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过分张扬,也是碍于现在对封建习俗的大力破除与对小资主义的打压,贺鸿远和林湘的喜酒只摆两桌,请的都是至亲好友,其余关系不错的都是发喜糖。
杨天吼开:“我们哪能那么没数啊,不吃,就吼两嗓子给小林撑个场面。”
毕竟林湘是外来的,在这里都没个娘家人撑腰。
“你们心思是多,去吧,去吧。”赵主任大手一挥,豪放地给了工人们一上午的假,“记得一个个回厂里食堂吃饭!”
林湘昨夜兴奋地难以入眠,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六点起床梳洗,冯姨帮着给她梳好头发编好辫子,待人离开之际,周月竹在一旁轻声低语:“湘湘姐,你放心,我刚刚去给招待所想堵了周鸿飞屋子,结果看他那锁眼已经堵住了。”
林湘瞬间猜到什么,自己男人出手了,那也行:“那就不管了,你堂哥干的。”
周月竹骄傲道:“我又给堵得彻底了点,彻底给他堵死了,保证他今天出不来!”
至于赔锁的钱,自然是堂哥出啊~
林湘:“……”
真不愧是亲堂兄妹!
作为今天的新娘子,林湘脸上仅仅抹了一层淡淡的雪花膏,衬得雪白的肌肤更加光滑,随着云层渐渐被阳光划开一道口子,金灿灿的暖阳在天空晕染开来,也为新娘子渡上朦胧金衣。
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美貌娇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今不能用化妆品,任何地方都不卖,化妆被定性为小资主义,也就只有歌舞剧队的表演者能通过特批流程用上些。
“湘湘,刚外头有人托我给你递东西。”冯丽仔细回忆了来人的模样,“像是文工团哪个文艺兵,跟小张一块儿来的。”
林湘瞬间明白,是张华峰对象严敏。
只是严敏对自己有些敌意,当初自己和贺鸿远在一起后请她与张华峰,以及姜卫军和宋晴雅吃饭,严敏便有些挂脸。
林湘低头一看,破天荒给自己送东西的严敏送来的竟然是一方格子手帕,手帕展开,只见到一小块正红色口红!
是了,文工团有化妆需要,能特批拿到各类化妆品。
“这小姑娘也是有心了。”冯丽就觉得林湘缺这么一抹亮色,待口红的正红色娇艳欲滴般绽放在林湘樱唇,瞬间将刚刚含蓄待放的美丽放大,真是美丽动人,让人挪不开眼,“月竹,快去看看你堂哥来没有?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可等着他嘞!”
“知道了,我马上去看看!”
贺桂芳作为婆婆在新房里等着儿子接上儿媳来敬茶,周家一家三口就暂时充当了林湘娘家人,周月竹最是兴奋,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也精神抖擞。
待她蹬蹬蹬跑下楼,忽然就听见外头一阵闹哄哄声音,嚯,乍一看竟然有上百人!
这架势真的是结婚,不是来抢婚的吗?
仔细一看,周月竹瞧着众人蓝色工装上写着的119食品厂二厂的字样,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骤然响起,新郎官穿着一身白色笔挺军装大步流星,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身着军装的战友,虎虎生风而来。
贺鸿远和战友们哪里想见周家门口突然围了这么多人,原本多是周围邻居来看热闹,这会儿竟然是多了几倍,还全是二厂的工人。
邱红霞磕着瓜子打趣新郎官:“贺团长真是一表人才啊,和我们小林真般配。”
杨天一个大嗓门也嚷嚷起来:“以后贺团长就是我们二厂女婿了,上二厂来厂里都管你一份饭!”
众人哄笑,贺鸿远也跟着扬了扬眉梢。
几天前,贺桂芳就和贺鸿远商量过,要不要找些院里邻居帮着充一充林湘的娘家人,这样显得热闹些。
林湘却是个不惦记这些习俗的,也不怕有人说自己孤身一人出嫁,没有娘家亲戚在身边撑腰。
只是没想到,二厂一气儿来了这么多人,俨然是来个林湘撑腰的,贺鸿远心里受用,客客气气道:“桂花姐,杨天哥,那下回我得去蹭一蹭着家属饭!”
二厂工人们没想到一向严肃冷漠的贺团长还挺配合,当下也替林湘放心。
这外地来的小丫头真是寻了个好归宿。
欢乐喜庆的氛围中,周月竹给围观群众发些喜糖,来者不拒,这一天就得这么大方,二厂工人们更是拎了两箱汽水过来,也当是‘喜酒’给发了,一下给家属院里来看热闹的众人吓住。
本就有人嘀咕林湘亲爹亲娘兄弟姐妹一个没来就孤零零出嫁,以后怕是没有倚仗,或是林家人压根儿不同意这门亲事,闲言碎语终究会成为旁人口中的八卦。哪成想,这二厂的工人们倒是大方,竟然这么给人立起来。
楼上的林湘只能听到楼下闹哄哄一片,满是欢声笑语,她八卦欲旺盛,忍不住起身打开门想偷偷往外看一眼,殊不知刚打开一条门缝,漂亮的杏眼一望,正好望见上楼而来的贺鸿远。
男人穿着照旧,仍然是白色军装,可不知为何,今日就是格外的帅气,似乎处处都干净利落。
林湘自然不知道,贺鸿远一身军装军裤是昨夜被姜卫军和张华峰把着装着滚烫开水的搪瓷盅贴上一点点熨烫过的,没有一丁点儿褶皱痕迹,规整漂亮极了。
两位新人不期然视线相遇,贺鸿远在那条狭窄门缝中窥见一双水润杏眼,圆润的眼眸,眼尾微微上扬,眼波如水,像是琉璃般清亮的眸子干净澄澈,能直直望进人心里去。
视线往下,一抹嫣红映入眼帘,饱满的樱唇染得千娇百媚,更衬得瓷白的鹅蛋脸肌肤胜雪。
贺鸿远的脚步坚定沉稳,声声有力,此刻却敌不过强劲跳动的心跳声。
“哎呀,堂嫂怎么出来啦!”周月竹还想着拦一拦堂哥,非得揶揄他一番呢。
林湘被人发现,当下就大大方方地推开了房门,亭亭玉立,笑靥如花:“你堂哥走了这么多步,我走最后一步就好了。”
伴随林湘话音落地,贺鸿远正正好踩上二楼地面,站定到林湘跟前。两人视线相遇,眼中只有彼此。
男俊女俏,极致的纯白军装与极致的大红嫁衣相得益彰,熠熠生辉,在灰扑扑的四周明亮耀眼。
起哄声中,笑闹声中,贺鸿远将自己媳妇儿抱下了楼,林湘还是第一次被公主抱,虽说这个时代的贺鸿远并不知道何谓公主抱,可他就是选择了这样一个令人自己最舒服的方式。
男人的臂弯强健有力,令人安心。
从周家到新房距离不远,一路的新人一路的看热闹的邻居们,贺鸿远和林湘到了新房给贺桂芳敬茶,改口。
林湘脆生生一句娘,听得贺桂芳红了眼眶,忙给孩子递上一个红包。
这场婚礼特殊,新郎新娘两人一共就一位长辈,可围观的人太多,气氛太过热烈,也没人觉得心酸或是寒碜。
林湘在即将转场去部队食堂之前得空歇了几分钟,她听周月竹说二厂的工人们来给自己撑腰,笑着感谢了众人,冷不丁又被桂花姐塞了点儿瓜子:“自己结婚也能吃瓜子。”
林湘笑开,这岂不是自己吃自己的瓜,看自己的热闹。
吃了几粒瓜子,林湘和贺鸿远结束了简短的仪式,去部队食堂办酒席去。
今日部队食堂一共有两对新人,除开贺鸿远和林湘,另有一位郝营长与对象结婚,两人的仪式开始得早,这会儿已经在吃饭了。
见贺团长与对象过来,郝营长冲人敬个礼,又带着爱人来道贺。
同一天结婚是缘分,贺鸿远抬手回敬礼:“郝大贵营长,同喜同喜。”
林湘同这边的新娘子也说了几句喜庆话,瞧着对面的女同志脸上有和自己一样的幸福笑容,心头不禁一暖。
这一日在岁月长河中兴许是普通寻常的,可是对于此刻在部队食堂里的两对新人来说,同样珍贵,同样幸福。
林湘和贺鸿远商量邀请的证婚人是周生淮。周旅声音洪亮地朗诵着思想语录,慷慨激昂,铿锵有力,接着便是数记任何思想语录的贺鸿远和这两天加班加点背诵语录的林湘异口同声复述。
掌声雷动下,这便是礼成了。贺大娘一脸激动,拍掌拍得手都红了,连带着眼眶也湿润起来。
周生淮看着侄子终于到了成家的这一天,老怀甚慰道:“恭喜你们,贺鸿远同志,林湘同志,正式结为革命伴侣,以后要团结起来,共同进步、共同奋斗,共同为革命事业奉献!”
参加婚礼和自己举办婚礼完全不一样,林湘此刻心潮澎湃,自己真的完成人生大事,从此生命中多了一个人。
在总是迎来送往,亲朋好友都会走走去去的岁月里,身边将会有人与我同行。
“恭喜恭喜!弟妹,以后我们老贺就交给你了,要打要骂,都随你。”看到好兄弟结婚的张华峰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
“贺团,嫂子,恭喜啊,必须喝一杯庆祝!”有比林湘年长好几岁的军人也照着贺团长的年纪地位叫嫂子,可把林湘叫得不好意思。
这一天总是需要热闹,需要尽兴,高兴激动地众人搓手准备围攻贺鸿远。
毕竟这人平日里太嚣张,在各种比拼中又没输给过战友们,这会儿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一个个都指着往人嘴里灌酒。
偏偏贺鸿远还狂:“你们一群捆起来都喝不过我。”
战士们:这谁能忍!
林湘:“……”
林湘见着贺鸿远像是难得放纵一回,闷头一口,仰头一杯,听一句战友道喜的话就给面儿地喝酒,真是令人担忧啊。
林湘吃了几筷子菜,忙给贺鸿远夹菜让他垫垫肚子,顺带扯了扯他军装衣袖:“你悠着点儿别喝这么多啊,他们七八个人喝你一个,你多吃亏啊。”
贺鸿远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像是没事人似的,可狭长的凤眼里漆黑的眸子竟是难得的亮:“今儿高兴,哪能怕他们!”
林湘:“……”
彻底被这个疯狂的男人打败的林湘没辙了。
就在林湘和贺鸿远的婚宴热热闹闹之际,部队迎接探亲军属的招待所里也有不小动静。
“同志,这锁像是坏了,你等着啊,我找人来修修。”前台军嫂安抚门内打不开门出不来的周鸿飞几句,转头下楼又当没事人了。
她已经贺团长打了招呼,又听月竹说了情况,楼上那人想去贺团长和林湘酒席上闹事,实在是可恶,她才不会叫人来开锁,老老实实等到酒席结束再说吧!
破坏新人酒席真是下作!活该!
邱秀萍今天可伤心,自己魂牵梦萦的贺团长结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她伤心地听到隔壁传来骂娘的动静,一打听才知道周鸿飞被困在房里了。
“邱秀萍你快去看看,怎么还没人来给我修锁,我要出去!”虽说招待所屋里有吃的,他也买了好些糕点,可是自己是准备去贺鸿远酒席上的。
“行,你等着。”邱秀萍对带自己来119部队的周鸿飞还是略有感激,转身就要去叫人来救他。
只是就在邱秀萍刚走出两步,又听到周鸿飞声音不断:“老子今天就要去贺鸿远结婚酒席上坐着,嚯,林湘还嫁他,真是瞎了眼,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邱秀萍停下脚步,退回门边道:“你说谁是鲜花,谁是牛粪?”
周鸿飞在屋里冷哼一声:“当然贺鸿远那丫是牛粪啊,林湘多漂亮啊,竟然看上这么个人。”
“呸!”邱秀萍绝不允许有人这么诋毁自己的救命恩人,“你才是牛粪!”
说罢,转身走了。
该,你就一直被关在屋里吧!
周鸿飞突然被邱秀萍骂一句,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隔着门板连着叫嚷了好几声,也没人搭理自己。
直到酒席结束,周鸿飞仍被关着,压根儿出不来。
而被七八个战友轮番敬酒的贺鸿远真的醉了!
林湘原本将信将疑贺鸿远真是千杯不醉的本事,没想到他双眼紧闭,像是有些昏沉地以手撑着额头,似乎有些难受。
差点准备和贺鸿远战斗一天的上头战友们也消停了:“贺团长还是敌不过咱们群攻啊哈哈哈。”
贺鸿远和这帮人争辩的力气都没了,最后是林湘拜托张华峰和姜卫军将人搀扶回去的。
毕竟这人人高马大,自己是扶不动的!
送走所有宾客,再上食堂结账,两桌酒席花了十五块钱,再多就不能办了,容易被批判为小资主义,尤其在部队里得低调。
贺桂芳张罗着收尾事宜,热情对儿媳道:“湘湘,你快回去歇着,今儿是累惨了啊。”
虽说结婚仪式比后世已经是简化了许多,可是还是累,睡得少,起得早,又是精神高度兴奋激动的一天,这会儿林湘只觉腰酸腿软。
她没和婆婆推辞,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她办,自己回新房去了。
为了给新婚小两口空间,贺桂芳也没准备搬去新房住,仍是借住在周家,所以等林湘回到新家,看着空荡荡的空间也没觉得稀奇。
自己稍稍洗漱后终于轻松些,这才拿着浸湿了水的毛巾上楼,进到主卧给这个“醉鬼”清洁。
待走进卧室,林湘发现躺在床上的男人安安静静,只有比平时粗重些的呼吸昭示着他的不寻常,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似乎装不下他的长手长脚,霎时显得拥挤起来。
林湘就坐在床边,低眉看着男人因喝醉后安静的睡颜,倒是没有往日惯有的严肃和冷漠神情,眉目舒展下难得地显出几分温润。
就着湿毛巾给他擦了擦,林湘轻唤一声:“贺团长?贺鸿远同志?怎么醉成这样了哎~”
床上的男人毫无反应,似是真的迷醉。
林湘动作往下,又替贺鸿远擦了擦手掌,还玩心大起地将自己的掌心和他的相贴,比了比大小,嚯,这男人手掌真的宽大,她擦拭着低声呢喃:“跟你说了吧,不行就服软嘛,干嘛硬喝……”
话音刚落地,林湘却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箍着,天旋地转间自己就躺到了床上,刚刚还迷醉的男人居于上方,正俯身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眼神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贺鸿远嗓音低哑,眼神中透着几分危险意味:“刚刚说什么?我不行?嗯?”
第49章 贺鸿远身体力行证明他很行(修结尾)
林湘怔愣地仰视着身上的男人,疑惑的眼神闪烁:“你没醉?”
贺鸿远身上酒味浓烈,可此刻神色却是再正常不过,压根没有先前在酒席上一副醉醺醺得站不直身的模样。
他微挑剑眉,林湘不待男人回答便懂了。
“你刚刚是装醉呢?”林湘确实诧异,贺鸿远向来锋利坚韧,刚直不会拐弯抹角,没想到竟然会干这种事,“没想到我们贺团长还会装醉哎~”
面对身下女人毫不掩饰的揶揄,贺鸿远勾了勾唇:“今天日子不一样,不能让那帮浑小子误事。”
林湘笑眼盈盈:“你倒是能屈能伸,知道今天是大喜日子。”
要真是新婚当日以新郎官醉醺醺收场,林湘自然也无可奈何,只是难免留下些遗憾。
“不是说这个。”贺鸿远一本正经收敛神色纠正她。
“嗯?”林湘一时没有明白贺鸿远的意思,直到和人对视几眼,似乎在他黑亮的眼眸中看见野火燎原,脑子轰的一下炸开,这人……
这人说的是新婚夜!
阵阵热意爬上林湘脸颊,飞霞染红了女人素白的肌肤,贺鸿远盯着身下的林湘,见那粉面似桃花,雪中淡淡红,心口又重重跳了一拍,完全不受控制。
他慢慢俯身,动作极为缓慢,是向来雷厉风行的贺团长从未有过的速度,林湘能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近,呼吸渐渐相撞,就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蜷曲,勾上身下铺满的大红色床单,这床单是林湘亲自选的,结婚特有的红色娇艳,上面用金色丝线勾勒出一对鸳鸯的图案。
仿佛此时此刻的两人。
葱白的直接紧紧攥着床单,将那抹红抓得混乱旋转。
贺鸿远却在距离自己咫尺时停下动作,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上自己的唇,粗粝的指腹淡淡撩过染上口脂的艳红:“这里抹了什么?很红,很香。”
严敏送来的口红是文工团演出特批的化妆品,国产牌子,颜色鲜艳正红,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林湘红唇轻启,张口闭口的动作不停擦过男人的手指。
“擦了点口红,像是玫瑰味儿的。”结婚总想打扮打扮,可是没敢涂抹得太过分,担心过分招摇被人抓住把柄,上纲上线。
“是吗?”贺鸿远的指腹酥酥麻麻一片,被林湘温润的嘴唇擦过,激起阵阵战栗,他俯身采撷,低哑的嗓音霎时响起,短短几个字在两人唇齿间流转,“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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