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欲就笑:“我说怎么一进来不生气,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郁瑟刚想再说点什么,那边铃声响了,外面的声音通过音筒传进来:“池欲,我听常瑞说你醒着,身体好一点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妈妈帮忙的,需要我进去看看吗?”
外面是池雅,郁瑟不太想面对池雅,她下意识地转头看池欲。
池欲扶着桌子起身,他安抚道:“没事,我还在那,怎么怕成这样,害怕见到她”
郁瑟没敢表现得很明显,她含糊地讲:“现在不好意思见。”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池欲说:“你来陪我天经地义的事。”
他顾着郁瑟,说:“不想见就算了,只用见我就成。”
郁瑟举棋不定,其实免不了要见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的事,池雅明显是知道她和池欲的关系。
郁瑟希能望在池雅那里尽量降低存在感,避免影响池欲和池雅的关系,虽然可能也影响不了什么。
郁瑟说道:“你开门吧,阿姨人很好,她也担心你。”
她说的诚恳,池欲点头开了门。
门一打开,池雅就闻到了屋子里浓重的梅子酒味,但池欲脸上挂着笑容,人看着也精神。
倒是奇怪,之前他过易感期的时候池雅也陪过几次,池欲鲜少有带笑的时候,而且常常几天不开门,任谁也叫不来。
这次池雅也没抱着他会开门的希望,没想到这次却开门了。
池雅往池欲身后一望,找到原因了。
郁瑟站在池欲身旁,两步远的位置,在池欲的示意下上前打招呼,池欲一句一句教:“郁瑟,来,说池阿姨晚上好。”
她也听话,照着池欲教的话说,池雅点点头,顺着池欲的意思回应了几句。
池欲揉了揉郁瑟的头发,问池雅:“吃过没,一起吃”
池雅说:“这屋里味这么浓,别吃到一半把我赶出去了。”
“不会,”池欲说:“我一会让常瑞进来给我打一针抑制剂。”
隔离室小,搬到外面的客厅吃,池欲一贯胃口不好,吃了两口就撂筷子,那边池雅劝他多吃点,总比待会打营养剂要好。
池欲人很懒散,望了一眼正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郁瑟,见她正在安静地待在那看手机又收回视线,回池雅:“一会再吃,吃不惯。”
池雅说:“你哪是吃不惯,怕是没心思吃。”
“叫她过来陪着你”
“不用,”池欲说:“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
池雅笑着说:“不好意思见我还是不好意思见你,你在里面和她说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池雅显然看出点什么了,而且就光易感期, omega ,隔离室这些词组合在一起难免让人有遐想。
“讲了几句不着调的话,”池欲不说多:“她不喜欢听,就不说了。”
池欲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落到池雅的耳朵里这可不一般,什么时候池欲过易感期能让人进去了,他口中“不着调的话”池雅显然也知道是什么话。
池雅不露声色:“脸皮薄听不得”
“不是,”池欲露出微笑,言语之间透着一股炫耀之意:“年纪小分不清什么是玩笑话,心疼我,不许我说了。”
池雅一愣,半晌朝郁瑟看一眼,说道:“怪不得你喜欢她。”
池欲笑了一声讲道:“您知道我喜欢她就行。”
池雅说:“我知道没什么用,要是事情都是光我知道就好办了,我也不用专门跑一趟。”
池欲接话:“得,我不和你贫,别管我的事了,我自己腺体是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常瑞说的太夸大其词了,你来这个几天也看到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这一管我我头都大了,别这样。”
池雅说:“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光我来的这几天你多长时间都在易感期?半夜睡不着起来吃安眠药的是谁,酗酒忍痛的是谁,体检报告是不是没摆在你面前,真以为自己身体多好能让你这么糟蹋。你别到时候让我头发还没白就给你送葬你就舒坦了。”
池雅这一番话说的池欲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神色自若地说:“我喝酒是我乐意喝,什么时候是为了忍痛了,在你眼里我现在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忍痛,我哪这么大能耐什么都能忍得住,”他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紧接着说道:“一会让常瑞进来给我注射抑制剂。”
池雅闻言皱眉:“这个时候还注射抑制剂?你当饭吃呢, 你女朋友不是在这吗?”
池欲这个情况早就不适合注射抑制了,他信息素指数及其不稳定,常瑞也在尽量避免给他注射抑制剂。
池欲还是漫不经心的腔调,说道:“她是beta, 别为难她了, 才多大您让她陪您儿子过易感期昨天不是还要给我注射抑制剂吗,今天就不行了?”
“你还知道她是beta ?昨天大庭广众之下不注射抑制剂,你信息素散出去了怎么办?光想着质问我了,也不看看当时是什么情况。”
池雅话都这样说了,池欲也不多聊这个话题,他朝池雅笑道: 我哪敢质问你。下午有事吗还是留在这陪我?
“不想我留在这?”
池欲倒也不隐瞒:“嗯,我明天才出来,有事就叫常瑞了,你不如自己出去玩玩,好不容易来苏城一趟。和你男朋友逛逛呗。”
池雅看他一眼,问道“他最近有事,你女朋友呢?”
“她想留下来就留在这,”池欲说:“你别管她了,这地她比你熟悉。”
“哦,这是光赶我走,不用你赶,我来苏城还有其他事,没工夫光守着你。”
池欲笑笑:“行,那你忙吧。”
池雅有心要试探他究竟清不清楚郁瑟的身份,便说道:“不问问我什么事?”
池欲闻言抬头看她,他听出来这是一句试探了,但实在不知道池雅要问些什么,他身边除了郁瑟也没别的值得池雅这样迂回询问了,涉及到这个话题池欲不得不谨慎些,讲道:“你办什么事和我没关系,别又让我去干活就行。”
“用不着你,”池雅直接把话挑明:“和你有关。”
池雅给他夹菜,正欲说话瞥见他手指抵着桌面,骨节泛白,池雅想说的话顿时咽下去了。
池欲这是易感期难受得厉害,在刻意地忍着。
无论池欲表面装的再好,身为omega ,在易感期这个时候他就不可能不难受,更何况池欲的情况本来就特殊,他刚才出来的时候恐怕就是在强撑着了,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她讲话讲话不知道忍得有多辛苦。
池欲能忍疼,这一点池雅比谁都清楚,当年他也是这样,堪比抽骨的强行畸变他一声不吭,谁问都是一句:“别问了成吗,真疼我就喊了。”
他装得好,连他姥姥姥爷都被瞒过去了,被他哄着半信半疑地让他好好休息就往外走。
轮到池雅去看他,池欲还是老样子,坐在椅子上,手肘曲在扶手上撑着脸,见她进来就轻皱眉,黑色的碎发在额前微微晃动:“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赶着来参观我?”
他语气轻,但声调稳,听起来不像是有伤的样子。池欲烦别人来看他,池雅一开始也被他唬住了,说自己看两眼就走,不打扰他休息。
可能是母子连心,这两眼叫池雅看出了端倪,池欲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变过姿势,手撑着脸侧,可细看之下他的手紧紧压着脸颊,整个人都在紧绷着。
池雅起了疑心,走过去一摸他的手,顿感不妙,他手上冰凉一片,跟摸冰块似的,这哪里是他嘴上说的没事不疼,分明是在强忍着。
池欲懒得和别人说自己的痛苦,他不乐意和任何人谈心,特别是来到苏城之后,他的人生轨迹一下子被打断了,池欲的脾气就越发暴戾。池雅有时候也很难搞懂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她给池欲的不少,家世,样貌,可是池欲对此兴致缺缺。
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酗酒,打架,随意挥霍自己的生命,高兴一刻算一刻,至于下一刻怎么样池欲根本就不去想。
池雅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池欲这样下去肯定要出大问题,但她也没办法,她管不了池欲,只要他在苏城好好地活着,无论做什么都行,这是她早就对池欲保证的过的事情。
池雅唯一不能让步的就是池欲的腺体问题。
按理来说这件事并不难办,最难的一步高匹配度的对象现在已经找到了,人池雅也见过,能力够,长得也不错,家世不高不低,有点瑕疵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让池雅放心,手里握着对方的把柄才能防住他将来的小动作。
至于池欲这边,池雅一开始担心过池欲会拒绝,但她自己也是OMEGA ,清楚AO之间的羁绊有多大的魔力,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这在联邦的历史上都少见,说是天生一对都不为过,到这种程度的匹配度, AO双方对彼此几乎是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只要能让他们见上面,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果不其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池欲就进入易感期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低估了池欲的脾气。
他说不行的事绝对没人能逼着他点头,抑制剂都怼到脖颈上了,池欲还能转过头叫别人滚远点。
池欲未必猜不出她来苏城的目的,未必不清楚池雅打的什么主意,池雅也没指望过常瑞能瞒得过他。他在饭店里将计就计地演戏,演到最后却狠不下心说狠话,别人一哭他马上就要低头去哄。
今天这一番话也是,话里话外都是对郁瑟的维护,又是她beta又是她年纪小的,摆明了就一个态度,这些事和她没关系,您别找她麻烦。
头一回见他这么维护一个人,几句话说的有点要跟池雅掰掰手腕的意思。
说实话,这几天接触下来池欲身上的变化池雅的感知最深,他不再参与打架,也极少喝酒,人虽然看着还是一副肆意桀骜的样子,但也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这样的变化当然是好的,池雅求之不得,但偏偏促成他改变的人身份如此特殊。
如果换成其他人,池雅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地让他们分开,池欲想谈就谈了,池雅大可以向宋清施加压力,容忍一个两个的不成问题。
可偏偏是郁瑟,且不论她的人品如何,光她的身份就是最大隐藏的雷点,郁明的儿子,郁林风的亲孙女,郁明还好说,他早就和家里断了联系。
关键在于郁林风,内阁大臣,苏系官员领头羊,上台伊始就先后推出涵盖一系列涵盖科拓米的药物,接下来又改组医药系统,大包大揽的把权势都归到自己身边,整个联邦的医疗系统都是他郁林风的人。
为了大肆推广科拓米,郁林风一手压下了关于科拓米的□□,又串通研究院交给上下议会的科拓米试行报告中更是篡改了科拓米的实验数据。
在推广科拓米的这几年,他郁林风得到了极大的权势,内阁几次换届都没把他换下去,是唯一一位不随着政派更叠而轮换的大臣,堪称内阁不倒翁。
但不倒翁的背后却是成千上万正在饱受科拓米后遗症折磨的患者,因为预先不知道科拓米的排斥反应而使用了科拓米导致了各种并发症,腺体突变,严重心悸等等,却至今仍未得到任何的赔偿与道歉。
当年几百人来京上诉的事情池雅还历历在目,她当时刚凭借家里的权势当选上议院的议员,郁林风也才重返京城,他们刚一会面,是私仇加公怨,恨不能将对方除之而后快,但那时彼此都没到能和对方较量一番的地步。
现在不一样,他郁玉风是内阁大臣,自己也是一党之首,又恰逢换届,这是老政敌之间的对抗,他们彼此欣赏对方的那份野心,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打掉自己的这个心腹大患。
选举开始,池雅就有心让人放出郁林风的负面新闻,科拓米的后遗症,医疗系统的腐败,苏系官员的拉帮结派还有仁心医院的药物走私。
也怪郁林风手脚不干净,留下这么多把柄,哪一样摆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特别是仁心医院药物走私这件事,仁心医院和郁林风关系匪浅,如果别的还只是政绩问题,把这个走私案绝对能算的上是郁林风的个人品德有失。
池雅在京城多多少少听过其他人对她的评价,说她是秃鹫食人,缓进慢攻,逐步拖垮对手,等到对方气息奄奄还不算完,不连皮带肉啃成一具白骨绝不放手。
这个比喻初听简直让人心惊,但形容池雅却十分恰当,她不狠也不可能十几年就在党内选举中获胜,更不可能应对的了郁林风这样的对手。
在池雅看来郁林风无疑是位老练的对手,他在政坛摸爬滚打数十年,几经起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的人最擅长等待机会,如同一只老迈的狮王,在边缘巡视,只待猎物放松警惕的那一刻舍命一击,一击致命。
池雅不敢轻视这位与她共事近十年的政敌,她目前唯一担心的就只有池欲,池雅必须要力保池欲身边没有预埋的祸患。
不管是出于对池欲将来婚配的考虑还是出于对郁林风的警惕,郁瑟最好还是不要和池欲在一起,更何况当事人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单纯。
这一两次的见面池雅也能看出些许端倪,郁瑟确实像郁明和宋清形容的那样,话少,腼腆,人很聪明,知道池欲的易感期她没有办法帮忙关上门就走。
既然这么聪明就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池欲的身份她确信郁明告诉过自己的女儿,之前也让她去见过池欲。那天在餐厅见面,郁瑟的表现也明显是认识池雅。
如果是阴差阳错还好说,年轻时谁都犯过错,可郁瑟在清楚池欲身份的情况下还要和池欲在一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两句头脑发热就能解释的事情了,她不知道郁瑟是真喜欢池欲还是出于别的目的,但无论哪种可能,跟有可能成为自己继兄的人在一起,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这个郁瑟恐怕没她外表这么简单。
目前看来,只有池欲压根不清楚郁瑟的底细,他被蒙在鼓里,还当自己遇上个多好的知心人,这易感期还没过一天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叫过来了,他嘴里的那几句混账话,池雅闭着眼睛都能想出来是哪种话,可惜啊,人家不领情。
池雅有心要和池欲说说这件事,可她看着池欲抵手的动作又把话咽了回去。
池欲顶着易感期也要出来吃这顿饭不就是为了探听池雅的口风吗?他担心自己一进隔离室池雅就把郁瑟拉过去教育一顿,逼着人和他分手,所以要他展示自己对郁瑟的重视,就差没直截了当地来一句”我就是喜欢她,你为难她就是跟我过不去”了。
换成其他时间池雅还能狠心说句“就跟你过不去了又怎么样”,但现在不行,恐怕她现在只要有点要针对郁瑟的意思池欲这两天就要食不安,昼不眠了,这大少爷一会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动静,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更何况她只有池欲这么一个孩子,池雅舍不得叫他在易感期还提心吊胆的。
池雅话到嘴边转弯:“瞧你那副样子,难受了?”
池欲倒也没掩饰自己的异样,他很快收手提起筷子夹菜,说道:“头有点疼,不要紧。什么关于我的事?”
池雅不说多,笑道:“放心吧大少爷,不是关于郁瑟的事,这还没听见什么呢,就急成这样?”
“你别逗我,有什么事直接和我商量,我又不是听不得,省的我再问,麻烦。”
“怕我找她麻烦安心过易感期,我答应你,这件事等你出来再解决,我这次来还要去拜访一些人,和两天还有许多事要办。”
池欲勾起嘴角笑:“您还真打算管我这件事?”“多余问这一句,你看不出来?”
池欲往郁瑟那边看,见郁瑟还在低着头看手机,他稍感心安,说道:“行,你有什么事先去办,等过了这几天再说。”
池雅点点头,吃过饭池雅又嘱咐了几句,池欲倚在沙发上听了几句便让她走。
池雅也不多留,招呼常瑞进来之后就要走,郁瑟起来和她说再见,池雅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池欲在沙发上微微前倾身体,讲道:“郁瑟,在这待一会?我进去注射抑制剂。”
常瑞在旁边接话:“几分钟就好了,就打一针的事。”
郁瑟点头说:“那你们去吧。”
关上隔离室的门,池欲坐在床边,他皱着眉想摸烟,冲常瑞问话:“高信息素匹配的人是宋清?”
常瑞正在抽取试剂,闻言顿时僵住,怎么每次面临这种问话的时候都只有他一个人在,这谁能接上话?
常瑞不敢直说,嘻嘻哈哈地打算糊弄过去:“哥你不是叫人去查了吗,匹配结果夫人又没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敢不告诉你吗,就是啊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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