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禅院真希觉得非常的恨铁不成钢,而芙洛拉只是觉得,自己确实没到生气的地步。
而且,明明很开心提出来的东西却没有人愿意应和的话,那也太难过了。
所以真要说起来,五条悟对她的初印象是“注定会成为咒术师佼佼者的天赋,以及完全不适合做咒术师的敏感温柔个性”。
那时候的芙洛拉一直都是安静的。
她像是个观察者那样注意周围所有的人,不吝啬于率先展现自己的友好。或者说她天性就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总是习惯于用体贴的方式去对待对方。
但是稍有不对,她就会立刻缩回自己那层心理防备里,和对方保持距离,并且很难再哄出来。
比如上次在咒力控制训练课上,五条悟对她说了那句“挑一个对你死刑”的时候。她到现在还在有意回避对方。
但同时,五条悟能感觉到她仍然在观察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后来骤然改变的保护行为与教学方式,让芙洛拉感觉到不解和迷惑,以及还不确定他承诺的真假。
而五条悟也一样在观察她。
和六眼不需要转头也能将对方看得一清二楚的能力不同,芙洛拉看向他的时候,总是会不可避免地留下动作痕迹。
于是五条悟发现,她好像格外喜欢看自己被白色绷带缠住的眼睛。
每次看向他眼睛的时候,五条悟都能从她视线里察觉到清晰的茫然。
视觉交流的缺失,会造成情绪表达与接收的障碍。
这是夏油杰曾经说过的。
只不过五条悟向来不以为意。
他本来也不需要和那些有的没的人建立所谓“清晰的,不会被误会的情绪传递关系”,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误会他。只要他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完整说出口,所有的指令和要求以及最后结果都是正常的就行了。
他压根没兴趣去照顾所有人的心理感受。
那是夏油杰和乙骨忧太的专长。
现在还多了个芙洛拉。
视觉缺失啊……
五条悟伸手调整了下正好有些微微松散的绷带,改变路线走向星之彩所在的方向。
一年级的几个孩子正在相互打闹着。
其中禅院真希好像是真的被惹急眼了,气势汹汹地一把揪住熊猫和狗卷棘准备一挑二,旁边乙骨忧太则惊慌失措想要劝架,可惜收效甚微。
倒是芙洛拉一开始是站在旁边有点愣住的,但紧接着就凑上去对禅院真希说了几句话,同时立刻打断熊猫的犯贱插嘴,成功化解一场危机。
这已经是五条悟第好几次看到她劝架了,而且效率极高,每次都能很快就稳住本来还剑拔弩张的双方。
是因为很擅长观察周围的同学,所以总能恰到好处地劝住对方吗?
老实说,这样细致敏锐的个性真的很适合做辅助监督。
但是她这样的天赋去做辅助监督也实在太浪费。而且星之彩造成的接触障碍,也注定她不能长时间投入到文书工作里。
还真是非常矛盾的存在。
这是五条悟对她的第二印象。
作为高专一年级的担当教师,他对于每一个学生的未来规划其实都有基本的设想。这是方便他们在未来实习年,如果再次选择他成为自己的专责教师时,可以给对方提供的建议。
如果遇到确实困难和暂时力所不能及的需要,五条悟也会一视同仁地帮助他们——包括但不限于人脉上,以及金钱或者各方面的安排上。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明明天赋还不错,但是因为心理压力和个人喜恶而选择退出咒术界的学生,同事。
比如七海建人。
他当时听到对方要离职的消息虽然遗憾,但也没有非常极力挽留对方,只特意去问了问七海建人“是真的这么想吗?”。
在得到肯定回复以后,五条悟就不再多说任何话了,只祝他新生活愉快,然后便摆摆手告别对方。
但是芙洛拉的情况太特别了。
来自高层恨不得让她立刻就死的步步紧逼与严重压力,以及一旦她脱离咒术界,星之彩造成的接触障碍,也会让她在普通社会岗位上寸步难行,甚至饿死。
她必须成为咒术师,而且是最好的那一批。
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并且在将来离开高专以后能越来越好。
所以在这件事上,五条悟没办法给她和其他学生一样自由选择的机会。
这又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因为五条悟不喜欢强迫除了那群烂橘子以外的人,也不喜欢强硬干涉谁的命运。
也是直到这里,五条悟才隐约意识到,芙洛拉这个总是很矛盾的存在,连带着让他自己都开始变得矛盾了。要想在她身上做到很多事,他就必须先主动打破自己的一些原则和行为习惯。
这倒是个对他来说都很新鲜也很头疼的一件事。
不过能这样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打闹斗嘴的学生们,然后时不时加入进去当场犯贱逗所有人玩,然后成为“全员公敌”,也是五条悟的个人放松快乐方式之一。
而看着看着,五条悟的视觉重心又来到了芙洛拉身上。
在阻止了同学们的打架斗殴以后,她又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安静旁观状态。一动不动的样子,以及本身格外精致明艳的面容,都让她看起来像个不小心跑出店而迷路的人形玩偶。
怎么十次集体活动,有九次看到她都是坐在边上发呆放空。倒是和其他孩子一样开心点,活泼点嘛。偏偏性格还这么好,容易被欺负怎么办。
五条悟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这么想了。
于是他走过去,停在芙洛拉身边。
迎着对方有点惊讶和疑惑的眼神,五条悟没有像以前那样习惯性站着开口,而是直接坐下来,姿态相当舒展且随意:“要试试玩转圈吗?就像熊猫和棘那种,芙萝拉刚刚都看得在一直笑吧,是想玩的?”
“啊?”芙洛拉眨眨眼睛,下意识说,“我没办法和大家一起玩那个的。”
“我是说和我啦。”
又是那种下意识地观察神情,好像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在意她的参与与否。以及第一个看的地方总是他的眼睛,被白色绷带缠着裹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地方。
视觉交流的缺失,会造成情绪表达与接收的阻碍。
想到这里,五条悟伸手将自己眼睛上的绷带朝上抬了点,露出一只湛蓝发翠的瑰艳眼睛朝她眨了眨:“因为老师也挺想玩的,但是大家肯定不想跟我一起。”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也不知道是因为有了真实的眼神交流,反而被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地哄过去,还是单纯被那只眼睛惊艳到暂时忘记了说其他的。
就像她拍照时候主动站在五条悟旁边一样。
真有意思。
明明自己还是从那种糟糕透顶的成长环境里勉强爬出来,且至今还在受到那些创伤的影响,却反而让她滋生出一种“不希望身边重要的人也被抛下”的温柔。
平心而论,是一种很难得的珍贵善良本性,至少说明这孩子在怀揣强大实力的同时,只要简单引导得当就肯定不会长歪。
但是缺少了咒术师需要的那种爆发性与疯劲。
这是五条悟对她的第三印象。
不过这个印象很快就被纠正了。
而迎来改观的事则发生在那年的十一月末。
那天,五条悟接到一个电话,对面是伊地知惊魂未定的声音:“五条先生,不好了!芙洛拉和禅院家护卫队的人打起来了。呃……准确的说,是她在单方面殴打他们。”
一年级的十一月底, 已经是芙洛拉可以独立出任务的一段时间后。
不过尽管如此,五条悟还是依旧保持着让自己成为她任务联系人的安排,并且让伊地知在每次送她执行任务时都注意一下, 整个来回途中她到底遇到了哪些人。
有时候伊地知实在忙不过来, 就由五条家的另外几位外姓辅助监督接手, 负责接送芙洛拉去任务地点, 并留意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因为彼此姓氏都不同的缘故,芙洛拉从来没想过他们和五条家有什么关系,一直只以为是任务随机安排而已。
这次她的任务地点在大阪, 离京都很近。
考虑到这点, 五条悟特意让伊地知陪她去,避免出现什么被保守派们找上门的麻烦。
不过显然还是让他们找到了。
才来学校刚满半年, 芙洛拉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提升自己和恶补各种专业知识上。对于从古至今牢牢把控着咒术界的御三家,她只能说是知道各自的基本情况, 并不怎么深入了解。
因为高层以及禅院真希影响的缘故, 她对禅院和加茂家的好感度简直负穿地心,属于是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最好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 在第一时间见到那几个看起来就非常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时,她并没有立刻认出他们衣领上那个特殊家徽所代表的含义, 只是本能警惕。
以及她注意到了伊地知的紧张表情。
“您认识他们?”芙洛拉问。
“是禅院家的护卫队,代号为‘炳’的精英组织……应该。”伊地知嗫嚅着小声回答,旋即打开车门,“快上来吧,我们直接走。”
然而根本走不掉。
因为这次来的人不只有“炳”组织的人, 还有整个禅院家族护卫队的首领——禅院直毘人的儿子, 禅院直哉。
她并不认识对方,只是本能对这个众星拱月般走出来的美丽男人感到防备。
那好像是她天性里的一部分, 敏锐感知到一个陌生人的善恶和好接近与否。而且一旦形成第一印象就很难被扭转。
不得已,伊地知只能先下车走向对方,从表情到肢体语言都显得非常紧张:“禅院直哉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个名字让芙洛拉隐约有一点印象,因为她听禅院真希破口大骂过。
这是什么法外狂徒组织年会大团建吗?芙洛拉有些疑惑,同时回想起熊猫说的,禅院家的人都很喜欢看热闹的奇怪祖传属性。
而显然,自己就是那个被围观的“热闹”。
芙洛拉下车走到伊地知身边,听到禅院直哉用一种非常恶意且轻蔑的声音说道:“这不是专门为五条悟跑腿的家伙吗?今天倒是带了个新鲜玩意儿出来。”
说着,他依旧习惯性微仰着头,上挑凤眼里的视线则是朝下瞥着看向芙洛拉,眼底的神色以及脸上那种奇怪的笑容都让人感觉非常不适。
是一种尖锐而冒犯的打量,充满不加掩饰的刻薄,以及根本没把对方当人看的傲慢。
“长得倒是很漂亮。”禅院直哉这么评价,“最近御三家里话题讨论度最高的人就是你了吧。该说是因果报应吗?你这样的术式还活着就算了,居然又遇到了五条家的人。但是这个年龄是不是不太对啊,居然会差那么大吗?”
说着他还嗤笑一声:“不过本来就已经是个半残的存在了,现在又只有这么小,根本不可能对五条悟造成威胁吧。怎么想都只能被五条家要么杀掉要么吞并了。看起来他应该是打算的后者啊。”
直白而尖刻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打量一圈,最后落在她的脸上。
“也是,脸长得这么可以,对悟君来说当然用一下也不是不行。”
什么东西?
“要杀掉我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还是说禅院家的计划居然忘记了通知‘很重要的’直哉少爷?”芙洛拉皱起眉尖,表情不太好地反驳。
“以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干脆全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么难听的揣测能说得这么自然。禅院先生应该很擅长这么‘吞并’和‘用一下’别人吧?”
她说这话时,脸色都因为生气而有些泛红。浅翠色的眼睛凝着层薄薄的光,像是裹在冰霜里的绿锂辉石。
伊地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因为印象里的芙洛拉总是会回避冲突,不怎么和人生气的。
“脾气还不小,就是看上去完全是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啊。”
禅院直哉并没有因为她一气之下的反驳而生气,还奇怪地笑了笑,恶毒的言辞一刻不停地朝外冒:“他才圈.养你多久,这就已经会条件反射地护主摇尾巴了?这么会讨人欢心的话,看来努努力去当个悟君的外室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听说悟君可是给你花了不少钱,冥冥那女人那里,各种吃穿用度,很大方啊。连衣服都是五条家的人给你做好了一套一套地送过来。这种好吃好喝的舒服日子很喜欢吧,毕竟是从小穷苦惯了的残缺小东西。”
“真这么想要,禅院家也绝对给得起更好的。”
一阵怒火瞬间涌上芙洛拉的心头。
以及很莫名的,芙洛拉能感觉到,眼前这位禅院家的继承人,与其说是对她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因为她是五条悟一直严密保护和照顾的对象,所以他才会对她感兴趣”,甚至于能说出最后那种类似想要抢夺的话。
他的在乎重点其实是五条悟。
先到这里,她刚想开口,旁边伊地知突然插话进来。大概是虽然紧张,但是也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当着他的面,如此言语羞辱一个女孩子的恶劣场景。
“已经够了禅院先生,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要带着芙洛拉去下一个任务地点。五条先生会在那里等她。”伊地知语气生硬地说。
“突然提五条悟是觉得本大爷会怕他吗?还是说你这个跑腿的怕我说太多,给点好处就让五条悟费心养的小狗直接叛变了?也是个很会摇尾巴的忠心老狗啊。”
“因为跟你这种根本就是在嫉恨五条老师,所以举止无聊借机发泄的人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伊地知先生,我们走。”芙洛拉生气地说着,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没允许你走。”对于她这种态度,禅院直哉感到非常不爽。
有被无视的原因,还有被轻易看穿和挑衅的成分在。
旁边几个护卫队的咒术师立刻冲上来,一把抓住伊地知和芙洛拉。
腿上传来被踢中,想要迫使她跪下来的剧痛。她则想都没想就直接反手抓上那个人的手腕用力一拧,苍星泪缚化成蛇反咬回去,爆发开的星之彩瞬间抹去他整只手的皮肉,触目惊心的恐怖,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
伊地知则看得脸色一阵发白,意识到这完全就是禅院家能趁机朝她发难的绝佳机会:“芙洛拉……等一下!他们都是禅院家的人……”
攻击禅院家的护卫队就等于攻击禅院本家。芙洛拉大概完全不知道这点。
“这不是正好看看,五条悟养的残缺小狗崽能有多大能耐吗?”禅院直哉看起来暂时没有想要加入的意思,表情像是在看着什么马戏表演一样。
再美丽的外形都拯救不了他骨子里带来的浓郁阴险与恶劣,一肚子坏水根本无法掩饰。
芙洛拉真的很讨厌这家伙。
眼见事情已经快要失控,他来不及去想这到底是禅院直哉故意的还是意外,连忙联系上了正在京都出差的五条悟。
因为这片地区是大阪的市中心地带,经常会有咒灵出没,所以已经被废弃,也是五条悟来过好几次的地方。
伊地知冷汗直冒地看着芙洛拉和那些护卫队咒术师打斗在一起,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而以一敌多面对好几个经验丰富咒术师的局面,让芙洛拉也有些应接不暇,身上脸上都挂彩了好几处。
至于那些被星之彩碰到的咒术师,这会儿基本都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
那些璀璨如珠光的美丽色彩黏在他们身上上,正一寸寸啃食掉他们的皮肉,即使用咒力试图暂时缓解也无济于事。
明明都是被咒力强化过的躯体,现在却脆弱得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也无法延缓那些腐烂伤口的蔓延。
那就像是一个人正痛苦无比地蜷缩在地上,还活着就已经身体慢慢融化的恐怖,只剩半口气还在吊着嘶哑哀嚎。
白蛇游弋着缠住最后一个还有余力反击的人,分散在各处的星辉蝴蝶又顺从着芙洛拉的指挥将他紧紧围住。散落的斑斓光点在他眼里,几乎和滴落下来的剧烈毒药没有什么区别。
已经见识过星之彩那种无差别毁坏任何东西的能力,那个人被蝴蝶群包围着,浑身冷汗直冒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转头求助似地看着自己的首领。
而禅院直哉压根没有看他,只打量着芙洛拉:“眼神很有趣啊……”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目光越过她望着另一个方向,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而芙洛拉则紧紧盯着他,眼神又尖又亮。
她似乎是认定了禅院直哉就是来动手杀她的,怒火和身上的疼痛让她看上去已经陷入不管不顾的应激状态:“让我们走!否则再要打起来我也不在乎,既然你们都想让我死,大不了就今天拉你一起垫背,让你不死也成毁容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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