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需要一些时间再考虑一下,或许明天我就能给出答复。”莉亚娜也礼貌回复着。
“行,那我明早再来拜访。”恩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恩格对于这件事很有信心,他相信一个稳定的居住点和被社会接纳的环境,对于一个女巫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随着恩格的离去,伊恩一家和莉亚娜一同在门口目送他的背影。待恩格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莉亚娜转过身来,面向伊恩一家。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缓缓走上了楼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夜深人静之时,莉亚娜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肩上背着她的行囊,准备悄然离开。
然而,当她踏出房门,步入院子时,她惊讶地发现楼下的灯光依旧明亮。更让她意外的是,伊恩一家正坐在院子里,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这让莉亚娜感到有些尴尬,甚至有些难为情。
正当莉亚娜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索菲亚上前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大包的东西,递给了莉亚娜。莉亚娜掀开,是一大包滚烫的现烤法棍,可能从莉亚娜上楼起,他们就开始准备了。
若是其他人,必须会认为受到了侮辱,因为这份送别的礼物不够珍贵,甚至有些轻视。
但莉亚娜知道,这是伊恩一家人最爱的能有饱腹感的食物,也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送别礼。
“你们就不惊讶?毕竟那么好的条件?”莉亚娜反问道。
“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乡好。我们以前,也有家的。在那里,我们从来不用担心没有肉吃。”索菲亚小声说道。
莉亚娜感到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本想要说的、想要问的话,全部堵在了喉间。
这时,伊恩缓缓走过来,抱住了莉亚娜:“莉亚娜,谢谢你。”
说完,伊恩却也不愿撒手,只是静静抱着。
莉亚娜拍了拍伊恩的脑袋,一时也有些无措。
突然,她感觉到手中多了一卷东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长方形和四根木棍。
莉亚娜展开纸张,好奇地打量着上面的图案,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伊恩垫着脚尖,一一指到,“这个是莉亚娜,这个最小的是我。我们在吃饭呢!”
莉亚娜收起那张纸,嘴角忍不住上扬,但还是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穴,转而也递给了索菲亚一袋子东西。
索菲亚打开一看,是几块金克朗,她急忙摆着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吃的不用收钱了。”
莉亚娜却苦笑着说道:“既然生活在小镇里,那就让伊恩去念书吧。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四根木棍当成人。”
听完莉亚娜的话,索菲亚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敲了敲伊恩的脑袋,伊恩疼得直哈气,但眼中却没有任何不满。
夫妻俩看着捂着脑袋的伊恩,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而当他们再抬起头时,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伊恩也发现了这一点,急切地朝院门口跑去,张望了一会儿,跑了回来埋怨道:“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打我,我就不会错过和姐姐告别了!我还没有告别呢!”
“臭小子,皮痒了不是!”索菲亚来气说道。
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笑意从房屋的顶层传来,一家三口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上望去,已不见任何踪影……
威尔正端坐在书房内,聆听马修汇报最新的邸报:
“陛下,我们的主力部队已经基本准备就绪。六路军队已经到达康赛小镇北面的预定位置,另外两支部队也在急速行军,预计三天内,十万大军将全部集结完毕。”
威尔微微颔首:“三天后,我会亲征康赛。”
“还有一件事,陛下。北部司康郡的上供的粮草,比预计的少了十万担。”
威尔蹙眉,语气有些不快:“立刻调查原因,并从其他郡先调些过去。若是这里面有人为非作歹,当场革职,绞刑示众。”
“还有一件事,陛下。”马修点了点头,继续汇报道。
“还有什么事,不能一起说吗?”威尔的眼中已露出一丝不耐,语气生硬地说道。
“艾尔文小镇那边传消息过来,从山脉里出来了一位实力在大巫之上的女巫,前两天离开了小镇,猜测是去康赛了。”
威尔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轻蔑:“不管来多少,都是螳臂挡车,不足为惧。”
过了一会儿,威尔忽然随口问道:“亚瑟呢?他还是那个老样子?”
“我们无法靠近伯爵大人的领地,不清楚情况。”马修面露难色,声音略显尴尬,汗颜说道。
威尔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不管他了,三天以后,我们照常出征。”
“遵命,陛下。”
亚瑟哪去了?
让我们把时间倒带,重回一个多月前的那个雨夜。
“咔——”倒带机的齿轮突然停止运转,产生了这种特有的摩擦声。
威尔站在大雨中,双手按住亚瑟的肩膀,嗓音中带着蛊惑:“那就同我一起,像之前一样,在马背上,打出天下……”
亚瑟抬头,目光穿透雨幕,凝视着眼前这个逆光而立的男人。威尔的眼中燃烧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狂热。
亚瑟眼中闪过失望,狠狠甩开威尔的手臂,语气愤怒而绝望:“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外甥了!我都被你搞得这个破样子了,你还在想着你的谋划!”
“什么是我的谋划!”威尔看向周围的侍卫,侍从立刻远离此地,威尔半跪了下来,抱住亚瑟,在耳边悲愤而坚定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为的是所有被世界遗弃和驱逐的族群,我要告诉他们,天底下有一个地方是他们的国度,这个地方我罩着,就永远不会有事!”
雨继续下着,无情地倾泻在亚瑟和威尔的身上,他们的衣物迅速被雨水浸透,紧贴着肌肤。雨水沿着他们的头发流下,模糊了视线,却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轨迹。亚瑟的衣衫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他紧绷的肌肉和因愤怒而颤抖的身躯。
“那关我什么事!你就逮着我一个人薅!我早就不跟你玩了,你还可劲薅我!”亚瑟气急败坏地,指着威尔的鼻子怒骂,“我给你一个机会,去把莉亚娜给我找回来。找回来,一切作罢;找不回来,肯敦那一半的控制权我也不要了,但是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威尔注视着亚瑟的怒容,一时有些恍惚,好像看见了已去的阿姐,阿姐以前也是这般同他置气的。
沉默了片刻,威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语气坚定:“我是你舅舅,咱俩用得着那么生分吗?我不早说了,等我死后,我打下来的江山全是你的。”
威尔发誓,这句话他发自内心,绝无虚言。
亚瑟冷哼一声,讽刺说道:“你别把自己给玩脱了就行。”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愤怒和失望的地方。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混合着他的愤怒和无奈。但当他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威尔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亚瑟,我就知道我在你心里……”威尔看着走回来的亚瑟,眼中满是感动。
亚瑟一脸无语,捡起地上的戒指,用手擦了擦,揣进怀里,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嫌弃看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威尔,问道:“你还没说你找不找?”
威尔含着泪哽咽说道:“过段时间就找,现在没空。”
“我!”亚瑟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的脚猛地抬起,脚尖几乎要触碰到威尔的胸膛。那一刻,他所有的愤怒和失望都凝聚在了那只几乎快要踹上身的脚上。但多年的教养和克制让他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他的腿在空中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落下。
“行啊,一个二个的,都见不到我好过是吧?我不好过,你们也都别想好过!”亚瑟的话音未落,他用力地抹去脸上的雨水,仿佛想要连同心中的怒火一起抹去。
随后,亚瑟叹了口气,转身走入雨中。
果然,求人不如求己,这个道理,他早该明白的。
迷雾森林外
霍斯和老亚当并肩站立在一棵树下,试图在茂密的枝叶下寻找一丝庇护。雨水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又顺着叶尖滴落,但他们已经顾不得这些。老亚当,曾经总是保持着一份从容和优雅,如今却不得不放下身段,用他的外套来遮挡雨水,就像霍斯一样。
“老亚当,你们说他俩咋个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不欢迎我,故意躲着我不让我进去的吧?”霍斯裹紧了他那件满是污渍和异味的羊毛大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般揣测道。
“应该不会,霍斯少爷。小夫人一向不喜欢威尔,应该不会留在皇宫过夜的。”老亚当安慰着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少爷说道,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和。
霍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虑,他不安地跺了跺脚,似乎想要借此驱散心中的不确定。
“你说他俩会喜欢我的致歉礼吗?”霍斯突然问起这个话题。
这实际是在问老亚当,他们是否会原谅他。
“主要看小夫人喜不喜欢。”老亚当如实回答道。
“那就稳了,那只绸带是女巫举行连理仪式的最高规格才会使用的,只要同时绑上那只绸带,就意味着两人永远不会分离。我费了好大的代价才弄过来的。”霍斯得意地说道。
“女巫?”老亚当皱起眉头,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霍斯看着老亚当,仿佛在看一个无知的人,他自信满满地说:“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莉亚娜是名女巫。”
“少爷,那你是从哪知道的?”老亚当急忙追问。
“这条带子的主人呀,我上次去要戒指,花了好大的代价换了回来。然后她就说让我再给一个岛,就把这个东西给我,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本来想告诉亚瑟的,只不过当时亚瑟接过戒指就把我关在门外了。”霍斯拿出一条长方形的木盒,轻轻摇晃着盒子,头部微微后仰,显得有些自得其乐。
而听完了他的话的老亚当,看向天空中的暴雨,颇为不安,总觉得风雨欲来。
“来了!”霍斯兴奋地朝前跑去,留下一声回响。
老亚当抬头望去,只见雨夜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是小主人!
“亚瑟,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霍斯诚恳地说道。
“其实我当时就打算挽救了,但是你没给我机会,所以我现在把东西给你送过来,顺便参加你和莉亚娜的婚礼。”亚瑟的步子极快,霍斯几乎是小跑着跟上亚瑟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条木盒。
亚瑟停下了脚步,大雨之中,霍斯竟一时看不清亚瑟的神色,只觉得亚瑟此刻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却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亚瑟会淋着雨回来。
霍斯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似乎感觉这一切很有戏,缓缓打开木盒,露出里面那条意义非凡的绸带:“这条绸带是女巫一族最高规格的用品,连理双方同时系上带子的两端,就会被祖先赐福,永远不会分离。”
霍斯说着说道,几乎快要笑了起来,这礼物在他看来,简直是送在了心坎上,亚瑟一定会原谅他的,说不定还会对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亚瑟的目光落在那条丝带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沉默所取代。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仿佛全身被一种沉重的无力感所笼罩。
霍斯似乎这才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拿着木盒的手缓缓落下,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笑不是,不笑也不是。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亚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苦涩,说完,没等任何人回答,就朝着迷雾庄园走去。
“小主人,小夫人呢?”只有老亚当迅速抓住了问题的核心,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然而,亚瑟似乎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的追问。他沉默着打开了结界,独自一人走了进去,留得霍斯和老亚当面面相觑。
“他刚才说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霍斯一脸懵地看向老亚当,不知所措地说道。
老亚当却没有回答霍斯的问题,他尝试着走向那层看不见的结界,但很快便感受到了它的阻隔。他轻轻地触摸着结界的表面,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力量。老亚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他轻声叹息道:“这下完了,我也进不去了,真要流浪了。”
说完,老亚当嫌弃地看了霍斯一眼,无奈地蹲坐在地上。
“咱俩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搞清楚情况。”霍斯同样蹲在老亚当一旁,撺掇着说道,“我从没有见过亚瑟这个样子,肯定出大事了。”
老亚当看向霍斯,心中明白了霍斯的意思。
“威尔不待见我,他不会见我的。”老亚当直接说道。
可听完这句话的霍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老亚当,似乎在说,要不你再看看咱俩谁更合适?
老亚当愣了愣,点了点头,“行,我去。”
霍斯孺子可教般点着头,“那去吧。”
“那你呢?”老亚当感觉有些不对劲。
“躲雨啊!”霍斯义正言辞地离开此处,去往了附近的民居,独留老亚当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第41章 迷雾庄园的秘密
亚瑟一人坐在床边,四周弥漫着女主人的气息,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摆设都似乎在诉说着莉亚娜对这个家的投入和热爱。然而,亚瑟的心情却异常沉重。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理解过莉亚娜对这个家的付出,总是将她的努力视为一种无足轻重的玩闹。
他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莉亚娜总是在深夜时分,在灯下埋头研究那些枯燥的医书,老亚当也曾无数次地向他汇报莉亚娜的一举一动,但亚瑟当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关心自己的谎言能否继续瞒下去,是否还能保持他在莉亚娜心中那完美无瑕的形象。
现在,亚瑟独自坐在房间里,手里摩挲着莉亚娜扔掉的戒指,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自责。
他在反思自己的言行,他想要弥补这一切的发生,他想要告诉莉亚娜,他也很在乎这个家。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火车站方向不是他掌控的那半边地,如果是他的,他就毫无顾忌地直接追上莉亚娜,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留下,这样事情的发展也一定比现在好。
现在可好,不知道莉亚娜去了哪,也不知道她身上带够钱没有,万一没有带够……
亚瑟突然抬起头,脑海中浮现出莉亚娜衣衫褴褛、在街头乞讨的悲惨景象。
亚瑟立即拼命地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这些令人不安的念头,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低声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我想多了。”
话虽这样说,但几乎是一瞬间,亚瑟站起身来,步伐坚定而迅速,他几乎是冲出了迷雾庄园的大门,直奔庄园后方的那片茂密的森林。
“我要申请再离开一段时间。”亚瑟来到一棵足足有十米粗的老树下,随手敲击着树干,沉声说道。
那粗糙的树皮在亚瑟的敲击下,纹理逐渐扭曲,形成了一张深邃的人脸。
“你见过哪一个初代管理者能够像你一样天天往外跑的?”老约翰一来就听到亚瑟说自己又要离开的消息,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我昨天才走,今天又被你给叫回来了,你真当我闲啊?再说了,你的机会都用完了,再想出去,你接单呐,我这又搜罗了一批新人,你帮我锤炼锤炼,上次的效果就很不错。”
“先欠着,我这次真有急事。”亚瑟低着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你看,你前段时间说,你要出去蜜月,我帮你守着林子,守了整整一周。我都只在账本上给你划了六条杠,还免费帮你守了一天的林子,也算是我给你的新婚祝福。结果你现在又要出去,我这次是真没空了,你也不能因为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可我一个薅啊!我这原本还打算离开盈月巷再开拓一下新业务呢。”
“我再不追,老婆就真没了!”亚瑟蹲在地上,靠在树干边,破防地说道。
“你那个女巫老婆呀?”老约翰眯着眼,回忆着问道。
亚瑟听到这,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脸树皮,迷茫地问道:“怎么你也知道?”
“我是因为看了菲奥娜小姑娘发的帖子才了解到这件事,你想不想听?我可以念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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