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前,她忽然问:“对了,芙洛拉晚上有空吧?”
“没空。”五条悟回答。
“没问你啊混蛋!算了,你们先去吧,有什么事我等会直接联系芙洛拉好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
看收到的消息,这个任务地点就在京都的六道珍皇寺里,有关那口著名的冥界之井。
因为京都也有咒术高专的缘故,这边的绝大多数咒灵事件都是他们自己解决的。就算遇到棘手事件,那也是五条悟或者夏油杰来处理的多,芙洛拉几乎不太来这边。
这样的安排也是考虑到,京都是咒术界保守派以及高层大本营的缘故。
因此对于这里,她是真的很不熟悉。
“六道珍皇寺听上去像个宗教地名?”她找着地图,“也算旅游景点吗?”
“差不多。”
五条悟解释,半搭半楼在她肩膀上的手正捏着她头发玩,指尖抚摸着翘起来的发梢就像是在逗猫那样,连带着声音都懒洋洋的:“就在东山区那边,属于临济宗建仁寺派。应该会是个挺有意思的咒灵。”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这个地方的传说也挺有意思的。六道指的是佛教六道轮回,也就是天人阿修罗,饿鬼畜生地狱道。而这座寺庙也被认为是这六道的交汇之处。里面的冥界之井也是传闻里,可以通往亡灵世界的井,平时几乎不会对外开放。”
“这么神秘?是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大事,才导致这里被认为是六道轮回的交汇点吗?”
“跟旁边一个叫鸟边野的地方有关系。”
他回答:“平安时代的鸟边野是非常著名的风葬地,无数亡者的尸身在这里被野鸟啄食,自然分解。而在将死者送去鸟边野之前,也会经过六道珍皇寺,有条件的人家还会让寺庙里的僧侣进行超度之类的。所以就有了‘越过六道珍皇寺,便是离开人间,陷入六道混沌’的说法。”
“都是有着这么长久历史的风葬地了,难道鸟边野没有诅咒吗?总感觉听起来,那个地方才是最诡异的吧。”
“有哦。不过也因为太突出了,很早的时候,京都校方就将鸟边野划分为严密监控区。每周都会有不同的‘窗’去定点监视,一旦有诅咒孕育或者诞生,就会立刻祓除。毕竟就像芙洛拉说的,那个地方的诅咒一旦完全成型就必定会很麻烦,所以就得花大量人力去防患于未然了。”
说话间,京都校方派来的辅助监督已经开车找到了他们。
坐在车上时,芙洛拉摘掉手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有干净金澈的天光从窗外流泻进来,在她白净的掌心里烙下一道淡金色的发亮印记。只从视觉上看的话,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
事实上,从昨晚星之彩的诅咒解除,一直昏昏沉沉睡到早上醒来,一切好像还是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她甚至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实感。
只是当她摘掉苍星泪缚后,五条悟的确能看出来,她身上的诅咒痕迹已经彻底消失了。
“要找个地方试验一下吗?”他昨晚上是这么说的。
所以才在今早联系了伊地知,问到庵歌姬手上正好有个不太好安排出去的特一级任务,拿来检验诅咒解除后的成果最好。
没过多久,汽车停在了六道珍皇寺的门口。
鲜红的庙宇大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敞,旁边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六道の辻”几个文字。
芙洛拉下车时看到五条悟也跟着下来,还有点惊讶:“老师也要来吗?直接在车上等我也可以吧。”
“不要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左手尾指勾住她右手的小指,拉着她朝前走,“到底摆脱诅咒的星之彩能有什么发挥,我也超级好奇嘛。要不是昨晚在本家不方便,我都想马上带你出去试试看。”
“但是这样被老师带着去任务地点什么的,总感觉很像教学检查啊。”她说。
笑了几声后,五条悟故作思考地歪下头,然后晃晃两个人勾在一起的尾指。话说得一本正经,语气轻快又调侃:“没有吧。还是不一样的呀,我之前肯定不会这么牵芙洛拉进来的。”
旁边的辅助监督偷偷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一个类似“我的工资就是这样在冥小姐的赌局里输掉”的复杂悲怆表情。
走进庙宇,来到那口传闻中的冥界之井旁边。帐已经伴随着辅助监督念出咒词的声音从头顶缓缓放下,晦暗到压抑的光色汹涌吞没周围的一切。
有清晰的,类似某种粘稠液体冒出泡泡,却又夹杂着似人非人的嘶鸣声从井底传来。紧接着是一些抱团滋生的低级诅咒,不断从周围的砖缝,地面,从每一个肉眼能见到的裂隙里,几乎是融化了那样流淌出来。
“所以明明是香火鼎盛的正统宗教地盘,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诅咒啊。”芙洛拉说着,手腕间的蛇镯已经游动到地面,恢复原本的巨蟒大小。
“毕竟说到底,香火其实也就是人的各种欲.念嘛。”
五条悟好整以暇地站在旁边,双手揣在兜里,目光望着那口冥界之井,脸上笑容浅淡随意:“敬香的人越多,释放出的情绪和欲.望也越多。能撑到今天才出事,已经是这里的神明功德无量啦。”
话音刚落,芙洛拉已经闪身离开原地,蓝色咒力燃烧起来的瞬间,无数星辉斑斓的蝴蝶从她手中飞舞出来,以碾压性的绝对优势冲向那些咒灵群。
星之彩的咒力与旁边无下限碰撞到,瞬间激溅出一片极光般斑斓绚烂的光海,将整个帐内映照得宛如掉进了油画里。
眼看着那些怪物们蜷缩在地上不断破灭,紧接着又有新的咒灵出现的样子。她莫名想到了某些正在腐烂的东西。
整个寺庙都给她一种好像坏掉了的感觉,所以才会有无数蛆虫般的怪物深度寄生,源源不绝。
承载了无数人心中祈愿的神圣地方,也成为了咒灵最猖獗的母巢。
一口气解决那些群居而生的低级咒灵,并没有花费芙洛拉多少时间。它们一半在【蚀】的作用下化作了满地腐烂流脓的血污,一半被当做咒力补给回馈给了她。
等到那个一直潜伏在冥界之井里的特一级咒灵终于冒出头的时候,周围也已经被芙洛拉肃清干净。
接下来,就是用这个高等级的家伙来试验一下,摆脱了诅咒的星之彩到底能发挥到什么程度。
五条悟这么想着,微微低下头,半只眼睛从墨镜背后露出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那个咒灵一眼。
无数信息洪流随之涌入脑海,很快分析出对方正处于随时可以突破成特级的不稳定状态,并且是个擅长利用幻觉进行精神控制与感染的类型。
按照这种咒力总量与水平差异,五条悟猜测即使这个咒灵的能力会对芙洛拉造成一定影响,也没办法真的控制她。
不过让他有点意外的是,芙洛拉在一直处于上风的情况下,忽然停手了几秒。
从那一瞬间,她侧脸上露出类似震惊到接近不知所措的表情来看,她应该被咒灵的精神控制影响到了,并且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这样。
眼看那个浑身都被星之彩腐蚀地千疮百孔,似人非人的庞然怪物,已经抓住时机想要朝她撕咬过来。五条悟还没来得及动手阻止,芙洛拉已经立刻清醒过来,转而凭借灵敏轻盈的身法眨眼睛就绕到对方身后。
没有再花时间去消耗对方的打算,芙洛拉手中的咒力光辉瞬间暴涨到接近燃烧的刺眼程度。
【堕降尘】的效果被不加控制地释放出来,连带着那些散漫的星辉也瞬间扭曲,浓烈的色彩疯长到接近妖异的地步。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被星之彩沾染到的一切活物都失去了挣扎的本能。无法逆转的致死性畸变效果,开始由内而外地吞噬这只庞大的咒灵。
那样的场面就好像看着一个类人生物,被活生生抽掉体内的骨头,浑身血肉都在不断蠕动着剧烈变异。星辉之下的草木也开始不正常地疯长,原本细弱的草叶被赋予了动物的特性,开始贪婪地缠绕,寄生,分尸着那个奄奄一息的怪物,不断与它融为一体。
皮肉之下有东西在努力挣扎,是被【堕降尘】影响后,纷纷变异成无数低级咒灵爬出来的内脏,将它整个从内部开膛破肚。
有树木的落叶被风卷入着掉进这片极致绚烂,又极致诡异的星辉与极光里。纤细脉络瞬间被畸变成类似活物的血管与骨骼,从一枚树叶被变异成一只模样恐怖,没有表皮的血肉怪物,再被极强的咒力挤爆开,也就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五条悟站在不远处,是整场风暴里唯一不受影响的存在。
星之彩与无下限的强烈碰撞,爆发开的浓艳极光几乎将整个帐都撕开。
等到芙洛拉终于收回手,结束祓除行动后,原本狂暴的星辉重归寂静之时,整个庭院内的一切活物都已经被摧毁,甚至连原本的色彩都被彻底抹除。
只剩土地和石头还保留着最原始的苍白,像是被焚烧后遗留下来的厚厚骨灰。
“任务结束啦。”五条悟笑着拍拍手朝她走过来,脚步轻快地踏过那一片苍白荒原,成为这片寂静之地里,除了芙洛拉本身以外唯一还活着,还有颜色的存在。
“真的超级漂亮哦。”他边说边牵起芙洛拉的手左看右看,“感觉那个颜色比以前更好看了诶。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她摇头,眼睛格外明亮,像是两颗荧光熠熠的翡翠石。
如果还是以前,直接用堕降尘抹杀一个即将突破成特级的强大咒灵,她至少会精神崩塌大半天。
但是现在,她感觉一切都很轻松,都很畅快,没有任何负担与限制。
“那我们赶紧走吧。”
五条悟说着,朝她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完全是一整个超级高兴:“已经看过了哦,这片土地被星之彩抽走了生命。未来四五十年里,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东西能在这里存活了,除非是咒力量非常夸张的特级咒灵。趁损失评定的人还不知道这点,我们赶紧走。”
芙洛拉:“???”
“可是……以前我用堕降尘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情况啊?”
“那现在开始就有了呀。或者说这才是星之彩的真正效果吧,所以在平安时代打起来的时候,还逼得五条家整个都搬迁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说着还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这么惊讶?现在的五条家本来就是搬迁过好几次的呀,哪有一千多年定在一个地方不动弹的嘛。”
不,真正让芙洛拉惊讶的是,五条悟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居然能这么自然又轻快,只是纯粹赞叹于星之彩摆脱诅咒后的实力表现。
“而且换个角度想,这里不是未来几十年都不会再有小麻烦了吗?”他继续说。
因为一旦出现,那就只会是超绝大麻烦了是吧?
这么想着,芙洛拉歪头看着他。从脸上表情来判断,五条悟这会儿显然是很高兴。似乎解除诅咒了以后,他比芙洛拉这个当事人还要高兴。
不安分的猫爪完全是有自我意识那样摸着她捏来捏去,要是能独立说话的话,搞不好还会张嘴冒出句:“天呐,已经十来分钟没有摸到女朋友了,要死了~要摸摸~”
跟那种要靠肢体接触来吸阳气的魅魔或者妖精似的。
可即使这样,这人还能继续讨论正事,简直天生的“手脑分家,各自为政”圣体:“不过中途是怎么了?被咒灵影响到了?看到什么突然停下来,还差点被打到,吓人家一跳诶。”
芙洛拉愣了愣神,不由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从他手底下挣脱出去:“这不还是教学检查吗?!我都毕业了啊,求求您放过我!”
然后就被安静观察了几秒。
天青冻蓝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样子,像极了类似雪豹那样的大型猫科动物锁定猎物的状态,蓝得人心头发慌,冷汗直冒。那只刚搂着她摸得正起劲的手这会儿正落了空,像是非常不满地捻弄几下,缓缓收回去。
平心而论,真的非常像那种课外实践出了纰漏,被担当教师锐利审视的模样。看得她当场学生本能大爆发,汗毛都快倒竖。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偷偷在口袋里搓个“茈”出来。
紧接着,还没等她回过神张嘴说什么,五条悟忽然又变了脸色。
巨大一只猫软成流体一样不由分说地黏在她身上,脸上笑嘻嘻,声音也甜滋滋:“怎么了嘛,突然就好冷漠地躲开会让人伤心诶。人家可是在认真关心女朋友,这和教学审查完全不一样吧?超级不一样的呀!所以说当时看到什么了?说说看,特别特别想知道嘛。”
然后还自顾自凑上来亲亲两下:“忘记了,任务成功的奖励!”
可恶的糖衣炮弹温香软玉色.诱大法,每次都能把她哄得一愣一愣的。
怪只怪这人撒娇起来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恨不得怒搓猫猫头一万遍。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于是当即心一软,嘴一松:“就……看到了老师在高专时期的样子。”
空气沉默片刻。
挂在身上的流体大猫咪好像冷了冷,冰蓝眼珠转到镜框夹角处那么看着她,因为持续运转术式而微微发着亮。
在镜片和刘海碎发的阴影下,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团海焰色的冷火。辨认不清的晦暗情绪铺在眼底,像是被焚烧过后留下的,层叠深厚的灰,根本看不透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本能让人感觉非常不安。
不过芙洛拉没来得及在意,只继续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一直会觉得好可惜。为什么我和老师不是十年前就真实认识的。那时候老师也好可爱,而且肯定比现在好追多了……呃?”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单手半抱半拎起来,放在路边靠近草坪处的一块石墩上。
狭窄的落脚范围倒不至于会让她站不稳,只是肯定不能乱动了。
瞬间反超的身高差距,让芙洛拉不明所以地低头看着对方,听到他朝自己开口,脸上似笑非笑:“我说,明明没发生过的事,怎么被你说出来就像是确有其事那样啊?我让你追过吗?讲点良心啊同学,从你入学到咱们现在,好像一直是我追在你后面吧?”
“还有哦,我没对你说过难听的话吧?那到底是谁在吞生半界里,刚认识一个月就把你气到哭啊,还是在大马路边被气到哭诶。那种家伙有什么好怀念,还让你惦记到现在想认识的?不是真有受虐倾向吧你?”
“再说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性格很好的人,十年前就更不是了。小时候脾气不好,气上头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会说哦。超级难听,什么难听说什么那种。不然你以为我读书的时候,记过处分上跟杰打那么多架是为什么。あぁあ——老实说,他其实已经算是我见过很能忍的家伙了。”
芙洛拉:“……”不是,这么听起来的话,夏油杰也太惨了吧。真的不算校园霸凌吗?
她张张嘴,看到五条悟将墨镜勾下来一点,要人命的蓝眼睛正在要人命地盯着她,嘴角也勾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说啊,你真的确定喜欢那样的?不是吧,再想想看?”
这次她跟上节奏了。
“老师你是在吃你自己的醋吗?”她有点不可思议,“我只是觉得每个年龄段的老师都很可爱,没有见证到所以很可惜而已。”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不就在这里。”
一句话好像点醒了什么。
芙洛拉有点发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伸手抱住对方低头吻上去。
亲着亲着就变成了她整个人抱着五条悟的脖颈,小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被他单手搂着稳稳托在怀里。
中途分开的时候,她抱怨一句:“眼镜好碍事。”然后伸手摘掉他的墨镜,折叠了挂在她自己的衣领处,接着仰头又继续亲回去,舌尖追着舌尖缠绕搅弄,亲得深且黏腻。
旁边本来拿着庵歌姬打来的电话,想要找芙洛拉说点什么的辅助监督:“??!!”
“那个……庵小姐,是的……我看到他们了,但是……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
“那个……他们……正在忙。”
“不是说任务结束了吗?”
“对……但是,在忙别的。没空用嘴说话那种。”
“???”
最终晚餐没能按照计划一起吃。
主要是决定的时间太晚, 而庵歌姬打来电话,说要晚上一起去居酒屋的决定又太早。
“顺便忧太这孩子下午也来这边出差了,正好可以一起去。但是五条那个有毒有害不可回收物, 绝对不可以!”庵歌姬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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