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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腴(桂花芋圆)


谢之骁看着莫名就高兴起来的小女郎,微微疑惑。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她在想什么,当然不能让谢之骁知道了。尤今今拥着被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谢之骁,“我昨夜的衣裳是郎君换的吗?”
她昨夜太累太困,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但她也清楚知道,自己的寝衣绝对不是自己换的。
谢之骁听她发问,顿时耳根一烫,有点回避似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
尤今今闻言那红艳艳的唇瓣顿时噘了起来,“妾身就想知道是谁将我的小衣穿错了呢。”
其实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身上的小t衣穿反了,当下就怀疑是谢之骁干的,毕竟蒹葭怎么可能连女子小衣都看不出正反。
而谢之骁一听女郎这话,已经不止是耳根烫了,脸皮也开始火烧火燎。
怎么会呢?他明明研究了很久那个小衣裳的样式,就是那样穿的啊,怎么会穿错呢。
“不可能,明明是对的。”他语气坚定。
“就是错的,都穿反了。”尤今今嘟囔,懒得继续和他掰扯,她自己的衣裳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小女郎说罢又故意道:“郎君这般肯定,难道就是郎君给我穿——呀!”
尤今今腰间一紧,一个天旋地转就被谢之骁给禁锢在了床角,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怎的,他抬着眼皮,露出了黑压压的瞳孔,神色又变成那副凌厉嚣张的样子。
“就是我穿的怎么了,你是我的小妾,我难道还不能看吗?”
女郎垂睫不语,有些委屈的模样。
谢之骁心脏莫名一紧,松开了箍在她腰间的手,有些气急,“你装什么——我都没用力气。”
“你怎么这么娇气,就没见过你这般娇气的。”
见小女郎依旧不说话,谢之骁真的有些怀疑自己了,他明明都没用力啊。可转念一想她这人本就娇滴滴的,轻轻一碰就有印子,说不定刚刚是真的将她给掐疼了。
“我真把把你弄疼了吗?”谢之骁低头看她,语气有些急,“那里碰疼了?”
见他翻来覆去地去看他,尤今今终于装不下去了,杏眼一弯,“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
谢之骁这才反应过来了,顿时气急,“尤今今,你又骗我!”
知道自己玩的有些过火,尤今今起身,故意用那双水润润的杏眼巴巴地望着他:“郎君生气了吗?妾身只是想让郎君多担心些妾身而已。”
谢之骁觉得自己该生气的。
可看到她软绵绵的撒娇模样,他又觉得没什么好气了。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和一个小女子计较。
如尤今今所想,谢之骁果然好哄的很。只需要一句软话,他便又会贴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
女郎按住某人作乱的手,气息有些乱,“不用,不用了。”
“不是说穿反了吗,我帮你重新穿。”谢之骁扯唇笑,犬牙尖尖,显然不怀好意。
听他无赖似的话,尤今今简直气急,娇声嚷嚷:“哪有这样穿的!”
“我不管……”谢之骁咬着她的耳垂,嗓音低哑,“我就要这么穿。”
二人就这么磨蹭磨蹭,待尤今今到了东屋的时候,天光都已经大亮。
尤今今穿着新裙裳坐在一旁,一张粉艳艳小脸有些气鼓鼓。
谢之骁觉得她像只河豚,只觉好笑,“都说了来得及,怕什么。”
尤今今不想理他,她平时可都是很早很积极过来给萧夫人请安的,今天这么迟,萧夫人若是认为她不真心了怎么办。
而这一切都怪谢之骁。若不是他那样…她哪里会这么迟啊。
萧夫人才从府外回来,刚一进屋便见到谢之骁扯尤今今的袖子,小女郎置之不理的样子,霎时和身边的郑媪笑着对视了一眼。
而尤今今看到萧夫人后,立刻起身给她行礼。
萧夫人则是笑着拿了个红包递给了她。
“拿了红包,岁岁平安。”
尤今今有些受宠若惊,看了身旁的谢之骁一眼,他轻笑一声。
“接着啊,白给的钱呢。”
萧夫人看出来了尤今今的不好意思,拉着她的手将红包直接塞进了她的手中“今儿你拿着,跟娘客气什么啊,这是我这个娘亲的心意,你可不能不要。”
听萧夫人这样说,尤今今也不好意思不要了,握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红包,心中还是有些雀跃的。
来了谢府几个月,她的小金库倒是越来越充盈了。
看着她那高兴的小模样,谢之骁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而后懒洋洋地朝萧夫人伸手:
“娘,我红包呢。”
“去去去,一边儿去。”萧夫人“啐”他,“就你昨夜那样,没罚你跪祠堂就不错了,还想要红包呢。”
谢之骁“切”了一声,底下那只修长的大掌却是握着女郎的小手捏了捏。
尤今今不解看他。
他冲她挑眉,似是在说,看吧,我都说了,我爹娘只会罚我不会罚你,一天到晚就别瞎操心了。
虽然依旧那副嚣张模样,可尤今今却觉得谢之骁又没那么讨厌了。
算了算了,看在他还算靠谱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今天早晨的事了。
还没待一会儿,那厢谢之祈和虞氏也过来东屋请安了。
几人坐在东屋陪萧夫人说了会儿话,正要走时,就见郑媪掀了帘子,匆匆进屋来。
“夫人,主君来了。”
萧夫人一听,便将准备回院的几人留下来,“既然你们爹也来了,那便都留下一起吃饭吧。”
尤今今一听谢父过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萧夫人好说话,可谢父就不一样了。昨夜谢之骁在饭桌上那般忤逆他,他指不定还要怎么罚他呢。
而且说到底谢之骁也是因为护着她才会那般的,若是他真的因此被罚了,尤今今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的。
尤今今在这里着急,身旁的主角却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见她慌张,还笑着对她耳语。
“慌什么,我皮糙肉厚着呢,老头子打也不死我的。”
本就害怕的尤今今,听到这话更惶恐了。
而谢成进来,本还喜气洋洋的面色在见到谢之骁的那一刻果然黑了下去。
“你这臭小子还敢过来!”
“我给娘请安啊,怎么不能来了。”谢之骁丝毫不怕。
尤今今见他竟然还这般嚣张,立刻拉了拉他的袖子。
“你这逆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谢成气得大步迈了过来,看了一圈四周,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打人。
萧夫人和谢之祈等人立刻上前拉住了谢父。
“大过年的,你干什么呢!”萧夫人劝他,“父子之间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动不动就抄家伙打人,哪有这样子解决事情的。”
说着萧夫人便伸手将谢父手里的那根鸡毛掸子拿走。
“二郎,你就给父亲赔个礼就是,何必都僵持着。”谢之祈则是过来劝谢之骁。
谢之骁倚在一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闲心地低头将尤今今扯他衣角的那只小手包到了手心慢慢揉。
尤今今也被他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给惊到了。
谢之骁冲她笑,“我都说了,别怕,他打不死我的。”
谢之祈无奈,虞氏上前拍了拍了他,二人便回到了位置上。
在萧夫人的劝解下,谢父总算不生气了,但对谢之骁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今日他们谢家确实有一桩喜事,他也懒得和这个逆子计较了。
而一家子用膳的时候,谢父则是将这件喜事说了出来。
萧夫人闻言一愣,放下筷子:“你的意思是官家让你们亲自去晋安领封赏?”

第53章 绝处逢生
谢成点头,看向萧夫人:“朝廷的人已经过来了,今天直接去了校场,带了圣旨,说是圣上的意思。”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将布包递给了萧夫人,“这是圣旨,我找人验过了,是圣上的字迹无疑,上面还盖了玉玺,应当是没错的。”
萧夫人疑心接过,拆了那布包将圣旨缓缓展开,待看清内容后,霎时眉头轻拧。
这圣上封官倒是大方。
圣旨上说,镇压幽州叛乱,谢家一家功劳甚大,谢成赐乌远侯,而谢之祈和谢之骁也各有官职。
“夫人可是觉得有所不妥?”见自家夫人眉头不展,谢父问道。
“我若不说,你可还当是喜事?”萧夫人看了谢成一眼,娓娓解释,“从冀州去晋安,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个多月,那难道这三个月里,冀州这边事情不管了吗?”
谢成此人向来粗枝大叶,为人过于憨直。今日礼部侍郎过来,他一听圣上要封他做乌远侯,当即就喜笑颜开,吩咐人好生招待那些礼部的官员后,便马不停蹄地回谢府,要将这个天大的喜事带回来。
可现下陡然被萧夫人冷水一浇,他便霎时觉得这圣旨不是什么喜事而是烫手山芋一枚了。
萧夫人见他眉头紧皱,就知道谢成是何想法,继而又问他。
“乔州牧可有封赏?”萧夫人问的自然是冀州牧乔用。
东魏是皇族刘徽被迫南迁后建立起来的王朝,今魏朝天下,有荆、江、广、交、徐、扬、益、宁,梁九州,以及司州、冀州t、幽州、豫州、并州、青州这关东六州,一共十五州,而北方的平洲等地在西魏时则是落入了鲜卑,羌族等异族之手,如今想要收复也极为不易。
各州皆设州牧,为一州之长。州刺史则为一州监察,当辅佐周末州牧之用。
如今北方外族对魏朝虎视眈眈,冀州因居关东,靠近北地,所以关东几州常年因抵御外敌而战事频繁。
谢成虽只为冀州刺史,可又是将帅之才,上阵杀敌十分勇猛,年轻便被为冀州牧乔用所用,后乔用年事渐高,所以便逐渐将权放给了谢成。
可以说谢成如今虽不为冀州牧,但早已行冀州牧之责了。
谢成听萧夫人闻到乔州牧,皱眉摇头,“未曾听礼部的人提。”
萧夫人叹气:“乔州牧好歹是一州之长,纵然如今再年迈,幽州镇压一事也是有苦劳的,可圣上竟然什么都不封赏,这实在蹊跷,况且又说封你为乌远侯,那封地呢,封地又在何处?。”
谢成皱眉,那圣旨上确实未提给他的封地,可他又不信圣上真的只是给他一个虚职,顿时挠头有些苦恼,迟疑道:“许是圣上忘了?”
当然这话谁都不信,能想到封侯,又怎会忘了封地呢。
见父亲眉头紧锁,谢之祈也开口道,“母亲说的有理,如今北地战事频繁,冀州断不能轻易离人,如此紧要关头,圣上却要父亲领着我们全去晋安受赏,未免有些儿戏了。”
谢之骁霎时嗤笑,“谁说冀州无人,指不定新的州牧就要来了。”
见他这高高挂起的痞样,谢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瞪我作甚?”谢之骁挑眉,“这圣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他语气轻蔑,“给个什么虚头巴脑的乌远侯让你当,再把人骗去晋安,这不明摆着是场鸿门宴呢。”
谢成虽气谢之骁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又觉得他这番话说的确实没错,于是只能心中憋气,气得脸涨红。
他当真是白高兴一场了,本还觉得圣上看重他,给他封了个侯爷当,谁知竟是个虚职。他如今根基都在冀州,离开冀州去晋安,那不就是抻着脖子让人砍吗。
“那些礼部的人呢?安置在何处了?”萧夫人又问他。
谢成沉声:“现下一行人都还在校场侯着。”
“他们何时走?”
谢成迟疑:“那礼部侍郎的意思是要同我们一道回晋安。”
萧夫人闻言皱眉,“在校场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就将那行人先安置到我们家的客栈去吧,至于这封赏咱们就先拖着,看让他们先行回去行不行。”
谢成点头应了,“这也成,就按夫人的意思来办。”说罢又思索,“乔州牧那里我去知会一声,且看他有无消息。”
萧夫人也觉得可行:“这自然更好,圣上若是有心要赏,那也不必叫你们亲自去晋安,我们身在冀州,也不知如今朝廷是何风向,谁能知道这圣旨里又有哪个世家的手笔,咱们且先观望,不要轻易去蹚这趟浑水。”
而果然不出萧夫人所料,冀州牧乔用那里收到的不是圣旨而是一封秘信。
信中则是说他担任冀州牧一职多年劳苦,如今年事已高,便特赐粮食两千石,准他告老还乡,且不日便会有新的州牧过来接替。
乔用虽年迈但也不是傻子,这信一出,他便知如今朝廷那些人是开始准备除掉谢成了,而给他的这封信的目的也不是什么真的让他告老还乡,只是不想让他插手谢成的事罢了。
如今汉室衰微,朝廷无能,世家王氏把持朝政,天子只能算作摆设。
而各地又开始纷纷拥兵自重,天下早有大乱分裂之势。
乔用已年老,倒是可以辞官避世,可谢成正值壮年,又得他看重,若是就这么被那些世家所除,未免太可惜。
且乔用也有私心。
他自知早晚得退位让贤,便早就将手中的权力一一放给了谢成,为的就是等他从州牧这个位置上下来后,谢成为一州之长,还能照应他们乔家一家老小。
毕竟若是来了个新州牧,这冀州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与其被那群世家约束着,倒不如跟着谢成自成一派。
所以在谢成来乔府的的当天,乔用便将那封密信给他了。
谢成看到信后,果然大失所望。他未曾想他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为了朝廷抵御外敌入侵十几载,结果就被朝廷这般卸磨杀驴。
霎时一颗心如坠冰窖,恨不得杀上晋安去讨个公道。
而乔用见状只得劝他,“我已年迈,能闭耳不闻这天下事,可你还年轻,且又有雄霸一方的本事,如今幽冀两州又都在你手上,何必再屈居于人下。”
谢成闻言一惊,抬头看他:“州牧的意思是?”
“若子佼你愿意,我乔某人还有一千精兵,可随时奉上。”乔用看向谢成,一双眼犹如深潭,意味深长,“新州牧不日便要抵达,留给我们的时日可不多了。”
谢成回来心事重重,和萧夫人商量了一通后,便将谢之祈和谢之骁全都叫到了书房。
而听完父亲的打算后,谢之祈微微诧异,不过却也不意外。
谢之骁则更赞同了,他抬着那双黑漆漆的眼嗤笑,“早就该如此了,那些只会蹲在南边的世家算个什么鸟东西,这关东要是没我们谢家,他刘徽还当个屁的鸟皇帝。”
谢之骁的这番话虽糙了些,但道理可不糙。这些年若不是有他们谢家在冀州这边撑着,就不说那北方几个州了,这关东一带恐怕都要被那些外族的给夺去。
就像乔州牧说的,他有地有本事,何必屈居人下。
既已生了此心,那便要筹谋。谢成便秘密去了一趟道观,他本以为将此事告诉谢老夫人定会被严厉驳斥,谁知谢老夫人知晓后竟未反对,神色异常悲悯。
“母亲不怪我丢了谢家世代忠良的名声?”
谢成知道他的祖父和父亲以及叔父当年都是为了西魏战死。谢家父子仅以八百精兵替朝廷抵御外敌数十月,给刘氏南下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可后来东魏建立,他祖父和父亲的尸骨就这么永远留在了北方,明明谢家成年男丁因为那一战无一人归还,可朝廷却无任何封赏。
谢老夫人想到当年的事便觉心中郁郁,她看向谢成开口,目光炯炯。
“成哥儿,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祖父和父亲一辈子为了忠勇二字而死,死后却不得善终,你觉得这忠勇二字真的值得吗?”
谢成不知如何回答。
作为小辈,他无权去评判祖父和父亲所为,但若是他自己,他定不会那样去做。
他有母亲,他有妻儿,他还有自己想要雄霸天下的宏图抱负。
谢老夫人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语重心长:“若是明君,为其忠勇,死得其所,若是昏君,忠勇二字只会成了一道枷锁。我当初誓死不想让你们兄弟二人去参军,怕的就是当年之事重演。”
谢老夫人说到此处,语气更是悲愤。
“果不其然,如今他们刘氏又是这般背信弃义,不过好在你比你父亲想的要明白要清醒,且去吧,为了你的妻儿们,且去放手一搏吧。”
谢老夫人说罢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信任与疼惜。
谢成闻言热泪盈眶,跪在地上给谢老夫人重重磕了一个头才肯离去。
这几日府中的气氛尤今今显然也察觉到了。
自那日谢父在饭桌说了圣上召他们去晋安接受封赏的事后,谢之骁这几日便是早出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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