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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成熟时(雨后红袍)



第77章 孤勇
许柏安走后, 温杭多睡了会才慢悠悠爬起来,室内静谧,她脑袋沉沉,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洗漱时, 站在镜子前, 人还没醒全, 刷着牙脑袋往前伸时,微敞领口往下坠, 有条细银链贴在皮肤上, 温度跟皮肤趋近, 几乎没有感觉。
指腹一勾,视线看清瞬间,大脑重播许柏安的话,她神色稍愣,慢动作地抓了一下头发,本就微翘的头发揉得更加乱遭。
原来不是梦。
他到底跟谁学的?
思绪混杂,在大脑里来回盘踞, 温杭没想太久, 被一声电话铃声给匆匆惊散。
是沈云萍打来的电话, 问她什么时候回广州,她继父的女儿下个月要结婚了, 邀请她去参加婚礼。
温杭斟酌着,想了个体面的理由:“我很忙就不回去了,份子钱我等下转给你,你帮我转发吧。”
“我是为了这点钱吗?”沈云萍又气又急:“我是希望你能跟这个家关系缓和, 这些多年了,都没有在一张桌上吃过饭, 过了那么久了,你有多大的怨都该消了。”
一大早的听她幽怨语气,温杭不明白她这种想修复的心理,手在水龙头下淋洗,嗓音比冷水还凉。
“妈妈,我想你需要搞清楚一件事,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阿杭,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执拗?”
比她小几岁的都结婚了,唯独她一直忙工作,沈云萍深受传统礼教束缚,哪怕时代变迁,也仍旧觉得她应该要结婚,对她未婚的年纪一再焦虑,忍不住锋利起来,“你都多大年纪了,也不肯结婚,跟这边关系又不好,以后你老了谁管你。”
听到这句,温杭缓了缓语调,“所以我会攒钱,也买房了,我可以把生活过好,所以您真的没必要那么担心。”
有了那套独属她一个人的房子,温杭有种天塌下来也不怕的安定感,赚钱的动力也足,思想越成熟,婚姻对她来说,越是附加的多项选择。
易速宝进入开发阶段,两个月时间按计划追赶进度,效率比想象中要好。
八月份要回总部汇报,何思慧和张浩提前请了几天回去准备婚礼,温杭刚下飞机,回家洗了个澡,赶着要去吃席。
许柏安开门进来,她正在卧室里换衣服,拉链设计在身后,她对着穿衣镜双手环在背脊去够。
穿衣镜里闯入一个颀长身影,他走来,伸手捏住金属钩头,往上拉,钩头滑动将有序的链牙并合,白皙脊背瞬间被包藏起来。
温杭侧头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许柏安:“今晚不是要去要吃婚宴?”
温杭点头:“我以为你不去。”
许柏安习惯性地用两指去捏她脸,道出的理由市侩:“给了份子钱的,我干嘛不去。”
温杭想呸他:“大老板也那么小气。”
时间就要来不及,她急忙忙的,坐回梳妆镜前,妆还没化完,温杭从台面翻个气垫,潦草地往自己脸上扑,手法独特,不知道从哪学的。
许柏安倚墙欣赏了会,见她手忙脚乱,抬起腕表一看:“还有时间,你慢点。”
温杭已经停止了动作,站起来去拿自己包的,许柏安往她脸上看一眼,脂粉不多,也就是象征性地化了一个妆。
到酒楼时天已经黑了,进去的时候温杭下意识跟许柏安隔开距离,脚步方向微偏要去找刘嘉。
他不让,拉住温杭的手:“去哪?”
百航同事预备了两桌,许柏安明显不跟她们一桌。
“找我的小姐妹们啊,”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你的在那桌。”
许柏安这会才认真打量温杭。
她身上是一条乳白艾绿的长裙子,细肩带撑起胸前弧圆的轮廓,暴露在空气中皮肤白皙透亮,探向他的眼瞳也清凉,在炎炎夏夜里有神奇的降温效果。
他轻声问:“不能跟我一桌?”
他那桌都是张浩相熟的,男人偏多,吹水喝酒的,温杭不想应酬,看一眼说:“不合适。”
说完手抽出来就跑了。
刘嘉今天带了她老公来,也挨到这桌,看她跟许柏安站在那里商量什么。
“这桌也可以带家属,怎么不把许总拉来,哪有一家分开两桌坐的。”
温杭摇头,更正她说法,“不算一家,我们给的是两份份子钱。”
刘嘉:“……还是你会算。”
酒席中间过道是舞台,响起了‘结婚省歌’,《我的宣言》。
温杭瞥见一旁的矿泉水上贴着新郎新娘的漫画照,这个婚礼何思慧准备了很久,现场所有布置都很用心,张浩人模人样,西服领带,眼眶湿雾雾的,伸手去揉。
那句‘娶到心爱的姑娘会哭’好像在此刻具象化。
何思慧穿着婚纱被何爸爸牵出来,手郑重地交到张浩手上,彼此交换戒指,宣誓致词。
温杭看得出神,刘嘉一语总结说:“人通常在这种环境下,就会产生想步入婚姻的期待。”
温杭点头,但是补充:“那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她过分理智,恋爱和婚姻不同,婚后是否一地鸡毛,存在未知风险。
隔壁桌的小女孩喜欢她头上的发卡,她扯下来,低头戴在小女孩头上,捏了捏她小脸蛋,笑容温婉。
刘嘉调侃,“喜欢小孩啊,干脆自己生一个?”
温杭抬起眼,“我就是喜欢逗逗,生养成本多大,而且我应该很难当一个尽职的妈妈。”
她没有健全的家庭环境,拥有得不多,往外拿的时候最是困窘,深知生长路程的艰辛,所以不愿有个小孩跟她走一样的路。
“可以学啊,”刘嘉不赞同她观点,笑着说:“你学什么都很快,工作也很认真,哪里会不尽职?如果真的喜欢,要相信自己能做好。”
温杭听着,思绪在脑中打转,像包礼物的缎带被人为缠成死结,她在动用脑子费力解绑,用了很久都解不开。
想到一半,被小女孩打断,她拿自己折的千纸鹤来换温杭刚才送的那个发卡,软糯着声,很有礼貌。
一顿饭吃完,流程走到抛捧花环节,温杭不感兴趣,在座位上没动,结果何思慧拿颗生菜出来,寓意生财。
她立刻精神,看伴娘们争先恐后去接,何思慧不知道拿来的力气砸到了许柏安那桌,现场哄堂大笑。
结束时,许柏安手里一颗生菜,温杭上手捏了捏,是假的,塑料质感的玩具,做工近乎逼真。
她抿嘴,愤愤不平说:“好不公平,你都那么有钱了,还生财,是要气死谁啊!”
许柏安抬起那颗生菜往她头上一拍,动作半点都不温柔。
“你是有多喜欢赚钱。”
“钱谁不喜欢,”温杭瞪他一眼,细腕抬起来捋被他拍乱的头发,警告他,“少碰我的头。”
许柏安往她怀里一塞,“送你了。”
温杭抱着颗生菜开心,清冷气质偏带一双黑眸炯炯,怀里绿油油的,倒跟是她今天这身格外搭。
刘嘉领着他老公过来,刚走近就嗅到打情骂俏的氛围,打趣说:“腻歪什么呢?”
温杭看过去,“你们要走了吗?”
“快了。”刘嘉拉着她说话。
温杭跟许柏安这些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在不久前,刘嘉逼迫她全盘托出,她只囫囵说了个大概,但刘嘉结合两人之前的相处,猜得清清楚楚。
于是拉着她胳膊,没忍住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是你牛逼,同一个人谈三次,你腻不腻啊。”
温杭愣了一下,面有灿笑地看向许柏安,“三次啊,好像是有点腻。”
“……”话落地,换来一个凶狠警告的眼神。
许柏安记仇,不理刘嘉,但跟刘嘉老公点一下头打招呼,接着去拽温杭的手,强势拆散这对小姐妹。
“走了。”
温杭忙跟刘嘉挥手,被他带着往外走去。
敬酒环节都喝了酒,只能拿手机喊代驾,他们站在车子旁边等,手牵手看来往的人流车辆,指尖攥得很紧,掌心迭汗,也不松开。
温杭抬眼看他。
路灯温黄,他一身干净白衫,柔和光线落到肩上,也圈起锋利眉眼,好像跟以前没多大变化,依旧是成熟气韵。
但低头回看她时,瞳孔里淌过光线汇聚而成的湛亮,足够打动人心。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温杭想到。
有一种浪漫,是一起浪费时间。
给何思慧放了婚假,温杭变得更忙,来总部开会还得顺带跟进昆明那边的业务进程,时常躲在家里开视频会议。
何静诗带了小龙虾来找她,她刚开完远程,听见门铃声小跑去开门。
看她疲倦的一张小脸,何静诗皱起眉头,“怎么累成这样?我都看见黑眼圈了。”
温杭给她拿拖鞋,“在赶项目,最近是比较忙。”
何静诗摇摇头,极其不赞同她的工作方式,简直拿身体在熬。
“又不分昼夜了?你不要那么拼,注意身体。”
温杭领着她进屋,去厨房拿刚才泡好的玫瑰花茶,回她:“平时还好,就是昨天熬了个夜。”
说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也补觉了,就是有点不精神。”
温杭的新家何静诗还是一次来,但刚才进门瞥了眼鞋柜,这会转两圈参观什么都明白了。
“你跟许柏安住在一起吗?”家里有男人生活的痕迹,她把买来的小龙虾搁上桌,“他平时也不管管你。”
温杭点头,“管,他什么都管。”
许柏安在的话,会强硬管着她,温杭压根没机会熬夜,有时候也会觉得他太严苛了,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美好,温杭不舍得改变。
何静诗不经意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眼睛微眯,不客气地上手抓来细看一眼。
“戒指不是戴手上的吗?怎么戴在脖子上?”
温杭拉她坐下,解释说:“戴手上有点麻烦吧,好像是婚戒。”
“许柏安送的,”何静诗看出来了问:“那是你还不想结婚?”
温杭抚了抚自己衣摆上被坐出来的褶皱,说出深思熟虑过的结论。
“觉得我们可能不适合结婚。”
何静诗不解,“哪里不适合了?”
“我们闹过挺多少次的,”温杭眼睫低垂,认真说:“凑在一起不是斗嘴就是怄气,生活习惯也不一样,他健康,我颠倒,不匹配的风险过高,结了再离不是很麻烦吗?”
她有理有据,一套风险评估下来,甚至连最糟糕的结局也提前预设。
何静诗想了想说:“我记得你们刚有苗头时,我说过你们性格太像,不太合适,但现在我不这样觉得,情侣之间哪有什么固定搭配。”
有互斥属性,在受尽阻力时却依旧被吸引,不是更难得吗?
“彼此相爱最重要,”她笑了下,“你们能在一起那么多年,说明还是很喜欢。”
“是喜欢,”温杭承认得干脆,又开始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能是我不会爱人。”
她本性是慢热的,被生活打磨而变得快节奏,但这些年与人接触愈发功利心,就像面对李凯业这些客户,所有交际,更多是因为有利可图。
就连面对她父母,也是一样冷漠,不让沈云萍干涉她的一切,也不肯见温庆最后一面;她有时觉得自己实在理智冷情,全靠幸运,才会拥有那么多真诚的朋友。
“怎么会呢?” 何静诗连忙摇头,打断她的沉思。
“我在北京应酬醉酒,你打四十公里的车也要来接我回家,连我妈的忌日都记得,知道我难过,想办法哄我开心,虽然你不表达,但跟你相处久的人都能感受到,我爸这种市井老顽固,也很喜欢你;还有啊,刘嘉何思慧,你这些同事们,个个都清清楚楚的,那年饯别会,一个哭得妆花,一个非要跟着你去昆明。”
“你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你常年孤立无援,所以需要包装坚韧硬壳。”
她难得文艺,用起比喻,“就像贫瘠土壤下开出的小花,所有铜墙铁壁都是为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但不代表你没有柔软时刻。”
温杭还在缓慢消化,没什么表情木讷着,心口塌陷一块,眼眶也有点潮热。
何思慧对上她迷惘的眼,歪了一下头,发挥小太阳属性,肯定且认真说:“其实啊,你最最最会爱人了。”
她们窝在沙发上聊了一下午,日暮时分,何静诗接了个电话要回去,温杭把人送下楼再回去。
到晚餐时点,她刚想叫外卖,想起许柏安出差前,跟她说冰箱里有包好的饺子,她翻出来,煮着吃了几个,有饱腹感后干脆窝到沙发睡到晚上。
不清楚睡了多久,程宗给她打来电话,着急忙慌说有个功能需要她审核确认。
温杭赶紧爬起来工作,只是开着睡眠模式的电脑突然黑屏,她尝试重启也无济于事。
刚好许柏安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吃饭了没。
“吃了,冰箱里的饺子。”温杭单手拿着手机,还在捣鼓自己黑屏的电脑。
许柏安听见声音,“你在弄什么?”
温杭叹了一口气,“我的电脑好像坏了。”
想到什么,又问他:“家里是不是有一个你的备用电脑?”
许柏安:“嗯,在书房最里面的柜子里。”
温杭着急说:“我能用一下吗?就一晚上,我的电脑明天再拿去公司让技术员帮我修。”
许柏安不理解她总是改不了的客气,“随便用。”
知道她急着工作,最后再交代一句,“自己注意点,别太晚。”
“知道了。”温杭挂了电话,去翻找他的笔记本电脑,抱上电脑桌。
书桌上摆放着个解压的吸盘拍拍球,球面图案是张微笑脸,因为小巧轻盈,被风一吹,圆球前后摆动,扯出大大的笑容,但吸盘粘性不佳,风吹猛了,会立刻倒下。
温杭没功夫管倒下的小球,她开机输入密码。
备用电脑不常用,是许柏安用来处理私人事务的,一眼望去,能看见不少文件命名,购房合同、保险保单、股权协议等,桌面被密密麻麻的word和excel布满,他居然连文件都不整理一下。
温杭赶紧登录自己的账号去远程访问,花了快一个钟评估完,给了程宗答复。
处理完靠椅背活动了脖子,随手抓了拍拍球玩了玩,书房的窗户日常开着,突然起了一阵风,她把球随手一搁,起来去关窗。
风力强劲,立在电脑旁拍拍球被吹倒了,球面弹性双击,砸在触摸板上,点开了桌面某个不知名的文件。
温杭回来,拿起球放好,又想去关电脑。
眼前word文件被打开,‘遗嘱’两个黑体加粗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温杭一下心惊,大概是出于对生死的敬畏,人们总是对这种未雨绸缪产生无端恐惧。
她实在不明白许柏安为什么要去写这种东西,但侵犯他人隐私的行为可耻,她移动鼠标想去点右上角的叉,余光不经意多瞟了两眼。
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看见自己的名字时,当即顿住。
窗户紧闭,书房万籁俱寂,连最微小的风声都听不见。
温杭握着鼠标指骨微颤,耳边清清楚楚响起几年陈娟跟她说过的话。
——“他外公说话不好听,说他们许家人活不过四十岁。”
回忆纷至沓来,有画面在眼前奔袭而过。
记得她曾经质问过许柏安,自己在他的清单里是否有一席之地。
他不肯说,她也不再问,却在今天看到答案。
温杭呼吸微窒,有不断往上涌来的涩疼,像心口最坚硬的那道玻璃隔门骤然炸裂,一点点剜刺着心脏,疼得难受。
原来,无论是以前还是未来,是生前还是死后,自己从来都在他的人生列表内。
强大泪腺再抵抗不住,她盯着电脑的眼睛蓄满热雾,是眼泪不受控地滚下来,一颗颗滴落到键盘上。
该怎么做才能表达爱?
眼前逐渐看不清,她眼眶湿红,良久才缓出一口气。
抬手用力擦掉眼泪,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伸出拿手机的手微微抖颤,找到最熟悉的那个号码播过去。
对面没接,温杭冷静下来,用电脑又查了一遍航班。
过了会,许柏安电话打过来。
“怎么了?”他问。
她声线有颤,咬着唇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在那边很忙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好,张耀跟我一块,明天还有一个不算重要的酒会,大概后天回去。”
许柏安察觉到不对劲,又问了一次:“怎么了?”
温杭吸了吸鼻子,“我查过了,最快明天有一班回广州的航班,你能回来吗?”
心跳声急促有力,眼泪挂不住,再次掉下来,她好像找回了当时那份孤勇。
“如果你回来,如果你愿意。”
“我们明天去领证。”

隔天, 温杭去了百航找技术员修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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