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难说,一来大老爷确实孝顺,你知我也知,只要老太太要的,他就从带反对的,即便看不过眼,也不过暗地里怒骂几声。二来吧,媳妇我总觉得里头不简单,前头老国公爷走得太快,大老爷伪装得也着实太好,怕是与朝廷有什么缘故在。”
“最近朝廷有发生什么大事吗?能让我们荣国府大老爷在乎的,怕是只有那些贵人了吧。”
王熙凤深以为然点点头,指挥平儿到门口看着去,才仔细给大太太分析分析。
“媳妇听说啊,江南那片地落马了一堆官员,据说是串通一气贩卖私盐的,连晒盐的场子都被人给掀了。你说江南那头都是些什么官?还不大多都是咱们四王八公的姻亲。”
“什么?还有这事!”
“可不,江南那块地,有甄家震着,还有咱们贾家八房、王家六房、薛家八房在,屁大点的事都瞒不过去,这次落马那么多,可不是针对咱们四王八公的?”
“那……那可怎么办啊?”大太太一下就急了,王熙凤连忙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怕什么,有甄家在呢,那里可是甄家的大本营,要知道甄家可是出了位皇子的。”王熙凤指了指天,小声道,“皇子母家能轻易倒吗?再说,甄家宫里那位受宠着呢,据说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封妃是迟早的事。”
“可到底落马那么多不是。”
“大太太,这朝廷里的事乱着呢,什么事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看这次落马那么多,但大多都是小喽啰顶罪的,咱们几家没伤根本还没了罪名。要是那些不开眼的以为咱们几家没落了,才真要出大事。”
“那这跟大老爷有什么关系?”
“我听我叔父说,这次对江南动手的,是那位铁面阎王四贝勒,而那位贝勒爷便是大老爷曾经的主子,您别看大老爷如今这样,当初咱们四王八公张扬的时候,大老爷是在上书房开蒙的。”
“大老爷以前还做过皇子伴读?”
“可不,还做了足足10年呢,直到甄家那位进宫,才离开得皇宫。我偷偷听我叔父说过,要是那会儿甄家的女儿没有上位,咱们四王八公铁定是要跟着贾家站在太子身后的。”
“可如今咱们不都跟着甄家那位么?咱们老爷跟那位四贝勒可不就……”
“是啊,谁说不是呢。老爷可能觉得那位贝勒爷发作过一番会安全些,才出来蹦跶的吧。”
“有可能,不过那位贝勒爷真跟阎王一样?有这么恐怖?”
“可不,半点人情不讲的,咱们陛下几年前不是带兵出征噶尔丹吗?留下太子殿下和那二十不到的阎王爷来管制朝廷,你知道他都干了点啥吗?”
大太太极为捧场得摇摇头,出征的事直到皇帝陛下准备出征,在城外点将那刻才得的消息,就她家那门第,能得知其他东西才怪。
“你说这粮草重要吧,必须重要,可你知道他从哪里弄来吗?江南不富庶嘛,便从查那江南贪污舞弊案开始,从高到低刮一遍,不服的直接先斩后奏,眉头不带眨一下的,连太子殿下都管束不住,那场面!那血流成河的!”
王熙凤说到这儿,也是深深叹息啊,那一次他们四王八公损失惨重人财两空。
“屁股底下不干净又不想丢官帽的,就得可劲得捐。咱们王家捐了五万担,贾家捐了七万担,甄家薛家各捐十万担,还有些小家族们,零零碎碎也凑点,算一块儿足足捐了四十多万担,前线根本不愁粮草问题。等陛下大胜归来,非但没有呵斥,+反而封了他贝勒的爵位。”
“平白给他四十多万担粮草,还不如刚开始就以甄家那位皇子的名义捐赠呢,没准也能捞个贝勒做,听闻甄家那位到现在还是个光头阿哥吧。”
王熙凤白眼一翻,“哪有那么简单,我叔父说甄家那位皇子年纪尚小,没长成前不能冒头,咱们明眼看着是没得到什么好处,可以往犯下的错,却是过了明路的,不然前阵子咱们几家要推出来顶罪的,就不是小喽啰可以了事的,算得上用钱消灾吧。”
“所以,这个灾如今除掉了,咱们老爷终于敢冒头了?”
“这儿媳就不知道了,没准老爷跟那位有什么交往也未可知。”王熙凤耸耸肩,上一辈人的事情,可能老太太比较懂。
“等下,太太你说有没有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老太太才往死里作贱咱们大房?就因为咱们大老爷得罪了贵人?完全没有希望了?还有爵位,连降那么多,从一品国公,越过侯爷、伯爷直接到一等将军!跨度也太大了吧。”
“是了,就是这样!”大太太前前后后这么一听,茅塞顿开深以为然,“不然哪有母亲会这么偏心的,大老爷好赖都是她亲生的,就因为婆婆要了去便跟仇人一样,怎么想都不对。”
“所以,咱们大老爷的确很厉害对吧?好歹是从宫里出来的呢。还有老太太那儿,往后态度只怕也要大变,等到那会儿,二房算什么?敢这么算计咱们大房!定要让他们尝尝被偏心虐待没出路的滋味。”
王熙凤趾高气昂憧憬着,大太太也做梦能有一天手握荣国府,两人的对话自然越聊越投机,越说越兴奋。
站在门口望风的平儿跟王善保家的面面相觑,乐见其成。
话说贾大老爷还没动手处理自个身上异常呢,后院两女主人脑洞一开,直接给解决咯,说得还头头是道半点不容忍反驳的。
第12章 再下一城
府上风言风语什么时候停过,大房那边的丑事,王夫人听得都要吐了。
这关键档口哪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装模作样端坐在自个儿榻上看账本,火急火燎等待想要的消息。
周瑞家的来来去去好几趟,消息一点点传出来。足足一个上午的时间,左等右等愣是没等来想要的结果。
那香的的确确点足了一个时辰,王夫人的人亲眼确认的这个事实。也知道大老爷应该是看出点什么来了,不然不会带到大太太那儿去。
不过他都看出名堂来了,还敢在大太太那儿熏足一个时辰,可见半点不怕没准还觉得香挺好用。
他们二房花了银子没见到效果,反倒给他送了好东西去,人大房非但不领情,反手一个耳巴子嘲笑他们傻呢。
一想到大房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王夫人脸都是黑红黑红的,气怎么都顺不下去。好呀,佛门静地的驱煞香都没用,可见那脏东西得有多脏!
回头王夫人就把宝玉的干娘马道婆给请来。马道婆手底下是有真本事的,进门瞧见二太太那架势,就知道这位是上赶着要给她送银子呢,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谄媚得上前问安。
“听闻府上大老爷刚醒,性格大变还不尊父母不睇兄弟,奴婢掐指一算,便知那定是冤死鬼上身要找人寻仇的。若煞气不除冤鬼不驱,怕是会冲撞府内正主。是故急忙忙跑来告知太太,哪想太太竟比奴婢发觉还早……”
周瑞家的见她竟敢在太太跟前侃大山,连忙拦住她话头道,“你不必多说,这些拿走,只管去了他便是,事成还有一份。”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找这马道婆,知道她做法要点什么,所以贾赦的旧衣物、头发连带生辰八字都给她弄来了。
马道婆瞪大眼接过那五张百两的银票,好乖乖,这二太太是要下血本的,怕是她们两房之间又发生了点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回头问问赵姨娘去。
“奴婢定不辱命。”马道婆收了银子,回到自个儿住处,便开始掐算大老爷的命格。
其实大太太根本不用给她什么生辰八字,就那府里的奴才,嘴快的很,她老早全给记下了,偶尔掐算掐算施个小法,那边觉着不舒服请她一回,银子是哗啦啦往兜里来啊。
不过像今天这么大的单子,还真没有过!马道婆也不由得慎重起来,沐浴更衣摆好阵势,才烧掉大老爷的那些旧衣,随后,便开始施法驱邪了。
“走!”一把香米洒进盆里,火花四射飞溅得到处都是,模样瞅着着实不凡。
负责跟着马道婆盯梢她施法的小丫头趴在墙根脚下,看得是啧啧称奇。难怪这人能做宝二爷的干娘,手底下当真有几把刷子呢!
“给我走!”又是一把香米,马道婆目眦欲裂大声一喝,这次的火花比上次高了整整一倍,只见嘭的一声,炸了!连香炉火盆都炸的面目全非。
小丫头捂住嘴惊呆了,眼见着那边没再炸了,才赶紧上前查看。
马道婆似乎应对经验丰富,炸了一身就烧掉点头发,人没事胆却给吓得不轻,模样也不打理直往王夫人那儿赶。这哪是驱鬼啊,这完全就是索命。
大老爷那命格啥时候也变这么贵气了?她施得法一碰到人,就跟被火烧似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王夫人那儿已经听说,又见马道婆说大老爷并无问题,气得肝疼肺疼哪里都疼,示意周瑞家的赶紧把她带走。
银子花了几百两啥用没有,这下可要怎么办?什么法子没有啊!难道干看着?王夫人收拾收拾,便往老太太那儿赶,想必老太太那儿会有什么后招。
然而老太太并没有见她,鸳鸯只说她睡下了一时半刻醒不了。这场面,让王夫人一下就镇定下来,心里臭骂这老太太假慈心,事到临头却任由大房作贱她们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