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皮沉重地彻底闭上了,困意完全将她席卷的前一秒,明黛记起什么,搂着孟微年脖子的双手轻轻抓了抓他的后脖颈,她亲昵地把脸更深地依偎进孟微年的胸膛,声因为睡着变得很轻很朦胧,她说:“我也爱你,孟微年。”
孟微年一双眸子变得格外柔软,他搂进怀里那抹纤瘦的身体,眼里嘴角都有着不遮掩的愉悦笑意,他吻了吻进入梦乡的明黛脸颊,即便她听不见,他还是说了一声,“要长长久久地待在我身边,小黛。”
宅子里因孟令怡的闹腾动荡了将近一周,眼下杜婉仪跟孟令怡两人是完全不能出现在同一空间里,一旦两人同时出现,杜婉仪第一反应一定是躲去一边。
明黛不知道杜婉仪是否有试着跟孟令怡谈一谈,但现在看来,两人即便有商谈过,结果也是没谈拢,这几天杜婉仪掉了三次湖,都是被孟令怡给撞进去的,宅子里的女佣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交代过,杜婉仪让女佣守着她走,女佣听从命令,但只要撞见孟令怡,那些原本还围着杜婉仪的女佣就会一哄而散,孟令怡直接冲过来,杜婉仪吓得花容失色,最终结局也逃不过跌入湖中。
天气渐冷,杜婉仪还因此感冒发烧了两回,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从人工湖那边过。
孟令怡的报复不止于此。
她跟杜婉仪孟平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房间也因为杜婉仪的慈母要做到位,两人房间是挨着的,一旦夜里杜婉仪跟孟平术打算闹点什么动静,孟令怡直接就过来凶狠地拍门,把自己父亲吓得都快萎了。
即便保养的面上再年轻,但杜婉仪年龄到了,中年妇女也有欲望要排解,但因孟令怡的搅合,她跟孟平术夜里根本办不了事,杜婉仪也因此激素失衡脸上长了许多痘。
隔天就去美容院做spa,身体按摩外加脸部美容护理,孟令怡悄默声跟了过去。
杜婉仪是美容院的超级VIP客户,以前过来也有孟令怡陪着,专门负责杜婉仪皮肤管理的工作人员对孟令怡很熟悉,也知道杜婉仪孟令怡两人关系亲昵,所以在孟令怡索要杜婉仪要用的泥膜时,工作人员没有犹豫,直接把调制好的营养泥膜递给了孟令怡,孟令怡趁工作人员转身的功夫,往泥膜里掺了点东西。
当天杜婉仪是气红着脸砸了一房间的设备带着口罩蒙着昂贵丝绸围巾从美容院离开的。
回了老宅,孟令怡紧跟过来,从后面摘掉了杜婉仪的口罩和丝绸围巾,吓得杜婉仪尖叫一声,捂着脸就往院子里跑。
孟畅然正在前院会客厅坐着接听爸爸电话,听见杜婉仪一声尖叫,视线移过去,就见杜婉仪平日保养得宜格外白皙的一张脸蜡黄蜡黄的,像是老树根的皮一样,蜡黄中带着丝丝缕缕地黑,反差太过,也太搞笑,孟畅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电话里爸爸问他笑什么,孟畅然瞧着二姐姐气哼哼的模样,心情甚好回了一句,“老爸你今天回来吃饭吧,老宅这几天热闹极了,你不回来看看就太可惜了!”
孟平书知道一点风声,知道孟令怡的事情,他才不回去,回去就要被二哥拉上一起去劝孟令怡消停,他完全没这个想法,杜婉仪以前做恶事,现在也该受点惩罚。
“你别瞎掺和,让你二姐姐闹就行了,再让你在国内待几天,月底你就回旧金山读书,听见没?”
孟畅然说知道。
电话挂断,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吹着口哨凑去了二姐姐面前。
孟令怡正在人工湖边蹲着,孟畅然跟过去一起蹲着,他见孟令怡沉默着,问她,“二姐姐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孟令怡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泪珠都落进湖水里面,这几天她心里的压抑难过无处宣泄,孟畅然一来问她,她忍不住掉眼泪,她抿着唇,声音里都是委屈和痛苦,“大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以为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好吗?我一点都不接受他单方面对我的好!我不接受!”
孟畅然其实不太理解孟令怡,他挠挠头,“为什么?在我看来,大哥是对你爱之深,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他看出你想要母亲,他便给你一个母亲,如果你不知道小时候那些事情,只要大哥地位稳固,那个二伯母会一直对你好。”
他后补充了一句,“即便是伪装的。”
“可是他的痛苦呢?”孟令怡大声喊出来,眼泪掉的汹涌,“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想起来这么多年我在杜婉仪面前的乖顺可人,却永远对他不恭不敬,对他恶语相加,他有想过现在的我的心理感受吗?我很难受,孟畅然,有时候我都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我觉得我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我妈……”
“两年多的鞭打,他的后背伤口结痂又裂开,裂开又结痂,只是为了不让我饿肚子,孟畅然,你知道我现在只是想想他经历过的痛苦,我都痛苦地要死,我好难受,我觉得我除非杀了杜婉仪再自尽,才能对得起大哥,我心里才会好过那么一点点!”
说着,孟令怡掉着泪珠的眼里迸发出杀意,她立即起身,抹掉眼泪,恶狠狠地道:“对,我要去弄死杜婉仪!她小时候敢那么对大哥,我要弄死她!”
孟畅然吓一跳,赶紧起身拦腰抱起孟令怡的腰,“我的姑奶奶,你别冲动!”
他是真的怕二姐姐一个冲动真的拿一把刀戳进杜婉仪的肚子里,他大步把孟令怡抱进会客厅,孟令怡疯狂捶打他的后背,“你放开我!孟畅然!我要弄死她!”
孟畅然把孟令怡关进偏厅里,死死扣着门,孟令怡疯狂拍着门,“孟畅然你放我出去!”
他不放,手里拉着偏厅的门锁,隔着门跟孟令怡道:“二姐姐别冲动,你有想过弄死二伯母,你自己也要偿命!二伯母那种心狠的人死了就死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因为二伯母被处以死刑,大哥这辈子都开心不起来了!大哥关心你,疼爱你,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地长大,过得开心过得幸福,你去杀人是要大哥这辈子都心里难安!”
孟令怡拍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滑坐在地上,眼泪又开始无声掉下来,“可是,我对不起大哥,大哥那么好,是我不好,我一点都不好,我现在都不敢见他,我想让给大哥报仇,我不想看到杜婉仪相安无事地住在老宅里,过着悠闲恣意的生活,她这种人不该这样舒坦!”
孟畅然把老爸的交代抛之脑后,他隔着门缝看着瘫坐在地板上哭个不停的孟令怡,他眸底迥亮,给她出主意,“二姐姐,你想给大哥报仇这还不简单?也不用杀人,以牙还牙不就好了。”
孟令怡仰头看他,一张脸上被眼泪鼻涕糊了大半,“怎么报仇?”
孟畅然语气兴奋道:“你去老宅收纳的库房里找一找,兴许能找到一两根鞭子。”
孟令怡原本还灰蒙蒙的眼一瞬间亮起来。
当天晚上,杜婉仪院子里哀嚎声不绝于耳,明黛没过去,是姜橙听见声就飞快抱着相机跑了过去,过了半个小时才双眼放光回来。
一回来,姜橙就把明黛拽去了小会客厅,给她看相机里的照片,语气难掩兴奋道:“我靠,那位大小姐的骄纵是真的不输传闻,你那位公公不知道怎么被她绑在了椅子上,她手里拿着一个油光发亮的皮鞭专门盯着杜婉仪抽打,杜婉仪还穿着睡裙,被打的满屋子乱跑,那院子里都是围了好几个女佣,都没上前,杜婉仪身上裂开了几道口子,脸都气黄了哈哈哈,我的天,我都录像了,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皮鞭子耍的那叫一个六啊!”
明黛:“……”
孟令怡用鞭子打杜婉仪是她没想到的,但总归都是杜婉仪自食恶果,把一个好姑娘养成这么跋扈不计后果的性子,如今的她也只能受着。
明黛没过去围观,孟微年也没早早下班,她估计孟微年是听章立一五一十实时汇报了的,因为那些女佣没上前拦着,一看就是章立交代过,章立自然没这么大权力,所以背后是有孟微年在撑腰。
想通这点,明黛也不打算过去劝和。姜橙又过去凑热闹,不一会回来说孟平术自己挣开了绳索去拦孟令怡,孟令怡直接连孟平术都抽,两鞭子过去,孟平术脸开花了,捂着脸指着孟令怡骂了两句,气晕了过去。
章立让女佣把孟平术抬进会客厅,知道没大事,便没叫私人医生上门,毕竟自己家小姐还在撒泼打人,这种有坏名声的事不方便远传。
前院子里杜婉仪的尖叫哀嚎声持续到了半夜,孟微年才结束加班从集团回来,他没从前院经过,从侧门进的院子,回了卧室简单洗漱过后,跟明黛在院子里的小餐厅吃他煮的意面。
姜橙凑热闹回来,也加入了进来,给自己盛了一份意面,挨着明黛坐下。
吃完饭,姜橙回客卧休息,明黛跟孟微年回主卧休息,还没睡下,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孟微年在书房接一个电话,是明黛往身上披了个睡袍外套过去开的门。
门外是孟平术,他脸色奇差,被孟令怡用鞭子抽出的两条血痕已经上了药,红色血痕裹着白色药膏,看起来有点恶心。
“公公有事吗?”明黛笑着问。
孟平术面无表情,冷哼一声,“你们夫妻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前院动静那么大,你还问我有事吗?孟微年呢?让他去管管他那个无恶不作的亲妹妹!!”
他颐指气使起来,明黛稍作停顿,微笑道:“微年在跟合作伙伴打电话,您先回去,我一会跟他说一声。”
“现在就让他出来!”孟平术大喊大叫起来,语气很冲地冲明黛说道。
“我说了,他正在忙——”明黛还要重复一遍,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孟微年握着手机,略显冷漠地看着孟平术,对电话那端道了一句“一会给你拨过去”便挂断了电话。
“您冲她喊什么?您的伤难道是小黛弄上的吗?”孟微年一双黑眸毫无感情看着孟平术。
“你别在这给我耍集团那套威风!孟微年!你去管管你那个妹妹,你杜姨快被她打死了!”孟平术气极,“真出了人命,你肠子能悔青!”
“等到人死了,你再来说。”孟微年淡淡说完,抬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孟平术在门外恼羞成怒,重重拍门,“孟微年!你说的是人话?你杜姨真要死了,我第一个就举报你合伙杀人!!!孟微年你给我开门!听见没!”
听着孟平术在外面的怒吼,明黛在房内从后面搂着孟微年的腰,撒娇道:“想睡觉了,你给我讲故事哄我睡。”
孟微年在她手臂之间转身,不理门外的孟平术,抬手捏了捏她滑嫩的脸蛋,笑着道:“好。”
第64章 濡湿
孟平术在门外拍了好一会门, 屋内都没动静,他气的差点又晕过去,前院杜婉仪的哀嚎声又响起来, 他不得不过去,真的怕孟令怡把杜婉仪给抽的血肉模糊没个人形,他疾步回了二进院。
杜婉仪院子里的动静闹到了夜里三点, 孟令怡的鞭打因为孟西泽连夜开车赶来阻止而被迫结束。
院子里灯火明亮, 没熄灭一盏路灯。孟西泽见到杜婉仪人趴在院子地板上浑身是血的模样, 气的双眼发红, 大步往前夺走孟令怡手中的鞭子扔到一边, 他厉声吼叫孟令怡, “你在做什么?!!!孟令怡!!!”
孟令怡转头,看见是孟西泽,冷着脸狠狠伸手推了一把孟西泽, “你说我在干什么?她打我哥就是这么打的!!每次都是这样!孟西泽你说我在干什么?你心疼你母亲,我这不过是才打了她一顿而已!大哥是一周要挨三次打!你能想到那种痛吗?啊?孟西泽?你不能!!你怎么还有脸质问我?你不觉得你母亲很恶心很恶心吗?!!!”
孟西泽被问的语竭,可看到母亲趴在地上一身狼狈鲜血淋漓满脸血泪的模样, 他怒火上头直接往孟令怡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冷声道:“孟令怡!你别发疯!再怎么说她养你这么多年,对你好了这么多年, 你但凡有点脑子——”
孟令怡捂着脸,流着泪,鼻音厚重着接了孟西泽的话,“是!我但凡有点脑子!我就不该接她的戏在大哥面前演母慈子孝!孟西泽,你心疼你母亲, 你不心疼大哥吗?大哥对你难道不好吗?孟西泽我讨厌你!从今以后,你不是我二哥, 这个人也不是我母亲!以后她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出现一次,我打她一次!你阻拦这一次,阻拦不了第二次!”
她恶狠狠地瞪向杜婉仪和孟平术,厌恶道:“这个家根本就不是一个家,一个令人作呕的继母,一个真正冷血无情的父亲,还有一个不辨是非的二哥,我不稀罕,你们最好都滚,从我面前滚得远远地!不滚的话,我就天天作践你们!”
她说完,怒气冲冲出了老宅。
章立不管杜婉仪院子里的事,但是孟令怡的人身安全是他要管的,深更半夜一个人跑出门很危险,他立即就跟了上去。
孟令怡一走,这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孟西泽看着几个打算偷偷溜走的女佣,用脚狠狠踹翻了一个木质路灯,怒道:“一个二个都傻了吗?没看见我妈被打成这样了吗?你们眼睛要是不能用都去捐了!!”
发完火,孟西泽垂着眼,嘴角又自嘲地一扯,他只是想起来以前大哥小时候被打的时候,那些听从母亲命令的女佣也是这么看着,眼睁睁看着大哥后背鲜血淋漓。他沉默下来,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
孟平术抱着被打的几近昏迷的杜婉仪,听他给私人医生打电话,斥道:“先报警!再找医生!那个小兔崽子,我非得要她好看!”
孟西泽不为所动,让私人医生上了门。他走上前,看着在父亲怀里不再优雅反倒鲜血糊了一脸一脖子头发也乱糟糟的杜婉仪,他静静道:“报警有什么用?不过是家庭恩怨,警察调解调解罢了,你觉得以令怡的性子,知道大哥受的罪和她小时候的遭遇,她会因为警察调解而消气吗?”
“那我们白白就让她这么折磨了?”孟平术语气不可置信道,“这绝对不行!我不接受!”
“爸,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孟西泽语气平静道:“大哥被打了两年多,大哥受的罪不比你们今天受的罪少,他接受了,您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孟平术瞪圆了眼睛。
孟西泽去看恢复了一点神智的杜婉仪,他道:“妈,就当做是报应吧。”
杜婉仪瞪大眼,用尽全力抬手就往自己儿子脸上甩了一巴掌,“你滚!”
她说话时嘴里都是血沫,她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后背上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小腿上大腿上都是孟令怡用鞭子抽出来的血痕,那一道道血痕往外一点点冒着鲜血,无法忍受的痛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神经,她人生第一次这么疼,儿子还说她这是报应,她还想打一巴掌,但手臂疼得再也抬不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儿子,边说话边喷出血沫,“你滚!”
孟西泽没有滚,他把杜婉仪抱起来,送到客厅,边走边很平静地说,“我们欠大哥的债永远还不清,妈,一开始,您做爸和大哥母亲之间的小三时,我们就已经开始亏欠大哥和令怡了,您手上染了鲜血,还做了这么多年的富太太,只要远离令怡,以后也还是地位稳固的富太太,别计较了,真计较起来,你把令怡怎么着了,大哥真的会对你下手,这么多年,大哥对令怡看似不管不顾,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意令怡,令怡好,他对您就能宽容相待,令怡不好,您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
杜婉仪眼里都要流出血泪,她恨这个平静过了头,三观也正的过了头的儿子,她的双手用力抓挠孟西泽的脖子,把孟西泽的脖子抓的出了血,孟西泽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把杜婉仪放在沙发上,拿了毯子盖住因为孟令怡抽打变得衣衫不整的身子,他蹲下身,脖子上因为杜婉仪的抓挠,流着鲜血,他静静道:“我不能每时每刻陪在您身边,令怡的性子说到做到,您如果不想被她天天这么虐待,就跟父亲搬离老宅,我会给您买一栋大别墅,让您住着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