荷笑着福身:“是。”
胤禛也不客气:“那我要吃佛跳墙和黄焖鱼翅。”
佟佳沅敷衍道:“这些菜都太费功夫了,等下次吧,下次再来额娘这吃哈,今天就简单吃碗拌面吧。”
胤禛不满地道:“额娘。”
康熙和胤礽都露出了笑意。
康熙三十五年,宫中各处都喜气洋洋,只因大清这次终于打了次大胜仗,毫无疑问的那种,平定了准噶尔的势力,唯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噶尔的首领噶尔丹带着几十名残兵跑了,不过这也不足为惧。
如今蒙古各部都已被大清收服,他也逃不了多久。
万岁高兴,后宫的气氛便好上许多,至少梁九功等人的日子能好过许多。
听荷走过来道:“娘娘,四福晋来了。”
佟佳沅起身:“让她进来吧。”
四福晋缓步走了进来,“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佟佳沅:“不必多礼,快坐吧。”
四福晋微微垂眸:“多谢皇额娘。”
佟佳沅道:“你如今有了身孕,就不必如此辛苦来给本宫请安了。”
四福晋温柔浅笑:“儿臣在家中也时常觉得无聊烦闷,自是巴不得来宫里陪着皇额娘说话呢,皇额娘可不要嫌儿臣烦。”
佟佳沅打趣道:“本宫倒是不嫌你烦,但只怕胤禛嫌本宫拐走他的福晋。”
四福晋不好意地道:“皇额娘说的是哪里的话,若不是阿哥出宫开府后不好进宫,只怕我们爷恨不得天天来陪皇额娘呢。”
佟佳沅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位四福晋,倒是比瓜尔佳氏更合她的眼缘,只是成婚时年纪尚小,她进府两年,两个格格都相继怀孕,比瓜尔佳氏幸运的是,她们生的都是女儿。
她开口道:“府里可好。”
四福晋笑道:“托皇额娘的福,府里一切都好,有了皇额娘送来的教养嬷嬷,两个格格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她是真心感谢,两个格格出生后都有些体弱,她生怕格格活不下来,再被娘娘责怪,孩子不好,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嫡母。
还好娘娘赐下了个精于小儿调养的嬷嬷过来,才免了她的麻烦。
她刚被万岁赐婚给四阿哥做嫡福晋时,他们家先是一喜,又是一忧,喜的是四阿哥自小得皇后抚养,又与太子关系甚密,日后一个实权的亲王定是跑不了的。
女儿能成为亲王妃,对他们家自然是上上等的婚事,可麻烦在于四阿哥的生母德妃还在,若两位娘娘不合,她这个做人媳妇的,定会十分难办。
还好进宫后她发现,皇后娘娘温柔慈善,德妃也轻易不开口,她只需将皇后娘娘当成婆婆来孝敬便可,这真是万幸。
而且去年宫中大选,除了皇后娘娘没给太子和四阿哥指人,剩下的娘娘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自己阿哥指了个新格格入府。
哦,还有良嫔娘娘没指人,因为八阿哥那是惠妃娘娘挑的。
她对皇后更是感激。
若是佟佳沅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定会想说,可饶了她吧,给儿子选小老婆可不是她的活。
四福晋道:“皇额娘,儿臣今日进宫,也是想问下,大阿哥的长子出生,皇额娘这可有章程。”
大阿哥立志于生下嫡子的事她一直也有耳闻,她嫁与四阿哥之后,也看到大福晋的肚子一直没下去过,她不禁胆寒,还好四阿哥没有这番执念,不然她不知道有没有大福晋的勇气。
如今大阿哥终于如愿有了嫡长子,自然是非比寻常,孩子刚刚出生,她就接到了大阿哥府上满月宴的邀请。
佟佳沅笑笑:“你们自去便可,到底是一家子兄弟,没有出了宫就不来往的说法。”
这是一切照旧的意思。
四福晋:“是,儿臣明白了。”
她接着笑道:“儿臣怀孕后是真的爱忘事了起来,四阿哥还在京城的老铺子里买了些点心,让儿臣给皇额娘送过来。”
佟佳沅笑着接过:“你们有心了。”
大阿哥手里抱着阿哥,笑的开怀,他转头看向大福晋:“真是辛苦福晋了,你好生养着,万事有爷呢。”
大福晋脸色苍白地点头:“阿哥放心。”
大阿哥走后,大福晋的侍女就跪在床边哭的泣不成声:“福晋。”
太医刚刚把完脉,就说福晋生下大阿哥亏了身子,日后怕是不好,她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这般命苦呢。
大福晋拍了拍她:“哭什么呢,这都是命。”
大阿哥是她的天,她不能拒绝他,只能以身报答。
“若我走了,你要替我照顾好格格。”
阿哥是大阿哥的命根子,她不担心,只担心她的女儿,她生下了四个女儿,却不能陪着她们长大,是她这个做额娘的没用。
侍女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福晋您说什么呢,您好好养身子,定会好起来的,那太医不是说了吗,若是好生休养,也许能康复呢。”
大福晋:“好。”
这天,胤禛和福晋一起去了大阿哥家的满月宴。
到了晚间,两人才一起从大阿哥府中出来。
胤禛喝了不少酒,便没有骑马,被苏培盛扶进了马车里。刚一进去,他便看到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有人难为你了。”
不应该啊,后面的几乎都是她们妯娌几个,谁会找不痛快。
乌拉那拉氏摇头,她只是有些兔死狐悲。
她说:“大福晋怕是不好了。”
“什么。”佟佳沅起身:“大福晋怎么了。”
听荷连忙拉住她:“娘娘莫急。”
太医道:“大福晋多年来连续生产,身子怕是早已亏空,如今已有油尽灯枯之相,只怕寿数不长了。”
康熙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这个胤禔,他想了想道:“让太医院好生医治,要用什么药,自行去药库去拿,不必来问朕。”
“是。”
有了皇上这句话,太医院自当勉力医治。
佟佳沅坐了回去,虽知道生育伤身,但也没想到大福晋的身子已到了这个地步。
人在疾病面前总是显得如此渺小。
“真是可惜,她还如此年轻。”她叹了一口气,最可怜的就是大阿哥的四个格格了,大福晋若是早逝,没两年继福晋就要进门。
没了亲娘,再是主子,这日子也是难过。
听荷递了一盏茶给她:“娘娘放心,太医们医术高超,举太医院之力,说不定能将大福晋治好。”
佟佳沅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也不知大阿哥会不会后悔当初如此心切地要生下嫡子。
康熙皱着眉头坐了过来。
今年的夏季显得格外的长,到了九月仍然热得人心慌。
宫女带着笑意跑了过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有孕了。”
佟佳沅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纵马狂奔,感受着自由猛烈的风。
她正在和康熙赛马,如今她虽领先康熙一些,但他也不甘示弱,牢牢跟在她身后。
佟佳沅连忙收紧腿部,想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康熙紧追不舍,加快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着,在场看的人都难免觉得惊心动魄起来,梁九功看着万岁又被隐隐超过,他在心里不免为万岁担心,他的万岁呀,您要是赢不了娘娘,那日后可就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到达终点之际,还是佟佳沅超了康熙半个马头。
她笑着跳下马来:“表哥,承让了。”
康熙笑道:“沅儿好马术,朕自愧不如啊。”
她拍了拍康熙有力的臂膀,凑到他的耳前:“没事,表哥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也是正常的事。”
说完她看了一眼四周开始围上来的人,离开了康熙的身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
康熙只能瞪了她一下,这个沅儿,等他回去再和她算账。
佟佳沅冲他微微一笑。
梁九功虽不知道这二位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万岁是真的越来越压不住娘娘了。
两人回到了帐篷,康熙便把旁人都赶了出去,拉过她坐在他的膝上:“沅儿刚才说的什么,朕年纪大了。”
佟佳沅见势不妙,连忙认输:“表哥说什么呢,我刚才说的是表哥英明神武,真乃一代明君是也。”
“是吗?”康熙眼神危险。
她用力点头:“当然了,表哥。”
他的脸越凑越近,就当佟佳沅以为今天在劫难逃时,康熙却突然起身,“朕前面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便抛下佟佳沅一人在屋内凌乱。
她奋力地拍了拍桌子,这个男人。
听荷闻声走了进来:“怎么了,娘娘。”
“无事,一会记得将额尔谨请过来。”
她冷哼一声,康熙不陪她,有的是人陪她。
他们这次来蒙古,只带了五阿哥和七阿哥,太子则留在了京中监国,胤禛也在京中帮他。
用康熙话说就是,孩子们都大了,也该让他们锻炼锻炼了。
佟佳沅暗自撇了撇嘴,她看分明是康熙想出来玩,而找的借口吧。
没过一会儿,额尔谨便走了进来。
“额娘。”她开心地喊道,她早就想过来陪额娘了,可又怕皇阿玛在这不方便,是以听荷姑姑一来喊她,她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佟佳沅笑着说:“快坐,给公主上茶和点心。”
“额娘,不忙,我也给额娘带了点心,是我来了蒙古之后才吃到的,额娘也尝尝看。”
额尔谨拿过食盒,亲自将盘子端了出来摆在两人面前。
佟佳沅拿起了一块泛着奶香的点心咬了一口,味道香甜,口感松软,确实不错。
额尔谨看额娘喜欢,也笑了起来,“我尝过之后便觉得额娘会喜欢,特意向这里的人讨要了方子,等一会我把方子个听荷姑姑,这样额娘回宫后也能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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