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手里空荡荡的。
她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五条悟手里,看起来还在显示通话中。
短暂的疑惑后,芙洛拉像是想到某件事,顿时睁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又看向五条悟。
被她刚才那句话逗笑的教师还没来得及开口,看到她忽然变化的脸色:“干嘛这么看着老师呀?真有这么痛?”
说着还弯腰凑近过来。
熟悉的清爽淡香笼罩向她,眼前是骤然凑近的漂亮脸孔,无论再看多少次都会惊艳都让人忍不住走神的地步。
芙洛拉猝不及防一抬头,就被那双半遮半掩的蓝眼睛拢入进去,感觉好像看到了传说中因神明赐福而永恒不冻的冰蓝海泉。
银白睫毛微微低垂着,末梢的颜色在光线里浅薄到近乎半透明,让她想起冬日里的雾凇,都是一样的鲜冽干净。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觉得搞不好六眼其实自带有隐藏的魅魔功能。
被这双神乎其神到铭刻咒术界历史的眼睛这么专注看着,恍惚间都能清晰感觉到来自视线的拆解。一整个人被由内而外地细细剖析,化作无数信息,无数图像,无数色彩被他一一收入眼底,毫无保留。
唯独那颗心还在鲜活惊慌地跳动着,装满一个接一个无法言明也不敢看清的念头,是仅有的不会被六眼直接挖出来的秘密,沉淀到心口都发闷的地步。
简直不可思议,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被这双眼睛就这么凑近看几秒而已,竟然被弄得一点反应都来不及有,唯一剩下的体感就是轻微的疼痛。
又细又绵长,分不清到底是来自于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图钉刺透胸腹钉在墙壁上的蝴蝶,也被那道目光直接穿透了躯体,直接钉在灵魂深处,只留簌簌挣扎的余韵残留。
随便释放杀伤性武器难道不犯法吗?
芙洛拉乱七八糟地想着,视线错开间,又无可救药地落在五条悟微抿着的嘴唇上,浅粉莹润得像瓣花,嘴角带一点笑。
该死的看到哪里去了,这不更糟了吗……
她彻底低头下去,伸手准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却被对方躲开。
在她手里看着大小合适的手机到了五条悟手里,小巧得有点像儿童玩具,甚至还被捏着悬浮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电话挂断的同时,仅限于掌心中的无下限术式解开,手机又重新掉下来,抛起的防盗绳正好挂在他手指上,摇摇晃晃。
“那个备注,什么意思呀?”他问。
开口即是绝杀。
但没杀死。
芙洛拉这才想起自从上次被野蔷薇和春和美咲看到以后,自己就那个“山村老师”备注改成了中文,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属于是即将推进火葬场前诈尸成功,旋即一个锐角拐弯躺进了ICU里激情抢救。
“是最强老师的意思。”
她冷静开口,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生怕看到那张脸就打断了自己的糊弄思路,不小心说出实话,同时迅速转移话题:“关于宿傩刚才说的……”
边说边回头朝放映室转头,猝不及防看到四颗发色和物种都不统一的脑袋,正一个叠一个地贴在门边朝他们凝神张望。乍一看简直吓死人,好像门上长头了。
“你们在干嘛?”她惊得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忘记。
“看看风景。你们请继续。”熊猫挤眉弄眼,脸上表情看上去非常不妙。
上一次看到他摆出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他在强行磕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CP的时候,算是从此彻底被那个0卷大电影腌入味儿了。
想到这里,芙洛拉一阵头皮发麻,反手拽住五条悟的衣袖:“先换个地方吧。”
“噢~私人空间。”熊猫上道地点点头。
“完全不是!你是真饿了什么都吃!”芙洛拉回头朝他喊,从表情到语气都一团糟,连抓着五条悟衣袖的手也不自觉收紧,耳边传来一声带着气音的轻笑。
无数名为“尴尬”、“惊恐”、“慌乱”和“紧张”的情绪聚集在一起,就像是被摇晃以后猛然拧开的碳酸饮料,伴随着嘭的一声心跳之后,全都密密麻麻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她没再去看任何人,只拉着身旁的男人走到旁边的树林里,然后三言两语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
也是这时候,芙洛拉才意识到:“其实这几句话电话里也能说清楚,您不用这么麻烦跑一趟的。”
五条悟有些心不在焉地啊一声算作回答,看起来注意力都集中去思考她刚才说的话了:“如果是以前曾经见过,那说不定和那幅画里的朝日奈家有关系。”
“可是我家在国外。您不觉得是他在国外见过的吗?”
“不觉得噢。宿傩手指这种咒物本身不会移动,除非通过宿主。但是芙洛拉也知道吧,能被宿傩手指吸引的都是诅咒。诅咒是不会离开自己的诞生地太远的。”
五条悟耐心解释:“就算出现其他宿主,比如动物,它们承受不了这么强大的咒力,吃下去的瞬间就死了。如果是人类,除非像悠仁那样可以压制他,否则也只会被宿傩控制身体。宿傩干嘛会想出国呢,他当然是想要留在日本找回自己的全部手指。”
“这么说……宿傩应该是在过去几百年前……不对。”芙洛拉推算一下时间,不由得睁大眼睛,“应该是在更久之前,在日本见过星之彩。因为我外婆说过,几百年前的星之彩继承人很早就自杀了,所以他见到的应该是更久之前的那个。”
“可是他又说那样的话,说我居然会成为您的学生什么的……”她突然想起加茂修司。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们只是不希望你和五条家扯上关系而已。如果你不是他的学生,那对我们而言,你当然是活着更好。”
“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什么……”芙洛拉喃喃自语。
“有可能。”
五条悟说着,捏住手机的一角轻轻拍在芙洛拉头上还给她,接着又自然无比地揉了揉她的头:“不过也别担心,交给我吧。而且说到底,那都是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影响不了你的现在和未来,所以芙洛拉也没必要太在意,就当等着听个老掉牙的故事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原本她心里还有些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一如既往的校内校外两头忙。生活过得就像一串被绑在绳子上的铃铛,每天眼睛一睁就紧张摇晃着响个不停。
毕竟两校交流会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训练。而与此同时,外界也已经进入每年最忙的咒灵集中爆发期,对大家来说都是挺难熬的一段时间。
高专作为咒术师们集中活动的中心,这段时间里也是最热闹的。
激增的任务量全都化作无法掩饰的疲惫神态,深刻呈现在每个咒术师身上。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种三天没睡觉,马上就要原地猝死的枯萎模样。
除了五条悟。
这人是那种刚结束了一轮全国巡回咒灵祓除赛也看不出多明显的疲态,甚至还有精力去打趣其他人已经累得乱七八糟的神中神,屑中屑。
之所以知道并不是现场目睹,是因为在她照例汇报完自己的任务行动情况后,他也会发一些自己的过来。
比如,“伊地知困得扣子都扣错位了就去跟施工部的人交涉,回来发现自己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口水印子,当场就心态大崩溃。这会儿正在蹲下水道口边怀疑人生吧,不过好像也没哭就是了。”
然后配上一张伊地知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背影照片。
比如,“虽然戴着特制眼镜,但是七海的黑眼圈更重了是不是,这样能看到吗?”
然后是一个小视频发过来。
里面一脸疲态,神情冷峻的金发男人先是叹气,然后转头面无表情看着镜头,眼下淤青即使被深色眼镜遮挡过也隐约可见:“请不要再做和快速结束任务无关的无意义幼稚行为了,五条先生。”
紧接着入镜的是五条悟的手,比了个手枪的姿势。
电子设备拍不出咒力相关的东西,但是看手势应该是用了一招“赫”,直接将旁边的半边大楼都轰烂成飞灰。
“那现在任务结束了可以拍了吧。”这句话是对七海建人说的。
毕竟手机拍不出咒灵的模样,看来是刚才那个方向应该有什么面目狰狞的怪物。
“有看到吗?真的超明显吧。”这句话是对芙洛拉说的。
听得她一阵头皮发麻:“老师您别逗他了,七海前辈手里那把刀都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朝您头上砍过来了。别仗着有无下限就为所欲为,稍微克制一下啊!”
超诡异的,七海建人的消息也紧跟着发过来,甚至是私信:“请告诉他不要再做这些让人困扰的事。”
即使只是文字都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冲天怨气。
芙洛拉:“???”
不是,你俩明明正面对面站着的吧?这还要通过她来当传声筒是什么play?她也是其中的一环吗?
“您怎么知道老师在和我发消息?”她非常惊讶。
“这很明显,也不是第一次了。除了你也没人能受得了他天天发这么多垃圾话。”七海建人是这么回答的。
再比如,“赌一下这个姓幸村的家伙还有几秒睡着。”配上一张一米九五天空树视角拍出来的滑稽搞笑照片。
没等芙洛拉回复,他已经又发消息过来:“睡不着了,因为被刚刚那个冒出来的一级咒灵吓到直接跳起来哭,还正好撞到无下限上动不了,现在正在哭得超大声哈哈哈哈哈。”
“老师您故意的吧。”
“这不是已经提醒了他好几次‘加把劲千万不要走神’,结果还是控制不住一直眼皮打架。虽然说什么‘有最强的五条先生在旁边当然没问题’这种话还算中听,但是这明显是把我当成挡箭牌了吧?很让人不爽。”
他是这么回答的:“我可没兴趣去给大男人当保姆。而且也有问过,明明昨晚已经睡了四五个小时了,这完全足够了呀。正好有咒灵冒出来,干脆当个大闹钟让他醒醒神好了。”
但是对于不停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怪,而且时刻处于高度精神紧绷的三级咒术师来说,这个要求真的太高了。
普遍而言,准一级或者二级职称,已经是绝大多数咒术师能达到的此生巅峰,一级更是出类拔萃。
因此放眼整个日本国内,这些等级的咒术师数量本来就不多。
但一级咒灵却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层出不穷,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那根本不是什么大闹钟,死神手里的催命铃还差不多。
所以平心而论,那位幸村先生只是被吓哭已经算是心理素质极佳。但凡稍微脆弱那么一点,当场昏厥过去都算正常。
至于五条悟的“挥挥手解决”,更是其他咒术师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状态。
不过捉摸不透的神明向来无法共情,也懒得随意共情普通人,会这么觉得也正常。
想到这里,芙洛拉抬手擦一把脸上沾着的咒灵血液,同时踢开那颗正在被星之彩融化的特一级咒灵头颅,疲倦回复:“汇报,我这边任务结束了。不过睡这么少还能精神充沛,真的只有老师您能做到。我昨天也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现在感觉马上就要死了。”
“那赶紧回去休息呀,别睡过头又糊弄晚饭就行。”
“暂时还不行。昨天答应了要和渡边老师一起去看话剧来着。”
那边回了个“?”。
芙洛拉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边朝帐外走去边解释:“因为最近正好有两次任务是他解决不了的,我去帮忙祓除了咒灵,所以他特意买票请我去看。之前我本来想自己抢票的,但是没抢到。”
“什么话剧?”
“就是今天傍晚那场《千与千寻》。”
他没再说什么。
然而死亡忙碌季的威力不是盖的。
等到傍晚芙洛拉已经做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忽然收到渡边和真的电话,说是临时被派发了一个任务,所以去不了了。
“明明有跟辅助监督打过招呼说晚上没空的。”渡边和真有些疑惑着抱怨,“以前也没见我这么有存在感,只能让我去什么的。”
“没关系的老师,您先去出任务吧,反正话剧以后也能去看。”发完这句话她就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快九点,被饿醒的。
零食罐已经空了,因为最近太忙实在来不及买新的补充,而且这会儿也过了食堂会提供饭菜的时间。
芙洛拉饿得两眼发昏地在房间里翻找一阵,确定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以后,只能在群里求助:“睡过头了呜呜,有没有心软的神赏一口吃的,孩子就快饿死了救救救,大慈大悲功德无量。”
狗卷棘:“我正在吃金枪鱼刺身寿司……是生的。”
禅院真希:“我也没了……刚吃完。但凡你稍微再早那么一点……”
野蔷薇:“我们三个在外面执行任务,给学姐你带回来?想吃什么,我请客,随意点菜。”
乙骨忧太:“……我倒是还有一桶泡面,不过我在横滨执行任务。你还有力气翻窗户吗?我窗户没锁。”
熊猫:“这就是特级之间坚不可摧的战友情吗,大开眼界。”
她挪动着爬起来,准备先去外面的饮料贩售机买瓶饮料喝,然后等着野蔷薇他们回来救命。
刚打开门,手机忽然响了,接起来是五条悟的声音。
听起来悠悠的,轻飘飘的,但莫名就是给人并不轻松的感觉:“不是在跟谁一起去看话剧吗,怎么又要饿死了呀?没骗人吧。”
“没去,渡边老师出任务去了。其实不去也好,我真的很困只想睡觉,所以睡过头过了。”她有气无力地解释,脑子里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但是完全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对方紧接着说了两句什么,没听清,大概是“既然都累得要死了,不想去就不知道拒绝吗?”,“饿了还知道醒过来真是大进步,我还以为芙洛拉会直接撞墙让自己昏死过去来糊弄晚饭呢”之类的。
芙洛拉:“……您在生气吗?”
对方似笑非笑地发出一声气音:“你觉得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她张了张嘴:“我不知道,我好饿啊老师。您觉得食品级塑料可以吃吗?”
五条悟:“……”
听着像是微微吸了口气克制情绪,然后他说,声音格外平直:“下楼。”
“什么?”她连忙来到屋外走廊边,一眼看到五条悟正背对着站在女寝楼外的绿化带外面,树影最茂密的地方。
“我不方便进女寝,芙洛拉自己来拿吧。快点哦,不然凉掉了。”他说。
“……您……给我带了晚饭?”
“本来没想的。”
他好像叹了口气,又好像只是风声:“这不是刚出帐就看到有个同学在群里好可怜的到处要饭,大慈大悲功德无量的五条老师总不能当做没看到吧。”
“真饿死在宿舍里怎么办嘛,好歹是我带出来的得意门生,没被咒灵杀掉结果把自己饿死什么的,说出去好丢脸哦。”
“好了,快点下来拿,我等会儿还有个任务诶。”
周三的时候, 京都高专校方的人已经提前一天到了。
据说是因为夜蛾校长和乐岩寺校长没能在电话里和平商讨出这次个人赛的项目,所以决定提前一天面对面解决这件事。
听到这个消息,芙洛拉的第一反应就是——希望校长室没事。
“应该吧。”乙骨忧太笑下, 学着她的说话方式难得打趣道, “要是只拍碎一张桌子也是胜利。”
“忧太你也会开玩笑了啊。”芙洛拉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两人一起走在森林里的近道上, 身边是被树影切碎成斑驳碎芒的薄金色阳光, 流动灿烂。
这时,乙骨忧太忽然停下脚步,清秀忧郁的眉眼间忽然涌出一丝担忧:“不过……京都那边的人, 尤其是东堂和禅院真依, 大概会提前去找一年级的麻烦吧。特别是在知道芙洛拉你不会参加今年的今年交流会以后。”
“就跟那个漫画剧情一样?”她也很快回想起来漫画里伏黑惠和野蔷薇莫名被打的糟心剧情,顿觉大事不妙。
两人对视一眼后, 连忙动身赶向两校参赛学生碰头会的鸟居附近。极高的默契度与同样轻快的速度,让他们从侧面看起来几乎就是一个人, 甚至连影子都是相互重叠的。
然而等赶到现场后, 芙洛拉才发现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野蔷薇看上去是刚和禅院真依干了一架然后被拉开,这会儿正转变为嘴炮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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