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娜闻着屋中传出的香味,无法抗拒地跟着二人身后走进了小屋……
莉亚娜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半只烤鸡和几个拳头大小的烤土豆上,眼神微妙。
她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三个人,索菲娜和麦克的盘子里都盛着一只中等大小的烤鸡,而他们的左手边,各自放着一盆堆得高高的烤土豆,盆子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厘米。
莉亚娜又看向了兴致缺缺的伊恩,可能是因为他不得不将半只烤鸡分给了莉亚娜,显得有些不太满意。为了补偿伊恩,麦克和索菲娜又从自己的盆里拿出了一些土豆分给了伊恩。
尽管如此,伊恩还是显得有些不高兴,他明显是更想吃肉的,但在索菲娜的一个严厉的眼神下,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从餐桌中央的那将近两斤重的黄油块上切下了一小块,开始享用他的晚餐。
吃这么多吗?
莉亚娜此时此刻看着自己盘中的半只烤鸡,五块烤土豆,顿感压力山大。
当她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剥开烤土豆那层脆脆的外壳时,坐在她右手边的伊恩已经迅速地两口并作一口吞下了他的第一块土豆,几乎不用咀嚼。
当莉亚娜用勺子从烤土豆中挖出一勺细腻的土豆泥时,坐在她左手边的索菲亚已经利落地解决了烤鸡的一条腿。
当莉亚娜刚刚把烤鸡的鸡腿从鸡身上扯下来时,坐在对面的麦克已经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整只烤鸡,并且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烤土豆。
餐桌中央那块原本重达两斤的黄油,现在只剩下零星的几块,粘在油纸上。
莉亚娜尴尬地看着餐桌上的食物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又看向自己盘中大半的食物,突然升起了一种自己在浪费食物的罪恶感。
随着三人盘中的食物逐渐见底,这一家三口竟也开始旁若无人地复盘起每个人今日的遭遇。
其中伊恩突然提起了莉亚娜在刚下火车时看到的那一幕,他抱怨着向索菲亚说道:“妈妈,今天爸爸又和别人吵起来了,要不是我刚好在一旁,今天可能又要出事了。”
“有这么一回事吗?”索菲亚一记冷眼甩向自家的男人。
麦克那高大威猛的身躯,缩成了一小坨,朝索菲亚露出讨好的笑容。
索菲亚一看就知道这件事说的是真的,愤愤道:“真是没用极了,连个小生意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除了吃还能干些什么?”
“这次真的不怪我。那人就是来找不痛快的,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蠢货会把一条金项链以一个银克朗的价钱卖出去?我明明说的金饰,是金色的饰品,他却说我卖的不是金子,骂我骗他,非要我赔他一条金项链,这怎么可能?”麦克的语气带有强烈的不满和辩解。
“在小摊上买金子,真是个蠢货。”索菲亚点点头说道,“不过也幸亏伊恩脑子聪明,不然今天又要遭一笔勒索。”
莉亚娜偷偷看向对面的男人,是一副老实相,好像确实容易被欺负。
可正当莉亚娜心中的天平偏向麦克时,麦克狡辩道:“我之前都是收着力度的,哪知道那些人那么脆弱,轻轻一捏,骨头就裂了。”
莉亚娜呵呵一笑,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你要是再跟人起冲突,你赚的钱还不够赔的,更别说养活我们一家了。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我和伊恩至于整天奔波吗?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就带着伊恩改嫁,去过好日子去!话说,你今天挣的钱呢?”索菲亚问道。
“我今天可赚了足足有一个银克朗。”伊恩突然自豪说道。
麦克小声抱怨道:“今天骚动的时候,那个蠢货偷偷从我摊子上拿走了两个银克朗,今天赚的钱都没了,还倒亏了三十个铜币。”
伊恩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索菲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大声斥责道:“我看你,才是十足的蠢货!”
莉亚娜听到这一切,目光转向了一旁表情僵硬的伊恩,心中默默地为他算了一笔账。
那场骚动是伊恩引起的,祸福相依,麦克损失了三十个铜币,算下来,他们两人今天总共赚了七十枚铜币,也算没有亏损,就是挣的确实不多。
“我今天在赌场被人打赏了150枚铜币,加上工资,挣了有250枚铜币,加上伊恩的,今天我们一家一共赚了320个铜币。”索菲亚默默地算起账来。
“三只鸡一共120个铜币,那人帮忙杀鸡又花了10铜币,一麻袋土豆花了50铜币,黄油一斤半个银克朗,我们吃了两斤。这一共就花了280个铜币。再加上早餐和午餐的费用,今天我们连饭钱都没有赚到,亏了将近两个银克朗。”索菲亚窒息说道。
莉亚娜这时发现,就算麦克今天没有被摸去两个银克朗,那么伊恩一家也刚好维持在温饱线上。
没办法,这一家人吃得太多了些。
莉亚娜正思索着,刚抬起头,却发现一家三口都用着期待的眼神望着她,而仅仅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她竟能迅速与三人同频。
于是莉亚娜心领神会地从口袋里递出三十个银克朗,讪讪说道:“这是住宿费。”
索菲亚如获珍宝般接过那三十枚银币,麦克和伊恩的目光也紧紧地锁定在那一小堆银币上,麦克开口说道:“索菲亚,这是我们家第一次有这么多存款吧?”
索菲亚像是看乡巴佬般,嫌弃说道:“那赌场里的钱币都快要堆成山了,我们这点算什么。”
麦克憨厚笑道:“那是别人的,这个才是我们的。”
伊恩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兴奋地点着脑袋。
就连莉亚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情绪也跟着喜悦了起来。
“伊恩今天干的不错。”索菲亚收拢那堆银币,从钱袋里掏出十枚铜币替给伊恩,开怀说道,“奖励你,给你的零用钱。”
伊恩此刻的表情同索菲亚刚才从莉亚娜手中接过钱币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但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激动,转头看向莉亚娜的眼神就更加炽热了。
“索菲亚,我有吗?”麦克羡慕地看向自己的儿子,突然问道。
索菲亚的脸色立刻转阴,刚看向麦克,麦克就马上起身,颤巍巍说道:“我还是去洗碗吧。”
莉亚娜这时也吃的差不多了,两块烤土豆,一只烤鸡腿,就已经饱腹,感受着右手边的炙热眼神,她看向伊恩:“若是不嫌……”
莉亚娜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盘子就被拿了起来,伊恩着急说道:“我不嫌弃,不嫌弃,我最喜欢吃烤鸡了。”
可伊恩刚开心没多久,脑袋就被索菲亚开了花,“真是没有礼貌!”
伊恩流着泪同莉亚娜说着抱歉,莉亚娜刚想开口安慰,就见到伊恩又心无旁骛地享用起他的大餐。
莉亚娜由衷地笑了起来。
这一家人,真是有趣。
第二日一早
莉亚娜站在艾尔文山脉的南面入口处,拿出那份地图,凭借着些微的记忆走近了艾尔文大森林。
第三日一早
莉亚娜站在了艾尔文山脉的东面入口处,走进了森林。
第四日一晚
莉亚娜再次无功而返,从艾尔文山脉的西面入口处走出了森林。
第五日一早
“姐姐,你每天都去了哪里呀?我怎么在镇上都没有看见你呢?”伊恩一直期待着能从莉亚娜身上再赚到一笔钱,得到奖励,所以这些天额外关注莉亚娜的行程。
“我去森林里面了。”莉亚娜也不掩饰,因为她发现艾尔文每天都有很多的采药人进山采药,然后到交易市场换取钱财。
“你是要采药吗?”伊恩的眼睛亮了起来,毛遂自荐道,“其实我认识可多草药了,山里的小路我都熟悉。”
“那你知道霍曼草吗?”莉亚娜依稀记得,小时候她每个秋天都会在祖地附近采集霍曼草,将其制作成洗发药水。
“霍曼草,当然知道啦。这个草药的价钱不贵,但是胜在量大,我们这家家户户每年秋天都会上山采些,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卖钱。”伊恩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对此颇为内行。
“那你知道哪里有霍曼草地吗?”莉亚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希望,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
伊恩这时却沉默了,过了片刻,小声问向莉亚娜:“姐姐,你找霍曼草,是要割草卖钱吗?”
莉亚娜看着伊恩为难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伊恩的为难,了当说道:“姐姐不割草,我只是听说霍曼花海很是好看,想要在去那里写生。”
“写生是什么意思?”
“就是画画,把它们都画下来。”
“那姐姐是不是有很多画笔和颜料?”伊恩被莉亚娜口中的写生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话题自然也就偏了起来。
“算是吧,你要是能告诉我在哪,我就送你一套。”
“我才不要那些东西。”伊恩却一转刚才对于画画的兴趣,傲娇地说道。
莉亚娜顿了顿,说道:“再给你一个银克朗。”
“真的?一个银克朗,还有画笔和颜料?”伊恩从没想过天下还有这般好事,有些无措。
莉亚娜会心一笑,温柔说道:“拉钩为誓。”
“姐姐,其实镇上好多人都只会去艾尔文森林里去采药,因为那既离得近,种类也丰富。但是我们家,最不怕的就是累,所以都会去火车轨道的对面的那片林子去采药。因为有一条轨道,加上林子离得有些远,很少人会去那,那的草药自然就更多。我记得那片林子的深处,就有一片霍曼草地,这几天,花应该正红。”
莉亚娜脑海中响起伊恩的话,此刻孤身一人置身在火红的霍曼花海中间,目光穿过这片花的海洋,凝视着对面的峭壁,以及森林中蜿蜒的小溪。
她知道,家就在这。
第36章 祖地
在悬崖的西侧边缘,隐藏着一条几乎被时间遗忘的小道,它被茂密的杂草和藤蔓所覆盖,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很难发现它的踪迹。
在小径的入口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被雕刻出的阵法痕迹,这些是祖地的守护符咒,它们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只有那些血脉相连的后裔才能感知到这条隐蔽的小路。
这条小道蜿蜒曲折,缓缓地穿过整个山体,引领着莉亚娜来到悬崖的背面。在这片被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秘境中,一片高耸入云的树林被四周高耸的山壁所环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形洞坑,就像是大地在群山之间挖出的一口巨大的天坑。
而在林子的深处,便是莉亚娜家族的祖地了。
当小屋的木门缓缓被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蛛网在角落和窗棂间织成了一张张细密的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时间遗忘的静默,灰尘的气味中夹杂着一种淡淡的霉味。
莉亚娜掏出一张手帕,掩住口鼻,她凝视着眼前这座小屋,而它依旧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模样,一切都没有改变,却也透露出一种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不禁让莉亚娜感叹着时间的流逝。
莉亚娜没想到能够再次回到这里,是这种情形。
莉亚娜小心翼翼地步入屋内,每一步都伴随着地板的轻微吱嘎响声,仿佛是在唤醒这座沉睡已久的小屋。
她来到了那堆满了笔记本的书架前,望着一书架的笔记,这才是她回来的目的。
年幼的时候,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
无论是春夏还是秋冬,莉亚娜几乎每天都在忙碌着准备食物和为冬天储备物资,几乎没有时间去探索那些书架上的藏书,也只有冬天猫冬的时候,会偶尔拿出几本当做消遣。
更何况,年幼的她根本不懂笔记的宝贵,也不愿意使用发掘和使用自身的魔力,以至于莉亚娜根本就不具备一个女巫该有的能力素养。
但现在,莉亚娜决心要改变这一切。她要学习这些知识,至少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以防止自己再次像被塔拉那样轻易地绑架。
她还是蛮想去康赛小镇看一看的。
可若是以现在的实力,她要是直接去康赛,无疑是让塔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莉亚娜一边思索着,一边从书架上挑出了一本褐色纸壳的笔记来,而笔记的正上方写道:《教会你如何对付天敌——可恶的骑士》。
这本的书名深得她心,就从这本开始吧。
然而,就在她伸手去取那本放在书架最上层的笔记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书架的背面,那里似乎隐藏着某种图案。
莉亚娜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促使她决定将书架最上层的书籍全部移开,以便更仔细地观察那个图案。随着一本本书被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图腾逐渐清晰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在哪里见到过呢?
莉亚娜盯着那个图案,越是细看,就越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但当她的目光在小屋内四处游移,试图寻找线索时,脑袋却突然灵光一闪,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画着各种线条,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莉亚娜将地图上线条之间空白的部分重合,将整块绢布反复调整,最终,莉亚娜看着墙壁上的图案,又看了一眼绢布上的重合的线条。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地图,上面画的,自始至终就是这块标记。
莉亚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墙上的图腾。她的指尖沿着图腾的线条滑动,突然间,图腾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随着图腾的光芒越来越亮,书架背后的木墙开始颤动,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漩涡。这个漩涡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它们旋转着,仿佛在空气中搅动着看不见的水流。
莉亚娜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再次伸出手,将手指伸入涡流之中,可刚一接触到漩涡,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她。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顷刻间被卷入了那个神秘的漩涡之中。
随着莉亚娜的消失,漩涡的光芒开始减弱,最终,小屋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滴答滴答。
是水滴从岩层缝隙中滴落的声响。
莉亚娜置身与一处巨大山体之内,她的目光被远处洞口透进的光线所吸引,那里离她将近有三百米的距离。而她一旁的一块岩石上,正涂画着那与书架后一模一样的图案。
莉亚娜望向山洞的正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块半人高、半人宽的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巨石。
当莉亚娜逐渐走近,她能够感受到巨石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让人感到很舒适的亲近感。
随着莉亚娜的手掌轻触到那块巨石时,她立刻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能量从石头内部涌出,如同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顺着她的掌心流入了体内。
莉亚娜感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开始沸腾,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纯净的力量。她的魔力在体内流转,变得更加活跃,更加强大。她的身体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所充满,仿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魔力的每一次跳动,每一次流动。
莉亚娜沉浸在身体的巨大变化之中,可不过片刻,那股能量的涌入便开始让她感觉到了难受。她的身体似乎达到了某种极限,无法再吸收更多的力量。意识到这一点,莉亚娜迅速地抽回了她的手,与巨石的联系被切断,那股能量的流动也随之停止。
莉亚娜颤抖着举起那只触摸巨石的右手,她从来没有感受过体内有如此充沛的魔力,而不知是不是莉亚娜的错觉,那块巨石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莉亚娜想起塔拉临走时对她说的话,她的母亲伊莲娜当时的情况很不好,魔力已经衰竭,或许伊莲娜在弥留之际画下那个图案,就是想来找这块石头吧?
可惜,阴差阳错之下,那块绢布落到了她的手里,现如今,这块巨石也被她发现。
莉亚娜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块光芒稍显黯淡的巨石上,心中明白,她现在拥有了充裕的时间来慢慢汲取这块石头中的魔力。
她的目光转向洞口,那里夕阳的余晖洒落,给洞口镀上了一层金色。莉亚娜决定离开,她不想因为逗留太久而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来,一个月的时间不太够,而伊恩又可以有一笔零花钱了。
“站住!”
莉亚娜正准备离开林子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群人严厉的呵斥声。
莉亚娜停下脚步,手中的魔力已经开始积蓄,心中暗骂倒霉,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
“从山那边来的吧?”其中一名巡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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